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隔十年和初恋男友重逢,我主动邀约见面,来的人却是他妻子

栏目:未来教育  时间:2022-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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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唐小姐,对于您这样一位蜚声国际的音乐家,此次中国巡演,为什么第一站不是选择北上广深,却选择小小的江城呢?”

  在一堆麦克风的簇拥下,唐陌目光低垂,脸上的笑容里平添了几分忧愁。

  她将长发别在耳后,身体靠向麦克风,缓缓道:“巡演的第一站选在江城,是我努力向经纪公司争取了三个月的结果。”她轻笑,“江城是我的故乡,我在这里出生,也在这里成长。从我十六岁离开,距今已有十二年了。这十二年里,我从未忘记过故土。”

  座下响起一片掌声。

  许久,掌声渐息,唐陌又一次靠向话筒。“我选这里,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我答应过一个朋友,如果我长大后成了演奏家,如果我要回国开演奏会,首站一定是江城。”唐陌转向密密麻麻的摄像机镜头,那一只只机械眼睛里,仿佛隐藏着时光隧道。那个穿着红色篮球背心的少年,站在黄昏的光芒里,正在对她微笑。

  “610537,我回来了,你能来听我的演奏会吗?”

  1

  排练结束,堂哥的车已经等在音乐厅外了。虽是亲近血缘,可是因为多年未见,彼此间还是有些生疏。

  “老城区那一片儿的拆迁喊了好多年了,但是咱们这儿到底经济落后。政府盘子划得太大,有实力的开发商嫌利润小,引不进来,咱们本地的开发商又没有那么大本事,所以一直搁着,也没后话。”堂哥一边开车一边说。他是在政府部门工作,对城市建设有他的见解。

  “所以我家的房子一直空着?”

  “没,租出去了。一个月九百块钱,租给旁边市场卖鱼的夫妻了,你爸腿脚不好,还是我帮着给联系的。”

  唐陌转过头,道:“这些年,多亏你照应我爸。”

  “他是我亲叔叔,咱都是一家人,你说这话太见外了。”

  唐陌抿出一个笑来,心情却很复杂。当年父母离婚,母亲随她去了美国。母亲对父亲怨恨颇深,她那时候年龄小,自然深受的影响。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与父亲几乎不联系,父亲打越洋电话给她,她也只是敷衍。后来听说他再娶,又有了一个儿子,她更不愿意接近他了。

  她没想到的是,她硕士毕业,父亲竟出现在了她的毕业典礼上。七年未见,父亲老了一大截,在异国他乡的无措与面对女儿的拘谨让他显得陌生,而他的衣着和消费时略显慌张的神情,也暴露出他生活并不宽裕的事实。

  参加完毕业典礼和毕业演奏会的父亲并没有多做停留,立刻就回了家。那一场重聚虽然短暂,却是父女二人的“破冰之旅”。父母的恩怨是他们的事情,父亲更有重新追求幸福的权利。随着年龄的增长,唐陌开始理解他,也为从前的“执拗”感到歉意。她从此开始与父亲联络,三年前还在江城给父亲和继母买了一套花园洋房。这次回国巡演,父亲的兴奋溢于言表,两天里带她跑了好些地方,结果自己倒受了风寒,只能居家休息。

  才靠近老房子,扑鼻而来的鱼腥味就让人窒息。从前,一楼是一间小门面,父母把它租给了一个卖衣服的老阿姨。老阿姨和蔼可亲,叫“陌陌”时总时尾音拉得悠长。

  “人都搬去新区了,这周围都没生意,门面房都没人要。那老夫妻把一楼当仓库,货都堆在一楼。”堂哥适时解释。

  唐陌点点头,朝楼梯走去。记忆还是那般清楚,可是老房的青砖绿瓦却已颓败不堪,连楼梯也比从前阴暗逼仄。唐陌扶级而上,堂哥就跟在身后。台阶有些粘,高跟鞋底发出微小的“咔嚓”声。右手边是父母曾居住的卧室,连着厨房和大客厅,左手阳台边的小屋以前是唐陌的卧室。

