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好学生”之评 变还是废

栏目:教育管理  时间:2023-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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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前,中国教育学会会长顾明远在一次基础教育学术会上呼吁停止评选“三好学生”,认为这样会“过早给孩子贴上好学生与坏学生的标签”。这番话引起不小的争议。有人认为,界定好生差生,不利于中小学生的心理健康;也有人担心,如果取消评选,拿什么激励学生。

  给一代又一代人留下美好回忆的三好学生评选,如今交给了大家一个耐人深思的问号。

  美好记忆,岂能说废就废

  何林

  人们之所以热议是否该废除评选三好学生,多半是因为三好学生评比现在有点变味,越来越功利了。

  “三好”的标准往往被精简成“成绩好”,最终获选者也总是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的那几个学生。另外,原本纯粹的评比如今又与升学、加分挂钩,使荣誉变了质,仿佛可以称斤卖两了。这些个“不好”,坦白讲,确实是评选中存在的问题,可它并不能全盘否定评选“三好学生”的积极意义。

  在学生中开展评比,这本身是一件好事。从小懂得竞争,有荣誉感,追求上进,这都是孩童时代需要培养的。“三好”的标准也很科学,“德、智、体”三个方面都是孩子们在成长过程中应当不断完善的。同时,评选“三好学生”如同发现身边的榜样,当选的学生能受到鼓励和鞭策,对于其他学生又是一种激励和督促。

  “三好”的好与不好其实跟评比本身无关。只要成人不把那些功利掺和到孩子的评比中,三好学生就只是一项纯粹的评优活动。

  最后再说说我自己,那些泛黄了的三好学生奖状现在看来也许不值一文,但却记载了我最初小小而宝贵的自豪。这样珍贵美好的记忆,谁又能说废就废呢。

  评“三好”,衡量指标实实在在

  洛洛

  三好学生评选在我心目中是一段美好回忆。它的美好,在于无干扰的民主选举过程。

  记得小学时非毕业班评选出来的三好学生是不与任何实际利益挂钩的,虽只是一纸薄薄的奖状,却承载着一整套认真而又不厌其烦的选举过程。班里第一次评选三好学生时,三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冲上讲坛,在黑板上一笔一画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班主任只是告诉大家选出心目中最友爱同学、尊敬老师,而且学习努力、身体好的同学,然后就笑吟吟地走到一边。投票的方式是举手,当几十只小手齐刷刷举起来的时候,那份感动早已令落选者顾不上失望,蹦过去和“票王”抱成一团。当选者小脸通红,喘着粗气说不出话,还是班主任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以后要再接再厉,不要辜负同学们的掌声。”这就是我第一次当选三好学生时的傻样。

  坐在底下的学习尖子、劳动标兵、体育健将们知道自己醒悟得晚了,所以第二年我便多出来半打强有力的竞争对手。由于候选者激增,举手费时,所以改成了无记名手写选票。当黑板上的“正”字渐渐摞成一列,我就开始庆幸自己因为去年那“一拍肩”一直不懈努力着。多年之后我才知道,这种心情叫“敬畏”。

  再后来,有出色又伶俐的同学开始在“民间”拉选票,最终票数落在倒数第二。

  等我们毕业前夕评“区三好”、“市三好”时,同学们早已熟悉了“场内的规矩”,也免疫了“场外的因素”,老师默默地发下选票,同学们默默填写,无需多言,民主已成习惯。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民主选举之所以有效,在于它有三项简洁而合理的标准。“德、智、体”这三个字,说它松,它勾勒出了实实在在的衡量指标;说它紧,它又留给每个人主观评价的余地。它既不像选班干部那样挑剔领导气质,也不像某些社会评选那样要求外貌、家境或者社交因素。在懵懂少年眼中,它既能表达对朋辈的敬佩,又指明了理性选择的方向。

