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律师当骑手15天,收入1409元
当律师的第一年,你有多少次想过放弃?
薪资低、压力大、自我怀疑、学不到东西,满腔的理想,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但如果选择进入律师行业,就必须熬过实习阶段。
那如何解决生活上的问题呢?
有人选择寻求家里帮助,有人选择做直播咨询,有人选择开展副业。
而我们今天采访的主人公程浩,决定做骑手。
「没有钱真的太普遍了,但为了活着,大家总是有各种方式“融资”。」他说。
15天的送外卖体验
“外卖骑手”程浩
毕业于西南政法大学法学专业的程浩,是天津某律所的一名实习律师。
今年元宵节后的第五天,天津街头的灯笼装饰还未取下,“冻人”的风在巷子里呼啸。
虽然冷,但律师程浩始终是穿着一身整齐的西装,散发着精英感。
虽然全副武装,可实际上在律所,并没有他什么事儿。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忙一点,他捯饬着手边的文件,翻阅法条,时不时地站起坐下。
终于等到下班,他回到出租屋,快速地扒了几口饭后,脱下西装,换上了不易脏破的厚实羽绒服,戴上耳套和头盔,准备出门。
这是程浩第一天送外卖,他打开美图众包APP,开始接单。
刚开始做骑手,一次只能接一单,他想,虽然一趟挣得不多,但方便自己熟悉送外卖的流程。
“骑手”程浩在2月13日接的第28单
送外卖,看似简单,实际也有很多需要学的地方。
比如:如何“逆行”来更快到达目的地、进小区前后如何问路、如何提前点击送达以避免超时、如何选择取餐顺序和送餐顺序等。
这些流程,作为逻辑性强的“律师”程浩来说,很快也上手了。
在“实习律师”变身“外卖小哥”的第一天,程浩送了12单,时长5小时,直到凌晨2点电瓶车没电,才回到家。
他说:“当你专注到一件事情当中,就很难去想时间了”。
除了下班之后送外卖,有时程浩还利用上班前的时间去送几单。
但他绝不是大多数鸡汤文学里的主角那样,每天都充满活力的人。
“其实从注册骑手到最后结束,我每一天都在跟自己作斗争,真的很累。
而且,如果被认识的人看见,可能还是会感到尴尬。”
有一次,程浩接到一个跑腿单,帮助顾客去家里量门的尺寸,再发给对方。忘记改名字的程浩加了微信,才发现顾客也是一名律师。
对方连连发来惊讶表情,问程浩怎么来跑外卖。程浩只能无奈用几个表情包,挖苦自己有多苦逼。
其实律师兼职的情况有很多,但跑外卖算是很少见的一种。
程浩跑外卖的原因也很简单:需要钱。虽然最后,他只有1409元的收入。
成年人生活的重压
程浩送外卖时的电瓶车
成为骑手,或许是他一时的无奈之举。
为了让自己摆脱父母说教而带来的无形压力,程浩上班后就不再向家里要钱。
但是离家工作,租房就是一个大的开支,律师的应酬就更别说了。
这一来二去,钱包空空不说,大部分还需要借钱和贷款来负担。
实习第一个月,工资到手2000,除开1500的房租,所剩无几。
就这样在借钱、还钱的生活里,程浩过了大半年。
“每次花呗打电话来催还款的时候,心里都一阵慌张。”
其实骑手并不是他的第一份兼职,在这之前,他还做过餐厅小时工、地铁安检员、展会安保员等等工作。
最后决定去兼职跑外卖,是因为家里让他买一辆车,在传统家庭的观念里,男生这个年纪就应该考虑买房买车了。
他刚开始拒绝了父亲的这个提议,但拗不过父亲的先斩后奏,直接让他到4s店提车,而贷款,需要自己负担。
之前听说过外卖骑手很挣钱,“正好堂弟也在做骑手,租电瓶车的钱我也省去了。”他说。
程浩的小红书,大家多多关注
而很多人疑惑,实习律师哪来的时间跑外卖?这或许是程浩实习生活里,最令人“羡慕”的一点。
他所在的律师是一个相对较小的律所,没有团队的概念,大家都独立工作。
带教律师虽然忙,但并不会压榨实习律师,加班次数都特别少,打卡制度也不严格。
时间上的充裕,给了程浩做兼职的时间。
“这有利有弊吧,可能大部分律师都会觉得在这里呆着学不到东西。”他说。
“北京的朋友来找我,玩的途中都还在加班,忙得要死,他们特别羡慕我”。
而对于工资低这件事,程浩觉得,自己确实没有做什么事情,没有在工作中使力,这个工资水平是正常的。
摆脱虚无后的新开始
程浩去旁听开庭的路上
今年7月拿到证后,他准备去更大的律所。
在面临未来规划的时候,和大部分毕业生一样,没有太多想法,对未来的迷茫感更大,于是他选择考研。
但这条拥挤的升学路,挤下了几百万人,其中就包括程浩。
一次失败,还算不上打击,第二次失败后,他开始有抑郁倾向。
为了摆脱生活的虚无感,于是他重新开始职业规划,选择了律师这行。
做好了工资低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这么难生活。
“好兄弟知道我去跑外卖的时候,都很震惊,他们说:‘你都穷成这样了啊?’”程浩笑着说。
虽然只做了15天,但这15天却让他想明白了,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每天跑完之后,就瘫在床上报复性玩手机。”程浩深知“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这句话的正确性。
贷款的压力还在,但程浩已经不再去做类似的兼职,希望还是在律师这个行业上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他尝试过开抖音直播,跟观众连麦做法律咨询。
他说:“直播的收益还比较可观,开播一个小时,可能有上千人观看过,连麦咨询的话,必须通过刷礼物,所以一场直播下来会有几十块的收入。”
现在他的工作逐渐多了起来,跟着带教律师一起做案子,自己也在开拓案源,直播也就搁置了。
有时间他就会在小红书写一写笔记,思考流量怎么变现。更重要的,是自我的提升。
现在在律所,只要一有空,程浩就会打开法学课程开始学习,思考未来执业后的规划。
很庆幸,通过15天的“骑手生涯”,程浩似乎找到了现阶段要走的路。
和我们一样,他希望通过讲述自己的经历,鼓励更多跟他遇到瓶颈的年轻律师。
正文完,发布一则好消息。
面对未来,大家都会有所迷茫。
但逃避不是办法,我们需要找到自己的优势,找到信息差,去正视未来。
走出去,就是其中一种方式。
五月,我们将去到香港,与亚洲顶尖学者、香港知名律师来一场深度交流。
在香港大学,我们期待全国各地的优秀律师齐聚一堂,汇聚不同的法律思想,在不同的司法体系交流,碰撞出火花。
关于世界,关于未来,我们一直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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