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穿越后被迫加入反派,但离开这里,需要我和男主一起活下去
明明都是穿越,萧霁阳为什么就可以一朝穿成大佬掌控全场!
更关键的是,为什么我要被赶去反派阵营啊!
不过,这个反派好像怪怪的...
难道他是自己人?
1
我穿越过来的时候,故事已经接近尾声。
男主与反派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在闭关的最后关头走火入魔,所有暗卫都死在他的剑下,男主浴血完成了最终涅槃。
卯足了劲逃跑的我第五十三次被同为暗卫的月影抓了回来。
他像拎小鸡似的拎着我,语重心长地说了第五十三遍:“月疏,叛逃可是重罪。”
我叹了口气:“主上马上——”
“马上就会走火入魔,将所有暗卫杀尽,只有徐姑娘能将他唤醒,但那会我们都已尸横遍地,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我眼睛都亮了:“月影,你信我了?”
月影无奈地摇摇头。
“月疏,你的癔症越来越严重了。”
“我没有!”我挣脱他的手,眼看天色渐暗,气急道,“就在今晚,我们只出去躲一个晚上!明日回来就见分晓!”
月影按住我的肩头,微微俯身与我对视,一双眼睛里尽是坚毅:“月疏,当初是主上将你我二人从人间炼狱中救出,退一万步来讲,既知道主上有难,便是丢掉性命,我们也要报答他——这是你教我的。”
我忽地泄了气。
月疏月影幼时就蒙男主相救,此后一直追随左右,忠心耿耿,这忽然让他临阵叛逃,简直比登天还难。
难道就只有死路一条吗?
我一口老血憋在胸膛郁郁不得,却忽然有个想法一闪而过。
好像还有一个办法。
要是女主第一时间出现,按照设定,是不是男主就能直接恢复神智,不再滥杀无辜?
我转头就向女主房间跑去,月影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问我:“主上就快要出关了,你还要去哪!”
我边跑边回头向他摆摆手:“找徐姑娘,自救!”
经过前期一系列的发展,萧霁阳与徐雁归基本已经心意相通,就差走火入魔这一下捅破窗户纸。
看书的时候我就觉得作者恶趣味,旁边躺着一地尸体,这男女主怎么还有心思谈情说爱?
找到徐雁归的时候,她正在湖心亭喂鱼。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直接一个踏步跪倒在她面前:“徐姑娘,主上有难,劳姑娘前去相救!”
徐雁归神色一紧,直接站起,手中鱼饵尽数撒下,底下锦鲤相争跃起,扑得水花连连。
她忙握住我的手:“出了什么事?萧霁阳在哪里?”
湖心亭距离萧霁阳闭关的地方颇远,我边拖她走边解释:“主上闭关修炼,有走火入魔之兆,徐姑娘在主上心中地位非比寻常,唯有您才能为他解开心魔。”
只是没想到,徐雁归跑得比我还快。
来到萧霁阳闭关的地方,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徐雁归身手体力都不在我之下,毫不费力地走在我前面。
可这……却没有我想象中的交锋。
其余九个暗卫排成两列跪迎主上出关,萧霁阳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徐雁归堪堪站定,又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了他。
我耳力不错,听到了她带着哭腔的悄悄话。
“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萧霁阳愣了一愣,因为不知所措而展开的双手过了片刻才想起来要搭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我没事。”
顿了顿,他又问:“是谁叫你来的?”
我默默转身。
徐雁归玉手一指:“月疏方才来找我,说你可能走火入魔。”
一道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我。
我单膝跪地,垂下脑袋:“属下胡乱猜测,请主上降罪。”
月影见势不妙,忙替我求情:“月疏她只是担心主上,并无恶意,请主上恕罪。”
“我看倒不像是胡乱猜测,更像是早有谋划。”萧霁阳冷哼一声,“月疏,抬起头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慢慢抬起了头。
只见萧霁阳早就松开了徐雁归,甚至有意与她保持了一些距离,对她说了句“你先回去”,又向我这边走了两步。
他虽冷漠,但语气里却没有分毫怒意。
“月疏,待会自己来找我解释。”
2
出关后的萧霁阳明显强大了不少,我连徐雁归都不一定打得过,更别说在他的手底下活下来。
我现在只担心,要是他一口咬定我有异心……
那还不如盼他走火入魔一剑杀了我呢。
战战兢兢地来到萧霁阳房前,我还没抬手敲门,里头就传来一声“进”。
我抱着赴死的心推开门,只见萧霁阳正襟危坐,神色如常,面前有两杯冒着热气的茶。
“主上。”我彻底懵了,也只能跪在地上行礼,“请主上相信,属下绝无二心。”
萧霁阳拍拍身侧的凳子,袖子一挥,把我身后的门给关上了。
“月疏,来坐。”
我的礼差点没稳住,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经此闭关,我忘了些事情。”他徐徐开口,似乎还在观察我的表情,“你既知道我走火入魔,是否还知道更多的事情?”
