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教师办“工人大学” 务工者可通过劳动换学习

栏目:继续教育  时间:2022-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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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边夕阳再次映上我的脸庞,再次映上我那不安的心,这是什么地方依然是如此的荒凉,那无尽的旅程依然如此漫长……”

  在距北京市中心89公里远的平谷区张辛庄大街,坐落着一处破旧的小学校,一间活动室的黑板上写着这样的文字。5年前,一群热心公益事业的“打工歌者”租下这处废弃的小学,把它改建成“工人大学”,这段文字便是学生们在音乐课上一起写下的歌词。

  “工人大学”,正式名称为北京同心创业培训中心,是北京工友之家2009年创办的公益性培训机构。“工人大学”每期招生30人左右,不收学费,倡导“劳动换学习”的理念,即在“工人大学”通过种菜、参与农园维护这样简单的劳动,换取学习的机会。

  “来看看北京的工人团体是怎样组织起来的”

  2015年的春节一过,庞大的打工者浪潮重新涌回东莞这座城市,来自河南南阳农村的刘子健在今年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要逆潮而动,到北京去上“工人大学”。

  这已经是刘子健外出打工的第16个年头。曾经,他梦想成为城中的“小市民”,安居乐业,买个经适房,有家有口;现实中,37岁的他仍然未婚,蜗居在东莞城乡结合部的一处单间,每天闻着外面运河的臭气飘来,看着家门口的脏水横流。

  刘子健的第一份工是在惠州的一家工艺品厂,眼看着工友被操作机压断手指,被老板清走,没有工伤保险。没想到有一天,类似的事情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去年9月,刘子健在一家物业公司还没干几天电梯工,就在上班路上遭遇车祸,但由于没有与公司签订合同,申报工伤十分困难。“在外打工,没有社保、不签订合同很正常,我们没有地位和资方理论,他们很强势的。”刘子健说。

  在刘子健因车祸腰椎受伤后,曾有志愿者到医院看望他,并向他提起了北京的“工人大学”——提供免费的技术培训、创业和劳动法的相关课程,介绍工人社区工作等,毕业后到全国各公益机构实习。

  “这么多年,我们农民工都一样,就是生产线的一部分,没文化很可怕的,所以也没能力争取自己的福利,我想看看北京那边的工人团体是怎么组织起来的。”刘子健说,他不想继续走老路了,希望以后能自己创业,想先去学点东西。

  刘子健在广东4000多万外来务工人员当中,只是沧海一粟。这4000万人中有一大部分在生产线上运转着,每天过着宿舍工厂两点一线的工作。他们当中的许多人渴望着改变,蠢蠢欲动,这里面就有刘子健的“学长”黄德明。

  离开流水线 重归农园劳动换学习

  去年北上赴“工人大学”学习的黄德明,今年24岁,初中毕业后来到深圳,在一家手机生产厂作“普工”,加工手机零部件。他所在的整个流水线每天生产智能手机1500部到2200部,而半个月只休息一天的黄德明,一个月的收入仅有一部普通智能机的价格——3500元左右。

  在工厂,黄德明每天早晨7点40分起床不吃早饭,8点上工,一直到中午12点,休息一个半小时后继续做到下午5点。6点以后进入加班时间,通常要加班到10点左右,有时甚至是半夜一两点。上厕所时,他需要找人帮忙加工,因为每天必须要完成固定的工作量。

  “工作不能再枯燥了,每天只想着快点做事,没有自己的思想,很迷茫却又无法改变。我觉得我该学点技术,不应该继续在流水线上了。”去年这个时候,经朋友介绍,他觉得“工人大学”“有意思,想试一试”。

  在“工人大学”,黄德明开始了新节奏的生活。他与20多名同学每天早晨7点起床,晨跑、早饭,9点开始一天的课程,直到晚上5点结束。

  在“工人大学”的半年,黄德明一边学习一边劳动。开春报到时,在校园里开辟一片菜地,种上生菜、白菜、辣椒、四季豆,晨跑、下课后浇水、除草,毕业时就可以吃到自己种的成果。

  “工人大学”承包了一片30亩的农园,种桃树、杏树、核桃,养鸡养鹅,每到周末休息时,同学们一起为树木剪枝、拔草,为鸡鸭铲粪。虽然大部分同学都出身农村,干起这些来轻车熟路,“不是很累,大家一起干挺有意思的”。收获的桃子、杏子、核桃还有鸡鸭蛋,通过“同心互惠”的义卖店在网上出售,送给城里订货的人,收入用于“工人大学”的经营。

  这样的劳动形式原来比较自由,在今年将固定下来,学生每天早晨将在农园工作一小时,每周另有两个半天劳动,“以劳动换学习”将成为工人大学的办学特色与模式。

  掌握了新技能 彻底告别“流水线”

  当然,在“工人大学”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学习,除了专业老师外,许多大学生、高校教师和热心市民都为工人们担任志愿者教师。让黄德明感到最为受用的是电脑维修、平面设计这样的技术性课程。初中毕业后就外出打工的他,最初连电脑怎么插U盘都不太懂,毕业时已经可以简单地修理电脑、安装系统。培训了两个月的PS之后,他可以用鼠标画出一个多啦A梦矢量图、设计简单的海报,“感觉真的很神奇”。

