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考举十年不中,妻子闹着要改嫁,哪料一朝中举她半夜轻生

栏目:素质教育  时间:2023-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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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万历年间,淮南有个财主,姓莫名甫义,生了三个女儿,没有儿子。

  他的大女儿取名秀宁,二女儿取名秀英,都是结发妻子陈氏所生,大女儿嫁给了本村另一个财主的儿子宋大郎,二女儿嫁给了本县的一个县吏,名叫韩控。

  后来妻子不幸病逝,莫甫义又娶了继室方氏,生下了第三个女儿,取名秀妍。

  秀妍生得肤如凝脂,柳叶弯眉,明眸皓齿,聪明伶俐,女工针织样样行,人人都说她是个有福的人,莫家两口子觉得女儿不一般,应当嫁个文人,以后做个官家太太。县里新考中的秀才里有个姓苏的,名叫文清,祖父曾经做过通判,父亲也是个秀才。

  虽然是官宦之家,可他的祖父是个清官,不贪不占,没留下多少财产。

  他父亲也只会读书,靠着家里十几亩田产度日,因为没考中进士,所以坐吃山空,一天比一天穷。

  莫甫义看苏文清才二十出头就中了秀才,长得文质彬彬,又是书香门第,想要招他做女婿。

  苏文清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自然心高气傲,看不上莫家这样的土财主,想娶个门当户对的读书人家女子为妻,所以不肯答应。

  苏文清的父亲赞同儿子的想法,回绝了莫家。莫甫义不甘心,又找了媒人去说。他找的媒人能说会道,对苏父说,虽然你是官宦之家,可是现在没落了,以后你儿子还要乡试、会试,这可都需要钱。

  况且你敢说他一次就能中吗,就凭你家那几亩地,能够他考几回的?

  莫家虽然是个农户,可家里有上百亩良田,将来就是你儿子的助力。

  现在他家上赶着求亲,聘礼肯定不会多要,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可要好好想想。

  苏父思来想去,觉得媒人说得有理,以家里现在的情况,书香门第未必看得上他家,于是答应下来,筹了三两银子做聘礼,托媒人送去。成亲的时候,秀妍的母亲看女婿家里穷,想多给女儿一些嫁妆,莫甫义道:“他是读书人家,要面子,给的聘礼少,要是嫁妆给多了,肯定会觉得丢面子,不如以后多分他几亩田吧。”

  秀妍嫁到苏家不到一年,莫甫义突然得了中风,不到半个月就撒手而去。

  大女婿和二女婿立刻赶到莫家抢财产,宋大郎与韩控合起伙来,一个占了所有田地,一个占了房屋,宋大郎把田地拿去收租,还吵着说家里的金银首饰都被岳母方氏藏起来了,要求她拿出来平分。

  方氏没办法,只得找到女婿苏文清,让他赶紧到县衙告状,夺回应得的财产。

  苏文清立刻答应,刚要出门,父亲拦住了他,说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我们是读书人,怎么能轻易上公堂,不要和那些见钱眼开的小人争。”

  苏文清听父亲这么一说,就停下了脚步,方氏气得直跺脚,大骂两父子是要面子读死书的穷酸腐儒,无奈恨恨离开。

  韩控得了遗产,花银子在府里买了个书办,宋大郎往县衙送了银子,做了管钱粮的小吏,每天招摇过市,更加不把苏家父子放在眼里。

  莫甫义有个族弟名叫莫甫轩,见苏秀才不屑于跟他们争,认为他终有一天会发迹。又过了两年,苏文清的父亲病逝。

  为了让他读书,家里的银子花得差不多了,他只好把地卖了,才让父亲入土为安。之前二女婿韩控占了莫家的房产,唯独岳母方氏还住着一个小院,于是把她当作眼中钉肉中刺,为了赶她离开,想尽了各种办法,弄得方氏不得安生。

