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中最优秀的一首琴诗,音乐诗的巅峰,千百年来无人能够超越
琴棋书画诗酒花,古人七雅以琴居首。这“琴”不单单是指古琴,也是代指音乐。在古代,音乐与文学诗歌是密不可分,先秦《诗经》、汉魏六朝乐府、唐诗、宋词和元曲都是配有曲调可以演唱的。
因而古代士大夫大多都懂音乐,会玩几手乐曲,乃至于听到好听的音乐就会专程写诗记之。古诗词中就有一个特殊题材谓之音乐诗,便是为赏乐而作的诗词。比如李端的《听筝》、杜甫的《赠花卿》、刘长卿的《听弹琴》、李白的《听蜀僧睿弹琴》、李颀的《听董大弹胡笳声》、白居易的《琵琶行》、李贺的《李凭箜篌引》等等都是其中佳作。尤其是白居易的《琵琶行》和李贺的《李凭箜篌引》更是绝世名篇。
这些音乐诗中,有的是写听古琴的、有的是写听筝,还有闻笛、弹胡笳的、听琵琶的、弹箜篌的等等乐器不一而足。但这些乐器中以古琴最受文人青睐,因为音质和雅清淡,寄寓了文人风凌傲骨、超凡脱俗的处世心态。并且古琴只限于少数人独自欣赏,不能大型节目中演出。因而,古琴在乐器中的地位是最高。琴棋书画诗酒花,琴既指音乐,也指古琴。
历代音乐诗中,写听古琴的诗作不少,但最佳者莫过于韩愈的这首《听颖师弹琴》:
唐·韩愈
昵昵儿女语,恩怨相尔汝。
划然变轩昂,勇士赴敌场。
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
喧啾百鸟群,忽见孤凤凰。
跻攀分寸不可上,失势一落千丈强。
嗟余有两耳,未省听丝篁。
自闻颖师弹,起坐在一旁。
推手遽止之,湿衣泪滂滂。
颖乎尔诚能,无以冰炭置我肠!
据传,唐代有一个从印度来的和尚,单名一个“颖”字,人称颖师。颖师擅长弹奏古琴,技艺精湛,远近闻名。甚至传说生病卧床不起的人,听到颖师弹琴的声音,都能顿觉病愈,不再服药。韩愈为此慕名而来听颖师弹琴,并写下了这首音乐诗中的绝世名作。
此诗可分为两部分,前10句为第一部分,俱是摹写琴声;后8句为第二部分,表达诗人听琴的感受。开篇起句“昵昵儿女语,恩怨相尔汝”便单刀直入,进入美妙的音乐境界之中:琴声袅袅,轻柔细音,如同小儿女的窃窃私语,互诉衷肠。
然而刚刚沉浸在柔情蜜意的音乐中,琴声忽变,“划然变轩昂,勇士赴敌场”,如沙场激越,振奋轩昂气势不凡。紧接着又由刚转柔,如浮云柳絮,漂浮飞扬,有悠悠不尽之感。
后两句又是一变:“喧啾百鸟群,忽见孤凤凰”,此时的琴声如百鸟齐鸣,啁啾喧闹,一只凤凰引吭长鸣,高昂自矜。最后高音直上,直到高不可攀,终于“失势一落千丈强”,跌入谷底,缓缓平息,余音绕耳,令人慨叹。
紧接着诗人开始写自己听琴的感受:又是“起坐”不安,又是“湿衣泪滂滂”,最后终于“推手遽止之”,还哀求颖师:“无以冰炭置我肠”!可见诗人听琴,心中感受一会儿如冰,一会儿如火,渲染出颖师琴技的高超。似乎颖师的琴声一会儿让人快乐一会儿让人痛苦,令人感情剧烈波动,不忍卒听。
整首诗既有曲中的境界,把乐曲的声音和节奏描写地起伏如潮,回荡有姿;也有曲外的境界,从听琴的感受中衬托出颖师弹琴技艺的高超,可谓是正奇相合,别有情韵,可谓是历代琴诗中最佳者。后世将韩愈的这首《听颖师弹琴》与白居易的《琵琶行》、李贺的《李凭箜篌引》并列称为“摹写声音至文”。
然而北宋文豪欧阳修却对此诗提出了异议。据载,欧阳修曾问苏东坡:“大陆综艺琴诗何者最佳”?苏东坡答以《听颖师弹琴》。欧阳修不以为然道:“此诗固奇丽,然自是听琵琶诗”!意思就是《听颖师弹琴》好归好,但实际上是听琵琶的诗,而不是听琴诗。
欧阳修此语一出,便在诗坛引来了千年批判。后世文人纷纷批评欧阳修此语荒谬,这也成为欧阳修生平一个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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