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重度自闭症究竟会遭遇什么?三位妈妈的讲述是

栏目:继续教育  时间:2023-0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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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标题:重度自闭症究竟会遭遇什么?三位妈妈的讲述是

  没有任何一个角落,应该被永远忽视。

  因此把那些没有发声能力、活动半径极其狭窄,更需要帮扶的自闭症群体区别出来,既很有必要又非常迫切。

  大米和小米认同决定《柳叶刀》学术委员会的观点。接下来,我们将陆续“重度自闭症在中国”的系列专题,呈现重度自闭症人群的真实现状,探索在当今的社会框架下,如何让这个人群少有所乐,老有所养。

  专题的第一期,我们采访了郑州、淄博、南京,同有大龄重度自闭症孩子的三位妈妈,以揭开这些家庭生活的冰山一角。

  对话嘉宾:

  嘉嘉妈妈27岁重度自闭症女儿河南郑州

  张栋妈妈24岁重度自闭症儿子山东淄博

  文超妈妈24岁重度自闭症儿子江苏南京

  主要存在哪些方面的障碍?

  嘉嘉妈妈

  从我的孩子干预情况来说,是语言,嘉嘉的语言能力几乎没怎么发育。我以前带她去做干预,最希望的就是语言能改善,然而语言一直没出来。

  今年她27岁了,核心词汇几乎没有,跟外界沟通时我就是她的代言人。上次我们下楼做核酸,我在前面做完没见她跟来,往队伍里看,她正乱摇着头,被医生用尺板压着舌头,这又是沟通出了问题,她不明白医生的意思,医生也看不懂她。

  甚至对她爸,她也很难表达。周末她去她爸那住,等到周一,她爸要是告诉她,“我去上班,你下周末再过来住”,就算她不想走,也不会开口说。

  张栋妈妈

  我也觉得是语言。张栋语言很差,小时候做干预,训练什么动作啊、精细啊都很配合,但就是排斥语言练习。一教他说话,就开始闹情绪,一个劲拍手或大叫。

  等他长大后,更不轻易开口,饿了,宁愿自己去蒸米饭,也不说一句“我饿”。我们在家一般靠眼神和动作交流。如果他万不得已要说话,语速不是快得一大串让人听不清,就是一个句子拆成几个部分:比如洗脚忘拿毛巾,憋得没办法,他就喊“妈,帮我拿”,要我问第二遍,“拿什么?”,才肯说“毛巾”。

  跟其他人的交流,就更不要谈了。

  文超妈妈

  智力。文超的智力现在依旧很差,可能还不如三四年级的小学生。同时他认知和逻辑也很差,没有规则和秩序的概念。他在特校念书,我陪读了13年,现在从特校毕业,每天去社区的残疾人之家,也是我在陪读,就因为我能约束他,让他上课的时候不随便捣乱,不去乱翻别人的东西。他现在可能都不知道我是他妈妈,但知道我是他主人,有事就找我。

  另外就是文超比较爱吃,因为他根本不懂规则,如果我不在他身边,在大街上看到其他人手里拿什么好吃的,他可能直接就冲上去夺下来了。

  也不是说干预的时候一点规则都建立不下来,只是一旦换到另一个陌生环境后,之前好不容易建立的规则瞬间就不适用了,他会不知所措,然后本能就会跑出来。

  嘉嘉妈妈

  不太可能。嘉嘉目前能做那么多家务,那么勤快,我腰椎犯病躺床上的时候她照顾我,这些已经出乎我的预料了,而且干得这么好,对我来说已经超额。

  至于就业,我没有想过,她也没有发展别的技能。

  我不知道中轻度(自闭症患者)怎样,但他们重度(自闭症患者)归根到底,拼的还是父母。父母有能力,帮他们开个店或找找关系,让他们去试试。其他工作,你说他们语言交流、认知行为都还有这么大问题,怎么能适应呢?何况社会上愿意给他们提供就业机会的也实在不多。

  张栋妈妈

  虽然生意时好时坏,抖音上的流量也不稳定,但我已经很感恩了。张栋串珠子既能充实他的生活,又能赚到钱,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状态。

  所以,对自闭症人士特别像我们重度的,必须承认事实,不一定非要独立就业才算他实现就业了。我觉得,能在父母或其他监护人的监护和帮助下,保质保量地完成哪怕是机械劳动的工作、赚到报酬,就算是成功就业了。

  文超妈妈

  很难,大多都是辅助性就业。像我和文超去的残疾人之家会定期开展辅助性就业的活动,一般属于残联的项目,以单位福利的形式订一批香皂、蜡烛之类让大家做,不过还是以老师做为主,真正给自闭症患者或其他残疾人做的很少。

  在我身边的圈子里,暂时还没看到有重度自闭症孩子出去就业的,唯一一个在早餐店上班的自闭症孩子,人家属于轻度,恢复得很好,每次见我都大声喊“阿姨,阿姨”,交流基本没问题,偶尔聚在一起,他看到文超还会问我“文超怎么了?”。

  但就像他恢复这么优秀的,也没能在早餐店呆很久,他的思维我们都没法理解,比如爱钻牛角尖,来买早餐的人开玩笑说“你给我拿的这个鸡蛋怎么有点小啊”,他就会觉得这是在指责他偷吃大鸡蛋。

  最应该培养他们什么能力?