  而在市场上,单纯的电脑维修和办公软件培训就要花费两三千元,设计类课程价格更高。黄德明曾经也想报名,但听去过的工友说“老师只顾自己教,不管你学没学会,而且成天在工厂这么累,上课只想睡觉”,只得作罢。

  一直对音乐有点兴趣的黄德明还在“工人大学”接触了几堂乐理知识课,拨弄了几下别人捐来的吉他。而他下一期的学弟学妹们,则唱着“从乡村到城市从工地到工厂,打出一片天地来是我们的梦想”登上了打工春晚的舞台。新一期的课程中,“工人大学”考虑加入对吉他和架子鼓更系统的培训。

  毕业后,黄德明虽然也想过走公益的路子,但最终决定继续打工,“我是独子,家里需要我挣钱,公益毕竟还是待遇不高。”这次求职,黄德明有了新的选择,原来他听说过淘宝美工,现在发现自己也可以用软件设计网店,希望能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不行的话还可以设计名片、广告牌,有了技术肯定是比在流水线上作普工强。上了“工人大学”后,我真的很后悔自己没上过大学。”

  从2009年至今,从“工人大学”先后走出了200余名毕业生,像黄德明一样继续打工的人不在少数,但也有一些学员从此走上了公益之路,在“工人大学”学习、工作,最后返回家乡发起公益项目。

  把公益继续 女学生在老家创办图书室

  览表村是广东沿海的一个4万人口的村子,村里做生意、外出打工氛围浓厚。27岁的村民吴利珠13年前离家辗转多地打工,5年前在“工人大学”学习,去年返回家乡,创办了村里第一个图书室,让这个素来“不爱学习”的小村子有了一丝文化气息。

  “我初中起就在外打工,所以希望孩子们不要那么早出去打工,可能他们幻想的很美好,但其实现实很残酷,一出去就不能回头。”于是,她在一家中学讲课,运用在“工人大学”中学到的案例分析和课题设计,为孩子们讲述打工者的故事,同时也开设性教育的课程。

  外出打工是览表村的文化,不重教育是这里的传统,吴利珠希望可以在家乡开一个图书室。虽然家里人感到她的想法“没什么用”,在学校只有500元月薪的她还是开始了这项事业。她四处拜托朋友筹集资金,联系公益基金、学校捐献书籍。去年7月,吴利珠终于在一座80平方米的二层小楼里开起了第一个图书室,但眼看大学生志愿者就要来了,她却因为缺钱没办法让图书室通水安装洗手间……

  现在,吴丽珠的图书室已经有了3000本图书,每天最多可以迎来200位读者借书。她领着学校1150元的工资靠着家里的接济,却也甘之如饴。她又开始忙活组织学生陪村里的空巢老人聊天,记录他们的故事;搜集贫困学生的资料,为他们争取资助;她还打算把村里的外来妇女聚在一起,让她们在这个排外的村子不那么孤独。所有的这些,都延续了她在“工人大学”的日子。

  对话

  “工人大学”创办者:用半年的时间 给他们人生的想象

  “工人大学”,正式名称为北京同心创业培训中心,是北京工友之家2009年创办的公益性培训机构。“工人大学”由创办工友之家的“打工歌者”孙恒等人发起。

  孙恒原是一名乡村音乐老师,2002年来到北京打工后,与几个朋友组成打工青年文艺演出队,在工友群体中巡演,后创办公益团体工友之家,开办“工人大学”。

  北青报:为什么想到要创办“工人大学”?

  孙恒:大部分的打工人员都出身农村,文化水平都不高,没机会上大学。现在很多打工子弟,连初中都上不完,留守儿童也是很早就进入了工厂。为什么工业园发生了那么多的跳楼事件,还是因为这些青年过早地进入流水线,在其中迷失了自己,找不到方向。其实教育对青年人的影响非常大,我想让他们能够有继续教育的机会。

  北青报:“工人大学”的课程很多都是技能性的,比如电脑培训,那和上蓝翔技校有什么区别?

  孙恒:“工人大学”首先是希望教学生们一些技能,毕竟在这个时代,电脑、网络是非常普遍的,但它只有半年,时间比技术学校要短,我们还希望能够教给他们一些人生观、价值观的东西,“工人大学”是劳动者的“社会大学”。

  北青报:为什么要发起劳动换学习?劳动是为了代替学费吗?

  孙恒:这个概念是今年刚刚提出来的,其实一直在做,从2010年开始同学们就在学校种菜了,后来又有了农庄。不是说劳动就是为了代替交学费,真的算学费的话,只干这些活估计也不够,我们希望工人们能够做合格的劳动者,在这里不仅学知识,还要手脑并用,知行合一。不仅是学校单纯地给予,学生也要通过劳动回馈学校,才能更加珍惜学习的机会。

  北青报:除了一些成长为公益工作者的学员外,大部分学员还是继续打工,似乎他们的命运并没有因此发生改变,您怎么看待这件事?

  孙恒:“工人大学”的目的不是让大家脱离工人。我们有低级目标和高级目标,低级目标就是掌握知识,做合格的劳动者,高级目标是承担社会责任,服务社会。做公益工作属于实现了高级目标,但在“工人大学”学习了法律后,回到工厂用法律来维护工友们的权益,这不也是承担社会责任吗?其实这些孩子们原来在工厂,视野是很狭窄的,通过这半年的学习知识和技能,我们希望能够给他们更多人生的想象,让他们看到更有意义的人生。本版文/记者 赵婧姝

  摄影/记者 袁艺

  (来源: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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