我屁股刚挨上凳子,却莫名地觉得这番话十分熟悉。
穿越小说里,女主穿到陌生的世界,最常用的套话借口就是这种失忆梗。
我想了想,吐出五个字:“奇变偶不变……”
萧霁阳的眼睛瞬间擦亮,脸上也露出了不属于深沉人设男主的小狗笑:“……符号看象限?”
我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妈的,他怎么就命这么好。
据萧霁阳自己交代,迷迷糊糊来到这儿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都像被火烧过一样难受,缓了好一会才去摸清环境,一走出闭关洞穴,就看见有个女人生扑了上来。
我纠正他:“那是你的cp,徐雁归。”
萧霁阳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没想到换了个芯,连原本的女主他都不在意了。
徐雁归的话提醒了他,醒来时那种感觉有可能是走火入魔,大家不约而同地提到“月疏”这个名字,我才变成了萧霁阳了解这个世界的切入口。
我问他:“你脑子里真的什么信息都没有了?”
萧霁阳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是完全没有,现在就有个很强烈的念头。”
我紧紧追问:“什么念头?”
萧霁阳长臂一揽,直接抱住了我。
???这是什么操作???
他为什么还要在我身上摩擦一下?
我一把推开他,整个人退开两步:“就算你是萧霁阳,这也是另外的价钱!”
萧霁阳一脸无语地看着我,抬手扯松了衣领。
我又退了两步,手上做出防御姿势。
“我要真想对你做什么,你还有反抗的余地吗?”他从衣襟内掏出一个吊坠,扯了下来递给我,“拿着,看看眼不眼熟。”
虽然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关子,我还是接了过来,对这个吊坠毫无印象。
萧霁阳指指我脖子:“你那里,应该有个一样的,都是磁铁。”
我扯了扯衣领,也取了出来,果然一模一样,能够互相吸附。
“这是什么意思?”我把萧霁阳那个还给他,自己的则装进了小布袋中。
他耸耸肩,把吊坠重新挂回了脖子:“大概,这是用来标记玩家的信物。当两个玩家距离缩短到一定程度,就能激发。”
我头顶问号看向他。
萧霁阳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这个IP,好像就是我刚刚搞出来的游戏项目。”
3
接下来的几天,徐雁归都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萧霁阳的冷遇。
我从萧霁阳房间出来,看见黯然神伤的徐雁归,不由得有些同情。
原本与她心意相通的人忽然性情大变,把自己拒之门外,换作是谁,都会觉得难以接受。
见我出来,徐雁归迎上前来,神色冷漠:“月疏。”
我对她仍是毕恭毕敬,作揖行礼:“徐姑娘。”
“出关以来,霁阳变得很是奇怪。”她右手悄然攀上剑柄,“他向来最信任你,其中内情可否告知一二,也好让我安心。”
我有种预感,这个问题搞不好可能要送命。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糊弄过去。
“按照计划,我们不日就要攻上天穹峰。”我眼睛直直盯着她的剑,时刻准备侧身躲过,“主上这几日都在专心研究战术,故而可能对您有所冷落。”
实际上,萧霁阳正在埋头研究回去的方法。
徐雁归看了房门一眼,又很是怀疑地看了我一眼,最终只留下一句提醒。
“月疏,他毕竟是天之骄子。”
言下之意,是你肮脏如斯,不该生起莫须有的心思。
心底属于月疏的情绪不断翻腾升起,旧日在烟波馆中的点点滴滴有如走马灯一般展现在眼前,酸涩得像吃了一箩筐未熟的果子。
我只想尽快平息她的情绪,索性单膝跪下表忠心:“请徐姑娘放心,月疏有自知之明。”
就在徐雁归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准备离开时,萧霁阳的房门忽地打开。
他的声音意外的傲慢又好听。
“你妈没教过你要尊重人吗?”
