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之路》：看到老刘偷摸塞钱给巧珍，才懂高三星打巧玲的真相

　　文丨卿心君悦

　　刘立本这辈子做过后悔的事，莫过于强迫小女儿巧玲嫁给高明楼的小儿子高三星。

　　他本以为，以高明楼家的条件地位以及高三星对巧玲的喜爱，嫁给高三星是巧玲大学落榜后最好的选择，就算日子富裕不到哪去，但绝对是吃喝不愁，安稳度日。

　　

　　可是没想到，他以为的好归宿，却是一个差点毁了巧玲一生的火坑。

　　婚后的高三星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喝大酒、赌博、不务正业，不仅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回家稍有不顺就对巧玲拳脚相向，无疑一副混蛋无赖模样。

　　对于高三星的转变，我与刘立本一样意外。

　　要知道，高三星可是从五岁起就认定了巧玲，这种青梅竹马的情谊曾让我一度以为，巧玲嫁给高三星之后，高三星很可能会出于爱，支持巧玲复读去实现梦想，毕竟两人结婚了，三星也不必担心巧玲上了大学就不会嫁他了。

　　

　　也因此，当看到高三星第一次家暴巧玲的时候，我是无比震惊且心存疑惑的，是什么原因，让一心求娶巧玲，也得偿所愿的高三星变得面目全非？

　　带着这个疑问，我重新回顾了一遍巧玲嫁人前后的剧情，也是再次看到刘立本偷偷塞钱给巧珍的那一幕，我忽然明白高三星家暴巧玲背后的真相——不是高三星变了，而是有些早已埋下的种子生了根，发了芽。

　　

　　希望破灭

　　自从高考落榜，摆在巧玲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

　　一是继续复读，明年再搏一次；一是回到高家村，像其他女人一样早早嫁人生娃，一辈子围着丈夫与孩子转。

　　巧玲想选择前者，她读了这么多年书就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离开落后又贫穷的高家村。

　　可是，巧玲想选的这条路却行不通。

　　父亲刘立本根本不愿意继续出钱供她复读，哪怕她起誓发愿的保证，只需要复读的报名费，生活费用她可以自己打工赚，也没能改变刘立本的想法。

　　

　　从刘立本的角度来看，他之所以反对原因有二：

　　一、读书人是体面，但是真正能读出名堂的人少之又少，这么多年来整个高家村只出了一个大学生。如果巧玲一次考上了，他自然没理由不继续供她，毕竟家里出个大学生，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可巧玲没考上，那就说明巧玲不是块读书的料，再读一年只是浪费钱罢了。

　　二、在刘立本看来，女娃娃念书念到高中已经很少见了，女娃娃最大的出息就是找个好丈夫，嫁个好人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毕竟念再多的书，最终还得嫁人，又何必折腾一遭。

　　也就是说，刘立本不愿意巧玲复读，虽然与钱有关，但更重要的是那个时代根深蒂固的陈旧观念与落后的思想。

　　

　　如果单是解决如何说服刘立本的问题，那么事情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可大姐刘巧英的加入，让原本就不利于巧玲的局势，彻底一边倒了。

　　刘巧英是受高三星之托回娘家来提亲的，当然，巧英本身也认为妹子嫁给高三星是件好事。

　　一来，巧玲与高三星从小一起长大，两家是知根知底，高家也是个体面的人家；二来，她已经嫁进了高家，如果妹妹巧玲能够嫁给高三星，她与巧玲今后在婆家还能相互照应；

　　三来，高三星如今在县工程队开车，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在整个高家村也是数一数二的，配巧玲绰绰有余。

　　就像剧中巧英说的那样：

　　“那三星啊，如今混得可不错啊，那你嫁过去了，咱俩就是妯娌啊，有姐在，能让你受气？”

　　

　　这些所谓的“好处”虽不足以说动对三星没有感情的巧玲，却得到了刘立本的认同，二人迅速达成“同盟”，轮番“轰炸”巧玲。

　　那时巧玲的心情应该与当年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高加林类似，既不甘又绝望。

　　同样为了前程与未来拼搏了十几年，同样将读书视为唯一离开高家村的机会，却也同样希望落空，梦想幻灭，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与迷茫的未来。

　　只不过，他们也有不同的地方，就是巧玲虽然绝望，但内心深处还保留着一丝希望，而这希望来源于她的二姐巧珍。

　　

　　巧珍是刘家唯一支持巧玲读书的人，也曾答应过巧玲会出钱供她复读，虽然莹莹生病的事让巧玲有些不安，担心二姐无法实现诺言，但这并不影响巧玲还是将巧珍视为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可随后巧珍带回来的消息，彻底击碎了巧玲仅存的希望。