  嘉嘉妈妈

  我一直在谈的是自理能力。我给嘉嘉的定位,就是一个不给别人添更多麻烦的“被照顾者”,会洗衣做饭收拾家,将来无论是在社区还是谁的看顾下过得更自主一些,能够穿足衣服不受冷,主动吃饭不挨饿,少因为惹住别人挨骂挨打就够了。

  如果他们不能够去管理自己的财产,他们是无法独立的,既然无法独立,决定他们未来生存质量的,一定是个人的生活自理能力。

  另外,这也需要付出代价,身边有朋友问我,怎么把嘉嘉带的自理能力这么好,在家务上这么利索能干?我总跟她们说,这实际上是以亲子关系为代价的。

  嘉嘉需要我,依赖我,但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因为我总对她提要求,要求她干这干那。而有些家长就不愿意,他们不舍得孩子吃苦受累,也不想牺牲自己的亲子关系,但家长能照料孩子一辈子吗?别说比孩子多活一天了,我五十多岁,实际上已经是嘉嘉在照顾我。

  张栋妈妈

  还是语言。张栋就是小的时候语言这一块没有更集中和专业的培养,才会导致现在的语言能力这么差。

  而且语言是他表达需求的前提,也是社交的基础,特别是重度自闭症孩子语言基础本来就差,更应该趁早培养。

  文超妈妈

  控制不让他们情绪和问题行为升级,避免能力倒退和暴力行为。

  虽然文超在语言、认知和智力上依旧有很大问题,但我们俩的生活其实被身边很多重度自闭症家庭羡慕。

  文超有基本的生活能力,有我每天陪着坐公交车出去参加活动、逛商场或逛公园,时不时还能来个南京周边游。而一些和文超一起长大的重度自闭症孩子,就有不少因为暴力和情绪问题,只能被关在家里。

  另外就是照顾自己的能力,但也不需要会做太多,基本能覆盖他日常起居就可以。像做饭也不要求一定会,毕竟文超不可能离开别人生活,你教他用天然气做饭,反而会有危险。

  嘉嘉妈妈

  嘉嘉现在27了,我身体也逐渐变差,最近两年在关注政府对特殊人群救助和帮扶的一些政策,考察社区养老。我还是很清楚的,女儿以后的生活包括我自己的养老问题只有靠社会。

  当然,我不否定现在社会上任何形式的托养机构,那也是正常的市场供需关系催生的消费方式,就和养老一样嘛,有选择消费的去养老院,也有经济困难呆在社区养老的。另外呢,除了经济上的原因,我也不再想去考验人性了,你不能要求其他人像我们父母一样对孩子,也要求不了。虽然制度可能有时候没有那么温暖,但它有稳定性和持久性;其他的也许有温度,但很难保证持久性。

  张栋妈妈

  多“攒米”,给他找个服务不错的托养机构。前段时间因为张栋爷爷去世,我们抖音停播了,人气明显下降,这几天就在加倍拍视频。

  将来我们父母不在了,张栋还有个姐姐,也没想让张栋去跟他姐住,就想着能再留一笔钱给她,让她时不时去看看张栋,逢年过节接他回家过个节。

  文超妈妈

  在养老院或精神病院,文超的生活品质肯定会下降,没呆几年就死了也是有可能,但这是我控制不了的事情。

  像那个金寨星星小镇我也看了,投资很大,弄得很好,可我们没那个经济条件。我能控制的只是在我还有能力的时候,给他提供品质好一点的生活。另外我们母子一直在受社会照顾,将来南京的老房子,也许同样交给社会了。

  拓展:托养市场,供需双方需要好好聊聊

  像上述三位妈妈这样,不知不觉中,随着时间逐渐逼近,重度自闭症孩子长大后遇到的现实问题增多,重度自闭症家庭面对的挑战也再次升级,大部分家长最关心的,还是孩子未来的托养问题。

  问题一,大龄重度自闭症的未来生活和就业有哪些可能?

  孟维娜:对“重度”的未来,当然要抱有乐观!

  18岁以上大龄“重度”,如果需要脱离原生家庭,他所融入的新生活,应该产生一种安全感、独立感以及稳定感,由他一起参与专业评估,人生短期和长期规划,这个很重要。

  另外,我一般不轻易使用“就业”这个词,而实事求是用“工作”二字。这样的话,不论机构、企业、政府等,都减低了门槛和风险,容易操作。

  问题二,当前社会大龄重度自闭症的托养服务发展如何?

  孟维娜:受到了重视,但多表现在“话题议题”层面上,不论草根民办、商业民办和政府办,还有公办民营和民办公助等,都是很局限的,未形成在社会保障体系里,也只在某些发达地区“偶见”。

  你问的是“重度”一一这个提问很“精准”。事实上,目前“刚需”托养服务的就是“重度”,但不论哪种体系内的托养服务机构,对招收需要医养服务的重度群体,未有充分意识。

  问题三,目前还有哪些被忽略,或亟待解决的地方?

  孟维娜:首先是营利和非营利机构提供的服务,都需要改善,大家都要有预防风险的意识,必须建立贯穿内外部的监督机制!服务对象的生活品质是检验每一个大龄机构的唯一标准!我看到的机构普遍做的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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