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上老师的女高中生

　　

　　十七八岁，青春正好，悸动的心里，装着那个特别的人。在校园的白塔内，同龄的学生显得幼稚，而阅历丰富的老师，成为少女迷茫时期的救命稻草。未说出口的情感，终究只在少女的心里引发了一阵兵荒马乱，对老师而言，他只想尽自己所能，帮助生病的学生走出混沌，找到目标。

　　1

　　

　　我对老师的感情，是通过一个梦确定的。

　　我不曾看过男女动作片，也没有实践过，关于性行为的概念，只在小说中看过。于是在那个梦里，我看不清老师的动作，只知道他的双臂撑在我的床上，他的气息吹到我的脸上。我屏住呼吸，感受到他亲吻了我的额头。

　　然后我就醒了。

　　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个春梦。

　　这一刻，我真正确定了我对老师的感情——我爱上了我的老师。

　　

　　我在知乎上提问，翻阅相应的心理学书，通过微博树洞向其他人求助。

　　他们说这是一种缺少父爱的表现，他们说这个年龄的女生很容易喜欢上比自己年龄大的男人，他们还说一般这样的女生家庭氛围都比较不好。

　　我不赞同。我家境小康，不缺吃不缺穿，父亲从没骂过我，母亲在家也最宠我。

　　但在这样的背景下，我还是爱上了老师。

　　他有妻有子，比我大二十岁。

　　我其实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爱，也没有人告诉我什么是爱，我只知道，如果可以，我愿意成为他家庭的一员。

　　我明白这样很恶心，也知道这份感情有违伦理。

　　即使这样，我还是克制不住地喜欢他。我偶尔觉得，自己与世界的联系就是一条线，我松松地握着线的一头，而他就是那个为我将线打结的人。

　　于是我依赖他，努力成为他喜欢的样子。

　　我每天认真听那位老师的课，上课时会期待他看向我的方向。我会在觉得被忽视时假装发呆，等着他点我的名字；我会在下课时故意看他，等他注意到我紧张渴望的眼神；我会挪出整整一节自修课的时间，坐在他办公桌旁的小板凳上仰起头听他回答我的问题。

　　我喜欢提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我喜欢看他为我烦恼的样子；我也喜欢他偶尔对我的特殊对待。当同学羡慕着他对我的偏爱时，我心中藏着窃喜。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爱上老师的，如果真要说，也许是在一个很平常的上午。

　　2

　　

　　我从医院回来，按照父母的话把病历本递给了老师。

　　办公室里有很多老师，也没人注意我，老师边问这是什么，边放下了手中的工作。

　　和病例单放在一起的是诊断书、医药单和药物说明书。

　　我形容不出老师看了诊断书后的表情，他扁着嘴，挑着眉，问我有什么感觉。

　　我说，我不相信自己会得这种病，我不喜欢这种病，它让我感到羞耻和恶心。

　　我不喜欢抑郁症，觉得这是矫情与自私的象征。

　　那时的我看不起这种网上“流行”的疾病，就像妈妈那个年代的人看不惯非主流。

　　但老师告诉我：“你要好好吃药。”

　　我很相信老师，总是听老师的话。

　　这是因为我很爱问问题，而每次钻牛角尖质疑老师的时候，老师都会说：“你来问我，就要信我。”

　　于是我就相信了。

　　哪怕潜意识里觉得药物是想控制我，哪怕父母都不同意自己吃药……

　　“但我还是不相信医生，他好凶啊，在他眼里我就像一条狗，他只看了我一眼就说我有病，一点都不可靠。”

　　“你不相信医生，也要相信科学啊。”

　　“我才不相信科学。”

　　“不相信科学，不相信医生，怎么？只相信自己？”

　　“我也不相信自己。”

　　“那你相信什么。”

　　“我只相信你。”

　　老师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边笑边说那就好好吃药。

　　但我觉得他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3

　　

　　刚开始吃药的时候，我真的怀疑是医生诊断错了。

　　药，一点儿用都没有。我甚至更加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难受的时候觉得脑浆和血液在一起跳动，世界也扭曲成一团，让我只想躲进柜子或者桌底。

　　老师问我吃药的感受，我实在无法回答，绞尽脑汁想出一个类比：“感觉像是在吸毒。”

　　老师驳回了我的答案，原因是我不可能知道吸毒的真实感受。

　　4

　　

