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嫌父亲工作丢人,10年后上大学,老教授一番话让我无地自容

栏目:成人教育  时间:2023-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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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伞头是秧歌里最为重要的一个角色,往往具有即兴创作的特点,是非常有才华的民间艺术家。

  我父亲是陈家庄的伞头,他一直想把这门手艺传给我。

  可我不懂事,一直嫌丢人,直到父亲打工没了一条腿……

  *

  日光暖洋洋的,陈河歪着身子坐在院子里,嘴里叼着一根稻草,脸上青了好大一块。

  他刚跟自己的爹干了一架,儿子暂时还打不过老子,因此他铩羽而归,虽然落败,却不输气势,没在他老子面前低头。

  “孽子,孽子!”屋门没关,爸骂骂咧咧的声音传了出来,里头接着是几个村里大人在劝,“娃不愿学就算了,现在的娃,脑子里头想法多着呢。”

  陈河冷哼一声,眯起眼睛巡视了一圈这方农家小院子,院子里头放着一盘石磨,有收成的时候,爸会憋着气在这磨的旁边使足了力气转啊转,将粮食压成粉末。

  他上了城里的中学才晓得,课本里头花花绿绿画着蒙着眼睛的驴子拉磨,他低下头,眼睛湿湿的,心里头又酸涩又恨恨的,好似课本上那头憨态可掬的驴,就是他那没出息的爸。

  “唉,老陈,你别……”大人似乎是没拉住气头上的爸,很快老陈从屋里冲了出来,死死捏住陈河的领口,脸上虽然青筋暴起,却红着眼睛,似一头发狂的兽,大气喘着,“你兔崽子!给老子学是不学?这是咱们家的祖业,你不学,你爷,你太爷,陈家的祖宗,都要气得冒烟!”

  陈河不屑地看着他这情绪失控的爸,没有反抗,只是冷笑了一下,“我觉得你很可怜。”

  老陈愣了片刻,陈河耸了耸肩,厌恶道:“你瞧瞧你这德行,你这辈子就在这村里唱伞头,有什么出息?你凭什么要我跟你一样没出息?”

  一亩薄田,一方小院,一块石磨,还有一柴房的秧歌道具,除此之外,这个家竟别无长物,没有一点拿得出手的财产。

  “你一辈子只能活在村里,难道还想要我跟你一样窝囊?城里的同学穿运动鞋,买新书,在食堂吃三菜一汤,我只能吃馒头蘸辣酱。你要是有本事和隔壁二柱他爹一样出去打工啊,二柱在学校里过得多滋润啊。你知道为啥吗?因为人家有钱!你以为唱伞头是什么光荣的事儿?人家逢年过节乐呵乐呵,平时就把你当个傻子……”

  话音未落,有大人过来拉开了陈河,将他的嘴捂上,硬生生将针锋相对的父子俩分开来。

  陈河一时上头,也红了眼睛,气鼓鼓的,不甘心道:“人家二柱说他爹能供他上大学哩,我也想上大学……”

  老陈蓦然停了手,沉默,双手也渐渐松了下来。

  旁边的大人面面相觑,还想说些什么,老陈却自顾自转身走回了屋里。

  暖煦的阳光下,他的背原来已经弓了不少,两鬓也白了些,常年下地劳作让他的腿接近罗圈。

  老陈也不年轻了呀,众人心中恍然间有股唏嘘。

  过了周末,陈河便坐着二柱的自行车后座去城里上学去了。老陈背着锄头去锄地,肩上搭的白毛巾汗涔涔的。

  隔壁地里都是些婆姨人家在劳作,老陈将锄头放在一旁,坐在地上休息,怀中掏出两个白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农妇嘴碎,有人与他交谈起来,免不了说起自家的孩子。老陈心中一阵烦闷,满脑子都是陈河那天红着眼睛那副不甘心的模样。

  “娃去城里上学以后,越来越瞧不上我给他做的衣裳了……”农妇们的声音在吵吵嚷嚷。

  老陈从背篓里掏出他的旱烟枪,嘬了起来。他一辈子在西河村里当农民,当秧歌队的伞头,乃是村里最最荣耀的一号人物。他也进过城,每年正月,县里都要选出些秧歌队去全城巡演,西河村的秧歌队年年入选,多少城里人挤破了头,举着照相机去拍他们呢。

  可城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蛊惑了陈河这个小兔崽子,让他变了个模样呢?陈河还小的时候,老陈就经常教他伞头的唱词。陈河天生一副好嗓子,小小年纪就唱得好,曾让老陈十分得意。可如今他想上大学,翅膀硬了,就想往外边儿飞了。

  老陈叹了口气,举起锄头,开始翻弄这片土地。地是需要用心伺候的,农人靠天吃饭,靠地活命。老陈是个种地的好手,经他翻弄的土地往往万般肥沃,都能长出好苗子。

  他蹲下,将手伸进松软的土里,捧了一把土,瞧着它从指缝里头坠落下去。老陈笑了,背起锄头就走了。

  村里的人多天没有见到老陈,是后来听二柱爹回村才知道,老陈找他介绍了个活儿,在煤矿做事。

  西北地区多矿地,但大多数都是黑煤窑。二柱爹休假,夜里与一些乡民一同喝酒,笑着说起老陈。说老陈一辈子是西河村里头的大人物,在秧歌队里头,只有他这个伞头统领别人做事,也是他在领导们面前抛头露面的。如今在煤窑里,天天干不好活便被老板骂,天不亮就下地,一副好嗓子都快哑了。

