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往事｜桃花里的项家故事

　　文 | 高贤

　　欣闻今年（2023年），嘉兴城南路街心公园（四号桥公园）绿化景观提升项目被列入经开区城南街道民生实事项目，这座承载着浓浓历史厚重感的“杭申公路四号桥”迎来它的“华丽转身”，即将惊艳亮相。

　　近日，笔者在嘉兴城南四号桥西北侧项家漾左畔的稽古堂家中读诗研画披览故纸，找寻到了一些遥远时光里的城南往事。

　　先来看二首诗吧。

　　《南园杂咏诗》其一，

　　深林既杳霭，

　　修竹复缤纷。

　　浊酒可自适，

　　鸣琴谁与闻。

　　《南园杂咏诗》其二，

　　鸟声百种啭，

　　蝶思杳然迷。

　　阴阴桃李树，

　　其下自成蹊。

　　这是明代诗人项元淇写的的二首诗，收录在《少岳诗集》中。

　　这个南园就是现在的四号桥东西桥堍和项家漾四周一带，是当年项家的产业。有一个特别好听的名字，叫：“桃花里”。

　　桃花里北到鸳鸯湖，东起长水塘，西过义圣王桥，南逾九里港。这里不仅仅是个“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的美好地界，更有沃野良田千顷，丰沛水势百数之地。

　　

　　让我们把时光倒流一下，穿越回五百多年前的那个时候。

　　驾一叶扁舟从嘉兴城里的水道往南打桨而来，出范蠡湖、入鸳鸯湖、绕放鹤洲、跨裴丞相桥、越真如寺、过东坡煮雪亭、进塔火湾、到项家漾、穿桃花庙桥，一路行来风光旖旎。靠岸停舟，前头郁郁葱葱的地方，便是桃村。

　　只见，村外茂林深深，村中修竹丛丛，树上鸟鸣悠悠，树下蝶舞纷纷。阡陌纵横成片，桃李夹杂成阵。又有土阜假山布列陈于其上，池沼清流蜿蜒出于其下。时櫂歌声起，那是有渔翁下网于此。抬望天，不时有各种形状的彩云飘过，在水里和空中变幻莫测。极尽幽深邃远之致，真是一个“世外桃源”之所在。

　　如此美景居然浓缩在明代仇英创作的一幅纵150厘米，横53厘米的绢本设色的中国画《桃村草堂图》里。

　　据石雪居士徐宗浩题跋考证；画中主人公为项元淇。项元淇，字子瞻，号少岳。工诗文，善草书，著名收藏家项元汴之兄。仇英此图是应项元淇之约而作。描绘的是一幅当年嘉兴城南安静适逸的隐居环境。

　　桃村草堂位于假山坳中，其后是桃林一片，溪流潺潺而下，有青衣童子踞于溪侧洗砚。沿阶行，溪上有亭，亭中铺暖席，席上几册旧书，席旁一床古琴。更上则云雾缭绕，有松、有柏、有樟、有枫、有榆，众树翠翠莹莹的，极雅之致也。其时正有捧物的短装家仆自小木桥上缓缓行来，白衣主人项元淇出桃村草堂在林间信步吟哦。

　　整幅画的意境如诗入仙，笔法细腻严谨，细致入微。项氏襟带飘然，风度高雅，四周环境清幽，景色宜人，宛如人间仙境。通幅大青绿着色，设色鲜丽明艳深重。人物襟带飘然，风度高雅，环境清幽，景色宜人。为仇英青绿山水画代表作。

　　这幅画上有自题识：“仇实父为少岳先生制”，钤：“十洲”朱文葫芦形印。另外有鉴藏印钤“阿尔喜普之印”、“东平”、“归云精舍”、“乾隆御览之宝”及项元汴、耿昭忠、耿嘉祚、索额图、梁清标等诸家鉴藏印多方。裱边有明代董其昌、子固昆虔及近人徐宗浩题跋三则。经清内府收藏，乾隆皇帝御览过。后在清末流散出宫为石雪居士徐宗浩所得。现在收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仇英（约1498年---1552年），字实父，号十洲，江苏太仓人，明代杰出画家。仇英早年曾是个油漆工，后改学画，师周臣。长期在项元汴的天籁阁中担任座师。仇英善于摹古，不拘一家一派。人物、鸟兽、山水、楼观、舟车之类，都是他常描绘的对象。他的画题材广泛，风格工整秀丽，深受当时士绅富商的喜爱。