我抬头一看,徐雁归整一个风中凌乱的表情。
这真的是萧霁阳会对她说的话吗……
“霁阳……”徐雁归的声音软了许多,一双杏目里很快蓄满了泪,“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如果ooc会掉血,现在的萧霁阳可能已经在这个世界里掉了好几次耐久了。
换作是以前的萧霁阳,现在可能心都要碎给落泪的徐雁归了,但如今她眼前的是萧·冷漠无情·霁·一心逃脱·阳,女人的眼泪简直毫无杀伤力。
他一手将半跪在地上的我捞起,皱着眉头不忘损我:“社会主义净教你下跪了?”
我被呛得无言以对。
“对不起,徐姑娘。”萧霁阳再次开口,“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有一点我必须明确,如今的我与从前的萧霁阳并不是同一个人,我不会也不可能喜欢你,此事与月疏无关,你也不必再从她身上找答案。”
这番话在徐雁归听来,就是甩出无数把小刀精准插在心上。
但据我这几天对萧霁阳的了解,他还真就是这么个大直男。
我惋惜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换作是我,这送上门的美人怎么着也得好好稳住为己所用。
穿越过来没多久就把女主气走,萧霁阳大概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4
经过萧霁阳的刻苦钻研,破局的办法就只有两个人都活着扛到大结局通关。
他有男主光环倒还好一些,我这种忠心耿耿的炮灰小配角,随时都有丢掉小命的风险。
就好比现在,一把剑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对面是抓了我五十三次的月影。
他说:“月疏,你离开吧,好不好?”
我倒是给忘了,这孩子死脑筋,女主救过他一命,他就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而在月疏的记忆里,对月影的亏欠也实在太多。
两人幼时被烟波馆买入,月影第一次承欢之时,月疏就是他的陪侍。
中间有好几次,恩客意犹未尽,盯上了陪侍在旁的月疏,是月影极力周旋,将她保了下来。
再后来,月疏外出采买时借机逃脱,被男主的马车所撞,这才成了萧霁阳的第一名暗卫。
她单枪匹马将月影带出烟波馆时,足足过了三年。
回忆带来的愧疚感过于深刻,以至于我根本没办法拒绝月影的要求。
“那你想要我去哪儿呢?”我轻轻扯开一个笑,“月影开口,我定要做到的。”
沉默良久,月影吐出三个字。
“天穹峰。”
我身形都不禁颤了一颤。
要我去萧霁阳死对头的地盘,是嫌我命太长了吗?
我神色暗下来:“要这般赶尽杀绝么?”
“月疏。”他的剑又往我皮肤贴紧几分,“即便主上出关后性情大变,尤其亲近你,但我们也要清楚,徐姑娘才是他的良人。我并非真的要你去天穹峰,你只需离开,往天穹峰的方向走,我会禀告主上你已叛离,你不再出现在主上的视野里,就好。”
虽然我对萧霁阳那个毒舌程序员没有什么心思,但此时此刻,我竟然有些羡慕徐雁归。
女主就是女主,即便男主根本不按剧本来,也能有npc为她扫清障碍,修正路径。
可同时,我又为月疏感到不甘。
是她在重重围剿之下救出了他,又是她求萧霁阳留下了他,遇到危险,也是她数次挡在他面前。
在月影看来,这一切似乎都太理所当然了,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先考虑把她牺牲掉。
我的剑还是出了鞘,刺入月影的肩头,在他惊愕的神色之中,我将没入三分的剑抽出,迅速退到三尺之外。
这一刻,我只觉得心中无比畅快。
“月影,我们两清了。”
我话刚说完,却见月影脸上错愕更甚,下一瞬,我就被一个手刀劈晕,失去知觉。
5
没有死。
但这个人能如此悄无声息地打晕我,武力值或许能与萧霁阳有得一比。
我知道有人一直在我床边,想了很久,觉得再怎么猜测都不如睁眼看一看。
就在我要睁开眼睛时,清朗男声响起:“倒也不必装这么久。”
他这么一说,我的叛逆劲就上来了,索性翻了个身。
“这里是天穹峰。”他似乎心情不错,语调轻快,“既然萧霁阳对你这么上心,不如留下来给我当个人质?天穹峰优待俘虏,保证好吃好住。”
我回身睁眼,一张俊逸带笑的脸映入眼中。
“为什么?”我没头脑地问了个无效问题。
他的笑意更甚,手指在我脸上轻轻掠过:“我是慕云。你刺的那一剑,很对我胃口。”
慕云这个角色,我印象很深。
对于这人,几乎只有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最初的男主,其实定的是慕云。作者用了大量篇幅描述他童年身世凄惨,性格扭曲,因为女主而得到救赎,迷途知返。但由于慕云前期性格实在太不讨喜,那头萧霁阳的深情人设人气爆棚,害他不得不退居到男二的位置,还要被写成大反派,最后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天穹峰被男主一举歼灭。
不仅情场失意,搞事业也搞不过人家,作者后妈石锤。
一想到这些,我对他的同情就盖过了畏惧。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看着慕云的眼睛,“你没有错。”
他脸上的风轻云淡忽地一扫而光,手顿在我鬓边,像是被看穿了什么心事一般。
我捏着酸痛的肩膀坐起来,将他的手放回膝上,语重心长开解他:“虽然徐姑娘最终选择站在你的对立面,但这并不代表你一事无成或是不重要,相反,单论你把我打晕带回来这件事,我就觉得你肯定是个人才。”
起码,我与他都是有仇必报的一路人。
慕云眉头一挑:“这么说,你愿意留下来?”