　　老师和我一直都没有把抑郁症当一件大事，一是因为不相信，二是因为这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直到有一次自修课，我一个人走出教室，想逃离这个世界。

　　我无法解释自己当时的行为，在偷偷溜走之前敲开了老师办公室的门。我问老师，可不可以一个人在校园里散散心。

　　他说不可以，要不回教室，要不回家。

　　我用他的手机打给了母亲。

　　“不行，我和你爸都出去了，家里没人你回来干什么？”

　　“你乖一点，不要做一些博人眼球的事情。”

　　“真是把你宠坏了，不准回家，好好去教室写作业。”

　　我没什么感觉，脑海里已经做好了人生最后几个小时的计划，这时老师说：“你还有一个选择。你可以散心，但是要让我陪着。”

　　我同意了。站在学校池塘边看了整整半个小时的莲花，而老师应我的要求在距离十米的走廊上看着我。

　　回去的路上老师问我要不要试试心理咨询。

　　我同意了。

　　5

　　

　　但我没看成心理咨询，因为老师介绍的心理咨询是学校请来的心理老师。

　　如果得知我有自杀倾向，心理老师会建议休学。

　　我喜欢上学的日子，更喜欢见到老师的日子，我才不要休学。

　　

　　6

　　

　　但在学校会有很大压力，比如考试。我害怕考试。

　　我害怕考试的原因，不是怕自己考得差，是已经预料到自己考差，但又眼高手低，觉得自己能力不止如此。所以那些“考差了也没关系”“尽力就好”的言论，对我没有什么安慰作用。

　　可能是生病的原因，老师对我格外纵容。

　　“那就不用考，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可是……”

　　“可是你又想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学习状况？”

　　我点头。

　　“这样好办，我拿一份卷子，你在我办公室做，我帮你计时批卷。”

　　我心动了，对老师提出的办法心动了。

　　但最终我还是拒绝了，一个有“生德”的学生不应该接受老师的特殊待遇。不过我也从这件事情中隐隐约约窥视到老师对我的纵容。

　　我觉得他喜欢我。

　　四舍五入是他先动的情。

　　7

　　

　　这次考试结束了，成绩出乎意料的好。

　　虽然仍然没有达到我心目中的理想成绩，但比我平时的成绩好太多了。

　　老师没有夸我。

　　我把试卷上的错题重新做了一遍，圈出所有可以问老师的题目，去了办公室。可他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语气甚至也有点冲，可能是因为他心情不好导致。

　　“我是不是好差？”我问。

　　“你问的问题是挺弱智的。”老师评价。

　　现在的我已经忘了当时问的是什么问题了，只记得几乎所有问题都被老师评价“弱智”。我偶尔想起当初老师的回答，还是觉得很委屈。

　　我当下就哭了，控诉他过于严厉的态度。

　　老师很震惊。我觉得是因为在他的教学生涯里没有人指出他这个缺点。

　　“我说话的语气一直是这样……”

　　“那你应该改呀！”

　　他问：“我作为老师不可以严厉一点吗？”

　　我说可以，问他：“那你可不可以对我温柔一点？”

　　老师拒绝了我的要求，他说我心理过于脆弱，就是缺少磨炼。

　　他对我还是很凶。

　　8

　　

　　老师对我仍然很凶，可不知为什么我渐渐开始不怕他了。

　　甚至有一次他嘲讽我说话嗲的时候，我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同时，我也更加信任他。

　　不论什么事情，我都会找他帮忙，刚开始“不能麻烦别人”的心态完全消失不见。

　　我还给他写了很多信，基本上都是探讨人生价值的内容。

　　他充当了心理咨询师的角色，帮我清理负能量。

　　直到有一天，他因为有事暂停了每周的谈心时间。

　　他看出来我有点不高兴，说：“你不能太过依赖我，我是老师，只能做到力所能及。”

　　他见我没有理他，又说：“我想提一个小小的要求，以后不要在班级里给我信，最好在办公室里给。”

　　因为这句话，我突然意识到，我和老师走得太近了。

　　我们之间多了太多师生间不必要的交流，比如讨论蟑螂是否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我把所有心里话都告诉老师，展现了百分之九十的自己，可是老师一直都是那个阅历丰富不会迷茫的老师。

