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季天使的陨落，如果没有一点回音，他们就真的是白死了！

　　

　　近来经常在朋友圈刷屏的，是中小学生自杀的噩耗，往往一片惊呼，令人泪奔。

　　最新的一起，是2018年1月16日，大同市第一中学初二409班一名13岁的女生，午后两点在家跳楼身亡。她留下的遗书，其中一段是向妈妈诀别：“妈我走了”“可怜我还没有体会你的苦楚”“只是这些年，你白给我花那么多钱了”……

　　这一新闻使得1月4日发生在深圳的悲剧瞬间成为旧闻。4日早上8点30分， 深圳一名初三男生从教学楼坠亡，坠落在学校的塑胶跑道上。

　　

　　按照时间顺序前推，密集的学生自杀信息，令人震惊。

　　2017年12月22日晨5点24分，江西宜丰中学高二女生刘某于学校宿舍楼前坠楼身亡。系因上课玩手机，与老师、家长的冲突。

　　2017年11月23日晚8点多，广州贵港市达开实验小学六年级5班的学生洋洋跳楼身亡。出事前一小时，洋洋给在广东打工的爸爸打电话，说自己被一位同学打了……

　　每年2月和9月的开学季，是中小学生自杀的高峰。因为上学恐惧，因为开学初给学生“下马威”的分班考试。2017年9月开学没几天，各地的自杀悲剧纷至沓来。

　　9月7日凌晨3点左右，南京珠江路某小区一名初三女生跳楼身亡。

　　9月14日凌晨2时许，汉中市城固一中一名高一男生从学生公寓楼五楼坠亡，哥哥当兵牺牲后母亲才生下的他。

　　9月16日，合肥一名10岁男孩从34楼坠落，书包还留在楼顶。小区业主说，疑与学习有关，此前因学习受到批评。

　　9月17日晚9点半，杭州滨江江南明月小区一初三女生坠楼 。因被家人发现使用手机，双方发生争执。

　　9月17日，杭州一名小学四年级男生从学校教学楼四楼跳下，经救治已无生命危险。

　　9月18日清晨6点40分，无锡一初三女生从该小区32号楼6楼跳下，当场身亡。

　　9月18日，盐城东台市城北新寓14岁女孩跳楼当场身亡。

　　9月18日上午11时左右，湛江第五中学一名高一男在学校跳楼身亡。

　　9月18日下午，邢台一名小学六年级学生坠楼事件。

　　9月20日，南京某学校一初中学生跳楼。

　　9月20日13时许，安徽合肥市某特殊教育学校，一名15岁聋哑学生欲跳楼，被救援人员救回。

　　2017年经媒体曝光的部分中小学生自杀事件还有：

　　2017年6月11日，南通市一名高二学生，在天都花园家中自缢身亡。

　　2017年5月18日，池州市某中学16 岁男生柯某跳楼死亡。

　　2017年5月16日晚20时50分许，四川宜宾泸州泸县二中学生李某跳楼死亡，因违反考试规定使用手机。

　　2017年5月14日下午4时左右，江西宜丰中学初三年级彭某坠楼死亡，因监考老师发现他带手机当场没收。

　　2017年5月11日，安徽毛坦厂中学一高二女生在家坠楼死亡。她被发现传看课外书籍，家长将其带回家中。

　　2017年5月5日，北京理工大学附中男学生李某因父亲没收手机索要未果，从11楼家中阳台跳楼身亡，其母因情绪不稳定于5月7日跳楼身亡。

　　2017年5月3日，四川省南充市第一中学华凤校区高一29班学生蒋某从教学楼5楼跳楼死亡，生前因玩手机遭母亲批评并抢夺手机。

　　2017年4月26日 ，哈尔滨一高中生跳楼自杀身亡。

　　

