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命的风尘女子

　　

　　柳

　　如是是我一直想写的一个人物。大学时曾对明末清初那段历史极为感兴趣，读正史的同时，捎带着看了一些偏史资料，对于秦淮河上的八位才色绝伦奇女子的传说，记忆犹为深刻和感慨。

　　柳如是是民朝末年著名的秦淮八艳之一。她自幼家贫，小时候被掠卖到吴江为奴婢，妙龄时坠入章台，易名柳隐。因为读辛弃疾词：“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所以自号“如是”，后来又称“河东君”。由于才气过人、美艳绝代，很快成为秦淮名姬，与陈圆圆、董小婉、寇白门、马湘兰、卞玉京、顾眉生，以及《桃花扇》里的李香君齐名，被文人墨客誉为“秦淮八艳”。

　　柳如是才华出众，心气儿自然也高，非才子名士不交往。曾经与南明复社领袖张缚、陈子龙友好，与陈子龙情投意合。但陈子龙在抗清起义中不幸战败而死。此后，柳如是自然又成为众多世子名流争相追逐的目标。然而，她择婿要求极高，许多名士求婚她都不允，只停留在友谊阶段。在她二十多岁时，看中了在西湖边曾经艳惊一代文宗、大学士、东林领袖钱谦益。而钱谦益则在惊鸿一瞥之下，为柳如是写下了“艳过六朝，情深班蔡”的赞句。

　　关于柳如是与钱谦益的结合，还流传着一段佳话。据说当时，钱谦益已经年过半百，在一次文人雅士齐聚的场合，柳如是借着玩笑谈起自己的终身大事。钱谦益当场作主，为她挑选了几位青年才俊，柳如是却只是摇头。钱谦益于是不懂了，问：什么样的人物，才能配得上佳人你呢？柳如是含羞笑道：请钱公俯耳过来。钱谦益凑过去一听，随即拂须仰天大笑。原来，柳如是轻轻在他耳边回了四个字：老当益壮。

　　钱谦益娶了柳如是后，为她在虞山盖了壮观华丽的“绛云楼”和“红豆馆”金屋藏娇。柳如是为他生有一女。有“红学”家认为，曹雪芹设计的绛云轩就是来自柳如是的绛云楼。

　　崇祯自缢，清军入关后，南京建成了弘光小朝廷。柳如是支持钱谦益当了南明的礼部尚书。不久，清军南下，很快便兵临城下。柳如是劝钱谦益和她一起投水殉国，钱沉思不语，后来在柳如是再三催促下，走下荷花池试了试水，飞快又上来说：“水太冷，不能下”。柳如是失望之余，“奋身欲沉池水中”，被钱谦益硬拖住了。后来，钱谦益终还是迎降了清朝廷，去北京做了礼部侍郎兼翰林学士（也有说钱并非贪图富贵，而是曲线救国，为了一展抱负为国为民，这里不表）。柳如是自留在南京不去。

　　然而，作为降臣，钱谦益并没有受到清朝廷的信任，再加上他受柳如是影响，半年后便称病辞归。后来又因为其他案件株连，吃了两次官司。柳如是在病中代他贿赂营救出狱，鼓励他与尚在抵抗的郑成功、张煌言、瞿式耜、魏耕等将领联系，并尽全力资助、慰劳抗清义军。钱谦益去世后，乡里族人聚众欲夺其房产，柳如是为了保护钱家产业，用缕帛结项自尽明志。恶棍们自此被吓走，可是，一代才女柳如是，却也因此结束了传奇而绚丽的一生。

　　柳如是作为一名乱世风尘才女，自始至终表现出了强烈的爱国民族气节。钱谦益降清，本应为后世所诟病，但因为有柳如是的义行，冲淡了人们对他的反感。除了不少值得传颂的轶事佳话外，柳如是还为后人留下许多清丽独特颇有文采的诗词文献，如《湖上草》等。著名学者陈寅恪读过她的诗词后，亦有“瞠目结舌”之感，对柳如是的“清词丽句”十分钦佩。郁达夫在《娱霞杂载》中录有柳如是的《春日我闻室》一诗，就文学和艺术才华，称她为秦淮八艳之首。

　　相对于陈圆圆、李香君以及其他朝代的风尘女子们在情感和命运上的飘零、依附与坎坷，柳如是称得上是一位活出了自我尊严和主张的一代奇女子。

　　附柳如是诗词一首：《金明池·咏寒柳》

　　有怅寒潮，无情残照，正是萧萧南浦。更吹起，霜条孤影，还记得，旧时飞絮。况晚来，烟浪斜阳，见行客，特地瘦腰如舞。总一种凄凉，十分憔悴，尚有燕台佳句。

　　春日酿成秋日雨。念畴昔风流，暗伤如许。纵饶有，绕堤画舸，冷落尽，水云犹故。忆从前，一点东风，几隔着重帘，眉儿愁苦。待约个梅魂，黄昏月淡，与伊深怜低语。

　　原作者：施施然

　　原链接：https://blog.sina.com.cn/s/blog_4ce81af00100h3t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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