奶奶的荆条

在我家的角落摆放着一根并不太显眼的荆条，它记录着我从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到全世界瞎跑的调皮小子一步一步的成长，这便是令我望而生畏的奶奶的荆条。

记得那是一个无聊的下午，我在家闲不住，盯着存钱罐蹦出了一个念头：我要坐公交车去外面玩。我偷偷地从存钱罐摸出两元钱，探头探脑溜出房门，又蹑手蹑脚下了楼，在跨过一道又一道防线后，终于悄无声息地逃出了家。

傍晚，夕阳微醺，它涨红着脸和我一路欢歌。远远的，我就看见奶奶佝偻着身子倚坐在家门口，伸长脖子张望着，嘴里拖着长音呼喊着“雨凡……”，那声音断断续续时强时弱，听着叫人毛骨悚然，她手里还紧拽着那根荆条，眼眶有些湿润，头发在风中散乱地飞舞。

我打了个哈欠，心中盘算着：奶奶又会怎么教训我呢？还没等我防备，奶奶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抡起荆条就打。打一顿对我来说不过家常便饭而已，我咬牙忍着疼痛和眼泪，倔强的一声不吭。奶奶却边擦眼泪边冲我嘶吼：“你这孩子，到哪野去了？担心死人了！”荆条“啪啪”抽在地上又狰狞地蹦落在我的脚边。或许是累了，奶奶扔下荆条，轻缓地抚摸着我的伤口，颤着声音问：“雨凡，疼吗？”我点点头，哭丧着脸，希望这场浩劫早点结束。

平时在家里，奶奶也经常抽我，甚至把荆条抽出了好几处破损，我幻想着：奶奶真烦，如果有一天她再也不能打我了，多好。没想到，这一天果然很快就到了。那天奶奶突发急性风湿病，躺着藤椅上“嗷嗷”哀叫着。我一遍又一遍给奶奶倒水，按摩，也丝毫不能缓解奶奶的疼痛。我迅即给爸爸打电话，爸爸飞一般赶回家，小心地将奶奶送往医院。我目送着他们离开，心里莫名生出深深的自责，我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惹奶奶生气了。

后来荆条几乎再也没用过了，因为一是奶奶拿不动，打不动了；二是我也渐渐懂事，明白那荆条一次又一次抽在我身上，都是奶奶爱的流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