　　我觉得自己离不开老师了，哪怕是想到休学或者毕业，都让我难以接受。

　　9

　　

　　我思考多日，发现自己有爱上老师的苗头，便开始四处寻找资料，期望有研究能剖析我的心理。

　　这导致我接连几日熬夜，上学经常迟到。

　　所以等我到校时，引起热议的新闻已经在班级里传得沸沸扬扬了——疫情过后，市里初中发生了多起自杀。

　　交头接耳的同学们不知道事情的细节，老师们也情绪不高，只是隐晦地提醒所有人不要玩那些网络上奇怪的游戏，像是“蓝鲸游戏”。

　　家里有人在教育局工作的同桌告诉我，城区内，有三个初中生因为蓝鲸游戏自杀了。

　　事情约莫是这样的：三个初中生都是邻居，关系很好，其中两个是同班同学，还有一个是隔壁班同学。他们的数学是同一个老师教的，很严厉。疫情控制结束恢复开学后，学校为了检测这几个月在家里上网课的效果，准备了一场摸底考。那三个学生得知要考试后，相互约定，如果考差了，就一起自杀。于是，成绩出来那一天，他们三个集体自杀了。

　　一位很“幸运”，跳楼时被树拦住，只断了腿；一位稍微惨一点被送去医院抢救，但没有救回来；还有一位心最狠，怕跳楼死不了，割喉之后再跳楼，当场死亡。

　　我本来在怀疑一位十几岁少年自己割喉的勇气，但是摸着自己的喉咙，我突然又不敢质疑了，那么痛，那么怕，还要接受别人的质疑，太过分了。

　　更过分的是有人还说这些人该死，“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现在不死以后出社会也会死”。

　　我又躲进了老师的办公室，那对我来说是一个防空洞，可以躲避外界的枪林弹雨。

　　10

　　

　　“你是怎么这件事情的？你知道完整的经过吗？”老师问。

　　“我是听说的。”

　　“听说什么了？”

　　我说了听来的事情经过。

　　“那你知不知道这不是全貌。”

　　我愣住，期待地看着老师：“那全貌是什么？”

　　“全貌是……算了，你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我想知道。”

　　我想知道，那些同学是不是有悲惨的过往，是不是有难以承受的压力，我想知道，那些男孩是不是人们口中不懂事的被宠坏的不懂感恩父母的坏学生。我想知道，他们的死亡是不是毫无价值。

　　“全貌就是，他们在疫情期间上网课，没有好好学习，沉迷游戏，成绩一落千丈。”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师：“你的意思是，学习不好就该死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不可以这样的。没有道理说学习退步就是因为没有努力，没有道理说选择自杀就是因为成绩下降，没有道理说你们不理解他的难过就判断他的心理诱因。为什么现在连痛苦都分高低贵贱。”

　　老师没有理会我突如其来的长篇大论，过了好久问我：“你要不要休学一个学期？”

　　11

　　

　　我决定不爱老师了。

　　12

　　

　　我请假了一个星期，对着家里的墙壁发呆。

　　“死得好，这样的心理承受能力，现在不自杀，以后也会自杀的。”

　　“那个班主任要被革职了吧，要不是他们闹这么一出，学校也不会考试都要偷偷排名，怕某些人心理承受不了。”

　　“真的不理解他们，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看着新闻下面的评论，我只觉得一股说不清的寒意笼罩着我，像冰冷的蚕丝，一层一层把我裹成茧。

　　

　　我发给了老师一则信息：“老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那些说：‘这些人死得好，心理这么脆弱，现在不自杀，以后出社会也会自杀的。’的人，他们说得对不对？”

　　“你觉得对还是不对？”

　　“我觉得不对，但我又觉得他们说的也没错，更何况对于那些人来说，活着真的很痛苦。那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们的确该死，我无法反驳他们。他们说的可能是对的吧。”

　　“他们当然说错了，”老师发了一段语音，“除了被法律正确判了死刑的死刑犯，没有人是该死的。”

　　“可是他们心理承受能力低，他们总有一天会崩溃的。”

　　“所以才有医生，他们只是生病了，只是一时想不开，这时候只要有人拉他们一把，帮助他们，他们可能就会改变他们的主意。”

　　我把自己罩在被子里，一遍一遍听着老师的声音。

　　13

　　

　　我又爱上老师了。

　　14

　　

