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我考大学,是公社党委的政治任务

栏目:未来教育  时间:2023-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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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奇式的高考

  作者:杜成安

  

  难忘的1978年,我们相聚。对每一位同学来说,能赢得那次历史性的聚集,都是传奇,都有故事。于是,我就把我的高考经历分享给大家吧。

  我能有幸成为东师历史系78级的一员,现在回想起来,从头到尾都是传奇,彻头彻尾的传奇。

  01

  逼上梁山的政治任务

  我是土生土长的山村人,高考前的公民身份是“辽宁省抚顺市清原县大孤家公社松树嘴大队第四生产队社员”,同时也是文革期间第一批中学毕业生,毕业时间是1970年12月(其实离校时已是1971年1月),母校叫“大孤家五七中学”,位于辽东山区的深处。

  1977年冬那个历史转折时刻,我一如既往地是四队社员,但鬼使神差,虚拟身份却有些眼花缭乱:《辽宁青年》杂志社业余通讯员、抚顺日报业余报道员、清原县广播站业余通讯员、大孤家公社广播站业余报道员、松树嘴大队业余报道员兼理论辅导组组长、第四生产队报道员兼理论辅导员。另外,我还兼了团市委、团县委、公社团委和大队团总支的业余通讯员。

  正因为这些虚拟的“业余”,历史需要我担当了一项重大而艰巨的政治任务:去公社聆听上级关于恢复高考的伟大决定,并回村召集“适龄青年”,做“响应党中央的号召踊跃报名参加高考”的政治动员。

  在政治挂帅思想领先的特殊时期,恢复高考是绝对与政治挂钩的。当晚,我面对50多位适龄团员,用了一个多小时,做了慷慨激昂的动员。当场大多数人都表态肯定报名参考,我如释重负,回家睡觉吧。

  老实说,我也在“适龄”之内,也不是没动点儿心思。但我绝对不具备参考条件。致命的因素是家庭成分和知识匮乏,加之父母多病,弟弟年幼,作为唯一的劳动力,也无法离家求学。孰料动员报告后的第三天,公社驻大队工作组的郭组长就给我派了一个强制性的任务:报名考大学。

  他告诉我,这是一个万分紧迫的政治任务。理由只有一个:你做的动员报告,你就有义务带头报考。

  至于为什么,答案是:全大队适龄青年都瞄着你。你不报名,任谁也不会报名。

  所以,强制你报考大学,是公社党委的决定。

  02

  被女老师一脚踹进了考场

  我五七中学毕业,在山沟沟里干了八年农活,完全被动地进了考场,就是听天由命之举。没想到全大队百余名考生里,只有我一人进了本科分数线,总分190多。当年辽宁省文科的录取分数线在170分左右,我的成绩已相当不错,而且还接到了辽宁大学的“走读生”通知。但最后我还是落榜了,其原因,日后有多种“据说”,总之说是有人顶了我的名额上学了。

  我本来无可无不可,继续当农民就是了。可家人和亲戚都不甘心。当次年再次高考来临之际,大家纷纷逼我再试一次。其中,我大姐和二舅父起了关键性的作用。没办法,当年5月下旬,我开始全力复习备考。

  还是考文科。因为当年的五七中学里,没正式开过数理化课程,一张白纸是无论如何也考不了理科的。我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从头学习了中学数学课本的1到8册(9、10两册实在看不懂了),内容大多在似是而非之间。其余的政史地和语文,只凭日常的知识积累来应付吧。

  说实话,1978年的考场上,我的心态仍然是无可无不可。几场应试,没半点儿紧张的感觉,心里就是在应付家人和亲友。但有一件事是绝对的偶然:考数学时,我觉得根本不会,就没有按时进考场,而是在考场所在的学校教研室里看地图,为下一场地理考试临阵磨枪。

  开考铃响过之后,教研室进来一位女教师,40多岁,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

  我没在意,仍在看地图,她开口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考试。”我顺口答道,仔细一看,认出来了,郭老师,十几年前教过我。

  “为什么不进考场?”

  “数学我根本不会,准备下一场吧。”我还有些毫不在乎,没想到她竟勃然大怒:“你!混蛋!”

  抢前一步,狠狠地踢我一脚,涨红着脸,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快速地拖着我冲出教研室,跑向考场。边骂我混蛋,边问我考场号。

  我晕乎着,踉跄着,被拖到了考场门口。郭老师一脚踢开房门,再一脚狠狠地把我踹进了屋里。

  “何玉奎,看住这小子,铃不响不许他出来!”

