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之乱谁买单

　　越走越南，越南越美。

　　去越南旅行的人几乎都从导游口中听过这句对于该国南部的溢美之词，而之前?震惊国际社会的越南排华事件恰恰就发生在这里。

　　越南南部的平阳、河静等省发生了以华人和华资企业为目标的打砸抢烧。如同“快闪行动”一般忽然而至的、有组织的暴力行动让人猝不及防。一些日本、韩国和新加坡企业也遭到攻击。仅平阳省就有 460多家企业遭暴徒破坏、15家工厂遭纵火、10辆汽车被烧毁。被河内政府定义为恐怖组织的越南改革党1在社交媒体上发起动员，呼吁全国民众于上街参加反华游行。

　　中国外交部向越方提出严正抗议。越南副总理兼外长范平明表示越方已抓捕1000多名嫌犯，并将依法严惩犯罪分子。

　　当年?由于示威压力趋于缓和，一些外资工厂在南部的生产设施恢复正常运作。但中方仍派出4艘客轮协助撤侨，3500多人登船撤离。至此已有7000多大陆籍人员撤离越南，越南反华示威暂告一段落。路透社援引一位参与救治伤员的医生称，此次事件造成20多人死亡，其中大多数为华人。中国外交部确认，事件中有2名中国籍公民死亡，至少上百人受伤。

　　热油点火 反烧己身

　　

　　此次事件的起因，是越南政府不满中国“海洋石油981”钻井平台进入南海宣示主权，纵容民间暴力反华，但背后也有着越南国内政党内斗的推波助澜，以及西方国家势力在东南亚的投影。

　　但无论如何，事件造成的后果已经不可挽回。不仅中国受到了实实在在的损失，越南经济、中越关系、越南与周边国家的关系更是受到不小冲击。而且，这其中最大的输家恐怕是点火者自己。

　　首先受损的是越南的国际形象。面对混乱局面时，越南对外始终没有清晰一致的表态。不管无法一致对外的原因是什么，客观上都造成了一次失败的危机公关。这不仅有损国家形象，还可能导致民众将视线回到一直以来饱受诟病的政府腐败、圈地和经济疲软问题上。香港城市大学教授、越南问题专家乔纳森·伦顿（Jonathan London）认为，越南政府处理紧急事态的能力甚至逊于马来西亚航空部门。凡是了解马航MH370失联事件的人都该知道，这是个多么糟糕的评语。

　　其次是对越南经济的打击。据越南新闻报道，暴力打砸发生的次日，越南股市一夜之间蒸发了32亿美元，占其总值的8%，令本就不景气的越南股市雪上加霜。中国大陆和港、台所有赴越旅游团几乎全部取消。游资纷纷撤离越南，其投资环境评级应声大幅下跌。大陆、香港和台湾作为越南的第一市场，几乎立刻开始冷淡越南货。台湾台塑集团率先向越南政府提出300万美元赔偿，其他厂商也有意效仿。对于这个近年来深陷经济泥潭的国家来说，这将是一笔极为沉重的负担。之前，越南政府以囊中羞涩为由放弃了2019年亚运会举办权，转而重金投入改造海空军。即便是承办开赛的女足亚洲杯，越南政府也极尽低调，当地甚至都没有人知道赛事正在举办。根据好事者计算，此次事件的赔偿款将足够举办十次亚运会，这意味着，如果赔偿落实，之前那些不计代价的马基雅维利式的精打细算将统统付之东流。

　　除了种种直接损失，对越南来说，更承受不起的是投资环境声誉受损。稳定的经商环境原本正是越南对于外资最大的吸引力之一。此次暴力事件导致多家外企工厂停产、股票下跌。许多大型企业在最初的惊恐过后，已经开始认真考虑撤出事宜。台塑原本正在越南兴建东南亚最大的钢铁厂，但台塑董事长林信义在事后表示：“越南政府必须保证我们的工作人员，包括我们的分包商和资产得到充分保护，否则我们将停止建厂。”该项目从5月14日开始停工，据估算，工程延误每天带来约1000万美元的损失。