　　鉴于我对老师时有时无的爱情，我决定控制和老师的交谈次数。

　　之后的日子里，我和老师之间的对话，除了作业就是错题。

　　“这道题讲不清楚，要画图。”

　　“那怎么办？”

　　“你来学校问我。”

　　收到老师的邀请，我犹豫了，准备礼貌地拒绝他。

　　“今天放假，学校没有同学，你不用怕。”老师说。

　　我当时请假的理由是讨厌班级里一些同学发表的关于自杀的言论，所以在老师心里，只要人少我就愿意去学校了。

　　我也确实愿意。

　　我带上课本和错题集，决定整个下午都泡在老师办公室。

　　假期的办公室竟然还是有很多老师，闷热的空气让我忍不住问老师为什么不开空调。

　　“因为放假了，教学楼都断电了。”

　　“电风扇也没有吗？”

　　“没有。”

　　“茶也没有吗？”

　　“没有。”

　　我决定回家了。

　　但老师问我要不要去他寝室。

　　“有空调还有凉白开。”老师说着站起来让我跟着他。

　　我一时间想了很多，呆呆地跟着他。

　　穿过走廊，穿过教学区，穿过办公楼。老师带我来到了寝室楼。

　　我第一次看到教师宿舍，房间很小，只有一个四人办公室大小。

　　老师把我带到他的寝室，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心怦怦直跳，有害怕，也有莫名的期待。

　　我突然记起了那个梦。

　　我还是很喜欢老师，即使他和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一样，不理解我。

　　老师的寝室里只有一张床，很小，是单人床。寝室的桌椅上都摆满了书和卷子。老师看了看，问我坐床上可以吗。

　　我用动作回答了他。

　　老师在架子上找着什么。

　　哇，心跳更快了。

　　我忍不住凑过去，老师也刚好转过身，递给我一叠东西。

　　“你可别告诉其他老师，不然他们可要说我差别对待学生。”老师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这是我自己整理的一套试卷，你落了那么多节课，以后也不知道要请假多少次，回家好好看看这套试卷。”

　　“功课能不落下，就不要落下。”他说。

　　15

　　

　　原本，故事到这里其实已经结束了。

　　那时是2020年10月，我高二下学期。

　　也许是因为高三上学期发生了太多事情，真心实意地努力过太多日子，哭过太多次，我差点都没有了时间概念。

　　抽空整理完上面的事情，我就投了稿，故作释然地决定从此之后不再喜欢老师。

　　而现在是2021年的8月，我已经高三毕业，重新打开邮箱才看到编辑给我的回复：“真是个好老师啊，但是结尾？”

　　说实话我不厚道地笑了。

　　对呀，事实就是如此，我和老师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之间的故事其实就是我的一场想象，一个笑话。

　　这样说好像太矫情了。

　　其实事实是，我不敢继续承认我喜欢老师了，因为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老师，不应该由于我不正常的思想而沾上污点。

　　16

　　

　　整个高三期间，我没敢太靠近老师。

　　我想我一定要努力，变得更好，就算不能和老师在一起，也要成为和他一样好的人。我也有我的目标院校，我也有要实现的理想。

　　于是我埋头背书，埋头刷题。我十分努力，同学们老师们家长们也觉得我很努力了。

　　我真的有在用功念书。

　　可是老师还是找我去谈话，他说：“我知道你尽力了，但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努力了却达不到目标。”

　　“不可能。”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无论什么事情，只要我想实现，并且努力去做，就一定能实现！”我顿了顿，“除了生老病死。”

　　“你说得不对。就比如，我想长高，但我的身体决定我只有这么高了，不可能再高了，那怎么办？”

　　我的老师，男，已经是不长个的年龄了，但好像还不到一米七。

　　作为应试教育下的高中生，我将老师的话自动做了阅读理解，我怀疑，他在质疑我的能力，他觉得我的能力考不上我想上的大学。

　　我不敢相信，他这是在否定一个即将高考的高三生！

　　于是我淡定地回答：“你可以去做增高手术。”

　　“那不行，这些手术有后遗症的，会生病的。”

　　我认真地回复：“那你就不是真的想长高，如果你最大的愿望是长高，那你就不会怕这些后遗症。”

　　“那你最大的愿望就是考好大学吗？”

　　17

　　