　　仇英的人物画最为精妙，尤其是仕女图，既工设色，又善水墨、白描，能运用多种笔法表现不同对象，或婉转舒畅，或劲丽艳爽，创历史风俗的新格，画风流丽纤巧，在当时反响很大，与沈周、文征明、唐寅并称为"明四家"。代表作有《松溪论画图》、《汉宫春晓图》、《桃园仙境图》、《玉洞仙源图》、《春夜宴桃李园图》等等。

　　明代山水书斋图的可“游”性体现于两点，一点为山水图中园林布局、可游路径清晰；另一点则是画中人物的故事性描述，这源于绘画中人物之间的互动性。这幅《桃村草堂图》是仇英师承南宋二赵风格的作品，图中将滴翠的石绿、秀雅的淡赭、温润的墨色自然和谐地统一在一起，具有一种雅俗共赏的艺术效果。

　　项元淇（1500年---1572年）：字子瞻，别号少岳。秀水人。南京太学生。谒选得上林录事，后以赀为光禄寺署丞。善于鉴赏，于画无所不窥。善书，工诗古文。交游甚广，与吴门陈淳、周天球、文嘉等均有往来。室名曰“衆山响斋”。有《少岳集》4卷。《少岳集》是由浙江巡抚采进的一部古籍，作者是明代项元淇。是集乃其弟元汴所刊。凡元汴与元淇唱和诸作，亦附入焉；近体颇妥适，古体则力不逮矣。

　　项笃寿（1521年---1586年）：初名笃周，字子长，又字子昌、子嘉，号少谿，又号：兰石主人，别署：桃花村里人家、城南耕隐。藏书家。著名藏书楼“万卷楼”就是他的。

　　项元汴（1525年---1590年）：明代著名收藏家、鉴赏家。字子京，号墨林，别号墨林山人、墨林居士、香严居士、退密庵主人、退密斋主人、惠泉山樵、墨林嫩叟、鸳鸯湖长、漆园傲吏等，浙江嘉兴人。历嘉靖、隆庆、万历三朝，博雅好古。“天籁阁”是他的藏宝阁，拥有半个故宫的书画藏品。当时是“海内风雅之士，取道嘉禾，必访元汴，而登其所谓天籁阁者。”

　　很多文章在介绍项元淇、项笃寿、项元汴时，均介绍为明朝政治人物项忠后裔。其实项元汴等兄弟三人并非项忠的直系后裔，而为项忠弟弟项质的直系后裔。

　　根据《嘉禾项氏宗谱》记载：项忠父亲为项衡。项衡生三子：项忠、项质、项文。

　　项忠生七子：项纯（早夭）、项经、项绶、项缙、项缵、项缮、项继。

　　项质生子一：项纲。

　　项文生子二：项纪、项组。

　　项质之子项纲生子三：项锐、项铨、项鐈。其中项铨生子三：项元淇、项笃寿、项元汴。

　　《鸳鸯湖诗社社史》记载：从明朝武宗正德十三年（1513年）始，鸳鸯湖诗社社主项元淇归家后便常与骚人衲子往来唱和，谈名理、论书画。并与名士陈白阳（淳）交往甚密。《少岳集》中唱和诸作人，皆收入之。嗣后的明朝世宗嘉靖（1522年-1566年）年间和明朝穆宗隆庆（1567年-1572年）年间及明朝神宗万历（1573-1619年）初年，递次任本社社主者项诠、项笃寿、项元汴。

　　时过境迁，无情的时光总将一切化为乌有。只在悠悠的岁月里留下了这样一段史迹。

　　笔者掩卷而沉思道：嘉兴市正在加强历史文化遗产的发掘、保护、传承和活化利用。加快复建天籁阁等名胜古迹，隆重纪念项元汴诞辰500周年，高水平筹划《中国历代绘画大系》展览，打造古城文化核心区。加快实施“一核十镇百项千亿”工程，打造彰显江南特质、禾城底蕴、灵动韵味的大运河文化带。嘉兴文化复兴方兴未艾。希望这次嘉兴城南路街心公园（四号桥公园）绿化景观提升项目中可以将这一段明代的历史融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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