  非三好生,也可以是好学生

  王重阳

  如果评选三好学生就意味着“给孩子贴上好学生与坏学生标签”的话,那么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我可能至少有12年是生活在煎熬、屈辱、痛苦和自责中。因为,从幼儿园到高中毕业,除了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得过一两朵小红花,我在德、智、体三方面都不怎么出类拔萃,始终与三好学生无缘。

  不过,相信绝大多数人都和我有同样的经历与感触。毕竟,一个班四五十个人里,一般只评出一名三好学生,其他的绝大多数都只能处在仰望和“跟随跑”的状态中。

  实际上,三好学生评选在我国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能长时期地坚持下来肯定有它的意义所在。至少三好学生的评选和存在,能够让孩子们有一些身边的榜样,激励他们通过努力拉近与优秀同学间的距离,实现全面协调发展。

  至于担心三好学生评选会把学生分成三六九等,在我看来也有点太过敏感了。这里需要明确的是,没有选上三好学生的孩子,并不意味着他不行,我宁愿用他们只是在德智体三方面的进步状况比较正常或个性较为突出来形容。

  就我所知,当年没有当选过三好学生而今成就出众的学生并不在少数。俄国前段时间也有调查显示,成年之后,中等生大多表现得比优等生更出色,因为他们往往更在乎自己的兴趣爱好,更有实干精神,更谦虚而善于倾听、乐于合作。

  所以说,错不在评选三好学生,而在怎样看待三好学生和非三好学生。首先是教育者要有端正的眼光,其次是引导孩子们拥有端正的眼光。

  教育即生长,在生长外别无目的

  王琦

  在我看来,问题的关键并不是评选三好学生制度的存废,而是需厘清基础教育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培养成年人眼中的“好孩子”,还是让孩子成长为一个心智健全、令自己满意的人?

  美国著名哲学家、教育家杜威先生曾言:“教育即生长,在生长外别无目的。”周国平先生阐释道:“使每个人的天性和与生俱来的能力得到健康生长。”可见,教育本是一件纯粹的事情,小红花、小红旗、三好学生的存在都是为了鼓舞生长,应当别无其他目的。

  相比之下,欧美许多国家对优秀中小学生的评选显得更符合教育的本质,他们往往把考勤作为第一标准,喜欢上学是当选好学生的基本要求,这是对教育者与受教育者共同的尊重。

  评选三好学生制度存在的问题,一定程度上也反映出教育观念上的问题。教育,尤其未成年人教育,所注重的应当是过程,且是个长期过程,而非显性结果,即便看结果,也该放宽眼量,不拘一格。

  “优秀”何以量化

  艾

  记得幼儿园过“六一”时,自己曾戴上了大红花,成为了“好儿童”。那时的“好”、“听话”对孩子来说很重要。入小学后,有了三好学生评选,后又兼顾“美、劳”,至中学、大学,提出了更为宽泛的“优秀学生”或“复合型人才”。

  从表面上看,“优秀”更为丰富、圆融了,但也带来了一些问题。被评选要求量化了的“优秀”如同一把尺子,孩子们被一一用尺子量过,若无法满足全部要求,就被判为不优秀。由此,使得评优成了少数人的“垄断”,其余人则渐渐默认了那几张“老面孔”,习惯了他人的“优秀”。

  我并不怀疑评优所基于的人性向“好”,但也应注意到不同面向:“优秀”是否只有在同他人的比较中才能得以确立?每个孩子能否拥有自己“优秀”的纵向标准,哪怕他仅仅取得了看似微不足道的进步?“优秀”可否摆脱类似“进化论”的偏见?在探讨“三好学生”评选停止与否时,如何界定“优秀”更耐人深思。

  德国著名历史哲学家雅斯贝斯曾将公元前八百年至二百年称作人类历史上的“轴心时期”,因为在中国、希腊和印度等地区孕育的古代文明深刻影响着此后人类的进程。不妨借此一说,其实我们的基础教育正担负着形塑孩子“轴心期”的重任。若要量化“优秀”,请让每个孩子都能拥有引以为傲的、自己生命里的“轴心时期”。