  众人唏嘘感慨间,二柱爹又笑了,说老陈这些年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在晚上还吊嗓子唱陕北的信天游呢。工友们每天从睁眼忙到天黑,累得要命,只想睡个好觉,便有几人赤着膀子将老陈揍了一顿,打得鼻青脸肿。

  酒也醉了,众人谈笑半日,便也散了。月黑风高的,老陈此刻正盘算着回去一趟——好歹每月得了一天假,得回去看看陈河。

  也得回去看看庄稼。

  火车票还是贵的,老陈理所应当地坐上了颠簸的大巴客车。里头什么人都有,倒是叫他见了见世面。城里也不过如此嘛,老陈想着,出来都是受罪的,哪有他那广阔的西河村好,一望无际的川,有山也有河,无事的时候便喊几嗓子信天游,日子过得舒坦,自在。

  回家的时候陈河正坐在院子里打弹弓,屋里脏兮兮的,一月有余没收拾。老陈踏进去,将一叠钱,零的整的都有,递给陈河。脸上露出了股自豪的表情,笑道:“全是硬票子,拿着去学校用吧。”

  陈河讪讪低头接过钱,却不看他,但有了这沓钱,儿子的态度似乎缓和了很多。老陈点上了烟枪,蹲坐在一旁的石墩子上抽了起来,浓烟进了嗓是数不尽的舒坦,他想起来自己逢年过节主持秧歌队的时候,挨家挨户进了场子,农人们重视这个,递来的礼钱都是硬票子,摸起来飒飒地响,好不威风。

  “快年关了,”老陈咳了咳,声音带着些许求人办事般的讨好,“你稍微学上几句,跟我去弄一弄呗。陈家的手艺,还能让外人得了去?”

  陈河厌弃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低下头攥着钱进了屋。

  老陈叹了口气,自顾自站起身来,腰和背疼得不像样。他还是捏起锄头进了地,将土拨了一番,入了夜便搭上驴车出了村,去镇里坐车,再去县里坐大巴车,连夜回到了遥远的煤窑里头。

  年关的时候,县里该从各个村里选出秧歌队来了。老陈自然组织着村里的老少们凑个秧歌队出来,然而今年的情况却大不如前。上学的孩子们不知怎的,都和陈河一样,不愿意参与这盛事。老陈当夜挨家挨户去做工作,却气冲冲地回来。

  “这世道变了!人心也变了!”老陈和村支书倒了二两酒,盘腿坐在炕上,痛心疾首地感慨,“我去做工作,好嘛,一个个的大人都在应付我,更何况娃娃?这秧歌队怕是组不起来了!”

  村支书却低着头,良久才喝了口酒,赔笑道:“老陈呐,我看这事要不就算了。你也知道这两年大人都出去打工了,娃娃们又在上学,一个个年关累的,都想好好歇几天,弄这个秧歌队以前还有补助,今年可彻底没有啦,谁还愿意去呀。”

  老陈点上烟,激动地拍了拍桌子,“难道以前大家搞这个事是为了那点补助吗?”

  村支书低头吃菜,老陈闷头抽烟,两两陷入沉默。夜深了,人也走了,老陈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看着各家星星点点的灯光,咬紧了嘴唇。

  人家家都有热闹,他家只有沉默冷清的父子俩。陈河走出门来,拾了几根柴火,看见父亲又穿上了大棉袄想出门,忍不住冲他喊道:“你别再出去丢人现眼了,现在没人愿意弄秧歌了!”

  老陈停下了脚步,却没回头。

  “爸,你太冥顽不灵了。人家都有自家的事,只有你,我从小到大你就整天不着家,光把什么破秧歌队放在心上。你但凡顾点家,我妈怎么会和你离婚,还不要我了?”陈河十几岁的少年,说话竟带了哭腔。

  老陈的嗓子有些沉闷嘶哑,“大家都爱秧歌呢,西河的秧歌是县里最好的……

  “总有人要参与的。”他继续走。

  “你一个人弄去吧!”陈河哭喊出来,“人家县里现在有文化馆,有活动社,哪个城里人还看农村的秧歌!”

