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斌｜李鱓在滕及与滕有关存世绘画作品考

　　滕州具有非常悠久的文化历史和书画艺术成就。秦汉时期便已以汉画石上的艺术成就在中国美术史上占据重要的历史地位。唐代唐高祖李渊二十二子李元婴封滕王，为唐初著名画家，喜作蛱蝶，他的孙子嗣滕王李湛然亦工花鸟蜂蝶，有名于时，画史记载李元婴、李湛然说，“善丹青，喜作蜂蝶”、“善画花鸟蜂蝶”、“能巧之外，曲尽精理”，所以王建《宫词》才说，“内中数日无呼唤，传得滕王蛱蝶图”，成为我国花鸟画的先驱。以后师法李元婴、李湛然擅长蛱蝶者绵延不绝，发展出了一个专擅蛱蝶为描绘花对象的绘画流派：蛱蝶画派（滕蝶画派），其溯源亦推至滕王李元婴、李湛然二人。宋代以来，文人画的实际创建者苏轼与滕州亦有着不解的缘分，曾经来滕活动，留下了诸多优美的诗文和绘画墨迹，为滕州的绘画开辟出了新的渠道，“文人画”的种子得以在滕州萌发。清代中期李鱓、现代著名中国画家王学仲遥传其绪，所以也才有明清以来滕州绘画的高水平发展。清代中期著名画家、“扬州八怪”代表性画家李鱓是继苏轼之后在滕州活动最为著名的画家之一，为滕州绘画留下一段佳话。

　　

　　李鱓（1686-1762），清代画家。扬州兴化人。字宗扬，号复堂、懊道人、墨磨人。康熙五十年（1686）中举，康熙五十三（1689）年以绘画召为内廷供奉，被排挤遭忌后离职。乾隆三年（1738），出任山东临淄、滕县知县，乾隆五年（1740）罢官回乡，来往于扬州，以文交游，以画为生，直至终老。李鱓擅花鸟、山水，早年工笔画造诣颇深，中年始画风变化，转入粗笔写意，大胆泼辣。他比较重视生活感受和传统笔墨技法的结合，并熟练使用自己领悟到的笔墨技法，绘画师法沈周、林良、陈淳、徐渭、石涛、蒋廷锡、高其佩、孙隆、恽寿平等人，善于发挥水的特性，“水墨融成奇趣”，大胆发挥鲜艳色彩和白粉的特性，将粗笔画法与工细画法结合，形成“纵横驰骋，不拘绳墨而独得天趣”、“随意布置，另有别趣”的写意花鸟画风，笔墨酣畅淋漓，雄健劲拔，设色淡雅。他的绘画对吴熙载、赵之谦、吴昌硕等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现存绘画作品主要有：天津市艺术博物馆藏《故山图》、中国美术学院藏《桃花兰石图》、重庆市博物馆藏《花卉图册》、上海博物馆藏《荷花图》、《石榴图》、《松石紫藤图》、《谷雨名花图》、《朱藤牡丹图》、《松藤牡丹图》、《三友图》、广东省博物馆藏《松鹤图》、上海文物商店藏《满庭春色图》、苏州博物馆藏《花果图》、《芍药图》、《风雨芭蕉图》、北京故宫博物院《花鸟图》（原藏）、《松藤图》、《花卉图册》、南京博物院藏《石畔秋英图》、《土墙蝶花图》、《蕉鹅图》、扬州博物馆藏《竹石藤花图》、《蔷薇花图》、重庆市博物馆藏《秋葵鸡石图》、青岛市博物馆藏《芭荫鹅睡图》、《花鸟昆虫图》、美国克里夫兰美术馆藏《五松图》、普林斯顿大学美术馆藏《萱花图》、景元斋藏《花卉图》、加拿大皇家安大略博物馆藏《墨竹图》、日本京都国立博物馆藏《五松图》、大阪市立美术馆藏《墨竹图》、《风荷图》等。