  方氏抑郁成疾,两年后郁郁而终,大女婿和二女婿却说,她是秀妍的嫡亲岳母,跟我们没有关系,她的后事应该去找苏文清。

  总不能看着岳母停灵在家,苏文清只得又买了棺椁为岳母发送,家里的日子越过越艰难了。

  苏文清想着出去教书,可他才二十多岁,人家看他年纪轻轻,觉得他不够老成没学问,没有人愿意请他。

  还是莫甫轩不忍见他吃不上饭,千方百计把他弄到周进士家给公子做伴读,一年也不过五六两银子。

  那周公子是个纨绔,整天招猫逗狗,心思根本不在书本上,苏文清到了周家,一天到晚认真读书,周公子看得心烦,说道:“苏兄,小弟请你来,是想让你做个玩伴,你这么认真,倒显得我不学无术了。”

  周进士找了两个题目让儿子做,周公子一个下午也写不了几个字,苏文清却在那里苦思冥想埋头书写,周公子一把就将他的纸笔夺过来扔了,说要带他去喝酒。

  周公子和几个朋友在酒桌上推杯换盏,苏文清没有酒量不敢多喝,让他划拳他又不会,都笑话他只会读书。

  周公子喜欢寻花问柳,想拉苏文清一起去,他借故推辞,周公子又说他不开窍,故意给自己难堪。

  周公子一天到晚四处游荡,苏文清一个人在书房里,周家的仆人们见少爷不在,根本不把他当回事,连饭菜茶水都不按时送来。

  就这样过了一年,周公子觉得他这个伴读做得不称职,只给了他一半的酬金。

  他担心学业荒废,又去和同学们结了个诗社一起读书,家中日常用度,甚至是亲戚们来往的礼金,也都靠莫秀妍给人缝补和变卖首饰。

  这两三年家里事多,把乡试耽误了,只得再等三年。

  又过了两年多,这年是类考,也就是学官不亲临各地,府县自行选考,苏文清考了第一等,他觉得这次中举是十拿九稳,立刻去找往年的各类题目,每天都学习到深夜。

  莫秀妍担心家里的事分了他的心,尽管家里少柴缺米,却从不让他知道,为他做了青毛边道袍,毛边裤,东挪西借才筹够了去南京的盘缠。

  苏文清去南京时,亲戚朋友们都来送他,还不忘送上礼品,连平时和他家从不来往的大姐夫和二姐夫家,也对他们亲热起来了。

  秀妍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等苏文清回到家,每天有酒有肉,又觉得现在的房子小,一旦他中了,亲戚朋友们都来贺喜,还不把屋里挤满了。

  

  这几天里,亲戚们都很热情,家里缺了什么,有人主动挪借,家里需要人手,某位叔伯会主动上门,秀妍从早到晚都是乐呵呵的。

  约莫着报喜的人该来了,夫妻俩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拿出压箱底的好衣服穿上,满怀期待地在家里等着。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夫妻俩赶紧从门缝往外看,渐渐听到外面嚷嚷,哪位公子中了,哪家的老爷中了,可就是没有苏文清的名字。

  一连等了两三天,报喜的人终究没来,两人都泄了气,苏文清安慰妻子道:“再等我三年,三年后我一定能中。”

  秀妍接过银子,只是点头,却不说话。

  苏文清这次虽然没中举,可好歹在县里考了第一等,有了名声,再想给人教书,愿意用他的多了不少。

  其实教书也不容易,很多人为了多拿银子,要么善于钻营,今天去拜哪个名师,明天去请哪个名士,让自己的学生在平时的考试中排在前列,主家觉得你有本事,就不敢怠慢。

  要么谦虚谨慎,会奉承主人,奉承学生,说文章写得好,用词恰当,令郎将来一定高中,你就等着做老太爷吧。

  最下作的一种,就是给主人做鹰犬,给学生做帮闲,引着学生去赌去嫖,让学生离不开你。

  苏文清是个实诚人,干不出那种事,第一年教书主家都夸他,第二年就不满意了,好在她两口子日常用度不多,挣来的钱还能勉强度日。

  就这样挺着熬着,终于又到了科考之年,他到县里考排名,衙门里的人索要人情才愿意给他好名次,不得已,只能到府里去缠着学官。

  学官被他弄烦了,给了他一个三等第二,不过他来得早,前面有一个人病逝了,还有一个回家守孝了,让他做了替补。

  之前夫妻俩担心不能去考试,这下进了二等,终于放心了,想着这次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