  老陈没停顿,也没回话,风尘仆仆地出门了。

  那夜陈河没有睡,他坐在自己的小屋炕上,火烤得很暖和,他一直望着院子的铁皮大门,一整夜,大门都没有开。

  凌晨时分,门开了。老陈一夜之间像是苍老了几十岁,双手放在袖口里,竟像村口遛弯晒太阳的那些老人一般。

  陈河跳下了炕,推门进了父亲的屋,瞧见他蜷缩着坐在炕沿,一脸的疲惫。

  “不弄了。”老陈踹掉了布鞋,双眼蒙着一层雾,疲惫道,“睡去吧,过了年后十五我就出门挣钱去,这两个月不回来了,你周末回家了记得看看咱的地。”

  说罢老陈自顾自倒了下去,陈河鼻尖有些酸涩,只好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这一年西河村的年关十分安静,各家走动着,走动着,却总是好似少点什么。

  往年的西河村年关最为热闹,老陈领着一支几十人的秧歌队,先在村口闹大秧歌,里头花样繁多,大头娃娃、水船、踢场子都有,村里的老少们都会围成一圈瞧。随后秧歌队便会走遍每家每户,表演些小节目后,噼里啪啦放一串鞭炮再去下一家。家家期待着秧歌来,辞旧迎新,扫除晦气。

  老陈作为伞头,便要举着花伞扭动,在眉飞色舞的舞步中即兴唱些吉祥的唱词来,赢得听众们一片叫好。

  陈河吃完午饭,便百无聊赖躺在炕上想着,想着他小时候,老陈将他架在脖子上,一边扭一边唱,小小的他也跟着拍手,也唱。

  老陈也曾得意地说,“我家这小子,往后是个好苗子。”

  陈河咬了咬牙,眼泪顺着脸颊浸湿了枕头,后来呢?后来有一年有县上领导来西河村,想让老陈去县文化馆做秧歌艺术顾问,老陈便兴冲冲去了。

  村里的人伤心失落了许久,都说老陈攀上了高枝儿,往后西河队的秧歌就没有领头人了。

  可没几天,老陈便回了西河村,问他怎么回事也不说,只是说不干了,还跟没事儿人一样留在西河村继续鼓捣秧歌队。

  那时小小的陈河缩在灶台旁边,听妈和爸吵架。那一天他学会了很多词,妈形容爸的词。窝囊,不成器,死板,没出息,一辈子就是个农民。

  爸没有反驳,一一接受。

  吵架声充斥了很长的年月,直到有一天,妈再也没出现过。

  陈河在县里读了中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图书馆借阅了一本厚厚的《辞海》,将那些烙印在他脑子里久久不能忘记的词都查了一遍。那一天下着大雨,他从图书馆泪流满面地出来,心中恨极了爸,也恨极了秧歌。

  年关已过了,已到了正月初,县里为元宵节选出来的秧歌队名单也出来了,自然没有西河村。但老陈依旧同往年一样被组织秧歌队的文化馆邀请进了城。

  村民们这才稀稀拉拉会在村里议论,说老陈这趟只身进城,心里一定不好受。也有人说老陈是出去自取其辱了。

  当天,老陈提着两只大公鸡和一串鞭炮回来了。黄昏时分,静谧的西河村突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真是一串很长很长的鞭炮呀,陈河跑了出来,瞧见自己的父亲形单影只地站在村口,红色的纸屑被炸得四处飞扬。老陈一个人站在这喧嚣旁边,将村民们都吸引了过来。

  “乡亲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老陈嗓门清亮,“今天县里邀请我上去,说是西河村今年的秧歌没闹起来很遗憾,希望我们正月十五闹上一场,他们要给我们录像,然后申请成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还能上电视哩!”

  村民们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问。

  “啥是个非物质遗产?”

  “有什么补助吗?”

  ……

  老陈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光线在他脸上熠熠生辉,他鼓动道:“这个可是国家的荣誉,当然有大大的好处,前提是大家要弄好哩!”

  他本就是西河村多年的伞头,说唱把式一套一套的,只要站在人群中,便是绝对的权威。村民们正月都闲赋在家,因此人群一下子热闹起来,大家红红火火地就要开始筹备。

  入了夜,老陈与村里几个领导喝了些酒,满是愉快地回了家。陈河站在灶台前,犹豫良久才小声试探问道:“爸,他们都是为了补助吧?”

  老陈的目光黯淡了片刻,随后又自欺欺人地摇头,“不会,不会。西河村的秧歌是传统,是老祖宗的东西,怎么能是为了补助呢?不是,不是的。”

  老陈一边摇头,一边上了炕闷头睡去。陈河叹了口气,轻轻为他关上屋门,站在院子里头,看着漫天的星辉,心里又酸涩又有些……心疼。当局者迷,全西河村的人,也许只有他固执的爸,才是真正爱着秧歌的。

  第二日开始,紧锣密鼓的排练就在西河村开始上演,老陈尽心尽力同往年一样将秧歌排练得整整齐齐,一切的热闹好似恢复了从前的盛况。

  在正月十五巡演的前一天,众人都兴致勃勃的。村支书也十分看重这一次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申请,当着众人的面开启了话筒讲话,十分激动地说:“这次我们能有这个机会,老陈是我们村的英雄!他是西河村秧歌文化的领袖!”

  台下的掌声如擂鼓一般,唯有陈河站在偏远的角落,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众人拥簇,少年人只觉得对这些前后态度差别如此之大的虚伪人群万分厌恶。

  但仅仅过了一个下午,黄昏时分,村支书又一次紧急召集了村民,站在台上讲话。

  每个人卯足了劲听,窃窃私语议论着,是不是要说补助的事儿了。

  但村支书的话让人大跌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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