　　2017年4月26日，淮阳一高七年级学生贾某从六楼跳下身亡。因学生矛盾，老师让他站在走廊自我反省，老师离开后发生悲剧。

　　2017年2月15日，合肥八中高二年级一男生在树林上吊身亡。母亲称儿子成绩很好，还烧得一手好菜。

　　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有2017年2月开学后几天之内，上海惨烈的“三连跳”：

　　2月14日，浦东张江集团学校15岁的初二学生卢某，在静安河滨花园家中跳楼身亡。

　　2月15日7时14分，14岁的黄浦区启秀中学初一学生赵某某从打浦路家中跳楼身亡。

　　2月16日6时40分,宝山区交华中学一名初二学生从学校5楼跳下，经救治暂无生命危险。

　　有网友留言：

　　跳楼的这些小朋友到底是学霸还是学渣？有人在做背后的调查吗？

　　应该预防的到底是挫折？还是不断的成功？

　　家长们，请手下留情~~~~~~~

　　最终痛苦的还是家长

　　这是血淋淋的教训~~

　　然而，这并不是第一次。2008年9月，上海就发生过两天之内的“四连跳”，导致一死两重伤。

　　9月1日凌晨，14岁女孩宋佳倩从杨浦区延吉小区4楼跳下，由于及时抢救，与死神擦肩而过。

　　9月1日清晨5时30分，浦东区菏泽路中大丽都小区15 岁的男孩从8楼坠落，身受重伤。

　　1日上午9时左右，嘉定区曹杨二中附属江桥实验中学的张晓明欲轻生，被救回。

　　9月2日上午7时40分，徐汇区仙霞路486弄的12岁男孩丁志凡从6楼的窗口跳下，不治身亡。

　　并不仅仅是上海。2004年发生在柯桥的“四连跳”必须“载入史册”。

　　浙江绍兴的柯桥，是全国县域经济十强， “全面小康十大示范县”，也是文教昌盛、升学率极高的地方。2004年4月13日至4月25日，不到两周的时间内，发生了高中生的“四连跳”。

　　4月13日，浙江绍兴市的柯桥中学高一(5)班的童潇蛟在晚自习结束回到寝室后，对同学说“我出去一下”，就再也没有回来。

　　不到一周，轻纺城高级中学高一(5)班的男生自杀。

　　4月21日凌晨，绍兴市越秀外国语职业学院2003级的一位高职女生，从宿舍六楼纵身一跳。

　　4月25日晚自习前，绍兴鲁迅中学高一(2)班16岁的劳炜杰从六楼的钟楼旁跳下，遗书上“跳、跳、跳”几个大字触目惊心。

　　迫于各方的压力，该县史无前例地“根据上级有关规定”决定五一期间不再补课，给全体高中生放满七天长假。全县高中师生无不额手称庆，称这是“血的代价换来的五一长假”。这几乎是史上唯一一次学生用生命换来的教育改变；但不知柯桥的学生是否至今仍在享用这一“血色假日”？

　　经济繁荣、文教昌盛的江阴，同样被学生自杀所困扰。2017年3月30日，14岁、16岁、24岁，江阴3个年轻的生命定格在这一天。2016年5月18日，江阴市高级中学高二学生沈聪在学校坠楼身亡。

　　在发生了多起学生自杀事件之后，2010年春天，江阴市菁华中学一名高二学生征集了几十个同学的签名，只身来到北京中南海，为学生呼救，呼吁关注青少年的生命和健康。针对江阴高中学生沈聪的坠亡，有网友留言：在无锡学生跳楼为什么年年都有发生？是畸形的高考制度？是学习的压力？是家长的溺爱？是学生心理脆弱？比自杀更为令人震惊的，是这样的“神回答”：要奋斗就会有牺牲。

　　这么多鲜活的生命还未来得及绽放就瞬间陨灭，人们在痛心之余都在反思，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一些学生的遗言，生命的抗议可谓惨痛激烈。

　　2016年4月25日晨，深圳一名15岁的初二学生润润从自家小区30层高楼坠落身亡。他留下的笔记本写道：

　　