　　李鱓在滕县为官仅仅两年半的时间，罢官以后，又在山东滞留数年，往返于滕县、历下，在弯德、泰安、崮山、崇川各地，亦有书画流连，滞留的时间总共四年有余。李鱓有不少与滕州有关或寓居滕州期间的作品存世，当为与滕州有关的李鱓绘画作品亦是滕州乡土文献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今翻检李鱓相关资料，择录相关记述掇录成文，下面即是李鱓在滕时间及与滕有关的部分绘画画目与部分题跋：

　　

　　1739年在滕县任上。春，作《古藤黄鸟图》（中国历史博物馆藏）。

　　二月，作《受天百禄图》（《爱日吟庐书画续录》）。

　　二月,于滕县天鸡澥日山房写《竹石山雀图》（见薛永年《李复堂年表初编》）。

　　1740年忤大吏罢归，留滕者三年，为政清简，士民怀之（见《滕县志》）。

　　二月，作《山水册》（南京博物院藏）。

　　第一开空林书屋图

　　题识：

　　复堂。钤印：鱓（白文）

　　第二开 树杪重泉图

　　题识：

　　乾隆五年三月，拟梅花道人。李鱓。

　　钤印：李鱓（朱白文连珠）。

　　第三开 苍松劲草图

　　题识：

　　苍松劲草，久耐风霜。

　　流水孤喦，天然生活。

　　乾隆五年二月，春雨闭门，遣兴之作。李鱓。

　　钤印：悔亭（白文）。

　　第四开 月落乌啼图

　　题识：

　　月落乌啼霜满天。

　　钤印：李鱓（朱白文连珠）。

　　第五开 渴虎思饮图

　　题识：

　　渴虎狞龙，气吞颜杜。

　　宝刀一鸣，神骏欲舞。

　　乾隆五年三月，李鱓写。

　　钤印：复堂（朱文）。

　　第六开 倪黄高境图

　　题识：

　　倪黄高处无人识，前有青溪后石溪。

　　笑我廿年脂粉笔，白头方悔故山迟。

　　李鱓。

　　钤印：李三（朱文）。

　　第七开 溪山烟雨图

　　题识：李鱓。

　　钤印：宗杨（朱文）。

　　第八开 梅竹双清图

　　题识：

　　旧帖幅背画梅竹双清，古来尤物须品题，不经赏识终沙泥。鱓有感矣。

　　钤印：复堂（朱文）、宗杨（朱文）。

　　鉴藏印：仁和高邕（朱文）。

　　于滕阳官署作《写生册》十二开（见《自怡悦斋书画录》）。

　　三月作《山水花卉册》八开（见薛永年《李复堂年表初编》）。

　　三月作《渴虎奔泉图册》。故宫博物院藏。

　　题识：

　　渴虎狞龙，气吞颜杜。

　　宝刀一鸣，神骏欲舞。

　　五月作《花鸟册》十开。中国历史博物馆藏。

　　其一题：

　　暖日烘云谷雨晴，空天眺听此时情；

　　深红落尽浅红又，蝉噪一枝何处声。

　　乾隆五年岁在上章涒滩之蕤宾月，写于滕县寓斋。李鱓。〔复堂〕

　　其二题：

　　蜀葵中一种紫黑色者，俗呼为霸王面，戏添虞美人一枝，题句云：

　　变幻精灵依小草，英雄儿女语如新。

　　乾隆五年夏五。复堂鱓写。

　　〔鱓印〕。

　　其三题：

　　和风暖雨儿孙长，人道凌云尽属龙。

　　乾隆五年夏五月，晨起露坐，晓风残月，清人肌骨，涤砚写此时群动尚未扰我□□也。

　　李鱓。〔鱓、宗扬〕。

　　其四题：

　　乾隆五年五月,复堂懊道人李鱓写。