  临动身之前,莫秀妍对苏文清道:“一回生两回熟,但是你一定要中个举人,给我争口气,”

  苏文清道:“那是一定。”

  之前苏文清到南京乡试,家中只剩秀妍一个人,她都会找族叔莫甫轩的妻子来作伴,这次也同样。

  这天夜里,秀妍做了一个梦,醒来以后就坐在那里哭个不停,婶婶问她怎么回事,她说梦见丈夫这次又没中。”婶婶宽慰道:“梦都是反的,梦见不中,那就肯定能中了。”

  无论婶婶怎么劝,秀妍还是担心,一整夜都没睡。几天之后,苏文清回来,对秀妍道:“这回的三个题目,我之前都做过,这次肯定要中了。”秀妍笑着说,看来婶婶说的没错,两人欢天喜地,就等报喜的上门。

  可是可是可是,两人在家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知道这次又没中。

  这次就连苏文清也长吁短叹,说道:“难道还要我再等三年?”秀妍再也不想听这话了,大哭一场,接着横眉倒竖,指着苏文清鼻子骂道:“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三年?

  为了供你读书,我把嫁妆全陪进去了,家里能卖的也都卖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秀妍骂完又哭了起来,苏文清心里也憋屈,被她这一说,心里更烦了,只好跑出家门,请婶婶来劝劝她。

  莫秀妍这次是真的灰心丧气了,婶婶怎么劝都没用,每天懒洋洋的,干什么都没劲,苏文清的衣食她也不管了。她一见到苏文清就没好脸色,忍不住破口大骂,骂他到现在还是一事无成。

  苏文清吓得都不敢回家,还好他给人教书,还有个吃住的地方。

  人啊,全凭一口气撑着,他接连遭受挫败,以往的心气儿没了,教书不再用心,应考也懒散了,别人见他这个德行,都说他这辈子算是废了。

  他到府里科考,没有名次,等到录遗,他心里没底了,想找人疏通疏通,奈何手里没钱,又不敢直接去找妻子要,只好央求莫甫轩帮忙去说。莫秀妍听后大怒,骂道:“他自己不敢来,却叫叔叔来,我的嫁妆都卖完了,哪还有?几百个人里他都考不出来,还想去大场里考?

  再给他钱也是打水漂。”莫甫轩见劝不动,又去找她的两个姐夫,他们都推托说没有银子。莫甫轩认为事情紧急,又来找秀妍,费尽口舌才让她拿出二三两银子,然后去府里走了一趟,终于有了名次。

  这下他大姐夫和二姐夫给了他几两银子做路费。

  走得时候,苏文清强打精神,准备破釜沉舟,莫秀妍嘴上虽然骂他,可心里还是割舍不下,每天站在门前盼望。原先莫秀妍曾给苏文清算过命,说他少年登科,将来居官极品,可谁知是这个样子,这次她找了走方的算命先生来算。

  算命先生说,苏文清清而不贵,虽然有名气,却终究不是高官显贵。又问他这一科能不能中举,算命先生连说,不稳,不稳。

  苏文清这次考得不好,回到家后一直闷闷不乐,又不敢跟妻子说。

  莫秀妍不知道,还怀着一丝希望。他怕妻子得知消息跟他闹,估摸着报喜的要来了,赶紧躲了出去。

  莫秀妍这次,又落了一个空。

  这一次,莫秀妍彻底爆发了,之前是说家里穷日子太难熬,这次却说不跟他继续过下去了。

  苏文清看她闹个没完,说出了难听话:“你总是嫌家里太穷,现在竟然说要改嫁他人,这些年我也在养家,我们至少三餐不缺。我虽然一直没中,可好歹也是秀才人家,你怎么能说出改嫁这样伤风败俗的话来。”

  莫秀妍毫不客气地说道:“有什么说不出的,别人家的丈夫,出门都是昂首挺胸的,哪像你,窝窝囊囊?别人家过得热热闹闹,怎么偏偏我家这么穷?”

