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雨这篇散文有个致命硬伤,别人给他精心提出来,他却死不认账
余秋雨在青歌赛当评委,主持人提问:下列名句出自哪位作家的哪篇名作:“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选手答“苏轼,《赤壁怀古》”,错误,正确答案为“范仲淹,《岳阳楼记》”。
余秋雨点评:你虽然答错了,但你还知道苏轼——苏轼和范仲淹是同一朝代的人,这已经让我很欣赏了——说明你对汉文学有着很好的修养。范仲淹写这篇文章的时候,还没有去过岳阳楼,他写这篇文章只是为了安慰一个被贬到岳阳的朋友:不要因为外物和自己境遇的变化而忽喜忽悲。考题里出现的这几句,写出了岳阳楼的环境和气势,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主题铺垫了情绪。这两句名言感动过中国历史上很多受困的文人。
岳阳楼位于洞庭湖畔,余秋雨循着范仲淹的脚步,来到了洞庭湖。他在《文化苦旅》中写下了如此佳句,叹为观止。
中国文化中极其夺目的一个部位,可称之为“贬官文化”。随之而来,许多文化遗迹也就是贬官行迹。贬官失了宠,摔了跤,孤零零的,悲剧意识也就爬上了心头;贬到了外头,这里走走,那里看看,只好与山水亲热。这一来,文章有了,诗词也有了,而且往往写得还不坏。他们亲热过的山水亭阁,也便成了遗迹。地因人传,人因地传,两相帮衬,俱著声名。
1046年,范仲淹倡导变革被贬,恰逢另一位贬在岳阳的朋友滕子京重修岳阳楼罢,要他写一篇楼记,他便借楼写湖,凭湖抒怀,写出了著名的《岳阳楼记》。直到今天,大多数游客都是先从这篇文章中知道有这么一个楼的。文章中“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句话,已成为一般中国人都能随口吐出的熟语。不知哪年哪月,此景此楼,已被这篇文章重新构建。
范仲淹确实是文章好手,他用与洞庭湖波涛差不多的节奏,把写景的文势张扬得滚滚滔滔。游人仰头读完《岳阳楼记》的中堂,转过身来,眼前就会翻卷出两层浪涛,耳边的轰鸣也更加响亮。范仲淹趁势突进,猛地递出一句先忧后乐的哲言,让人们在气势的卷带中完全吞纳。浩淼的洞庭湖,一下子成了文人骚客胸襟的替身。人们对着它,想人生,思荣辱,知使命,游历一次,便是一次修身养性。
范仲淹写《岳阳楼记》是九月十五日,正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秋空明净,可让他想想天下;秋风萧瑟,又吹起了他心底的几丝悲壮。即使不看文后日期,我也能约略推知,这是秋天的辞章。要是他也像今天的日子来呢?衣冠尽卸,赤膊裸裎,挥汗不迭,气喘吁吁,那篇文章会连影子也没有。范仲淹设想过阴雨霏霏的洞庭湖和春和景明的洞庭湖,但那也只是秋天的设想。
胸襟大了,洞庭湖小了。
余秋雨这篇《洞庭一角》写得气势恢宏,风流肆意,荡气回肠,读之令人且歌且舞,却有一个致命硬伤:范仲淹根本没去过岳阳楼。
有的时候作家写出好文章,他根本就没有观察,只是由于他内心储存比较多。他的文章,甚至比天天在那儿观察的人写得还好。这就叫艺术高于生活,高出的部分,就是想象,就是虚构,所以有句话:虚构是艺术的灵魂。
许多人想当然以为范仲淹写《岳阳楼记》肯定到岳阳楼去了一下,观察了一下,把酒临风,体验了一番。余秋雨就是这样,结果被那些反对他的人抓住了,说余秋雨你没有文化。余秋雨也怪,就是死不认账。
实际上,当年范仲淹被贬到陕西,滕子京被贬到湖南。滕子京重修岳阳楼,画了一幅图,叫《巴陵胜景图》,写信请范仲淹写“记”。范仲淹公务繁忙,就没有写,过了一年,到了河南邓州,可能有点闲暇,就写了这篇文章。
范仲淹不可能把工作放下,跑到那么远的湖南岳阳写文章。他写的时候就根据图画、想象,完成了这篇名文。范仲淹是苏州人,来自江南的太湖边上,他可以把自己的气魄和对太湖的印象送给洞庭湖,成为千古名篇。你不能说他写的不符合实际,就否决他,因为这是抒情散文。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是理想,是人生格言,是很理性的,是带着哲学形态的。忧和乐是对立的,但在一定条件下,矛盾是可以转化的。“忧”是永恒的,“乐”是有限的。所以从悲哀和欢乐在一定条件下走向反面来说,这种正反两面都兼顾的,很全面,很辩证,很有哲理性。范仲淹当时处在被贬的地位,这是他在勉励自己。平时想家,“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这是忧愁。但在被贬的时候,对自己要特别加以鼓励,不能忧愁。
余秋雨说,我写的文化散文,不在立论之勇,不在跋涉之苦,也不在考证之烦,而在于要把深涩嶙峋的思考萃炼得平易可感,把玄奥细微的感触释放给更大的人群。这等于用手掌碾碎石块,用体温焐化坚冰,字字句句都要耗费难言的艰辛,而艰辛的结果却是不能让人感受到艰辛。
金庸说,浙江人中即使我不会写文章,还有鲁迅和余秋雨会写。贾平凹说,余秋雨作为“蹈大方,出新裁”的一代文化大师,他的文章别出机杼,自成一格。白先勇评价:余秋雨先生把唐宋八大家所建立的散文尊严又一次唤醒了。或者说,他重铸了唐宋八大家诗化地思索天下的灵魂。余光中评价:中国散文,在朱自清和钱钟书之后,出了余秋雨 。
余秋雨说,买了我的书的好处,便是让你的人生不留遗憾。即使把它放在书架里长久不理,也会安静地在那里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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