　　“它们都没有乐趣，也不会陪我，我总是就只有一个人而已，它们还拘束我……很无聊；”“没人看过真实的我，内心，终究只是空壳。”

　　在与父亲的谈话中，润润表达了想退学的意愿，也显示他是一个具有学习意愿的人：“如果死记硬背，记住老师说的话，那是很难记住的……知道为什么不去记那些吗，因为不想去记……什么才是知识？思想产生知识，思想是寻找知识的方法，通过真正的实践去学到一些知识，现在是你们给我知识我不想要，你们得让我产生我想学习知识的那种想法。”

　　2016年10月21日晚，山东梁山一中男生曹某从教室窗户跳下身亡，在手机上留下一段告白：

　　“父母，从小到大给过我什么？ ……为什么别的孩子生活那么丰富多彩，而我却只能学习呢？……恕不奉陪！再见！除了一味地物质上的，心理呢？我也想做个小孩子啊，父母？除了拿我当宠物养，我和宠物的区别就是我只能学习，父母总是说考上大学什么都给，但是当下呢？我只能是一个学习的毫无感情的机器.......恕不奉陪！”

　　

　　他们对父母、对世界的决绝，源于了无生趣的生活。学习和分数，成为他们人生唯一的内容。更多的学生走进了高中、大学，成为心理学家所说的“空心人”。

　　2016年10月8日，江西赣州一15岁少年在水库边自杀，留下遗书：

　　

　　

　　“老爸老妈，我死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的成绩差的太多了，不可能考上高中的，我也不想再给你们增加负担了。……我也曾经努力学习过，可是，无论如何我都无法集中精力在学习上，……我不愿意做啃老的人，也不愿做一个社会上的败类，所以我选择死。其实，我从留级的那一年就开始想死了。可是，我舍不得你们，所以我拖了这么久，今天，我想明白了。再以这种情况拖下去，还不如死了，起码可以自由的睡一觉。”

　　多么好的孩子！他完全可以成为一名成功的建设者；可是，却升学的目标所压倒。

　　过大的压力，有的孩子直接被累死在起跑线上。2015年11月14日上午9时55分，河南南阳市十三中九年级的小涛，在早自习的课堂上猝死。父亲的留言催人泪下：“娃啊，你到哪里去了？告诉爸爸一声好吗？娃啊，爸爸知道你累了，从此从此，再也没有压力了。娃啊娃啊，爸爸深深忏悔：每天睡眠那么少，还无形中增加你的压力，更不该面对你的累，过多鼓励你做坚强的男子汉。娃啊，安安静静，轻轻松松，好好睡一觉吧！愿天下父母别再给孩子加压了，还他一个轻松自由的童年。”

　　

　　媒体曝光的当然只是冰山一角。令人遗憾的是，中小学生自杀成为科学研究的“禁区”，各地教育行政部门和学校对此讳莫如深，普遍的行为是封锁、禁声，然后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然后就的确一如既往，直至下一个悲剧发生。

　　有限的统计数据，2010年11月28日，时任教育部基础教育一司副司长的王定华发言称，从1月1日到11月27日，全国中小学生自杀73起，其中福建最多，为19起；四川第二，为9起；安徽、上海、广西、陕西等地也发生了多起。

　　自2008年起，上海市教委、青少年保护委员会向社会公布《上海中小学生安全情况报告》， 2010年全年非正常死亡学生79人，比上年增加11人，自杀死亡学生8人，其中初中学生2人，高中学生6人，比2009年增加2人。2011年上海市中小学生中自杀死亡13人，比2010年增加5人。2012 其中非正常死亡学生56人，比上年减少16人。2013上半年，自杀学生 6人。[1]

　　然而，原上海市青少年保护委员会在2014年更名为上海市未成年人保护委员会后，再未公布上海中小学生的自杀数据。“不惮以最坏的恶意”的猜测，是自杀人数高企，不便再公开了。