  还原三好学生的“含金量”

  周宁

  记忆中,领到三好学生的奖状是件非常荣耀的事。

  在“六一”儿童节大会上,只有三好学生是在全校师生的关注下上台领奖的。校长会郑重地宣读获奖学生的名单,校长念一个名字,就有一位学生从队伍中站出来。那时其他同学都必须端坐着,能自如行走就是我儿时眼中的荣耀。三好学生上台领到的无非是一张奖状和笔记本、铅笔之类的文具奖品,而同学们都会好奇地争相传看,心里暗暗想着明年也要上台领奖。

  其实,如此评“三好”、奖“三好”无可厚非。观察、模仿榜样是青少年实现社会化的重要方式。三好学生作为内部评价时可以有效地起到激励作用。而现在的问题是,当三好学生成为升学选拔的依据时,就极易成为一些人暗箱操作的途径之一。

  一些地方为了争三好学生名额,学生、家长、教师、学校领导甚至教育管理部门等展开了激烈的竞争,权力和金钱因素也越来越多地介入其中。三好学生极高的“含金量”,对竞争者也产生了强大的利益驱动。但若过滤了这些渗入的异物,三好学生的评价体系依然是最基础、最有说服力的。

  只有把新的学生评价体系安放在对学生进行思想和荣誉上的激励,不再与升学等环节直接挂钩,不具有显著的利益附加值,还原到一个仪式、一张奖状、一枝铅笔的“含金量”,这样的“三好”评选,才能回归评价本身的意义。

  莫把“三好”当成培养少年的模具

  宁波

  梁启超曾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三好学生与其说是一种标签,不如说是社会对少年儿童茁壮成长的美好理想。

  的确,在功利主义、实用主义思想干扰下,现在三好学生的评选在某些地方、某些学校有点走样,以致不少尚未定型的孩子过早被“标签化”,但问题并非出在三好学生本身,而是出在某些成人的片面视角上,出在评选程序的异化上。

  三好学生评选当改而不当废。表层的、形式上的改良固然需要,而深层的审视也许更加重要。当今模式化的教育被不少人诟病,让学生个性自由成长、重视培养学生的创造力,正是一些教育界人士再三表达的理想。可以说,三好学生评选的困惑,不仅在于“三好”内容的设置是否科学、“三好”的比例是否恰当、评选的程序是否公正,更在于我们是否应该将三好学生作为一种“模具”,从而“生产”出大批标准化的学生。

  三好学生评选虽然是中小学教育中的一项活动,它却如豹之一斑,可成为解剖整个中小学教育事业的一把利器。如何用好这把利器,是一个比讨论三好学生评选意义更重大、更深远的民族性、历史性课题。

  请让孩子离世俗远一点

  曹柳莺

  只要有人存在,就会有竞争。良性的竞争往往可以达到多赢的效果,并不会如一些人担忧的那样,给孩子“贴标签”、“分等级”。真正给孩子“贴标签”、“分等级”的并非评选三好学生这事本身,而是世俗化因素对孩子的过早侵入。

  一直觉得,不仅仅中小学,即使大学,都应保持一种与世俗社会相对隔离、较为纯净的精神文化环境。作为一个社会人,“世俗”终归是无法避免的,但学生尤其是中小学生还算不上一个真正的“社会人”,因为其世界观、人格、心理尚处于发育、形成阶段,其成长环境过早与世俗“接轨”,可能弊大于利。

  一个孩子若在一种较为纯净的环境中完成世界观、人格、心理的发育和形成,将来即使不得不面对复杂的世俗社会,他内心早已奠定的“正气”也会伴随终身。

  而近些年来看到的现实是,不但在中小学甚至幼儿园里的孩子们都过早地学会了人情世故,例如攀比家长的地位和财富、向老师送礼、相互妒忌拆台……这些成人世界竞争的不良潜规则被塞进了孩子们的世界。如此种种看来,恐怕仅净化三好学生评选制度是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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