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记忆:我新兵时的连队生活,对我有知遇之恩的连队指导员。
我出生在农村,父母都是普通的农民,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我是1978届高中毕业生,当年参加了高考,因差几分而名落孙山。我的父母虽然能力有限,但还是鼓励我复习一年,来年再试。我深知父母的不容易和良苦用心,在惴惴不安中又复读了一年。命运真是捉弄人,1979的高考,还是以同样的分差与大学失之交臂。
高考再次落榜,我的心情非常沉重,既怨自己命运不佳,又从内心愧对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父亲深知儿子此刻的心情,他苦口婆心劝我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回学校再补习一年。自己想到家庭的境况,无奈执意要回家参加农业生产,以减轻父母的负担。就这样,我回到了生产队,成了队里的一名社员。
在生产队里劳动,虽然身体还比较单薄,但也得和成年劳动力一样,什么农活都得干,担子重了挑不动,就走几步歇息一次,咬着牙也得坚持。成年男劳动力一天是10分工,我一天是8分工,和妇女的工分是一样的。
在生产队劳动了半年,年底部队来征兵,我主动报了名。当年征兵的名额比较少,而想参军的青年又比较多,竞争还是比较激烈。因为自己是高中毕业生,算是文化程度比较高的,加上各方面条件都还算可以,被接兵部队的干部看中,他们指名要我。于是,我被批准入伍。
在临离开家的那天晚上,大队专门开了欢送会,在会上,大队领导都对我给予了鼓励,并提出了殷切的希望。我很激动,在会上表了态,表示一定不会辜负家乡父老乡亲的期望,在部队努力工作,争取有所收获,不给家乡丢脸,要为家乡争光添彩。这是我的真心话,既然选择了当兵这条道路,就应该争取有所作为,最起码是要对得起自己的父母。
1979年11月底,我带着父母的嘱托,也怀着对家乡的留恋和不舍,踏上了北去的列车。部队是工程兵,驻地在鲁西南山区,当时正在建设某战备工程。两个月的新兵训练结束以后,我分配到了施工连队。我们公社一共来了十四位老乡,分兵以后,他们当中有到机械连开工程机械的,有到修理连搞汽车修理的,还有到安装连搞电气安装的,他们分配的工作都比施工连要好,不仅要轻松一些,而且还能学到技术。
尽管内心感到有些不如意,但军人只能服从。当时连队正在进行坑道被复施工,编扎钢筋、立模拆模、混凝土浇筑,就是我们的主要任务。那个年代,部队施工机械化程度很低,混凝土搅拌从上料到出料都是人工操作,要靠肩扛手推,上班没有几天,手掌就打了几个血泡,班长带我去连队卫生员那里用纱布包了一下。原来自己是争着去推小车,手起血泡后,班长就照顾我去用绳子拉锹上料,这样要轻松一点,手也不会太痛。
连队每周施工五天,战友们最盼望的是星期五快点到来,因为星期五晚上连队改善伙食,我们叫做加菜,平时只有两个菜,星期五晚上有十多个菜,还有散装啤酒,每个班派人拿着脸盆,到连队给养员拿里去打。我喝不惯啤酒,就是能喝也不能太随意,新兵要有新兵的样子。如果是正好赶上在星期五晚上放电影,那大家真的是像过年一样开心。
星期六是政治活动时间,有时候是搞政治教育,有时候是党团活动,有时候还学习文化课。指导员给我们上政治课,主要是进行革命传统教育和理想信念教育。指导员是江苏泰兴人,老三届初中毕业生,文质彬彬的样子,泰兴口音很重的普通话,引经据典,把枯燥的政治课讲得津津有味。大家都爱听指导员讲课,也佩服他的能力和水平。
星期日是休息日,大家可以处理自己的事情,也可以请假外出,到其它连队去会会老乡,或者是到集上买点日常用品。新兵的星期日很少能休息,大部分人都在这个时候去做好人好事。有的一大早就去炊事班帮厨,干一些洗菜、切菜之类的活;还有的会去清扫连队的厕所和猪圈,尽管连队有环境卫生责任区,但是新兵还是会抢着去做。星期日晚上连队点名,连首长讲评星期日的情况,对连队的好人好事会提出表扬,新兵们都希望自己能得到表扬。
新兵施工要走在前面,不能拈轻怕重,赃活、累活、重活要抢着干,比如说拆模,这个活就很难干,在狭小的空间里,混凝土的水化热产生的热量,使人透不气来,还要用力抡大锤,把模板砸下来,冬天都是一身汗,更不要说是夏天了。有好几次脚被钉子扎破,也是顾不上。
平时的细小工作也不能落后,早上起床号之前,把全班的洗脸水打好;晚上下班后,去锅炉房里排队打热水,让老兵们洗个热水脚;冬天生炉子,每周洗全班每个人装饭碗的碗兜,甚至是帮老兵洗衣服,这些虽然没有规定是新兵必须要干,但都是新兵抢着干的。班里有一个和我同时来的新兵,山东宁阳人,很老实憨厚的一个人,经常是头天晚上睡觉之前,就要把扫把藏起来,第二天还没亮就去扫厕所和猪圈。
下连三个月时,我给连队党支部写了一份思想汇报,主要是写了自己这几个月的心路历程,也就是自己从一个地方青年学生,到工程兵部队施工连队战士的心得和体会,思想上的认识和变化,连队很重视,指导员还在军人大会上作了宣读,这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半年工作总结后,我被连队任命为副班长,这在我们同一年的十多个新兵中,我是头一个。这是连首长对我的肯定和鼓励,特别是指导员对我的关爱。指导员爱才心切,我虽然不是什么人才,但指导员看我是高中毕业生,又参加了两次高考,就有意识培养和锻炼我。
在我担任副班长几个月以后,指导员又推荐我到大队机关工作。后来我才知道,是指导员专门找到他在机关工作的战友,请他找机会把我调到机关工作。指导员的用意很明显,施工连队工作很紧张,抽不出时间复习功课,到机关工作后,个人时间会多一些,可以好好的复习,对于参加军校考试是有利的。到机关工作后,我一方面努力做好器材保管员的本职工作,另一方面充分利用有利条件,认真复习功课。我没有辜负指导员对我的关心和期望,第二年参加全军统一招生考试,被军校录取。
军校毕业以后,我回到了老部队,从技术员做起,一直工作在战备工程建设第一线。几十年里,冬天冒严寒、夏天斗酷署,常年风餐露宿、披星戴月,为国防工程建设尽了一份心,出了一份力,自己感到很欣慰。现在虽然已经退休,但十分怀念部队的工作和生活,特别是怀念当新兵时的连队生活,尤其是对老指导员深怀感激之情,指导员对我的知遇之恩,我将终身难忘。
指导员早年转业回到了原籍,在县里一家工厂做领导工作。他已经七十多岁了,身体尚好。我衷心祝福指导员健康快乐,幸福美满!也诚邀指导员出来走一走、看一看,好好享受晚年的幸福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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