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日出

满是沉寂的病房内，沉璧又在望着天花板发呆。她眼神里没有丝毫光彩，呆若木鸡的，好似雕像一动不动又如没有灵魂的“雕塑”。

从卫生间走出的母亲看见此刻的沉璧，藏不住的愧疚与悲痛再一次涌上心头。只见她不禁鼻子一酸，眼眶内的泪珠在打转，她吸吸鼻腔，使劲不让泪珠落下，努力地平复心情后走向沉璧。

“沉璧——在想什么呀，跟妈妈讲讲呗。”母亲微笑着坐在病床旁，一手抓着红彤彤的苹果，一手拿着水果刀，开始小心翼翼地削苹果。

“哦，没什么。”沉璧下意识回答着，可是神情依旧那么平静，仿佛这个世界跟她无关。母亲的笑容也依旧，依然是那么轻柔的语气：“沉璧，你在盼什么呢？如果你想要买什么，吃什么，穿什么，尽管跟我讲，我一定帮你实现！”

沉璧听到“盼”这个词，眼神中无形抹上了一丝光彩，若有所思道：“没什么。”细心的母亲察觉到了沉璧的细微变化，脸上浮现出喜悦之色，对沉璧缓缓道来：“沉璧，如果你想要什么，或者说有什么心愿，可以写到纸上告诉我。”沉璧默默地点头：“好的”。

下午六点半，母亲在床底下找到了一张纸，可上面黑鸦鸦一片，显然是被人写了又涂，涂了又写，母亲看不见一丝字迹。

正当母亲苦恼时，主治医生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对母亲说：“家属准备一下，病人情况恶化，要准备做手术，否则活不过明天。”母亲听后如同晴天霹雳。她用手扶住墙，尽量让自己不要倒下，连忙追问医生：“为什么沉璧病情突然恶化了？今早不是说还有一个月时间吗？今天还没过，怎么沉璧的病情就恶化了？”

医生解释道：“她这是不治之症......赶紧准备一下签字。不过事先说一下，手术成功率仅为25%。”

母亲蹲在墙角，泣不成声。她的整个世界都踏了。

这时，沉璧坐着轮椅，推了过来：“妈妈，我有个心愿，想去一一看一一日一一出。”

母亲再次努力平复心情，轻柔地呢喃着：“沉璧，你……你准备准备，一会儿做手术，不要紧张。放心，妈妈会陪你的，会始终陪你的，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沉璧似乎没有听见，平静出声：“ 看……日……出。”

母亲也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一边推着轮椅，一边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这是真的吗？沉璧已经够可怜的了……手术会成功吗？……肯定会成功的……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沉璧，她才十几岁啊……手术会成功的。嗯，不用怕，手术会成功的……”

沉璧抓着车轮，一字一字艰难地吐出：“我想——看一一日一一出”。

日出终于出现在沉璧眼前，她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母亲却早已泪流满面。

“你瞧，这日出……咳咳……多么美……咳咳……希望妈妈你……以后没有我在身边……咳咳……你的生活……也如同……咳咳……日出这般……”

话没有说完，沉璧便闭上了眼睛。阳光照在她的脸上，那么安详，那么美丽，就像睡着了一般。

太阳依旧缓缓升起。阳光下，沉璧的母亲呆呆地望着天空，嘴角漾起了不易察觉的笑。

那笑，是给沉璧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