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梦得感赋流年轻度，登山亭寄托老去情怀

　　叶梦得画像

　　叶梦得(1077-1148) ，字少蕴，苏州吴县人。绍圣四年(1097)进士，历任翰林学士、户部尚书、江东安抚大使等官职。晚年隐居湖州弁山玲珑山石林，故号石林居士，所著诗文多以石林为名，如《石林燕语》、《石林词》、《石林诗话》等。作为南渡词人中年长者，叶梦得开拓了南宋前半期以“气”入词的词坛新路。叶词中的气主要表现为英雄气、狂气、逸气。

　　归去来

　　水调歌头

　　秋色渐将晚，

　　霜信报黄花。

　　小窗低户深映，

　　微路绕欹斜。

　　为问山翁何事，

　　坐看流年轻度，

　　拚却鬓双华。

　　徙倚望沧海，

　　天净水明霞。

　　念平昔，

　　空飘荡，

　　遍天涯。

　　归来三径重扫，

　　松竹本吾家。

　　却恨悲风时起，

　　冉冉云间新雁，

　　边马怨胡笳。

　　谁似东山老，

　　谈笑净胡沙。

　　徙倚望沧海

　　【注】这是词人隐居湖州卞山后写的作品，抒发内心的悲慨和对时局的忧虑。宋高宗听信奸相秦桧，向金屈膝求和，梦得被调福建安抚使，兼知福州府，使他远离长江前线，无所作为。他遂于1144年上疏告老，隐退山野。

　　秋色渐将晚，霜信报黄花：暮秋景物渐呈苍老深暗之色，菊花开时报来了将要降霜的信息。黄花，指菊花。小窗低户：指简陋的房屋。微路：小路。敧斜：倾斜，歪斜。山翁：《晋书·山简传》载山简好酒易醉。作者借以自称。何事：为什么。坐看：空看、徒欢。流年：指流逝的岁月。拚却：甘愿。华：同花，指在闲居中空白了鬓发。徙倚：徘徊，流连不去。沧海：此指临近湖州的太湖。作者时居汴山，在太湖南岸。平昔：往日。遍：这里是“走遍”的意思。天涯：天边，喻平生飘荡之远。

　　归来三径重扫，松竹本吾家：写辞官归隐家园。化用晋代陶渊明《归去来兮辞》：“三径就荒，松菊犹存。”三径，庭院间的小路。据晋代赵岐《三辅决录-逃名》记载，西汉末，王莽专权，兖州刺史蒋诩辞官归里，院中辟有三径，只与求仲、羊仲往来。后来遂以“三径”作为隐士居所之称。松竹，代指山林隐居处，含有贞节自持之意。三径：王莽专权时，兖州刺史蒋诩辞宫回家，于园中辟三径，惟与求仲、羊仲往来。后常用三径喻隐居生活。

　　山水居

　　却恨悲风时起，冉冉云间新雁，边马怨胡笳：这里化用三国时魏国蔡琰《悲愤诗》。“胡笳动兮边马鸣，孤雁归兮声嘤嘤!”悲风，悲凉的秋风。冉冉，指大雁缓缓飞行的样子。新雁，指最初南归之雁。边马，指边地的军马。胡笳，古代塞外民族的一种乐器。此处指军中的号角。

　　谁似东山老，谈笑净胡沙：化用李白《永王东巡歌》中的“但用东山谢安石，为君谈笑净胡沙”。胡沙。指代胡人发动的战争。这两句说：在当今时代，没有人能像谢安那样，指挥若定地歼灭敌人，也是说自己不能像谢安那样，“谈笑净胡沙”。词人运用反洁语气，长声仰叹，气势磅礴，既是精忠报国的宣言，也是对腐朽朝廷的愤怒控告。

　　缥缈危亭

　　点绛唇

　　缥缈危亭，

　　笑谈独在千峰上。

　　与谁同赏。

　　万里横烟浪。

　　老去情怀，

　　犹作天涯想。

　　空惆怅。

　　少年豪放。

　　莫学衰翁样。

　　独在千峰上

　　【注】点绛唇：词牌名。此调因梁江淹《咏美人春游》诗中有“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句而取名。又有《点战争片樱桃》《十八香》《南浦月》《沙头雨》《寻瑶草》《万年春》等异名。绝顶亭：在吴兴西北弁山峰顶。缥缈：隐隐约约，亦因其高而之似可见似不可见，应题目中的“小亭”。危亭：《说文》：“危，高而惧也。”此言亭之高，应题目的“绝顶”，绝顶亭就是因所位置之高而命名。烟浪：烟云如浪，即云海。天涯想：指恢复中原万里河山的梦想。衰翁：衰老之人。

　　老去情怀

　　这首小令，篇幅不长，可谓翻波作浪，曲折回旋地抒写了词人十分矛盾复杂的心绪。独登小亭，无人共赏，只有万里横江而过的波浪，渺茫无边无际。过片两句“老去情怀，犹作天涯想”。说自己人虽老了，情怀不变，还是以天下为己任，把国事放在心上，表现出“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气概。“空惆怅”，一个“空”字把一切向往都抹掉了，折回到无可奈何、孤独寂寞的境界，怎无颓丧情绪？而胸中热情不甘熄灭，便吩咐后辈“少年豪放，莫学衰翁样”。

　　一一《宋词佳作欣赏》(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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