我点头:“好吃好住,为什么不呢?”
得到了我肯定地回答,那张好看的脸上又重新绽开了一个笑,害我看得失了神。
一阵心碎的感觉忽地涌上心头。
这样容易敞开心扉的一个人,为什么就不能得到爱呢。
6
大概是对萧霁阳的举动早有掌握,慕云最近也颇为忙碌。
天穹峰上没有女弟子,男人只要见到我就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几乎是视女人为毒物,在这里我唯一能够顺畅交谈的,恐怕就只有慕云。
恰逢山下要举办半年一度的清月祭,我极力邀请慕云与我同行。
他很适合蓝色,一身水蓝色的衣裳衬得少年英气更足,同他走在街上,不住地有少女回头张望,目光落足之处,都是他。
我有意站得离他远一些,以免被少女们的目光误伤,笑着揶揄他:“慕云,你应该多出门。”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眼看前面人流要将我们冲散,一个右撤步回到了我旁边,又利落地取出一根发带将我们邻近的手绑起来。
他绑得极紧,我们的手背相贴,只消轻轻一转,就能十指相扣。
不知为何,我竟有种错觉,这会不会是月老的红线……
我的心跳猛地加速,抬头去看,慕云却面色如常。
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也将头转过来,眼睛里亮晶晶的。
周遭人声鼎沸,他低下头来,嘴唇擦过我的耳廓,声音震动挠得我心痒。
“这样不容易走散。”
我的脸不争气地红了。
圆月高挂天空,路上竟多了许多以发带将邻近双手束住的年轻男女,男子往往主动将手腕轻转,绕到姑娘的手心处,十指紧扣,心心相印。
忽然,慕云迅速地将发带解开,把我拉到了一侧。
我不明所以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双璧人款款走来。
看着眼前两人无需发带也紧紧交握的双手,我只有一个想法——
真香定律果然永不失手。
萧霁阳到底还是把徐雁归追了回来,两人感情基础本就扎实,出身家世又极其相配,又有着共同的目标,想走不到一块去都很难。
但下一刻,我就看向了慕云。
他这般迅速地将我与他之间的联系切断,会不会是因为担心被徐雁归撞见……
我蓦地想到了刚刚自己的自作多情。
骨节分明的手覆住了我的眼睛:“别看了。”
大概,他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吧。
我垂下眼睫,发现自己脖子上的吊坠正闪着微弱的光。
萧霁阳说过,这是标记玩家的信物,距离缩短到一定程度时就会触发,如今我们几乎是擦肩而过的距离,想必他也知道我就在附近。
我觉得很有必要和他取得联系,商讨一下回去的计划。
7
天色太晚,我们决定找家客栈过夜,次日再启程上山。
正当我发愁怎么去找萧霁阳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打开,一个黑影闪了进来,又迅速把门关上。
脖子上的吊坠疯狂闪烁。
来人回身,面带怒意:“月疏,你可让我好找!”
我默默给他摆杯斟茶。
“月影说你叛逃投奔了天穹峰,我是不信的。”萧霁阳毫不客气地坐下,将茶一饮而尽,“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跟慕云在一起?”
我叹了口气,实在是一言难尽。
如果我将实情告诉他,必然又要被奚落一顿没骨气,倒不如一笔带过,反正回去以后我们也不可能再有交集。
犹豫片刻,我开始信口胡诌:“说来话长,我其实是在给你当卧底。”
萧霁阳不吃这套:“在人物设定里,后期的萧霁阳几乎无敌,哪里轮得到你自告奋勇当卧底?”
