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20年放弃教师编制，投资30万搞培训，如今妻离子散，负债累累

　　我叫高涵，2020年忍痛放弃教师编制，从公立学校离职，投资30万创办了一间教培机构，从事义务教育阶段学科类语文教学。谁知悔不当初，三年后，落得妻离子散，巨亏200万黯然收场，漂泊异乡打工还款。

　　

　　人生如一叶孤舟，漂泊游离无家可归，问苍天，哪里是归途？

　　谁知国家政策风云突变，2021年10月，国家全面禁止义务教育阶段学科类教培，此后，我的教培机构艰难自救至2022年10月结业，巨亏200万收场，挥泪关门。

　　

　　心血付诸东流，留下一地鸡毛

　　从主动放弃教师编制，到巨亏200万，仅仅用了两年多的时间。教培界变化之大，许多大牌教培标杆企业，也轰然倒下。这些现状，令我瞠目结舌，悔不当初，肠子都悔青了。然而，本该风雨同舟的妻子，在我结业彼时，机构大门关闭一刻，却在我的伤口处撒盐。

　　

　　心如刀割，泪洒街头

　　她冷然跟我说：“”我们离婚吧，这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一个人扛着这一切。”我黯然望着她，似乎不认她她一般，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突然大笑起来。“你要做什么？”妻子慌了神，似乎不认识我一样，确实，这不是她认识了10年的丈夫。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从事教培工作这两年间，我已经白发苍苍，两眼朦胧，焦虑加上忧愁，伴以糟糕的睡眠质量，我再也不是那个在讲台上意气风发，谈笑风生的语文老师，再也不是她的港湾，再也不是她的依靠。我变成一个，一事无成一无所有的废人。

　　

　　沉重的债务，就是我的所有

　　我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从我决定离职到创立教培机构，我仅仅用了6个月的时间。递出辞职报告的那刻，我明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不能安逸在一个地方，我从来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当然，我之所以这么做，老实说，是眼红了当时教培行业的丰厚红利，是当时教培行业的一片繁荣。

　　

　　有些钱并非你可以赚的

　　不止一个人跟我说过，你是高级老师，有教师编制，何苦趟这趟浑水呢，大街小巷都林立的教培机构，教培行业不是你该去的，你理应在稳定、被尊重的岗位继续追逐你的梦想。我笑了，只有我清楚，从小到大，我都是不渴望被束绑，有颗反叛的心。可惜，这颗不安分的心，自小就被禁锢，顺从了父母的意愿，做了一名光荣的人民老师。

　　

　　监管的力度，前所未有

　　其实，我是渴望赚钱的。我渴望在我擅长的领域里，捞到第一桶金。所以，当我决定进入教培行业时，即使包括妻子在内的多数人持反对意见，我依然一意孤行，铁了心离职。很快，手续办理完毕。而我，也同时找到了店铺。店铺位于市直属小学旁边，周边已经开了三间教培。我做过调研，相信他们将不会是我的对手，且基本会错位竞争。于我，不存在太大威胁。教培老师，也在同步物色。

　　

　　也许没有对错，人生的路得走下去

　　三个月后，我的教培机构开张。当天，已然有不少家长慕名而来，他们都了解过我的过往，了解过我在本市中学的辉煌教学史。很快，我主授课的课程已爆满，同时，机构旗下的老师课程，也陆续报满开班。

　　

　　双减，双剑

　　2020年12月，我的教培机构，已经开了十五个班，囊括义务教育阶段语文、数学等课程。寒暑假是教培机构再爆满赚钱的时间节点，我充分利用了家长们的从众心理以及攀比、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期望，顺利将各家长的辛苦钱收入囊中。我的教培机构，从2020年开业，到2020年底 ，已累计创利100万。

　　

　　2021年初，我乘胜追击，追加投资，把旁边的几间店铺收入囊中，吞并了一间同类型的教培机构。所有的盈利都返回到扩充规模上去。正当我沉浸在扩张的喜悦中不能自拔时，不断有行内人士告诉我，国家的政策风向标有转移态势，可能会严管义务教育阶段学科类培训，我都一笑置之。我的机构，义务教育阶段学科培训占比约7成，余下的是高中阶段学科培优。如果，义务教育阶段学科培训被禁止，将是致命的打击。但，当时已经 膨胀了的心，怎也听不进善意的忠言。妻子、业内人士、以前的同事，同行，要好的朋友，时不时提醒我，要我尽快转型或做相应准备，以防不测。

