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散文学会】蔡瑶瑶｜春天的怀念

　　原标题：【西部散文学会】蔡瑶瑶｜春天的怀念

　　主 办

　　西部散文学会

　　2023年第048期总第1718期

　　

　　外公真的走了，当我还没走进他的院子里的时候，迎面扑来的寂静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正直重庆的仲春，明明热得不得了，却有种从头冷到脚的感觉。那种从远方赶回来的大汗淋漓终究变成了内心的冷寂，院子里的老人还有亲戚们，本来正在小声地说着什么，看到我们全都沉默了，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我感觉到的是期待。

　　外公躺在冰冷的冰柜里，此时整个场地里只有电流的轰轰轰的响声，我以为我会很害怕，当我真的面对的时候，却有种坦然的感觉。妈妈迎了上来，还没让我们进门就喊了起来：爸，你的外甥女来看你了。我的内心好像有什么决堤了，像堵上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时间好像静止了，我什么也听不到，任由他们拉着我跪在了外公的面前磕头，我知道那里面躺着外公，虽然我什么也没看见。空气中弥漫着香蜡纸烛的味道，还有堂屋中锣鼓震天。农村老人去了后总会做起道场，锣鼓敲响的声音可以传遍整个村庄，整个村庄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以前的我们听到这样的声音就会自动回避，知道有人去了，大家内心里是很敬畏的。当天必定要早早地关门睡觉，谁也不去打扰亡灵。今天，我却要来面对我至亲的人，我再也回避不了，我永远也回避不了，原来这一天会来得这么突然。这样的锣鼓声其实也没有那么让人害怕了，终归我们都长大了，道场里的锣鼓声敲得很有节奏，在我们进入堂屋里的时候却又急促起来。我终于看到了外公，那灵堂上的照片有些陌生，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过年的时候，他来过，只是那时候的他因为被病痛折磨，真没有照片上那么伟岸，也没有照片上那么有精神。原来外公以前那么伟岸，是的，只是时间带走了他的青春，他曾经也有青春……

　　送走外公回来后，我一直陷入了一种抑郁的状态，每天夜里都会想起送外公上山的情景。那是一个夜里的后半夜，天空还是全黑的，明明那么多人却又那么安静，村子里只听得到狗叫声，我守在外公面前，望着燃烧的长明灯，第一次不害怕鬼怪，甚至祈求外公能再出现一次，哪怕只是一个笑容。白天的时候我给外婆说，我会害怕，外婆一直安慰着我：这是你外公，他会保佑你的。可是现在，我坐在外公面前，趴在桌子上心里却一点都不怕了。外公走了，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即使我知道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怪，可是我依然希望有例外。原来那句，你所害怕的每个鬼魂都是别人朝思夜想的人。是真的！！后半夜我不知道怎么了，盯着长明灯就睡了过去，醒过来已经要送外公上山了。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来，本来晴朗的天空突然就下起了雨，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天气预报说的没有雨哇！真是奇怪。难道外公在和我们做最后的告别？外婆在这个时候也在悄悄地抹着眼泪，争吵了几十年的两个人，此刻也和解了吧！大家都像提前做好了约定，默契地肃立无语。

　　外公，我们送你走了！我在心里一直呼唤着，外公一路走好呀！下过雨的柏油路湿漉漉的，空气中的露水和雨水交织在一起，蒙湿了所有人的眼，锣鼓在前面引路，我们每个人手里都举着花圈。路过一片深渊的时候，我突然就记起来了，外公曾经带我在这里割过蜂蜜，是的，曾经的那棵大树不见了，蜜蜂也飞走了，外公也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外公在树上割蜂蜜了。我心里默念着：外公，外公... ...

　　白天我和他们一起来过这里，看到这里背山靠水，大家都强作开心地开着玩笑，这是一个好地方，外公一定会喜欢。怎么会喜欢呢？他们总爱看风水，总是把希望寄托在去了的人身上，把那些活着的人苦难，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转移。那些平日里嫌弃外公的人，此刻却无比虔诚地磕头作揖。一方面说着世界上本来没有鬼神之说，一方面又无比虔诚地供奉。这就是人生吧！活着的人饱受病痛的折磨和生活的刁难，死去的人也还要承担活着的责任，这就是人吧！外公，你解脱了吧！也许你也没有解脱！

　　这几天我一直在怀念，怀念小时候的那个外公。虽然有时候我也很气恼，但是我也只有这么一个外公。外公曾经也带着我去过山里，去那棵高高的树上摘甜蜜，我依稀记得他围着用麻布做的面罩，撑着高高的木梯一步一步地攀登，蜜蜂围绕着他，他也不害怕，一个小女孩第一次见到了英雄，第一次尝到了蜂蜜的味道。我也一直怀念外公曾经叫我蔡瑶瑶，和外婆一样从来都叫蔡瑶瑶。在那个黄昏的时候，外婆上坡去割猪草，我一个人坐在池塘边洗脚。池塘里的水深得见不到底，只能看见鱼儿吐泡泡，外公好像一直在喊蔡瑶瑶。你曾经出现在我生命中，却又在顷刻间消失在天地间。你就像我曾经和你一起住过的老屋，从此只能留在记忆里。我送你走过的那条柏油路是通往来生的路，从此天人永别，外公呀，外公！

　　我时刻在怀念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人，他们有的在我身边，有的奔赴远方还有的永远也不能再见。人这一生看起来真的好短，却又好长。活着的人唯有不断慰藉灵魂。

　　作者简介

　　

　　蔡瑶瑶，本科，文学爱好者。重庆新诗学会会员，潼南区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见于网络平台及刊物。

　　本期责编：雷响玲

　　配图：网 络

　　编审：王 韬

　　投稿邮箱：bdr1973@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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