　　莹莹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连省城的医院都无能为力，医生建议巧珍带着莹莹去上海。

　　巧珍此次回家，一是为了告诉刘立本她与马栓要带着莹莹去上海治病，过年不回高家村了，还有就是向巧玲表达歉意，巨额的医疗费让她无法兑现曾经的承诺。

　　

　　如果说，巧珍要去上海的事，对巧玲来说是一个“噩耗”，那对刘立本来说同样是一个“噩耗”。

　　作为父亲，刘立本虽然有些固执保守，但绝对称得上是个好父亲。他从没指望女儿们大富大贵，为他争光长脸，只希望她们能够平安顺遂一辈子。

　　可辛苦拉扯大的三个女娃，除了早嫁的老大省心一些，老二与老三让他操碎了心，一个心气高非要读书，没考上就算了还死活不想嫁人；另一个先是差点被高加林毁了名声，终于安稳嫁人过了几天好日子，却又摊上了娃娃生病这种事。

　　这让刘立本既糟心憋屈，又心疼无奈。

　　也因此，在得知巧珍的打算之后，刘立本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了句“养你们几个女子没一个舒心的”便低着头走了。

　　

　　偷偷塞钱

　　刘立本出门后，巧珍安慰劝解了一番妹妹巧玲便离开娘家往回走，刚走到村口，就看见了不知道在那里蹲了多久的父亲刘立本。

　　聪明的巧珍自然明白父亲这是在特意等她，只不过她没想的是，父亲等她不是就去上海治病的事交代什么，而是为了给她塞钱。

　　看着那一沓用手绢包的整整齐齐的钱，伪装的坚强在深沉却不善表达的父爱面前崩塌，巧珍再也控制不住眼泪，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刘立本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嘴硬心软，永远都是说着最硬的话，做着最暖的事。

　　他嘴上虽然抱怨养了三个女娃娃没一个让他省心的，可每每女儿遇事，他永远都是冲在最前的那一个，对待巧珍如此，对待后来被高三星欺负的巧玲也是如此。

　　事实上，从得知巧珍要带外孙女莹莹去上海看病起，他就没准备袖手旁观，决定尽自己所能帮二女儿度过眼前的坎。

　　虽然巧珍没有明说需要多少钱，甚至还安慰他马栓攒了一些钱，可刘立本深知，去上海那种大城市看病，花费一定少不了，不可能像巧珍表现的那样轻松， 而他的叹气，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苦命的巧珍。

　　

　　这里我们需要注意一个细节：

　　刘立本把钱交给巧珍的时候，说了这样一句话：

　　“拿上吧，给娃娃治病，不敢告诉人啊。”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刘立本不想让巧玲与巧英知道他给巧珍钱的事。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

　　一来，担心其他两个女儿心生怨言。

　　当时正是巧玲高考落榜想要复读的关口，刘立本前一秒刚刚拒绝巧玲的苦苦哀求，后一秒便塞给二女儿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这让巧玲作何感想？

　　除了巧玲，刘立本还要考虑大女儿巧英，大女儿重视钱的性格作为父亲他心知肚明，虽然巧英嫁给高大星生活过的稳稳当当并不差钱，但这并不意味着巧英知道后不会觉得他厚此薄彼。

　　

　　二来，为了让巧珍更好的接受。

　　以巧珍善良且要强的性格，一旦他当着巧玲与巧英的面给巧珍钱，即便巧珍真的缺钱，也不会接受，很可能会直接把钱给巧玲复读。

　　也就是说，刘立本之所以选择背着其他人偷偷塞钱给巧珍，主要是为了避免其他两个女儿心生怨言，姐妹之间出现嫌隙，以及为巧珍考虑。

　　

　　可能人会说，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刘立本经济上支援巧珍无可厚非，巧玲与巧英应该能够理解，毕竟这钱是用来救命的。

　　话虽没错，但是我们不要忽略一个问题：人性的复杂性。

　　作为旁观者的我们，自然会认为人命大于天，巧玲与巧英不该计较，也不会计较。可一旦换个角度，以巧玲与巧英的视角去看，结果未必跟我们想象中的一样。

　　以巧玲的性格，我相信她能理解刘立本掏钱给莹莹看病的事，但我们又不得不承认，刘立本拒绝支付巧玲复读的费用，等于截断了巧玲人生的更多可能性。

　　而且我们不要忽略一个事实，巧玲复读的报名费与刘立本给巧珍的钱相比几乎是九牛一毛，也就是说，两件事完全可以两全。

　　