  母亲曾经摆满阳台的花花草草都已不见踪影,一根铁丝悬在阳台上,上面挂着鱼干和几件破衣服。唐陌走过自己卧室的门,木门紧闭,却关不住扑鼻的腥臭。隔着破败的窗户,她看到靠墙几个油漆大桶,地上有泛白的水渍。阳台那边,曾经连成一片的青瓦屋顶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高耸的民宅,遮住了遥远的天际,也遮住了隐约的青山和流水。

  物是人非,可傍晚昏黄的光线却依然如此熟悉。从前,晚饭过后,唐陌总是在这片阳台上拉琴。母亲在厨房洗碗,耳朵像天线一样竖起来,琴声如有停顿,不是她把锅敲得乱响就是她宛转的呵责,“陌陌,偷懒啦?”

  母亲是少年宫的声乐老师,经常带团出去演出,当然也带着唐陌。有一次在演出的后台,唐陌对一位演奏家的大提琴有了兴趣,吵着也要一把。母亲一宿没睡,第二天就刷了五千块钱给她买了一把大提琴。

  新鲜劲儿不过半年,枯燥的练习让唐陌日渐懈怠。可是母亲的严苛不给她一点儿放弃的机会,就那么一路挨着骂一路被老师鼓励着,日复一日,竟得了不少奖,甚至成了所谓的“天才少女”,登上了《江城日报》。

  当别人羡慕她的光鲜与成绩时,只有她自己知道为此付出了多少。因为练琴,她失去了所有闲暇的时间,没什么朋友,在学校也是处于被孤立的状态。音乐给了她快乐,也放大了她的孤独。

  十四岁那年,父母的感情出了问题。他们为各种问题争吵——妈妈和奶奶别扭的婆媳关系、父亲的无所作为,当然,还有唐陌的前途。母亲坚持要她去上海上音乐学院附中,而且想要举家搬去上海,而父亲受够了高昂的学费,更不理解母亲牺牲掉稳定的家庭和工作只为女儿一个模糊的未来。他更愿意唐陌只把大提琴当作爱好,以后上普通的大学,过平凡的人生。

  父母日益激烈的争吵中,唐陌对大提琴的厌恶也达到了顶点。如果她当年不是在演出的后台吵着要一把大提琴,也许她的生活会截然不同。她会有很多朋友可以整天玩儿在一起,而父母也可以和和睦睦,不必分离。

  610537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唐陌在阳台拉琴的时候,他就远远地趴在屋顶看着她。离他第一次上出现在她的面前,他不知道听了多久了。

  他穿着红色的篮球背心,一手叉腰,一脚踩着屋顶的横梁。他很瘦,也很高,所以腰佝偻着,像只大猴子。那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他不怕冷似的迎风站着,皱着眉头盯着她。他看起来脏脏的,人也不很精神,可是眼睛里,却有种道不清的坚定。

  唐陌知道他看着她,可是她依然将曲子拉完。她起身想走,却听见他的喊声。

  “你拉的什么东西?”

  街坊邻里谁不知道这个拉琴的姑娘叫唐陌,可他连对她和称呼都没有。他似乎很没有礼貌。

  “大提琴。”

  “我知道。我是问什么曲子。”

  “勃拉姆斯。勃拉姆斯e小调大提琴奏鸣曲。”

  他微微点头,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你拉了整整一天了,不烦吗?”

  “你怎么知道我拉了一天?”

  他跳过屋顶,慢慢朝她走来。在离阳台一尺的地方,他停住了脚。房檐和阳台之间的缝隙不过一尺,但足够那个瘦弱的少年掉下去。唐陌替他捏一口气,却并不想提醒他小心。

  “我家在那儿。”他扭头指向一片模糊,“我开了窗就能听见。”

  “对不起,吵到你了。”唐陌说。这是母亲面对邻居夸奖时的习惯回应。可唐陌并不觉得歉意。

  “我以前觉得吵,可我奶奶说别人想听还得花钱呢!现在听习惯了,不觉得吵了。”

  唐陌想笑,却忍住了。他奶奶一定是个可爱的老太太,她想。

  “这个东西,真那么有意思吗?”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的琴。

  “没意思。”

  “没意思你从早拉到晚?”