　　我其实知道老师为什么要找我谈话。

　　其实我以及我的同学老师家长，都看出来了——我落下的东西太多，所以我才要这么努力。

　　更可怕的是，我落下的东西，说多，却又不会多到需要复读，说少，却离我的目标太远。

　　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认清自己的水平，可我又是个眼高手低的人。

　　其实我暗地里觉得，自己真的没有眼高手低，我一直相信自己是个天才。毕竟我已经过了目标院校的提前招生，甚至成绩是全国前几。

　　但最终即使是降分了，我也没考上。

　　

　　18

　　

　　是的，我没考上我的目标院校，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于是我决定在毕业聚餐局上大醉一场，好好发泄一场。

　　未成年饮酒的危害这时就显现出来了——因为我未成年时就开始喝酒，导致我成年后根本醉不了。

　　也没那么夸张，只不过当老师已经醉得朝服务员大喊大叫时，我还可以淡定地帮他们拍视频。

　　19

　　

　　视频拍到一半，老师开始找我们一个一个谈话，哦不，是谈人生。

　　我毕竟也是和老师谈过十几次人生的问题学生了，我一点也不期待。

　　才怪。

　　我满怀期待地等着我的轮次，结果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真的是个很幼稚的人。”

　　我刚想反驳，他又机关枪一般噼里啪啦说下去：

　　“你是不是和我说过你的理想。”

　　我点头。

　　“是，或不是！”他非要我口头回答。

　　“是。”

　　“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看了看周围闹哄哄的人群：“我不说，他们会笑我的。”

　　“他们干什么要笑你！”见我不作声，他想了想，把周围看热闹的都赶去唱歌，“现在可以再说一遍了。”

　　“我想让世界变得更好一点。”我的声音很小，不想让别人听到。

　　“对，就是这个理想。”老师说，“所以你很幼稚。我就没有这么高尚的梦想。”

　　“所以你要笑我？”

　　“不，你知道为什么说你的梦想幼稚吗？”

　　“为什么？”

　　“因为你根本没有为它努力。”

　　“我有！”

　　“你没有，”老师冷静地说，仿佛没有看见我已经在抹眼泪，“我问你，高考成绩出来后，你有没有想过……有没有否定过自己。”

　　“有……”

　　“你高考有没有尽力。”

　　“有……”

　　“你否定了一个尽力让世界变得更好的人，你自己觉不觉得幼稚？”

　　我不知如何回答，一瞬间更想哭了：“就是因为尽力了没有达到目标所以才……”

　　“你的目标是让这个世界更好，不是考好大学。”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就是很伤心，我连高考都考不好，还怎么拯救世界。”我泣不成声。

　　也许是“拯救世界”逗笑了老师，他拍了拍我的头，是三年来我们第一次肢体接触。

　　“拯救世界的前提，是先拯救你自己。”老师说，“所以你很幼稚，我开导我的学生，已经开始让世界变得更美好了，而你连自己都没做好。”

　　他等我哭声渐止，送给我最后一句话：“那你以后会加油吗？”

　　“我会的……谢谢老师。”

　　20

　　

　　故事到这里是真的结束了。

　　但现实还在继续。

　　我毕业了，是个偶尔会和老师联系的好同学。

　　我曾经想过，如果我和老师，不是师生关系，不是年龄差那么多，不是一方已婚，我们会有可能在一起吗？

　　答案是不会。

　　我终于想通，我对老师的情感，其实不是暗恋，而是感谢。

　　爱情是因为心动所以关注，而我却是因为老师对我的关注所以“心动”。

　　也正是因为这份关注，让我在压抑迷茫的时候，找到了前行的方向。

　　以后的日子，我也许仍会低落，会否定世界，但我会努力让世界变得更好，并且不否定努力的自己。

　　所以我要谢谢老师。

　　谢谢老师，让我喜欢上你，让我在迷惘的日子里没有轻生；也谢谢老师，让我喜欢上我自己，那个幼稚的，理想主义的，自傲却又玻璃心的自己，让我在未来的日子里，不再否定自己的努力，也不再恐惧付出后的失败。

　　谢谢老师。

　　

　　题图 | 图片来自《我心雀跃》

　　配图 | 文中配图均来源网络

　　（文/欣然，本文系“人间故事铺”独家首发，享有独家版权授权，任何第三方不得擅自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