  我定睛一看,监考之一是何老师,教过我中学语文。

  我刚想道歉,何老师竟然也气势汹汹地扑过来,狠狠地抽了我一巴掌,然后揪着我塞进了座位。

  挨了两位老师的踢打,我只好愧疚地坐下答题了。好在心态平和,只选能做的来答。没想到,铃响之前,我竟答出了小部分内容。

  试后,何老师再次狠狠地教训了我,并说明,铃响前后,他都想出来找我了。我问他为什么这么着急,他的回答,吓出了我一身冷汗:缺考一科,全部成绩作废。

  后来我才知道,郭老师没有监考任务,她是路过考场时偶然进来看看,结果更“偶然”地救了我。

  女老师的“临门一脚”,结果皆大欢喜。我以349.8的总分,位列全县2800余文科考生第一名。其中,数学是43.8分,稳居全部文科考生的头筹(县重点中学毕业班数学老师也考文科,数学考了27分。我所在的大孤家公社分考场,100名文科考生只有3人数学考卷得分。我之后,第二名是12分,第三名是3.8分)。

  于是,在当时的清原县里,就有了“一脚踹出个文科状元”的美妙传说。

  师恩难忘呀!

  

  参政议政

  03

  三个小故事

  我考上东北师大后,家乡长时间流传着三个关于我的小传奇,是老师和家长激励学生的利器。

  第一个是我看小人书都能考上大学的故事:1977年语文卷上有一道古文翻译题,涉及刘邦与吕后关于后事的那段对话。碰巧的是,之前我在一次劳动之余去商店(当时习称供销社)翻看了一本讲述这件事的连环画,有了印象,所以完整地答上了这道题。出考场后,同考者们问我,我如实告之。此事不胫而走,好事者张冠李戴,将此事归档到次年高考,我也无可奈何。

  第二个确有其事:1978年历史科开考之前,同场的弟兄们紧张得很,手足无所措。我因心态好,就劝说大家与其焦虑,倒不如抓紧时间背几道题,临阵磨枪嘛。没想到大家都取笑我,说“现在看书,还来得及吗”?我煞有其事地顺手抢过一人的复习题手册,大声说“大家看,我随手一翻,第一题是啥,我就背啥”。翻开的结果,是名词解释“郑和下西洋”,就全神贯注地背了起来。真是凑巧,当年历史卷名词解释的第一题就是郑和下西洋。此举大大提高了我在圈子里的名望和地位,也是家乡诠释我能考“状元”的理由之一。

  第三个属于一次大乌龙:1978年8月初,高考成绩尚未出炉之际,大队值班员崔大爷突然气喘吁吁地跑到我家,大声喊:“成安,你考上大学了,恭喜呀!”综艺

  家人和在场的亲友爆发了一阵阵的欢呼,我却惊诧了。现在是评卷的关键时刻,任谁也不知道考试结果,我怎会突兀地“考上了”?

  小心翼翼地询问:“大爷,你听谁说的?准确吗?”

  “公社招生办来的电话,说是市招生办通知的。”

  一时间,此消息风靡全村乃至上下联屯,许多人向我致贺,要我请客,约我吃饭,并打听上大学是怎么回事。懵懵懂懂的我,明知道消息不确,却又无从辩解。

  直到评卷工作结束,在评卷现场履行警卫任务的大队副书记回来,才澄清了此消息的由来。原来,他执勤的场所,是全省历史卷的评卷处。当时的考卷都是密封的,只能看到每张试卷的分数,应考人是谁则不得而知。当年辽宁省历史卷成绩普遍偏低,能见到50—60分的都是凤毛麟角。

  合分的过程中,突然出了一份高分卷:90分!

  全场震惊。来自全省各地的评卷师们跃跃欲试,都想知道这份荣誉属于谁所在的市县,但纪律所限,任谁也无权拆看密封的卷宗。

  好奇心所驱使,全组老师由组长牵头,请示了上级之后,当众拆开了这份试卷。结果出来了:抚顺市清原县考场大孤家分考场:杜成安。

  执勤的这位副书记欣喜若狂,立刻将消息用电话通知了抚顺市招生办;市招办得讯后,竟越过县招办,将电话打到了大孤家公社招办。几经周转,消息难免失真,而接到公社电话的崔大爷,年近七旬,听力和理解力所限,就把我这单科的高分,理所当然地演绎成了“考上大学了”。

  当然,此番乌龙,竟出奇地与最后结局相符。家人亲友也算没有白白地提前高兴一场。

  

  该结尾了,再说两句:四年大学,全是甜蜜回忆;而获得这个甜蜜的过程,离奇得让我格外地珍惜。

  

  本文作者

  作者:杜成安,满族,1954年出生,辽宁清原人。1982年东北师大历史系毕业后,在鞍山市第六中学任教一年,转至抚顺师专政史系任教,2014年退休。

  来源:新三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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