  “不然我该干嘛?”

  “嗨!好玩儿的事儿多了去了!比如打游戏、下河抓鱼——”

  正说着,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母亲的喊声,“唐陌,陌陌——”

  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轻喊出一声“哎呦”,扭头离开了。他在屋顶上小心翼翼的样子很滑稽,两条胳胳膊高高举起,像只攀援的蜘蛛。

  “怎么没听你练琴?”母亲拎着包走了上来。暑假是少年宫最繁忙的时候,她每天回来都是天黑之后。

  “练一天了。”

  “是吗?”母亲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谱背过了吗?来一遍我听听。”

  唐陌本能地顺从,重新坐好,从第一个音符又开始一遍。

  2

  后来,610537时不时就会出现,他们隔着阳台就那么聊上几句。他说话很有趣,他的腔调和所用的词汇,让他整个人都透出一种新鲜感,更重要的是,他似乎有种能让人放下戒备的超能力,因为他的眼睛里总闪耀着真诚。

  渐渐地,她竟对他有些期待,她变得更喜欢在阳台练琴,还会时不时地看向那一片屋顶,期待着他的突然出现。

  “这几天怎么没见你拉琴?”有一天傍晚他又一次出现。

  “我去回课了。”

  “上课?”

  “我的老师在上海,我两周要去一次。”

  “那么远?”

  “还好,几个小时火车就到了。”

  “我还没去过上海呢!”

  “啊?你没去过上海呀?”

  “怎么,不应该吗?”

  “那倒不是。”

  “上海有什么好玩儿的吗?”

  “虽然我常常去,但也没去过太多地方。上海消费太高了,一碗面都要几十块钱。”

  “那么贵啊!”他说着话,熟练地跨过阳台的栏杆,更近地站在唐陌面前,“你不是能挣钱吗?”

  唐陌笑起来,“我还是个学生,哪有那么多演出机会?”

  “可是你在江城名气可大了呢!”

  “可江城连个像样的音乐厅都没有,哪有什么演出?”

  “以后会有的。”

  “但愿吧!”唐陌把凳子推给他,“你叫什么名字?”

  “610537。”

  “什么?”唐陌忍不住笑出来,“这算什么名字啊?你是不是机器人,这是你的出厂编号?”

  少年不说话,竟然一脸平静。

  “算了,你叫我阿诚好了,阿诚是我的小名儿。”

  “阿诚,这才像个名字嘛!我叫唐陌,唐朝的唐——”

  “陌生的陌。”他接过话头,“在这江城,谁不知道你的名字啊?”

  唐陌竟微微红了脸。

  “我还以为大明星都高高在上不理人呢,没想到你还挺友好。”阿诚笑道。

  “哪是什么大明星?”唐陌的脸更红了。

  3

  三个月后,唐陌知道了那串编号的来历。

  那年初冬,江城罕见地下了雪。父亲是高三班主任,整天忙得一塌糊涂,自然不会给她送伞,而母亲去照顾生病的外公,似乎也顾不上她。雨加雪的天气,路上堵成一片,唐陌推着自行车迎着风雪艰难前行。

  走过江滨北路时,阿诚突然出现了。他撑着一把大伞,跳着跑了过来。

  “你怎么不打伞?”他大喊着,把她遮在了伞下。

  “早上忘带了。你怎么在这儿?”

  “我出来帮奶奶出来买药。”

  阿诚帮她推车,还抢过了她肩头的书包。他把她送回了家,这才回家给奶奶送药。

  唐陌把刚把泡面泡上,却听见有人敲她卧室的门。门外站着阿诚,手里提着一个小太阳,胳膊下还挂着一个塑料袋。

  “你怎么来了?屋顶那么滑,你不要命啦?”唐陌吓得脸都白了。

  “我有那么傻吗?我当然走的下面!”他笑了起来。

  塑料袋里是热腾腾的葱油饼,“我奶奶刚烙的,我说你刚放学,她让我给你送过来。”阿诚说。

  “小太阳也是奶奶的?”

