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绎谍战传奇的中实新村44号

　　原创 唐幸 愚园路上

　　愚园路579号的中实新村，建于1912年，岁月沧桑，芳华不老，为原中华实业银行投资建造的新式里弄住宅，由2幢5层楼公寓和43幢2至3层的楼房组成，占地7033平方米，建筑面积8972平方米。新村的弄堂房子砖木结构，红瓦四坡顶，总弄笔直，一弄到底，八条横弄鱼刺般两面对开，完全对称，显得非常规整。一面作封檐山墙，弄堂立面装饰简洁，水平带状的浅色粉刷与清水红砖的窗相间，南立面中部设挑出阳台，底层有小庭院。沿马路是2幢层高5层的公寓大楼，并排夹弄对峙，显得非常气派。2幢公寓住户不从弄堂进出，大门直接开在愚园路上，虽然是弄堂组成部分，却保持着公寓本身的独立性。

　　中实新村是上海市优秀历史建筑。中实新村44号，虽是该弄堂里一幢很普通的住宅，但在国民党的黑暗统治下，演绎了一段红色谍战传奇。它曾经的主人是个不折不扣的“伪装者”，表面生活云淡风轻，真实身份暗流涌动，他就是为上海解放事业做出巨大贡献的中共地下党上海市委书记刘晓同志。中实新村44号是刘晓同志一家从1947年7月至1949年5月的居住地，也是中共中央上海局的秘密机关之一。

　　01

　　革命洪流炼就革命斗争的英才

　　刘晓的一生颇富传奇色彩。他原名刘运权，1908年5月13日出生于湖南辰溪一个教师家庭。青年时期受新文化运动影响，满怀热情，为追求真理、争取民主自由，积极投身到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洪流之中。1925年，刘晓离开家乡湖南到南京求学，开始阅读进步书籍，接受了共产主义思想。1926年考入上海国立政治大学，在中共地下党组织的启发引导下，继续从事爱国学生运动和反帝反封建革命活动，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刘晓

　　刘晓和上海的缘分是从1937年开始的。为了部署全国的抗日救国斗争，1937年春夏之际受党中央派遣，来到上海恢复和重建地下党组织，领导上海地下党的秘密工作。他先后任中共江苏省委书记、中共中央华中局城工部部长、中共中央上海分局书记、中共中央上海局书记，主持上海局的全面工作。刘晓根据党中央指示精神，对隐蔽在上海工作的地下党员逐一进行了审查，为重建上海地下党组织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02

　　延续红色血脉的革命斗争居所

　　在上海，刘晓化名刘镜清，与家人曾住在劳尔登路（现襄阳北路）47弄一幢3层楼房内。楼下是吴雪之领导的地下党的经济机构“协泰行”。抗战胜利后，与其相邻的两幢楼分别住进了国民党的接收大员，且有中统与军统背景，刘晓认为此处不安全，于是决定搬家。

　　刘晓一家

　　当时，白色恐怖笼罩下的上海遍布特务，从事党的地下工作最重要的就是安全，但是诺大的上海要找一处安全地方，谈何容易。刘晓跑遍上海，四处看房，他起先看中了愚园路608弄（文元坊）33号，这是一幢联排别墅，与他身份相符。后了解到，这条弄堂是多个军统特务金屋藏娇之处，特务们在此地经常出入，缺乏安全感。就在他举棋不定之时，住在马路对面的中实新村44号的红色“资本家”、广大华行中共地下党员卢绪章，因工作需要另找更大一点的房子，所以就将其44号住所转让给了刘晓，刘晓对外则宣称是用重金将此处房屋订下的，延续了中共地下党进行革命斗争的红色血脉。

　　1947年7月，刘晓及家人一起住进了中实新村44号。这幢标准的坐北朝南3层砖木结构新式里弄房子，一楼是客厅，二楼是由妻子张毅和孩子们居住，三楼刘晓单独居住，三楼亭子间里则住着译电员朱志良，他对外的身份是刘晓的侄子。这样一来，刘晓就可以第一时间迅速得到中央的来电和指示。刘晓当时担任中共中央上海局书记，全面主持上海地下党工作，但他的公开身份是关勒铭金笔厂的副总经理兼董事。妻子张毅以家庭主妇身份做掩护，担任地下党领导层间的机要交通员。为了给周围的邻居看上去更像一个生意人的样子，刘晓又在附近开了一家贸易行经营烧碱生意。在周围邻居们眼里，刘晓是位老成稳重、忙忙碌碌的生意人，他的妻子则是位称职的家庭主妇，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上海人家。

　　中实新村44号，是中共中央上海局的一个秘密机关。当时，时任中共中央上海局副书记的刘长胜同街毗邻而居，经常来此地与刘晓促膝长谈至深夜。中实新村44号居所也曾多次发生险情，特务与警察经常上门盘问查询，但是，凭着妻子张毅的从容应对，机智较量，化险为夷。