“确实,这场战役你无论如何都是会赢的。”我揉揉太阳穴,“我只不过是想让一切结束得快一点而已。”
他狐疑地看了我几秒,然后起身从房间里找出了纸笔铺在我面前。
“来,卧底,你给我将天穹峰的布局描出来。”
我无奈地看着他:“明明你比我更清楚。”
这个游戏都是他搭建的,他又怎么会不熟悉天穹峰的地形呢。
萧霁阳按住我的肩头,眉头皱得紧紧的:“你也知道我清楚啊。所以说,你是不是多此一举?”
我低着头,沉默了。
论逻辑,是不是没人能打败程序员啊?
见我不说话,萧霁阳也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气势,很轻地叹了口气。
“过几日,就到我攻上天穹峰的剧情了。”
我点点头表示了解,但听他这语气,似乎——
“你不想回去么?”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萧霁阳笑笑:“看起来,你也有过类似的想法。”
“刚刚来到这儿,萧霁阳的记忆还没完全读档,我说了些大言不惭的话。”他的目光逐渐游离,“后来,我不断地想起与徐雁归经历的事,不断被萧霁阳的情绪左右,即使明知待在这里很危险,但每当涌起一点离开的念头,痛苦的感受就会加倍返还,将我的决心磨掉了不少。”
看来他和我一样,对这具身体感到身不由己。
“顺其自然吧。”萧霁阳故作轻松地吐了口气,站了起来,“按照剧情,我要引出慕云的心魔,让他自己血洗天穹峰,你若执意待在那里,就务必保护好自己。”
我点点头,心里却有如一团乱麻。
不速之客打开了我房间的窗户,很快地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中。
萧霁阳这头刚走,外头就响起三下叩门的声音。
我紧张地捏着桌沿站起来,心里忽地有种不祥的预感:“哪位?”
清朗男声带着些凉薄的笑意。
“月疏啊,你觉得,我的心魔会是什么?”
8
门没有锁,外头的慕云其实只要一推就能进来。
在那个瞬间,我甚至已经脑补到自己脖子被他掐住的场景。
但他始终站在门外。
我强忍下了逃跑的冲动,花完了毕生勇气打开了房门,慕云负手而立,正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吓着了?”他眉毛一挑,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我本有许多话想问,但在你打开这扇门之后,忽然就什么都不想问了。”
别说他不知道怎么问,就是要我解释,我也想不到能有什么说辞。
难道告诉他,我跟萧霁阳都是这个游戏里的玩家?所以我们之间有绝对的信任?
见我不说话,他将手搭上我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像是……在安抚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回想起他年少至今经历的一切苦楚,加上月疏自身的心路历程,竟然有些感同身受的意味。
心中无限惆怅。
鬼使神差地,我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
“慕云,我不想你死。”
话一出口,我就真切地感受到,眼前那双星眸里的冰霜逐渐融化,又熠熠生着光辉。
搭在我肩头上的手转而抚上我的脸颊,在眼角处摩挲了一下。
我这才发现,我好像掉了几滴眼泪。
慕云有些生硬地将我拢入怀中:“别怕,我不会死。”
他的动作过于暧昧,以至于我心底情愫疯狂滋长,忽然就感受到了萧霁阳所说的被角色情绪左右的无力感。
何止是慕云缺爱,其实月疏也缺得不得了……
我承认,我确实被这位大哥蛊到了。
回到天穹峰,我隐隐觉得有什么变了,但又说不上来。
直到我出门时与一个男弟子正面对上,他避无可避,竟生生向我行了个礼。
行了个礼……
我从未想过在天穹峰上能有这种待遇。
花园小径上,他挡在我面前屈身作揖,手足无措的人反倒成了我。
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本能地有样学样向他行礼。
“姑娘不可!”他猛地大后退一步,直接就半跪下来,“请峰主恕罪。”
我愣了一瞬,立即回头,慕云在我身后正笑吟吟地看着我。
原来是我狐假虎威了。
不待我说话,慕云双手扶住我肩头,略一侧身越过我,手上折扇轻抬,话显然是对着那名男弟子说的:“你先走吧。”
npc迅速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我回想了一下近几天的异常,心里忽然有了个想法:“你最近都在跟着我么?”
慕云波澜不惊地点点头。
为什么能这么云淡风轻地承认自己跟踪人啊喂!
我耐着性子和他讲道理:“慕云,跟踪不是一个好习惯,你应当有自己的自由,我也应当有。”
他的神色忽地一沉,随后又变成了极其生硬的明朗:“你不喜欢,那我就改。”
敏锐如我,在他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
我的老天爷,怎么感觉这慕云还是个病娇!