　　

　　防范胜于未然，具备一定的风险意识，是从商的生存法则，即使是教培。可惜，我统统没有听进耳朵里。甚至当妻子歇斯底里以离婚方式警告我。我也无动于衷。现在，我坐在雨夜的窗前，望着异乡的雨，飘飘洒洒，孤独一人时，常常后悔：当初，是什么力量，让我如此自信，以为凭一己之力，以为凭家长的信任，以为我打响了金漆招牌，就安然无恙，就能碰国家的底线？就能以卵击石？幼稚啊，长天有泪，长恨缺无时。

　　

　　2021年3月，两会吹风，寒暑假严禁学科类培训，我瞬间蒙了，寒暑假，是教培人的黄金时间，这个时间被禁，还有什么希望啊？妻子望着日益消瘦的我，斩钉截铁对我说：现在以壮士断臂的方式自救还为时未晚，遵循国家的大方针做生意，才能双赢，否则，必败无疑。我依然一意孤行，认为：可以断臂，收缩一下班型，语文作文类，是我的拿手科目，这金字招牌不能丢，也不可丢。

　　

　　2021年5月，我砍掉部分班型，收缩战线，把义务教育阶段学科类班型砍掉了部分，留下来的班型安排在周一到五晚上时间继续上课。砍掉的课程，被辞退的老师，令我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加上退租违约，支付租金以及在任老师的费用，20年盈利的钱已经全部掏空，也把我多年从事教学工作的积蓄散尽。

　　2021年6月30日，国家出台文件，要求各地各部门从严审查、禁止义务教育阶段学科类培训机构寒暑假从事学科类教培工作，要求各地，从暑假开始清理整顿教培行业，关闭关停违规企业，给予一定缓冲时间，让教培企业转型。

　　我的机构，崩分离式般，趋向灭亡。那一年，大多数的教培机构从业人员，纷纷转行，教培机构，部分转型，部分结业。而我，将义务教育阶段的课程砍掉，保留了高中课程，并全科类开设了班型，勉强得以存活。

　　招生趋于困难，高中学科类培训，非我强项，有限的生源，给优质头部企业夺走，我只能在夹缝中艰难度日。2021年底，我关闭了部分高中学科类班型，遣散了部分老师。遣散费用，还是妻子嫁过来时的陪嫁嫁妆变换而来的，我非常惭愧，常觉得难以面对她，渐渐地，她意识到我有意无意疏远她，也渐渐凉透了心。骨子里，我大男人的思想在作弄着，一个男人，靠妻子的嫁妆度日子，面子上抹不过去。

　　

　　2022年的春节，我选择了一个人独处，妻子带着女儿回娘家过年，我一个人留在城市里。妻子走后约一周，我突发头晕发烧，四肢无力，是新冠阳性。一个人、一张床、一个保温杯、几片退烧药，伴着我的春节，熬了过来。望着空荡的房子，我不禁悲从心来，150斤的男人，竟无助的大哭起来。

　　

　　2022年10月，我遣散完最后一位老师，这是一位受我尊敬爱戴的，能力出众的老师，可惜，我给不了他要的平台，我无能为力。拉下卷闸门那一刻，眼泪，一下子滑落到脸上，润透。无助、恐慌、孤独，我忽然发现，来来往往的人，居然没有一个让我可以寄托、依靠的，我是彻底失败了吗？此时，距离与妻子离婚，也就2个月不到的时间，我们的女儿，我让妻子抚养，我，堂堂重点师范类本科大学生，最后，竟然落到妻离子散，好不凄凉。

　　

　　此刻，我和撰写人，和酒相对，我时而顿挫，时而急速，述说这短短两年的经历，撰写人也长吁短叹，惋惜不已。好好端着教师编制不要，非要趟教培行业的红海，最后以巨亏200万，妻离子散收场，令人耻笑，令人悲叹。

　　窗外，细雨朦胧，这江南的烟雨啊，是往我的心愁浇上朦朦胧胧的乡愁吗？端着酒杯，想起妻儿，想起过往，泪水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当着撰写人，毫无保留。

　　口述：高涵

　　采访撰写：易小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