  苏文清道:“你跟我过了十多年了,怎么就不能再等三年?”

  莫秀妍道:“三年又三年,你都哄了我几个三年了?你也说我跟你过了十多年了,那就看在我为你守了十多年的份上,饶了我吧。”

  两人正吵着,二姐夫韩控来了。他这次上京援纳,后来又在吏部火房,如今花钱选了个江西新淦县县丞。

  他身穿油绿花屯绢圆领,鹌鹑补子,头戴纱帽,镶银带,几个仆人带着大包小包,一进门就拉过一个破交椅坐了下来。

  

  苏文清说还要给学生授课,马上就要走,莫秀妍说自己还没有梳洗,转身进屋去了。韩控本来是为了炫耀,见没人搭理他,只好走了。

  大姐夫宋大郎听说韩控做了县丞,赶紧给了他一些银子,让他帮忙弄个官做。韩控拿着银子,不知道从哪里给他弄了一个教读,他算是也做了官。

  莫秀妍见两个姐夫做了官都抖起来了,指着苏文清鼻子骂道:“你看看,你看看,人家不读书的都做了官,你这读书的,怎么到现在还是个穷酸?”

  苏文清又求莫甫轩来劝,莫秀妍大哭着说道:“叔叔,你害得我好苦!你说嫁个读书的好,可这十多年了,我哪天过得称心如意?为了让他去走门路,我把剩下两件值钱的衣服都当了。以后日子还长,你让我怎么过?求求叔叔做主,叫他把我休了,我改嫁别人。”

  莫甫轩说道:“亏你说得出口,怎么能改嫁呢,也不怕别人笑话你。你好好想想,戏文里朱买臣的妻子后来咋样了?”

  莫秀妍道:“他可不是朱买臣,他没那志向。无论他以后多富,我都不会回头找他;我以后过得再穷,也不会回来找他。”

  莫秀妍说完,转身回屋,关上门再也不出来。

  莫甫轩见劝不了,只得隔着门说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以后再不进你家门了。”

  莫秀妍见苏文清不答应,每天寻死觅活,动不动就要上吊。

  苏文清躲在外面不回家,邻居们找到他说道:“苏相公,你妻子在家里发起疯来,你又不在家,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肯定要连累我们。

  这事我们本来不该管,也不该说,可是现在你们夫妻是真过不下去了,这是她不仁,不是你不义,或许是她没福份,你肯定另有造化,不如就放手了吧。”

  苏文清沉吟半晌才开口道:“她苦守我十多年,我怎么忍心?”

  众邻居赶紧说道:“这是她一心要撇下你,不是你要扔下她,将来要是有人说起来,我们都能给你作证。”