　　〔鱓印〕。

　　其五题：

　　点罢燕支认不真，人皆说是广陵春；

　　春归不醒烟花梦，十里笙歌听杀人。

　　芍药花开似牡丹，狂香浩态殿春残；

　　不名富贵缘何事，惆怅花径倚药栏。

　　乾隆五年前六月，李鱓写。

　　〔宗扬〕。

　　其六题：

　　忆昔毗陵好写生，瓜茄任我笔纵横。

　　而今老去翻成拙。学圃今犹学未成。

　　乾隆五年岁在上章涒滩之后六月也。李鱓。

　　〔宗扬氏〕。

　　其七题：

　　花好根甜世所怜，嘉名况复好因缘。

　　平生龃龉千千万，百合图成意惘然。

　　乾隆五年后六月，李鱓写。〔懊道人衣白山人〕

　　其八题：

　　晴团红粉护春烟，仿佛江村二月天。

　　记得踏青回首望，一枝斜拂酒楼边。

　　懊道人李鱓。〔知希我贵、宗扬氏〕

　　其九题：

　　瑞香即楚辞所谓露甲也，有人梦中闻香觅得此花，又谓睡香，一名锦熏笼，一名锦被堆。

　　李鱓。

　　〔宗扬〕。

　　其十题：

　　曾记题诗江上楼，出篱红叶画情幽。

　　归来落叶空园里，寒夜丹黄写素秋。

　　李鱓。〔懊道人〕。

　　五月作《花卉册》九开。克劳福德藏（见（《中国绘画总合目录》）

　　其一题：

　　难忘忧思嗔谖草，小事铅华笑水仙。

　　一茎一花花第一，一茎数花花可怜。

　　李鱓。

　　〔宗扬〕。

　　其二题：

　　绿遍秧苗麦穗黄，依稀此地喜农桑；

　　可怜江北机声少，风俗空祀马怀娘。

　　〔李鱓、宗扬〕。

　　其三题：

　　五月五日热太烘，疾挥纨扇不能攻。

　　急呼小艇桒□耶，荷花荷叶十里风。

　　李鱓。〔李鱓、宗扬〕。

　　其四题：

　　老绿似苍苔，腥红一罅开。

　　青门成五色，佳会依然来。

　　李鱓。〔李鱓、宗扬〕

　　其五题：

　　畦蔬自是人间宝，许伴草虫入画图。

　　鱓。

　　〔李鱓〕。

　　其六题：

　　云影天空静碧痕，赤鲈银甲可相扪；

　　临池恼恨嫌乌贼，龡墨无端白水浑。

　　李鱓。

　　〔李鱓、衣白山人〕。

　　其七题：

　　莫谓孤松无伴侣，四时青覆四时花。

　　其八题：

　　花枝载得冰霜重，不许松筠没后凋。

　　李鱓。

　　〔宗扬〕。

　　其九为题跋页，题：

　　季通学兄以素册索画，时余有兰陵之役，归署后盖不复记忆。昨见案头花笺，乃为催画诗，计迟阁二十有八日矣，即调色挥毫。时已被谤，率作六幅。余复挑灯完质塞责。及就寝，漏已三下矣。晨起翻阅，不觉失笑。

　　乾隆五年五月十有六日，复堂懊道人李鱓跋。

　　〔鱓印、宗扬〕。

　　1741年三月十六日，致信郑板桥，介绍戴遂堂订交（《明清画苑尺牍》）。

　　四月，作《桃花柳燕图》。天津历史博物馆藏。

　　七月作《喜上眉梢图》。镇江市博物馆藏。

　　题识：

　　滕阳解徂，寓居历下四百余日矣。红日当空，清风忽至，秋气爽恺，作喜上眉梢图以自贺。禁庭侍值，不画喜鹊，性爱写梅花，心恶时流庸俗，眼高手生又不能及古人，近见家晴江梅花，纯乎天趣，元章、补之一辈高品，老夫当退避三舍矣。乾隆六年七月历山顶寓斋记。李鱓。

　　〔鱓印、宗扬、衣白山人〕。

　　