　　刘晓（左）和刘长胜

　　03

　　出色贯彻党中央的白区工作方针

　　根据党中央“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的白区方针，刘晓利用合法身份，开展广泛的统一战线工作，恢复、发展了党组织、壮大了党的力量。上海沦陷后，斗争环境急剧恶化，刘晓积极贯彻周恩来同志提出的“勤学、勤业、勤交朋友”的方针，采取隐蔽精干，灵活分散的斗争方式，发动群众，进行各种形式的抗日斗争。在刘晓亲自领导下，上海地下党工作的防范措施愈来愈周密，地下党活动也愈来愈活跃，胜利一个接着一个。对此敌人感到非常头痛，将其视为心腹之患，却又无可奈何。他们感到上海地下党的神秘色彩更浓了，神通广大而又让人无法琢磨。

　　抗战胜利后，国民政府镇压和平民主运动，激起全国人民的愤慨。上海党组织刘晓、刘长胜等领导人发动各界群众积极开展反对内战，争取和平的各项活动。1946年6月23日，经过刘晓等领导人充分协商和周密组织，由上海人民团体联合会和上海学生争取和平联合会发动群众推选马叙伦、盛丕华、包达三等11人组成的上海人民和平请愿团赴南京请愿，刘晓还亲自谈话进行思想动员。上海各界300多个单位，包括社会知名人士在内的5万多人在火车站广场举行欢送会。当晚，代表到达南京下关车站时，被当局组织的暴徒围困殴打，代表和记者十余人受伤。这就是震动全国的“下关惨案”。“六·二三”运动使全国人民进一步看清国民党发动内战反人民的反动面目。周恩来为此赞扬刘晓等领导的上海地下党的工作。1947年，刘晓和上海局领导决定举行一次声势浩大的“反饥饿、反内战”的学生运动。5月20日，当南京、上海、杭州、苏州等地的学生在南京举行联合大游行时，国民党血腥镇压了这次学生运动，即“五·二〇”血案。为此，刘晓及时提出斗争的总口号再加上“反迫害”内容，于是以上海、南京为中心的“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运动，即成为全国学生的统一口号，其规模和气势为以往学生运动所少有，运动波及全国60多个大城市，形成了反对国民党反动派统治的第二条战线，有力地支持了人民解放战争。

　　“五·二〇”运动在上海

　　1948年，解放战争形势已经明朗。但黎明前的黑暗，敌人变得愈加疯狂，蒋介石下令抓紧对上海地下党领导人的追捕。刘晓当机立断，一方面把许多干部分散到外地，另一方面加紧培训干部，进行革命气节教育。为迎接全国解放，在政治上、思想上做好各项准备工作。同年3月，刘晓赴香港主持上海、南京、西南等地下党负责干部培训班。1949年1月，上海局发出指示，要求地下党的一切重心转入迎接上海解放的斗争，准备力量，配合接管。3月22日，刘晓奉命赴北京，临行前，他乔装打扮，将有关上海经济状况材料密写在张大千的画册里，乘英国轮船离港北上，到了北京后，他将材料面呈毛泽东。毛泽东赞扬了上海地下党的工作，并指示刘晓从各解放区抽调大批南下干部一起接管上海。1949年4月23日，刘晓赶往江苏丹阳，在为接管上海的干部学习班上，他向大家反复强调，要注意地下党和部队干部会师的问题。

　　1949年5月27日，上海解放当天，宁静的中实新村44号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打开大门，家人都惊呆了，身着解放军军装的刘晓，他身旁是邓小平、陈毅，身后还有一二十个军人。邓小平、陈毅向刘晓的妻子问好后，笑着对她说，他们对上海地下党的领导机关十多年来始终没有遭到破坏，感到奇怪，所以，今天特地来看看刘晓这位上海地下党的总头头住的地方是啥样子。还问张毅：“你们是怎样搞地下斗争的，怎样掩护的？”儿子刘际翔看着身穿军装的父亲，感到陌生而惊讶，他睁大着眼睛怯生生地问：“爸爸，你以前是做生意的，怎么会变成解放军呢？你教教我，我学了也要变成一个解放军。”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

　　上海解放后，刘晓历任中共上海市委第二书记，直到1955年1月出任中国驻苏联大使，从事外交工作。刘晓和家人搬离愚园路中实新村44号后，该住所成了居民住宅。1992年6月，刘晓故居被定为上海市革命纪念地。

　　2008年，在刘晓诞辰100周年之际，其女儿刘松筠将家中珍藏了几十年的父亲遗物——西服、背心、领带，捐赠给了愚园路81号中共上海地下组织斗争史陈列馆。

　　中共上海地下组织斗争史陈列馆

　　（原载《上海城建档案》杂志）

　　《愚园路》上集《洄流》

　　《愚园路》中集《时刻》

　　《愚园路》下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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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标题：《演绎谍战传奇的中实新村44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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