  在邻居们的劝说下,最终苏文清无奈扔下一句“就听她的”。邻居们赶紧回去告诉了莫秀妍,她这才不闹了。

  苏文清开了口,莫秀妍便去找莫甫轩商量,莫甫轩哪能眼看着他两个就这么分开,不愿意管。

  她不知道怎么七拐八拐地找到了一个远房表姐,是个媒婆,开始还劝她,说毕竟结发夫妻,不该这样。后来听说她是受不了穷,竟然也落下几滴眼泪,说一定会帮她找个好人家。

  没过多久,表姐来到家里,说是帮她找了一个。

  表姐说,那人是个开酒店的,三十岁还没讨老婆,曾经求她做媒,她告诉那人,莫秀妍是苏秀才的娘子,生得一表人材,能写会算。苏秀才太穷养不起,任由她改嫁。

  表姐又说,那人是个好后生,父母没了,有田有地有房住,家里有四五个仆人,只要她嫁过去,就是女主人,出来进去都有人伺候,什么也不用干。

  很快表姐就领着那个男人来让她相看,只见他头顶纱巾,一领天蓝冰纱海青,衬件生纱衫,红鞋纱袜,活脱脱一个员外。

  莫秀妍也精心打扮了一番,两人见面后都看上了对方,男人很快送来五两聘礼,表姐得了媒钱,还是主婚。

  表姐把五两银子送来给苏文清,苏文清说道:“我没什么话说,这十多年来她为这个家操心太多,这点银子还是给她吧。”

  莫秀妍就这样嫁给了一个开酒店的,可等她嫁过去才知道,这个男人哪有什么田产房屋,只有一间酒店,房子还是租的,更没有什么丫鬟仆人,家里就他一个。

  她知道是被表姐给骗了,可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不过好在这个男人什么都听她的,她在家里店里全都说了算。

  苏文清家里一下子清静了,莫秀妍很硬气,什么都没拿,只是已经没有家的样子了。莫甫轩看他挺可怜的,把他留在家里教小儿子读书,一年给他十来两。

  他知道莫秀妍的酒店在哪里,却从来不敢从旁边经过。可是这件事情传开以后,他以前的那些同窗,县里的浮浪子弟,还有街上的无赖混混,都跑过去要看秀才的前妻。

  有的笑话苏文清,说他连个老婆都管不住,她要嫁就让她嫁,真是个脓包。

  有的说秀妍之所以要改嫁,都是因为他不行,不是个男人。

  有的笑话莫秀妍,说她离了秀才,嫁给一个酒保,真是瞎了眼,有的说她抛夫改嫁,是个薄情的泼妇。

  苏文清一来是没钱,二来担心重蹈覆辙,所以干脆就不想娶妻的事了。

  过了两年,又是大比之年,他当年考上秀才时的那位知县老爷,如今已经做了知府,听说他考了十多年都没中,妻子还嫌弃他穷改嫁了,觉得他着实可怜,把他拔擢到县里的前几名。

  自从他没了妻子,除了教书外一心一意读书,想着因为屡试不中才会被妻子嫌弃,所以更加刻苦。

  不知道是老天可怜他,还是他命里该有,到南京乡试,他超常发挥,竟然中了举,排在第二十一名。

  苏文清中举的事很快哄动全城,县里的人都笑话莫秀妍不是金镶玉,把一个做举人奶奶的机会让了出来,不知道谁家的女人会补这个缺。

  

  莫秀妍早就在店里听到人们都在传苏文清中了举,很多人对她指指点点,她都当作不知道。

  等苏文清回来,莫甫轩早就帮他租了一个大一点的院子,很快就有人上门来投靠。媒婆们纷纷登门说亲。

  说哪位员外家的小姐才貌双全,陪嫁也极其丰厚,又说哪位财主家的女儿人物齐整,情愿倒贴三百两嫁给他。苏文清想起了没考中时的那些过往,不知不觉流下泪来,说现在还不着急,要慢慢来。

  莫甫轩觉得他应该成个家,也知道侄女已经改嫁别人,想挽回已经不可能了,就没有劝他。

  等到十一月动身进京,来年二月会试,苏文清不负众望,中了进士,又在殿试中得了二甲,观政过后等待选官。当年八月,他告假回乡,县官带着士绅们在县衙前迎接,三十多岁的苏进士算来还是挺年轻的。

  来到县城,苏文清偶然间抬头一看,发现一个酒店,见酒招上写着“清香酒”,柜台边坐着一个袅袅婷婷眉目如画的女人,正是他的妻子莫秀妍。

  苏文清心想:“我现在中了进士做了官,去见见她,看她怎么面对我。”

