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汉代陶罐——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往事

栏目:素质教育  时间:2023-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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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垦牛

  

  包尔盖农场古井

  九连在八连东面偏北,有八、九里远,去团部一定要经过那里。

  九连有几个我们北京六中的同学,到兵团后不久我找了辆自行车去看望他们。听说他们连挖了汉代古墓,还出土了一些稀罕物件。

  九连是五团的大连、老连。他们成立得早,人也多,突然呼啦一下子新添了几十个兵团战士,住房就紧张了。因此,连队一边进行春耕春播,一边加紧营房建设。

  我们那儿的沙漠有点意思,大部分沙丘是没有“根”的。强大的西北季风推动着大大小小的沙丘不断东移。多亏国家前些年“飞播”让沙漠有了植物出现了绿色,大部分沙丘才老实地“站”了下来。

  这里的粘土,挖下去和内地的差不多,但是你仔细看会见到一些白色晶粒,这就是盐碱,是产生大面积盐碱地的祸根!

  这些含盐碱的土壤提炼后可以做成造纸化工原料,为此北京一家化工厂专门来我们团订购碱土。这是后话。

  对于盐碱地,当地的经验是:(盐碱)随水而来,随水而去。

  当地种庄稼往往大水漫灌,盐碱经过稀释,通过排水渠流走,局部的土地质量就能得到改善。1976年巴盟下大力带领人民开挖疏通乌加河成为排水总渠,引尾水到乌梁素海,自然净化后再返黄河。

  但是如果水量小,譬如下雨,通过土壤的毛细作用,地下的盐碱就会溶化返上地面。程度轻的地方,一片白花花,好像晶莹的白雪覆盖。程度重的地方黑乎乎,一片一片层层的硬碱壳,就像害病后人头上的“癞痢疤”。

  我们一师很多营区就是建在乌兰布和沙漠里这样的盐碱地上。

  为了防盐碱上返,盖房子的地基一定要用石头或者砖砌,出地面后起码要垒上五层砖,也称“五性”。垫上油毛毡,再往上,就可以用土坯垒了。这样的房子,里外墙抹上白灰,既保暖又漂亮。

  可是,哪来那么多的砖解决盖房的燃眉之急呢?

  “穷则思变”,于是有人开始打起本地大量西汉古墓的馊主意。

  

  现在都很常见的汉代墓砖

  早在秦汉时期,这里是匈奴人的势力范围。秦统一之后,始皇派一代名将蒙恬率大军将匈奴逐出河套。

  匈奴退走河套地区成为空旷之地,后来汉庭政府采取“徙民安边”政策大规模移民,据史书记载,其中规模最大的就有三次。

  这一说就是两千一、二百年前的事了。

  这里成为汉王朝重要的屯垦基地,史载:“良田千里,人马布野”。

  那时,这里没有沙漠。水丰草美,羊肥马壮,阡陌交通,麦黍滚滚,也是一派和平和谐的富足景象。

  于是有了村镇,有了集市,有了朔方郡及其十个属县小城,有了先进、丰富的河套文化。

  后来黄河改道,战乱不断,生态环境不断恶化,到北宋时已是“沙深三尺,马不能行”。我们的先人不得不离开这里,步步朝南退却,留下亲人们大量的坟墓。

  有资料讲:在磴口县沙金套海苏木西南附近的汉代窳(yu,音宇)浑县故城址周围,约10平方公里的范围内,据不完全统计,汉代古墓埋藏数量约在万座以上。如此规模的古墓群在巴彦淖尔盟境内就发现有十余处,仅磴口县境内就有五处。

  在西汉早期到东汉中期,墓葬形制可分为砖室木椁墓、砖室券顶墓和小砖墓三种,结构由墓道、墓门、墓室三大部分组成,其中以单室为多见,少量为多室。通常情况下多为夫妻合葬,仅有少量为单人葬。随葬品以陶品和铜器为主,另外有漆器、玉器和铁器等,一般都以成套的组合形式摆放于墓室前半部分。

  数量与墓葬的规格大小成正比,多者20余件,少者数件。墓主人均放置于长方形木棺之内,棺摆放在墓室后部的棺床上。  从墓葬的数量、形制和墓主人的埋葬方式,以及随葬的种类所反映出的文化特征分析,墓主多为汉武帝前后为抵御北方匈奴,由中原迁徙于此的屯垦居民,由于这里特殊的地理位置和自然环境,他们定居于此,创造出灿烂的古代文明,对今人研究秦汉历史和河套开发史有着极其重要的价值和意义。

  如今这一古代文化遗存已公布为内蒙古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九连的营区恰恰就在一个汉代古墓群中,于是就有了兵团成立初期破坏古墓、拆砖盖房、砌井的荒唐事情。

  看望同学兼战友,自然是件乐事。由于在兵团实行供给制,走到哪儿吃到哪儿,何况我的同学已经当了炊事班班长,更是热情待客。大家一面吃饭一面聊天,自然就提到他们连掘墓的“辉煌战绩”。

  “那墓里还挖出护心镜呢!”有人绘声绘色的说。

  “连长拿走了。”马上有人补充。

  听说一些胆大顽皮的兵,还把出土的人头骨拿出棺外,细心观察,后来就踢来踢去了。

  连里用刨开古墓的青砖砌墙、砌井,屯垦戍边的先人们给后来的继承者做出了最后的贡献,甚至是粉身碎骨。

  

  保存在博物馆的汉代陶罐

  下午我离开九连时,一位同学交给我一只出土的陶罐,要我带回八连交给另一位同学。这位同学突发奇想打算收留一件出土物件。

  陶罐大约30多公分高,直径不及高度,中灰色。

  应当承认,那时我没有保护出土文物的意识,我甚至不愿意接触那个看来粗粗糙糙塞满墓土的瓦罐,任同学轻率的把它绑在自行车后架上。

  告别了九连的同学,我迎着西斜的太阳在不断出现大股流沙的土路上艰难骑行。

  回到连里,我还没站稳,那个同学就迫不及待的问:“他们给我带的陶罐呢?快让我看看!”

  我转过身去解绳子,不禁愕然:那个固定在车后架上的陶罐哪儿去了?

  我想了想,可能是在路上颠掉了。

  那也应该有声音啊?

  也许正好掉在松软的沙丘上了。

  哪儿来的还让它回哪儿去吧!我这样安慰自己,那些想看稀罕古陶罐的人们只好悻悻散去。

  可惜了,我见过并且亲手摸过的那只汉代千年出土古陶罐!经过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是否它早已经“零落成泥碾作灰”了?是否重新与塑造过它的乌兰布和沙漠又融为一体了呢,默默的被骄阳、寒冬、狂风、骤雨无尽的光顾、抚摸呢?我怀念那只古陶罐。

  

  网络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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