　　越南经济对外资相当具有依赖性。2013年，越南从中国进口370亿美元，占越南进口总额的28%，对中国出口133亿美元，占总额10%。中国对越南经济的重要性可见一斑。随着中国劳动力成本不断上涨，制造商开始面临转移工厂的问题，而劳动力低廉的越南原本被视为一个不错的目的地。但是，即便此次暴力事件突然平息，其阴影也必然会在未来数年笼罩着中国投资者。中国人说“国之交在于民相亲”，信心和信任感的丧失可能会让工厂主们长期远离越南。

　　撤资带来的将是一系列连锁反应。以台湾地区为例，其在越南的投资不仅限于台湾企业，它背后还有一张错综复杂的外资网络，一个台湾企业在越南设厂可能是为了给一家德国企业供应零部件。如果该企业撤离，同时也将带走这张网络。总之，英国《金融时报》文章断言，一旦外资撤离，越南28年的改革开放成果将毁于一旦。

　　外力凸显两岸一体难分

　　越南固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但在暴力事件中直接受害的毕竟还是中国，包括大陆与台湾的几百家厂商。台湾企业在越南扎根较早、根基深厚，很多台企同时拥有大陆与越南本土市场，相比日韩竞争者更具技术和成本优势。2013年台湾在越南的投资额达到120亿美元，占到其对外直接投资的三分之一。但这次事件对越南台企打击尤深，甚至有可能损害其对日韩企业的竞争优势。

　　不过，这次事件还产生了一些附带影响，其中之一就是借助越南这个“外人”的刺激，促使很多人开始重新思考两岸关系。

　　事件发生后，台湾网络上出现一些评论，认为此次台湾被大陆牵连，纯属池鱼之殃。一些反对者也开始趁机利用这种声音批评马英九的“一中政策”。但事件同时也使更多人意识到，台湾与大陆的经济产业链已经高度一体化，早已无法纯粹划分陆资还是台资。更何况，在此次受波及的台湾工厂中，几乎每一家都聘有为数不少的大陆管理干部。在不幸事件发生时，两岸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损俱损”。正如台湾媒体《中国时报》所指出的：越南排华凸显两岸一体难分。两岸之间已从过去的冲突走向今日的和平，台湾社会应该好好思考，是要继续营营汲汲、区分你我，还是通过同胞互助来维护共同权益，争取东南亚真正的和平？

　　买单须有诚意

　　中国商务部就越南打砸抢事件表示，中方要求越南立即采取有效措施制止一切暴力行为，妥善安置受袭中方企业和人员，依法严惩所有犯罪分子，赔偿中国企业和个人一切损失。

　　越南总理阮晋勇事后发出指示，在河静、平阳、同奈等省过激反华游行中受到影响的企业，可以享受多项税收减免和其他补偿，比如延迟两年缴纳税收等。

　　这与中方要求的“赔偿企业和个人一切损失”显然相去甚远。中国外交学院教授苏浩认为，从越南角度看，它非常希望外资企业复工，从而尽量减少本国经济损失，保证经济正常运转下去。因此越南政府试图让在越受损企业“先复工、再拿补偿”。而这种通过减免税负进行补偿的方式，实际上不用越南承担任何实际赔偿成本。

　　减免税负是吸引外资的常用优惠手段，却不是一种积极的赔偿方式。这种设计完全算不上有诚意，更何况越南还做了“两手准备”——阮晋勇抵达菲律宾，与菲总统阿基诺举行会谈。阮晋勇在当天的记者会上声称，越、菲两国呼吁国际社会“继续强烈谴责”中国，并声称越南政府正在考虑针对中国的各种防御选项，包括采取法律行动。

　　

　　种种举动似乎表明，越南虽自知理亏，却仍然存有侥幸心理，仍在追求一举两得的“便宜买卖”。但国家间的贸易合作讲究互利共赢。在这样一场自己挑起的事端中，如果不能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对大量外资企业疏而远之，越南将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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