　　21世纪教育研究院于2013年和2017年两度对媒体披露的中小学生自杀信息进行统计分析。对2013年79例报道的分析，发现学习压力是中小学生自杀的首要因素。有明确自杀起因的57例自杀中，43例与学习压力有关，即75%的案例与学习压力相关。压力主导型自杀占绝大多数，主要原因是因为意志力被耗尽而失控。

　　很多时候，一个孩子突然去了，没有前兆、没有导火线，其实是长期学习压力导致的瞬间崩溃。

　　

　　对2016年10月-2017年9月的网络信息抓取的267例中小学生自杀信息的分析，自杀原因依次为家庭矛盾、学业压力、师生冲突、心理问题、情感纠纷、校园欺凌六类，前三者共占75%。家长对孩子成绩的刻意关注会点爆孩子内心的压力，为反抗家长的批评指责，孩子选择自杀负气而死。自杀率从小学六年级开始攀升，青春期的初中最高，高中次之。

　　师生冲突的根源也是学业压力，应试压力激化了学生与家长、老师之间的冲突。最新的一起，2018年1月16日大同一中初二女生自杀案例的不同意义，在于揭示了课外补习成为教育生态恶化的新爆点。该学生疑似因为没有参加老师举办的有偿辅导班而矛盾加剧。女孩留言“你别是有暴力倾向吧”、“只希望你以后能不能别再那样揍人了？”、“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感激不尽，但是你能换种方法吗？”

　　此前类似的一例，是2017年8月6日，在彭州中学实验学校2016级2班的女生补完课回家后跳楼身亡。她留下的遗书明确称自己“因老师原因自杀”。“爸、妈，再见了。女儿不孝，要您白发人送黑发人了。”称班主任从不尊重学生，有体罚学生行为，“扯耳朵，打耳光，除了讲还是讲，卷子丢成家庭作业，做到12点……”

　　需要认识，尽管学生负担过重的问题由来已久，但是中小学生自杀的恶性事件，是80年代始见报端的，已有30多年历史。当时，中小学的应试教育倾向还叫“片追”（片面追求升学率）。

　　1985年秋季开学不久，北京一名十二岁的初一女生喝敌敌畏自杀，留下一盒催人泪下的录音带：“我不止一次受罪，挨打，受骂。……上了中学，你们对我的要求更严了‘考试必须前十名，否则看我怎么治你’这是我爸爸说的……我爸对我那样谈话以后，有点儿绝望了，我这才又一次想到了死。”

　　胡*耀*邦为此批示：“对北京市四十九中学生隋鑫自杀一事很难过。不要再对家长搞什么压力。全国大多数中小学教育思想不对头，对培养什么样的学生不明确，没有良好的思想品德，没有好的身体条件行吗？灌的量那么大、灌的方法那么死、作业考试那么烦琐，有什么用？这件事提了几十年，从毛主席时就那样说，但总是解决不了，我认为主要原因之一是我们自己没有说透彻；第二才是规定一些必须遵守的规矩。这件事请抓出一个结果来。一年不行就两年，怎么抓也要细心考虑”。

　　1988年1月，青海的吴玉霞因望子成龙心切，竟将九岁的儿子夏斐活活打死，“夏斐事件”震惊全国。由于这样的事件一再发生，今天，人们已经见惯不惊了。

　　没有比这更令人悲哀了！年复一年，花季少年的不断陨落，越来越多的噩耗，正在麻痹着我们的感官，由惊悚而淡定麻木。少年淡淡的血痕，化为内部控制的冰冷的数字。

　　今年是2008年汶川大地震十年祭。据当年四川省教育厅公布，遇难和失踪的学生共计5335名。当时，一首为流行的诗歌，借天堂路上一对母女的对话，道出生离死别的悲伤和生者的遗憾：“妈妈，别担忧，天堂的路有些挤，有很多同学和朋友……孩子，你走吧，前面的路再也没有忧愁，没有读不完的课本，没有爸爸的拳头……”

