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守江城 我想为白衣天使们做长篇群像素描”

　　

　　李春雷采访张继先医生

　　新冠疫情发生后，作家到底该写什么？不同人有不同的回答。2月26日，4名作家受中国作协委派抵达武汉工作，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河北省作协副主席李春雷就是其中之一。

　　李春雷曾经在汶川地震、玉树地震后第一时间到达现场进行采访，目前驻守在武汉。灾难之下，一个作家如何收集素材？如何真实地呈现人的命运？如何表达自己与他人内在的情感？日前，李春雷接受了北京青年报记者专访。

　　武汉之行创作目的是什么？

　　李春雷认为，报告文学介于新闻和文学之间，能真实及时地反映社会生活事件和人物活动。尤其对于人类社会发生的大灾难中涌现出的抗灾先进人物、受灾群众心理和人们对于灾难的反思都很适合报告文学去如实记录。“2008年的汶川地震和2009年的玉树地震发生后，我都第一时间抵达灾区采访，用双脚去感受受伤的土地，用笔去记录抗震救灾，用文学的力量来慰藉灾区群众的心理。”李春雷说道。

　　李春雷说，“对于这次新冠疫情，作为报告文学作家，我不能缺席。2月26日，受中国作家协会委派，我和李朝全等4名作家在夜色中抵达武汉，开启了我们用文学记录历史的历程。”

　　当下随着疫情持续向好的方向发展，逐渐归于平静。李春雷表示，人们对于灾难的反思则将重新出发，包括对于疫情的重新认识，特别是疫情中间发生的惊天动地的故事，需要加入很多思考，作家也应该有大量的作品涌现，来反思这场大灾难。

　　报告文学写作时侧重什么？

　　“之前媒体的新闻报道抢时效，篇幅比较短，侧重于表面。”李春雷认为，作为作家要侧重于内心。写当事人内心深处的波澜，深入挖掘背后的一些内幕故事，以及当事人情感与人性深处所交织的一些火花。

　　李春雷举例说，在此次疫情当中涌现出来的一些先进人物，“疫情上报第一人”——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呼吸与重症医学科主任张继先，身患绝症仍坚持抗疫的武汉市金银潭医院党委副书记、院长张定宇，他们身上有很多故事，他们的切身经历跟武汉战疫紧密联结在一起，“在几个重要节点上，都有独特的故事，背后仍有可挖掘的东西，而且跟普通大众的心理更接近，所以我要对他们做深入采访。”

　　据李春雷介绍，张继先有女性特有的细心，也有社会责任感，呼吸与重症科医生的身份以及17年前非典时期的经历，让她对疫情又有一种特殊的职业敏感，这才有了最早的预警上报，引起了社会的关注。在抢救新冠病人的过程中，张继先也很负责任。疫情发生后，她所在的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所有的病房都改成了救治新冠肺炎的病房。几百张病床，她都要负责，同时还要辅导耳鼻喉、口腔科等科室的医生学习呼吸科的专业知识，让他们尽快上手，充沛医疗资源，更好地救治病人。

　　如果说张继先是最早报警人，那么张定宇就是接棒人。他所领导的金银潭医院是武汉市的传染病医院，是收治病人最早、最重、最多的医院。“我在采访中获悉张定宇两年前被确诊为‘渐冻症’，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没有几年了，所以抓紧新冠疫情这个时机和病魔赛跑，把生命的最后一缕光芒激活。他在这场战斗中表现特别英勇，以医院为家，昼夜值班。在医院查房的时候，他有时走着走着就摔倒，爬起来重新走。我被他们的职业敏感和社会良知所触动，我打算从这个方面如实地记录他们的事迹，为他们画像。”李春雷说道。

　　普通人的生存状况如何？

　　由于无法直接当面采访患者，李春雷只能通过电话、视频跟他们交流。“我采访了一个23岁的女孩，她叫李贝，她们一家三口均感染了新冠肺炎。她父亲是武汉高铁厂的工人，被新冠肺炎夺去了生命。她母亲亦身患新冠肺炎，现在还在医院救治，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李春雷介绍，李贝本人的新冠肺炎已经治好，目前在家隔离。最开始，她和其他患者一样绝望、嚎哭、呐喊，内心惶恐不安，后来在政府的有序组织下，她爬上了生命的方舱之舟，获得了新生。“她表面上很平静，正在接受政府安排的心理疏导工作。”李春雷说道。

　　本次创作与以往有何不同？

　　李春雷现在还在武汉，截至目前已经采访了六七位医务工作者，还有一些普通群众。“我想先写几个篇幅比较小的个体人物。然后再为这些白衣天使做一个长篇群像素描。”

　　李春雷说，“ 2008年汶川大地震及2009年的玉树地震，我都是在地震第一现场采访的。虽然余震不断，但视野很开阔，我将亲眼目睹的抗震救灾事迹、灾难现场都如实地记录了下来。这次的新冠病毒让我们的采访半径受到了限制，基本上是在封闭的空间场所里采访。对医务工作者的采访，都是趁他们休息时在其办公室里完成。正在救治的病患者，我们接触不到，只能通过电话或者视频向他们隔离在家的亲属了解情况。”

　　疫情过后，人们都需要心理上的疏解，灾难留下的伤疤要重新愈合。“我在武汉疫区更多的人身上看到的是一种生命本能向上的力量。他们刚刚经历了恐惧，在黑暗中在攀爬。但是他们已经爬出了洞口，爬到了阳光下。现在这个城市已经被阳光普照，每个人都正在把心头的阴影慢慢擦去。文学的力量就是帮助他们镇静下来，擦去心头的阴霾。”李春雷说道。

　　文/本报记者 张恩杰 统筹/满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