  他下了轿子,穿着公服,径直来到店门口。店主正在柜台里数钱,见有个当官的过来,他胆小怕事,立刻躲进了屋里。

  莫秀妍坐在柜台前,早就看到一顶官轿停在路边,等苏文清下了轿子,一眼就认出了他。可她表现得很平静,不躲避也不生气,一脸从容地看着他走过来。

  苏文清走到柜台前,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还不等他说话,莫秀妍开口说道:“你做你的官,我卖我的酒。”

  苏文清笑了笑,转身上了轿子。

  要说莫秀妍现在不后悔那肯定是假的,可是之前做得那么绝情,而且她已经改嫁,即便现在满脸堆笑欣然迎接,朝他低三下四。

  他们也不可能复合,倒不如硬挺着。

  苏文清做了官,不可能一直不娶妻,县里有个沈举人和他是同年,父亲是进士出身,现在是知府,家里有个十八岁的妹妹。

  经媒人说合,两家很快定下婚期。

  沈知府的女儿下嫁,那个排场可想而知,一路鼓乐喧天鞭炮齐鸣,苏文清骑着高头大马来接新娘子,后面迎亲的送亲的足有百十号人。

  迎亲队伍正好从莫秀妍的酒店前经过,见此情形,她突然呆住了,做苏文清妻子时的情形如在眼前。

  她想起了以前在苏家时,苏文清每晚对着孤灯苦读,她操持家务,每天粗茶淡饭,他外出和同学游玩,她为他准备饭菜,他没考中回来,劝她再等三年,她点头答应,那时候生活多苦啊。

  如今他中了进士做了官,娶了官家小姐,每天锦帐绣衾,使婢呼奴,这些原本都是她的,现在却白白便宜了别人。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连续九年不中,等她改嫁了,只过了三年,他就中了,她要是再忍耐三年,这一切就是她的。

  过去了,什么都过去了。有一天,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来到莫秀妍的店里,说要买三斤酒,却只拿出二斤半钱。

  莫秀妍接过来一数,放在柜台上对年轻人笑着说道:“客官,你钱给少了。”

  年轻人笑嬉嬉地从身上又摸出几个钱,放在柜台上后说道:“大嫂啊,你也忒性急了。要不是你性急,现在应该是进士夫人了吧?”

  莫秀妍这一年来不知道被多少人在背后指指戳戳,可没有一个人像这样当面笑话她,现在听到年轻人这话,只觉得脸上发烫,可又不能跟他闹,只好强咽下这口气,给他打了三斤酒。

  年轻人看她满脸通红,得意地离开了。

  秀妍回到房里,想着今天的事,长吁短叹,越想越气。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身边的男人辛苦了一天,已经睡熟,鼾声如雷,她悄悄起来,找出一根绳,悬梁自缢了。

  男人早上醒来,一摸身边没人,连叫了几声没人回应,翻身起来,发现莫秀妍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了房梁上。男人赶紧把她扛下来,一摸鼻息,已经没有气息了。

  男人不知道这到底为什么,店里的伙计说,昨天看到老板娘被一个年轻人取笑,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苏文清得知莫秀妍悬梁了,心里一揪,拿出二十两银子,让莫甫轩为她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好好安葬。

  大姐夫宋大郎,因为逼租差点惹出人命,将岳父莫甫义原来的田产交给苏文清,求他照管。

  韩控想再谋个更有油水的职位,也找上门来,把莫家原来的房屋送给了他。

  苏文清念在当年莫甫义在他穷困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让莫甫轩的小儿子过继给莫甫义,以继承他家香火,房屋和田地也都给了他。

  苏文清后来官至巡抚,生有两个儿子,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这个故事刻画出了读书人在科举制度折磨下的心理,苏文清出身官宦之家,只想读书考功名,其他什么都不愿意做。

  莫秀妍一开始是很支持丈夫的,丈夫科举失利后,她拿出嫁妆供丈夫读书,为了让他安心,家里都是她一人在操持。

  只是后来丈夫连续失利,家里生活又太困苦,重压之下导致她心灰意冷,才会选择离开丈夫。

  从苏文清中举前后亲友们的嘴脸,可以深切感受到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这可比故事本身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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