  “对呀!奶奶还有电热毯,我怕你冷,就给你拿过来了。”

  “电热毯?”在南方长大的唐陌并没怎么听说过这个东西。

  “我奶奶有风湿,下雨时候要用。”

  外面风雪交加,面对着温暖的小太阳,吃着香喷喷的葱油饼,唐陌只觉舒服极了。

  “唉,你在哪个学校?一中吗?”唐陌问。

  阿诚只顾捧着泡面,并不作答。

  “我爸是一中的语文老师——”

  “我休学了。”

  “休学?为什么?”

  “一两句说不清。”

  “那你休学前上几年级?”

  “高一。”

  “那你休到什么时候?”

  “明年吧!”

  “你爸妈让你休的?”

  阿诚摇了摇头。他吸了下鼻子,放下碗,道:“我打小爸妈离婚了,我跟我爸。我爸他,他去年又牺牲了。”

  “什么?”

  “他是警察。610537是他的警号。”

  唐陌愣住了。她知道牺牲就是去世了的意思,可是除此之外,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整天在干嘛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不回家,也不管我。你知道他怎么牺牲的?”阿诚撇嘴,“他牺牲就是因为我在街上认出了他,我没喊他爸,却喊了他的名字。因为我打小就跟着奶奶叫他的名字。建华、建华——”阿诚压低嗓门喊着,“他没答应我,还让我滚。可那一喊,被人知道原来他是卧底,当天晚上他就被打死了。我和奶奶也被发现了,所以组织把我和奶奶送回了江城。”

  阿诚说得很轻松的样子,可是他抬头的时候眼眶里已经溢满了泪水。

  “嗨,吃着饭说这些干嘛呀!”他扭头,直到唐陌将餐纸塞进他手里。

  “所以你也不能上学?”

  “先缓一缓吧!反正,也不怎么学得进去。”他挤出一个笑容来。

  唐陌依然陷在震惊里无法自拔。她从没想过,这个瘦弱的少年身上,竟然有这种电视剧里才会有的故事。

  “完了,我后悔了。”他突然叫起来。

  “后悔什么?”

  “后悔给你说这些事了。完蛋了,我答应过奶奶,谁也不能说的。”

  “你放心,我谁也不说。我发誓!”

  “你说了我就完蛋了。”

  阿诚枕着双臂靠向椅子靠背,他眼里有些不安,嘴角却带着笑容。

  唐陌每次想起那个下雪的夜晚都感觉到温暖,不是因为小太阳,也不是热腾腾的葱油饼,而是少年的真诚。只有在那个青涩的年纪才会难抑冲动说出秘密,也只有那个年纪才会那样轻易的信任,也只有那个年纪,才会最简单的爱慕,却不懂表达。

  也许是作为交换,也许是她也迫切的需要告诉他些什么,她说,“我爸妈闹离婚,都是因为我。”

  “什么?”他瞪着眼睛。

  “我学音乐要花很多钱,我妈嫌我爸挣不来钱。而且,学音乐要离开江城,我爸也不愿意离开。”

  “离开?为什么?要去上海?”他的问题像串珠一般抛出来。

  “起初以为是去上海,现在,可能要去更远的地方——”唐陌咬着嘴唇,“我的老师把我推荐给了一位美国教授,她看了我的录像带,愿意要我,还给我奖学金。我最近就在申请学校,不出意外,明年秋天我就要去美国了。”

  阿诚呆呆地盯着她,半晌,从牙缝挤出几个字,“挺,挺好的嘛,别人想去还去不了呢!”

  “我妈会陪我去。而我爸——上星期,我在我妈枕头下发现了他们的离婚协议书。”唐陌的眼泪淌了下来。

  关于去美国的事,关于父母离婚的事,她从未向任何人提起。如果以父母离婚作为代价,那去美国学习就不再是一件好事情,至少在唐陌看来。虽然她与妈妈更亲,但在妈妈的严厉之下,父亲对生活淡然的态度仿佛她天然的缓冲,他总能很好的调和母女矛盾,更能让她明白生活中还有比练琴更重要的事情。

  阿诚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无奈,“我爸妈离婚的时候我才两三岁,我一直是我奶奶带的,对我妈几乎没什么印象。我爸妈离不离婚,对我没什么影响。”

  “怎么没影响?就是因为他们离婚了,所以你再也见不着你妈了。我爸妈离婚,我见我爸也难了。”

  “嗨,有什么好见的?有时候看你妈骂你的时候,想想自己没有妈不也挺好的。”

  “可是我爸不骂我!”