　　1742年正月，作《竹树图》。广西区博物馆藏。

　　三月三日，作《松鹰图》（见《知鱼斋书画录》）。

　　五月作《虾蛤图》（见《听瓯闲馆书画录》）。

　　正月、二月、三月于滕县寓斋、弯德旅次、秦安旅馆、崮山旅次，作《杂画册》十开。见薛永年《李复堂年表初编》。

　　二月返寓滕县，于寓斋作《杂画图册》。徐平羽旧藏。

　　其一题：

　　破酒瓶插梅花，懊道人做秀才时，乐处篮筐买豆腐，当与老僧共之耳。时乾隆七年二月滕县寓斋作。

　　〔复堂、衣白山人〕。

　　其二题：

　　山水以气味为赏鉴，气空灵用笔虽密亦疏。着手粘滞，虽简亦实。一峰道人为元代画家另开生面，妙在空耳，本朝惟程端伯得一峰空字之妙。

　　李鱓。

　　〔复堂〕。

　　其三题：

　　同是蒜也有雅俗之分焉，水仙一名雅蒜，故云。

　　乾隆七年二月朔写于弯德旅次。

　　李鱓。

　　〔李鱓〕。

　　其四题：

　　冰雪关河懒出游，峥嵘岁事老夫愁；

　　争如雀跃儿童意，枣栗盈盘万事休。

　　乾隆七年三月望日，午饭后每神倦欲睡，立志作画，睡魔已退避三舍矣。

　　〔鱓印〕。

　　其五题：

　　翠羽时来窥鱼儿。

　　〔鱓〕。

　　其六题：

　　碧山夜来雨，孤松露苍质。

　　岭上留白云，松间拂瑶瑟。

　　复堂懊道人李鱓。

　　〔复堂〕。

　　其七题：

　　道人刻意伤迟暮，不写春丛画晚芽。

　　一种孤芳后凋意，生成原是后开花。

　　其八题：

　　墙阴碧血千年恨，思妇游魂八月春。

　　漫道娇羞肠断处，残妆结珮也撩人。

　　三月于滕县见月草堂作《鼠图》。庄氏藏。

　　五月作《德禽图》（见《艺苑掇英》第八期）。题识：

　　昔人画德禽于波罗奢下，名曰官上加官，以赠当时之缙绅士大夫，所以称愿之者至矣。夫鸡有五德，躳膺三命，五德益修，则天爵人爵并美，方不负昔人称愿之心耳。

　　乾隆七年五月李鱓题。

　　〔鱓印〕。

　　七月作《荷塘生趣图》。题识：

　　乾隆七年七月，作于滕县。

　　复堂懊道人李。

　　八月于滕县见月草堂作《鹭鸶图》。庄氏藏。

　　九月于滕县见月草堂作《蕉阴睡鹅图》，江苏国画院藏。题识：

　　转颈蕉阴下，苔痕映掌红。

　　比邻不须恼，酣睡自春风。

　　1743年，寓居滕县。

　　四月作《墨荷图》(见杨新《扬州八怪》)。题识：

　　休疑水盖染淤泥，墨晕翻飞色尽黧。

　　昨夜黑云拖浦溆，草堂尺素风雨凄。

　　乾隆八年前四月李鱓写。

　　〔鱓印、物希我贵〕。

　　闰四月，作《风雨芭蕉图》。苏州市博物馆藏。题识:

　　听雨听风听不得，道人何苦画芭蕉。

　　乾隆八年后四月复堂李鱓写。

　　〔鱓印〕。

　　此年李鱓离滕南归，回南方定居，以后再未回到北方。在滕数年寓居、仕宦期间是李鱓绘画艺术创作的重要时期，李鱓在这一时期进一步迸发出创作的激情，在其作品中留下了诸多的情感记录和自我心路历程，或“喜上眉梢”“大开笑口”“听雨听风听不得，道人何苦画芭蕉”，喜怒哀乐述之笔端，中国画成为他精神情感的激烈倾泄的载体，记载着他的喜怒哀乐和对人生、社会的思考、认识和判断。李鱓在滕仕宦、罢官后寓居滕州时期的绘画创作，对于他本人来说，是其绘画艺术趋于成熟、个性面貌进一步凸显的时期，在他的绘画艺术创作生涯中具有相当特殊的意义与价值，为他在扬州开启了晚年辉煌灿烂的艺术生涯做出了有力的铺垫和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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