“我也不是不喜欢。”我咂咂嘴,不想昧着良心说话,“就是觉得,我又不会跑,你没有必要像看犯人一样看着我。”
我本以为我用了这个“看犯人”的说辞,会有些过分,但慕云的关键点完全落偏——
他的眼睛闪过一丝喜悦:“你当着不会走?”
我一脸懵逼地点点头。
废话,我要是想跑,这会早就不在天穹峰了。再说了——好吃好住的,为什么要跑?
但对于慕云来说,这个答案似乎很重要。
我的肚子适时地发出一声叫声,打断了思绪。
“饿了?”他的眼角眉梢都挂着柔色,主动牵起了我的手,“带你下山吃饭去。”
暖热的手心相触,好像有些湿润。
我抬头去看他,清晰明朗的下颌线衬得整个人愈发硬挺,他的喉结上下翻动,让我总觉得那张好看的脸蛋之下,有着竭力掩饰的慌张。
书里描述他与徐雁归相处,就是这般谨慎且小心翼翼,生怕她抛下他离开,生怕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想到这儿,我突然明了。
也许,他是把我当成徐雁归的替身了。
9
说实话,我对这个替身设定充满了感激之情,否则可能我已经在慕云的手下死了八百来遍了。
于是,凭着对小说的记忆,我点了一桌徐雁归爱吃的菜。
而慕云看着满桌佳肴,目光深邃,好像在想什么一样。
是……想起徐雁归了么?
我默默地动了筷子,留他自己发呆。
正啃着酱肘子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问我:“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喜好?”
我登时愣住:“这明明是……”
话说到一半,我就觉得哪儿不对。
我怎么就给忘了,在这种救赎情节里,慕云的口味必然是跟着徐雁归走的啊!
“碰巧。”我忙把要出口的“徐姑娘”三个字咽回去,赔笑解释,“碰巧我也喜欢。”
慕云望向我的眼神变得更加柔情似水。
我心底的愧疚感倒是成倍增加。
对不起,徐姑娘,让我给捡漏了。
一顿饭吃下来,慕云嘴上说着那些都是他爱吃的菜,但实际上大半都进了我的肚子。
吃饱喝足,我拍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提议将剩下的菜打包回去,不要浪费了。
慕云面上掠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敛起,笑着点了点头。
然而,我忘了古代没有塑料袋和打包盒,当那个沉甸甸的食盒提到我们桌上时,作为一个出门从来只带钥匙手机的人,我心里的退堂鼓打得隆隆响。
这玩意儿看起来就很重啊……
慕云看向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直接起身拎起食盒:“走吧。”
我跟在他后面,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不好意思。”
“无妨。”他用空出的手摸了摸我的头,“这是你鲜少有需要我的时候。”
我默了默,没有接话。
走出茶楼,已是日暮时分,天边落日直直映着眼睛,我刚想抬手去挡,慕云的手已经落在我眼前。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步,眼睛离开他遮挡的范围,只见一个身着天穹峰服饰的男人匆匆忙忙单膝跪在我们面前。
“峰…峰主!”他显然有些喘,但脸上的焦急写得明明白白,“那萧霁阳攻上来了!”
我这才意识到,上回他来我房间,似乎压根儿就没告诉我什么时候要打天穹峰。
这下搞个突然袭击……
难不成怕我偏帮慕云么?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难道就这么脆弱吗!
我这头还愤愤想着,那头慕云已经拉着我跑了起来,但方向却不是回天穹峰,只留后头的天穹峰弟子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回过神来之后,我忙反手拉他止住脚步:“怎么!你不要你的天穹峰了吗!”
他在我前面,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没有片刻犹豫,干脆利落地把食盒丢在地上,将我拦腰抱起,继续赶他的路。
我狠狠捶了他一拳:“真的不回去吗!”
他被我锤得低低哼了一声,而后冷声道:“不回。”
我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我打心底里,好像也是不希望他回去的。
走了不知多远,远到我觉得脖子上的吊坠几乎没有存在感的时候,慕云忽地开了口。
“你说过,此战他必胜。”
我一口老血涌上心头,他那晚到底是听到了多少啊!