　　在这种情况下，巧玲不知道父亲支援巧珍还好，一旦知道父亲明明有钱却只愿意给二姐，而完全不顾及她的前程与未来，巧玲真的不会心存怨恨吗？

　　再说巧英。

　　巧英是个精明、有心眼、比较看重钱的人。这一点从高明楼为了高双星掏空家底，巧英挑理抱怨的反应就能看出：

　　“我就没见过那么偏心的爹娘，一样的儿子，不一样对待，在他们眼里啊，就只有个双星。”

　　

　　试想，这样的巧英如果知道父亲给了巧珍钱却没有她的份，她又会怎么想？难道真的不会认为刘立本偏心，同样是女儿却只把钱给了巧珍？

　　事实上，在两个或者两个以上孩子的家庭中，亲情关系之所以出现矛盾、争吵、隔阂、怨恨等负面问题都是在不平之中孕育的，能够做到不偏不倚，“一碗水端平”，直接关系到家庭内部关系的和谐程度。

　　这与《论语·季氏》中的那句“不患寡而患不均”是一样的道理。

　　而这也是刘立本作为一家之长的聪明之处，他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选择偷偷塞钱给巧珍。

　　有时，在钱与利面前，亲情并不是那么坚不可摧。

　　

　　也是再次看到刘立本的这个举动，我才懂了高三星的转变正是因为高明楼没有做到“一碗水端平”而埋下的“种子”。

　　种子

　　一直以来，高三星都觉得父亲高明楼看不上他，无论他做什么，赚多少的钱，有多大的成就，在父亲眼中他都不如二哥高双星，而这也是他非娶巧玲的原因之一。

　　一、高三星清楚，高明楼偏爱高双星，完全是因为高双星书读得好，而他自知自己不是块读书的料，在这种情况下，娶巧玲则成了弥补他这个“缺点”的方式。

　　在高三星看来，既然自己不能在读书上讨父亲欢心，那么娶一个会读书的婆姨，应该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既：你不会觉得读书人好嘛，我娶回了全村学历最高的婆姨，这回你满意了吧。

　　

　　二、高明楼的拒绝。

　　高三星屡次要求高明楼去巧玲家提亲，都被高明楼一句话怼了回去：

　　“人家能看上你吗？你咋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你个甚样嘞”

　　

　　高明楼的轻视，刺痛了高三星，也更加坚定了他要娶巧玲的心：你不是觉得我配不上巧玲嘛，那我非娶回来给你看看。

　　也就是说，高三星娶巧玲，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但更主要的是为了向高明楼证明自己，以及得到高明楼的认可与重视。

　　而这也注定了婚后高三星不会善待巧玲，因为他想要的结果没有达成。

　　

　　高三星想要什么？

　　价值感与认同感。

　　这是他从高明楼处没有获取到的，也是他最迫切想要得到的。

　　娶回巧玲的高三星发现，父亲高明楼并没有因此对他另眼相待，依旧将家里所有的资源、注意力都放在了高双星身上。为了给高双星凑结婚的费用，父亲不惜舍下老脸，“求”他与大星出钱补贴。

　　既然无法从父亲高明楼那里得到认可，高三星便将期待全部转移到了妻子巧玲身上。

　　可自从结婚起，巧玲就没给过他好脸色，无论他怎么哄，拿回家多少钱，巧玲都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

　　期待中的认同感与价值感始终得不到满足，这让高三星压抑已久的情绪彻底爆发。

　　

　　他开始以一种极端的方式来宣泄自己多年来的不满与不平，酗酒、赌博、家暴……那时高三星的心理想法大致为：你们不是都瞧不上我吗？好，那我就破罐子破摔了，反正我再努力你们也不会认可我。

　　这一点，从后来巧玲请求高三星放过她时的对话也能得到验证。

　　巧玲对追到上海的高三星说：

　　“我求你，算我求你，你放过我好不好，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人。”

　　而高三星的回答是：

　　“从前？我从前不是这样的时候你对我也没感情吧，那我现在变成什么样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从某种角度来说，是高明楼对高双星的重视与偏爱，在高三星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一颗迫切得到关注与认同的种子，这个种子在巧玲的冷落与不屑下生根、发芽、壮大，直到无法控制。

　　换句话说，让高三星变得面目全非的是高明楼的偏心，巧玲的冷落不过是压倒高三星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当需求长期得不到满足，很容易转变为不平与怨恨。

　　

　　至于高三星为什么没有将不平与怨恨直接发泄到父亲高明楼身上，一是因为孝道的限制以及多年来骨子里对高明楼的畏惧；一是因为巧玲的软弱与退让。

　　当巧玲真的豁出一切要跟高三星决裂的时候，高三星反而让步了，因为外强中干的高三星，从始至终都只是在用这种可笑又卑劣的方式来博取关注罢了。

　　

　　卿心君悦，一位情感观察者，书评人、影评人。用文字温暖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