  “我爸也不骂我,可是他死了。死了比离婚还严重,想见都见不着了。”

  阿诚红了眼眶。两个人如打扑克牌一样的对话中,唐陌知道,她被“将死”了。

  “对不起。”她小声道。

  “没事儿,都习惯了。也不是见不到,我在梦里还是能见到他的,而且他比现实中更好。”他的脸映在小太阳金黄的光线中,“你看看我,我没爹没娘,不也过得挺好?只要有口吃的,有口喝的,早上还有太阳,晚上有个被窝,你就知道,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我们是人,不能过得像动物一样。”

  阿诚笑了起来,笑得很大声,“狗会拉琴吗?狗会给你送葱油饼吗?”

  她打他的肩膀,笑起来,“你在说什么?”电影先生

  “也许,当狗也没什么不好!”

  “我才不要当狗!”

  “那我来当!汪-汪汪——”

  两个人推推搡搡,笑成一团。

  4

  “我有个同事就住在那一片儿。”堂哥顺着阳台指向江边的方向,“你去美国后他不止一次说过,很多邻居都很怀念你的琴声。”

  唐陌笑起来,“那时候没少吵着他们。有时候为了回课会练到晚上十点多,要在美国邻居准得报警了,可咱们这儿都没人抗议过。大家都很宽容。”

  “小地方,民风淳朴。好不容易出个小名人儿,大家都很高兴。”

  “哥,我有个朋友——”唐陌有些犹豫,但是她想不到别的方法。“小名儿叫阿诚,他和奶奶住在前面那一片儿。那时候玩儿得很好,我到美国后我们就失去联系了。”

  “朋友?是你在采访时说的——因为他所以把首场演奏会定在江城的那个?”

  唐陌点点头,“对。算是,我的初恋吧!”她不由得红了脸,“你帮我问一问,如果可能,我想送票给他。”

  堂哥先是笑着,又转为严肃。“都这么多年了?”

  “嗨,你想多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当年做出了承诺,总是要兑现的。”

  “你这次回来动静这么大,如果他还在江城,肯定会知道的。你现在是演奏家,不要被记者抓住什么把柄拿来做文章。”

  “我明白。所以才让你帮我想办法嘛。”

  堂哥朝远处看了看,点了头,“行,我问问。”

  “对了,他爸爸是警察,警号是610537。”

  5

  “你的名字呢,你总有大名儿吧?”

  “我都换了三次名字了。第一个叫王杰,跟我爸爸姓,第二个叫陈腾,跟我妈姓,第三个叫赵锡名,跟我奶奶姓。奶奶到了新学校,名字最好再改一次,烦都烦死了。你就叫我阿诚好了,好记。”

  “你改这么多名字都因为你爸?”

  “可不是嘛。他干卧底的,全家都得跟着卧,我记忆中搬家就有三四回,家里电话号码都换了多少都数不清了。唉,有备无患嘛。”

  “原来当警察这么麻烦?”

  “也不是所有警察都这样,他干的那个,跟别人不一样。”

  唐陌不敢想象,在大提琴与音乐单纯的世界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黑洞洞的世界,阿诚爸爸那样的人陷在那里面,苦苦挣扎。她想起自己看过的一些电影,里面警察和坏人打斗不止,枪林弹雨中,生命说没就没了。她无法想象有人真的过着那样的日子,那该多么惊心动魄又魂不守舍。而眼前的阿诚仿佛徘徊在两个世界的边界,时而黑暗,时而光明。这让他又多了一分神秘,她对他更感兴趣了。

  她向阿诚投去同情的目光,和他的生活相比,乏味的练习似乎也不如从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然而,她又有些羡慕他的自由,他可以有这么长时间不上学,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我喜欢你叫我610537。”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听起来像电影里的暗号,好像我们在执行秘密任务。”

  “610537,610537......”她连叫好几遍。

  他将手蜷起来放在嘴边,应她:“610537收到,爆破已解除,请继续执行任务。”

  两个人演着戏,高兴地笑成一团。

  他总去接她放学,有时候也会早起送她。除此之外,他还带她去郊外淌水,抓虫,摘杨梅。母亲因照顾生病的外公而顾不上管她,却成就了她几个月最快乐的少女时光。

  “这不上学可不行,就那么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九月就要去上学了,聂伯伯说已经帮我联系好了。”

  “聂伯伯是谁?”