“虽然我也不知自己的心魔究竟是什么,但既然你笃定他必胜,与其落得他说的那个下场,倒不如我干脆点弃了那天穹峰。”
他顿了片刻:“还能与你多待些时日。”
我的脑袋仿佛炸开了烟花。
他早知道萧霁阳的动向,早将我们的对话听了进去,早对未来发展深信不疑,所以在今天把我带下了山,筹划了这次出逃。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将对徐雁归求而不得的感情转移到我身上来罢了。
我突然觉得成为月疏的自己,有些许可悲。
我觉得很有必要提醒他,哪怕自己可能会因此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踌躇良久,我鼓起勇气开口,声音都带了些许颤抖。
“可是,我不是徐雁归。”
他的脚步一顿,却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说。
月疏,我一直都很清楚。
10
对于慕云,我确实抱了些心思,但又不敢抱太多心思。
正是因为我知道他从前的遭遇,知道女主对于他的意义所在,知道他如今一切令人心动的根源都是徐雁归,更加无法理解他口中的“清楚”。
在我想来,他始终糊涂。
日夜兼程,慕云将我带到了一处山林之中,我们在一间竹屋安顿下来。
在出逃的第二天,我就发现脖子上的吊坠不见了,这说明我和萧霁阳的距离已经被拉得极大。
期间,我不是没有动过逃跑的心思,但每每想到对慕云的承诺,又有些于心不忍。
直到我发现自己许久不用的经脉早就被他封住。
……人与人之间到底能不能有点信任!
告别了天穹峰的养猪生活,起初我还有些不适应,但慕云总能变着法儿地改善伙食,今天带回来一只烧鸡,明天带回来两只烤乳鸽…
我合理怀疑与世隔绝的人其实只有我一个。
不过,按理说,萧霁阳占领天穹峰,与徐雁归大婚后就是大结局了,我们两个既然都活着通关了,为什么还没有一点儿要回去的迹象?
下山回来的慕云很合时宜地解答了我的问题。
“今日听到一则江湖要闻,他们要成婚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们?”
慕云颔首,神色晦暗不明:“萧霁阳,与徐雁归。”
听到这两个名字,看着眼前的慕云,我竟忽然觉得心里像绑了千斤巨石一般迅速下坠。
怎么看到he的结局,倒有些难过呢。
我默了片刻,问他:“慕云,你想去看一看么?”
他嘴角扯开一个无奈的笑:“月疏,我只怕你想去看。这些日子我待你如何,你再清楚不过,我只是担心你心里还有……”
“我看见那个妆奁了。”我闷闷地打断他的话,“上面刻着两只大雁,还有这间小竹屋,雁归之意,我读得出。”
慕云神色凝重起来。
“这间竹屋,这个妆奁,都是为徐姑娘打造的吧?其实是我鸠占鹊巢了。”我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眼中湿意渐浓,“慕云,岂止你清楚,我也一直都很清楚,你最初将我带回天穹峰只不过因为我是萧霁阳身边的第一暗卫,你待我好,也只不过因为觉得我与你认识的徐雁归有些像罢了。”
他微微张口,似乎想要解释,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收回触他的手,我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啪嗒啪嗒往下掉。
既然没有反驳,那就证明我讲到了点上。
虽然早就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时至今日,我竟还是觉得心如刀绞。
沉默良久,慕云忽地又握住了我的手。
抬眼望去,那双星眸里尽是真诚:“若我说不是,你会信我么?”
我裂到一半的心蓦然止住崩势。
他这副被误解的楚楚可怜的模样……
犯规了啊!太犯规了!!!
“我承认,竹屋和妆奁确实是从前为她所设,不告诉你也只是因为不想因此让你误解。”他小心翼翼地试图靠近我些许,“此举确实对你有些不公平,但我不曾同她来过此处,你是第一个,也必然是唯一一个。”
我难得地保持了理智,真的设身处地地认真想了想这件事。
放在现实世界里,这就是能不能接受自己住在处处是前女友痕迹的新房里的问题。
……那绝对是,不行!
我摇着头迎上了慕云期待的目光。
他的眼神里瞬间填满了委屈和难过:“你果然心里还是只有萧霁阳。”
这话仿佛一道天雷劈在我的天灵盖。
大哥!你是怎么做的阅读理解!
“我与他比白开水还清!”我没好气地抽出手来,背过身去,“明明是你自己满心满眼的徐雁归,吃也要吃她爱吃的,连妆奁都要刻上她的名字,如今她要成婚了,你就通通给我了…?我才不愿接受这种施舍!”
