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农村留守儿童报告之女童之痛(3)

栏目:教育资源  时间:2022-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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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期孤独

  对于父母,留守儿童表现出的情绪是复杂的。在回顾留守生涯时,知乎用户“王莫良”说,当老师教到母亲姓名里的字,自己会兴奋地告诉同桌。

  25岁的汪姗承认,别人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自己完全没有这种特质。受留守生活影响,她不细致,也不贴心,不会表达,对人缺乏热情,不能很快与人熟络,总是给人冷漠的印象。

  她6岁时父母到广东打工,她今年25岁,已婚。父母仍在广东,打工。

  在留守儿童众多的湖南凤凰县山江镇,小学教师隆茂昌听到高年级女生诉苦:“在屋里只有我一个人,什么都要自己做——做的时候又不知道怎么做。”

  隆茂昌所在的小学,个别低年级住宿生还会尿床,班主任有时要帮忙洗被褥。家长寄回的生活费,老师要帮着去邮局领取并代为保管、记账,因此很多老师随身备着账本。

  在镇上多年从事留守儿童公益工作的中学教师吴建辉,也听到学生向父母赌气地说:“你打工回来才知道我已经长大。”

  父母们缺席了这些孩子太多“长大”的细节。李雪对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回忆,因为缺乏大人关心,自己以前都是用洗衣粉洗头,直到邻居注意到,教给她要用洗发水。

  2016年9月,“女童保护”基金志愿者向126名留守女童发起过一次关于成长的问答,其中一个问题是关于月经初潮体验,得到了一些让人“恐惧、无助、无知和痛苦”的回答。

  一个与祖父母一起生活的女童说,第一次来月经是小学五年级,吓得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甚至想先拿点纸塞住,第二天再去买创可贴止血。另一位女孩则回忆,第一次来月经时,恰好遇上母亲回家探亲。“我和妈妈之间关系很差,我第一次发现来月经后,也不想告诉她。但我没有卫生巾,就只能偷偷用她的。”为了不让母亲发现,每次用后她都用草木灰把卫生巾盖住。

  艾琳告诉记者,当妈妈第一次跟她聊起月经的知识,她已经懂得很多了。“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她这么回答。

  她认为,在情感支撑方面,朋友对自己的影响最大,家人的影响很小。甚至在性方面,都是从朋友等渠道了解的。

  据孙宏艳、张旭东等学者的研究,到了初二,留守儿童会把同学朋友视为最重要的社会支持来源,重要程度超过了母亲。

  对非留守儿童而言,排在第一位的倾诉对象是母亲,第二位是同学朋友,第三位是父亲。而留守儿童的第一位是同学朋友,第二位是母亲,第三位是自己。46.3%的留守女童把同学朋友作为心里话主要倾诉人,比留守男童高10.8个百分点。

  张旭东认为,留守女童来自同学朋友的支持高于留守男童,这种支持部分地缓解了她们的心理压力。这可能是由于女生心理发育更早,情感更细腻敏感,更渴望人际沟通。

  与陈菊见面时,该课题组的调研员明显感觉到她的拘谨不安。这个17岁的四川姑娘说话时小心翼翼,双手一直绞着衣服的下摆。每学期的家长会上,她对应的家长座位都是空的。

  在中学军训期间,陈菊遇上了迄今最好的朋友,对方也曾是留守儿童。平日里跟妈妈吵架,她也会对好朋友倾诉。

  最让陈菊感动的是,在她生日前一天,班里一个同学组织全班同学给她写了祝福语,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她。那是她第一次收到那样“用心”的礼物。爸爸妈妈在她生日的时候,只是拿点钱给她,让她自己买点什么。

  对12岁的甘肃留守女童滕云来说,上学甚至比放假更有吸引力。

  “我比较喜欢上学,班上有很多可以一起玩的同学。”她对到访的学者说,要是能让自己实现一个愿望的话,她希望把我家搬到一个地方,一个离班里好几个同学较近的地方。

  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全国农村留守儿童群体研究”课题组访谈过一个眼睛受伤的留守女童。问她想不想治好眼睛,她回答说“不想”。原因是,如果眼睛没有治好,爸爸妈妈就会定期陪她去医院,如果治好了,爸妈就不会回来了。问她知不知道“留守儿童”这个词,她表示听说过,“留守儿童就是孤儿,就是爸爸妈妈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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