  “我爸的领导。现在我的事情都是他说了算。”

  “要去哪所学校?”

  “不知道,哪儿都行。”

  “那你可要好好学。”

  “为什么?”

  “以后当警察,给你爸报仇!”

  阿诚先是一愣,接着大声笑起来。“你电影看多了吧?”

  “我天天练琴哪有时间看电影。”

  “也对。”

  “怎么?你不想当警察?”

  阿诚摇了摇头。“我总在想,如果我爸不是警察,也许我妈不会跟他离婚,他更不会死。那样我们一家人现在还能和和气气的在一起,那多好。再说了,我要是当了警察,我奶奶可怎么办?”

  “那你以后想干什么?”

  “我想当个老师,或者植物学家,再不行,我就当个公交车司机,或者游泳教练。你不知道,我游泳可厉害了,我会蛙泳、自由泳,还会蝶泳!”

  “你那么瘦,可真看不出来。”

  “我虽然瘦,身上可全是肌肉!”他笑着亮起自己的大臂,咬着牙鼓出一团肌肉来。

  唐陌用指头戳了戳,顿时红了脸。

  早恋的事情还是被母亲发现了。那个月光明媚的夜晚,阿诚载着她把送她到巷口,她揣着满肚子的甜蜜上了楼。她一回头,母亲竟站在楼梯口瞪着她。

  阳台的灯光昏沉沉地映在她的脸上,那张憔悴的面容里,是唐陌从未见识过的愤怒,即使是她和父亲吵架的时候也没有过那样的神情。她的身体如打摆子一般在微微颤抖,牙齿紧紧咬着,目光死死地盯着唐陌。

  唐陌倚着门框,呆若木鸡。

  “他是谁?”母亲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那一串数字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努力想他的名字,可是除了“阿诚”两个字,一无所获。

  “不说是吧?”

  “阿——阿诚。”

  “大名?”

  “我不知道。”

  “什么?你连他名字都不知道你就敢跟着他一路嘻嘻哈哈?”

  原来母亲一直跟在他们身后。阿诚不断改名字的原因就在嘴边,可她还是咽下去了。那是他的秘密,她答应要替他保守。

  “他在哪个学校?”

  “他,没上学——不,他休学了。”

  “休学?”

  “因为一些原因,他休学了。不过很快就要上学了。”

  “唐陌,你现在竟然满嘴谎言!”母亲推了她的脑门儿,“你以为我没看见他吗?你看他的衣服、打扮,他像是个规矩孩子吗?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看就是个小混混!”

  唐陌懒得和母亲理论,她鼓起勇气绕过她想回到卧室。可是刚跨进门,胳膊就被母亲拉住了。

  “唐陌,你想干什么?”母亲大喊。

  “我不想干什么。”她几乎急哭了。

  “你琴不拉了?美国不去了?大好的前途都不要了?”

  “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了?”

  “那你早恋?”

  与其说唐陌被母亲的话激怒,倒不如说是母亲强势的态度。她当惯了乖乖女,以乖去抵抗她的严肃,可是在这一刻,多年来不自由的委屈如山海般压倒了她,她甩开母亲的胳膊,大喊一声“我没有早恋!”说完,她将门“啪”一声关上。

  可是门立刻反弹回来,母亲用了更大的力量。她戳上她的脑门儿,用比她没有认真练琴时更大的力量,“你还学会撒谎了?他骑车带着你,你搂着他的腰,你们偷偷拉了手,你以为我没看见吗?”

  被拆穿的羞耻,被发现的恐惧让唐陌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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