身后好像传来一声轻笑。
还好意思笑!我怒意更甚,转过身去就要开骂,却撞上一双蓄满了柔情的眼睛。
我准备好的脏话登时就说不出口了。
这个男人…他很懂得怎么拿捏我。
慕云手指捏住我的衣角,轻轻扯了扯,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月疏,虽然我很喜欢你吃醋的模样,但我保证,以后不会让你随便醋了。”
翩翩公子,扯我衣角,向我讨饶。
……我还生个屁的气啊我!
就在我准备顺着台阶下的时候,一道凌厉的剑风突然从我耳边打出,慕云眼疾手快,搂着我的肩堪堪躲过。
我第一时间在脑海里搜索可能的仇家。
慕云见状,轻轻在我耳边叹了口气:“又不能直接杀掉,难缠。”
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11
日薄西山,窗外竹林斜斜透过几缕夕阳,夹杂着微风送入厅堂。
来人着了一身黑色,沉闷得毫无生机,握着佩剑的手几乎青筋暴起。
面对此情此景,我只觉得十分头疼。
慕云低声问我:“月疏,你怎么看?”
“大概也许应该…不是来杀我的?”我挠挠头,实在想不到月影出现在这里的动机,干脆直接撇清关系,朝着对面的人开口,“我既已放弃暗卫身份,依你所言离开,如今其实已不欠你什么。”
一瞬间,我似乎在他脸上看到了受伤的神色。
不由分说地,月影拔剑指向慕云。
他语调低沉:“何以不肯还她自由。”
慕云冷哼一声:“此事与你何干?”
他问出了我心中所想。
“与我何干?”月影眼神锐利,手上青筋更甚,像是竭尽全力在控制自己,“我们自幼相依为命,如今她被你掠走如此之久,我怎能坐视不理!”
“这会倒是想起相依为命了?”慕云冷笑,“当初你为了徐雁归逼她离开的时候,可曾想过你们相依为命,又可曾想过她心中或许也有萧霁阳?”
我一口老血涌上喉咙,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角。
怎么这才刚解释完,他又来强行解读了!
慕云含情脉脉地望向我,眼波流转,我扛不住,又弱弱地移开了目光。
听到最后一句话,对面的月影神色明显又沉了些许。
“咳,那个…”我忍不住插嘴解释,“其实我与萧霁阳真的没什么的。”
扭头去看,旁边慕云的嘴角已经快要扬上天去了。
月影见状,剑锋一转,不由分说地朝慕云袭来,但堂堂天穹峰峰主哪里是好惹的,转身就是一个飞踢,逼得月影节节后退,两人僵持着到外面去了。
很好,还知道不能在家里打架。
我忙跟出去,两人已经过了不下十招,慕云显然是有所顾忌,招招留着余地,还有空朝我使眼色,大概是让我放心,不会打死他的。
竹林沙沙作响,剑锋所到之处立即零落,不多时已覆了满地。
月影这轴孩子还是那副极力迎战的神色,在接了慕云一掌以后退后了数尺,佩剑插在地上,不住地喘着粗气。
打到这会儿,我觉得教训得也差不多了。
“时影。”我叫出他的原名,轻声道,“我是自愿跟慕峰主走的。”
慕云来到我身旁,收起佩剑,双手环胸,剑眉轻挑,愣是要重复一遍:“自愿跟我走的!”
月影一双眼睛红得像血,几近低吼着问:“为什么?”
“时也命也。”我抚上他握得发紧的拳,心下一狠,无视掉月疏的痛楚,“从前你与主上在我的世界中占据无比重要的位置,但有些事实在非我所能控制,该还的我业已还清,我们还是不要再有来往的好。”
月影抬头看我,眼神忽地就愣住了。
他似乎不敢相信我真的会离开一般,怔怔开口:“不要……再有往来吗?”
我看着他,没有言语,只知道心里有一个角落正在迅速崩塌。
与之相反的是,月疏有关血亲的记忆碎片,正在不断涌出重构。
突然涌出的信息量又多又碎,还夹杂着小月疏的悲楚,搞得我忽然之间头痛欲裂。
慕云见我神色不对,忙从背后扶住我,让我得以靠在他身上,丢下月影在后头,抱着我进了屋。
半跪在地上的月影也乱了阵脚,想跟上来看看,却被一道剑光挡在门口。
慕云的警告冷冽又残酷:“若敢踏入一步,即死。”
而我的脑海里,好像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声音。
来人高举着火把,周遭火油的味道极为呛鼻,他站在门口,年幼的月疏只能看见火把上的光,听见许多人的厮杀怒吼。
他背对着她,说出了同样的话。
在一片熊熊火光之中,我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我这是…触发奇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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