　　持续至今的中小学生自杀，难道不是教育领域从未间断的隐形的“地震”？

　　面对逝者，今天我们仍然不能释怀。这些花季少年获得过应当属于他们的童年的欢乐吗？用少年的生命和鲜血浇灌的“教育GDP”，真的很美吗？难道只有在天堂之路，才能解除他们的恐惧和忧愁？现在的教育制度，是不是只给他们留下一条以死抗争的道路？他们用年轻的生命拼死相诉，改变了我们什么？那么多花季少年的陨落，如果连一声响都没有，他们就真的是白死了！

　　

　　2012年11月，诗人蓝蓝致信教育部和全国人大科教文卫委员会，呼吁“救救孩子”。 痛陈三十年来 “应试教育”的严重恶果，通篇是泣血之言：

　　每一个数字后面，都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和一个个陷入悲惨境地的家庭！

　　每天早晨，孩子们背着沉重的书包、揉着睡眠严重不足的眼睛，疲惫不堪地上学去；每个深夜，在灯下呵欠连天写作业、甚至无奈痛哭寻死觅活的孩子们在受着蹂躏和折磨；每个节假日，孩子们或者奔波在各种辅导机构之间，或者在学校里“自愿”补课……无数的家庭被“应试教育”绑架，无数的学生、家长、老师都在“应试教育”的深渊中痛苦挣扎。

　　“应试教育”带来的政绩与考分及升学率挂钩，学校和教师工资与考分与升学率挂钩，重点学校垄断优质教育资源，造成各地和各区域学生受教育权的不公平，引发更为激烈的考试竞争；各种揠苗助长的教辅、课外班应运而生，教育严重产业化，学校课程难度不断加大，家长望子成龙的观念推波助澜……这一切，全部压在最无助、最弱小的孩子们身上，致使他们作业量堆积如山，生不如死。

　　诗人蓝蓝在公开信中提出了十项建议，呼吁立法保障中小学生8小时睡眠时间，取消小学生的家庭作业，初高中分学段确立合理的家庭作业时间；公立学校中小学落实教学及课程设置自主权，降低目前的课程难度，消减课程内容；取消公立学校重点小学和初高中的设置，反对重点公立学校对优质教育资源的垄断；取消义务教学阶段各种形式的升学、段考、联考、期末考等等考试评比排名，不得将升学考分与行政官员或校长的政绩挂钩，不得将考分与教师工资挂钩；取缔中小学各种科目（尤其是理科）的奥林匹克竞赛，增设哲学和逻辑课、法律课、心理课和生理卫生课；改革中小学的数学课和一刀切的英语标准考试；推行教育去行政化的改革，真正做到教育家办教育，等等。

　　不得不说，蓝蓝所倡议的大多数内容，已经是教育部的政策，并且三令五申。这就是最令人悲哀的了。为了不辜负那么多死去的孩子，为了帮助在重压之下度日如年的千百万青少年，我们究竟应当做什么？

　　这需要改变我们的教育生态，需要形成新的理念，创设新的机制，需要我们每一个人的参与。21世纪教育研究院将在2月底发布关于中小学生“减负”问题的研究报告，希望与大家共同探讨、与大家共同努力！

　　2018-2-4

　　参考资料：

　　[1]董少校. 2013上半年上海有31名中小学生非正常死亡.中国教育报2013年07月09日

　　[2] 满逸：《生活中的“小太阳”》，《光明日报》，1986年5月7日。

　　[3]转自柳斌《四谈关于素质教育的思考》，《人民教育》，1997年第6期。

　　

　　本文作者：杨东平

　　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

　　国家教育咨询委员会委员

　　2018 年 3月1日，21 世纪教育研究院将发布《我国中小学生“减负”问题研究报告（2018）》，报告将呈现关于我国中小学生负担的主要发现，以及结合现阶段教育的新趋势给出的治理政策建议。同时发布会上还将邀请教育领域专家就“减负”这一话题做主题回应与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