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浦熙修——知人知面不知心 （上）

　　

　　1956年后，浦熙修任《文汇报》副总编辑兼驻北京办事处主任。

　　同时，她又是中国民主同盟中央候补委员、民盟北京市委常委兼副秘书长。

　　1957年2月，毛泽东主席在最高国务会议上的讲话传达以后，在各民主党派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对毛泽东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一系列论述，都表现了不同程度的感奋。

　　全国上下都在议论。

　　浦熙修也不例外。

　　她身兼两头，一方面要及时准确地把中央的声音、北京的动态告诉上海方面；另一方面还要参与民盟市委的一些日常工作。

　　当然，在每天繁冗（rong）的工作结束后，她也注意放松一下自己，走出金鱼胡同里的《文汇报》北京办事处。

　　斜对面的“乃兹府”胡同，是她时常去的地方。

　　民盟中央副主席罗隆基就住在这条胡同的12号一个四合院里。

　　快10年了，她与他一直“过从甚密”，浦熙修一贯很敬佩他，他也一直依恋着浦熙修。然而他们却“欲结婚而未曾结婚。”

　　这几个月来，由于工作上的关系，他们的接触更多了。

　　

　　浦熙修也经常就一些问题，诸如对毛泽东在国务会议上的讲话，向罗隆基请教。

　　4月27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开展整风运动的指示。不久中央统战部又邀请各民主党派负责人举行座谈会，“请他们畅所欲言地对工作中的错误缺点提出批评。”罗隆基等应邀参加。

　　中央认为，“这对于各级党组织和各级人民政府改正错误，改进工作，有很大好处”，“是帮助我们整顿作风的好办法。”(《新华平月刊》1957年第11号。)

　　浦熙修为了及时掌握这方面的情况，时常去“乃兹府”请教罗隆基。

　　6月初，罗隆基离开北京，去科伦坡参加世界和平理事会议，他们的谈话暂时中止了。

　　8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这是为什么？”整个形势急转直下。

　　中央认为，有“某些人利用党的整风运动进行尖锐的阶级斗争”，“国内大规模的阶级斗争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是阶级斗争并没有熄灭，在思想战线上尤其如此。”（《人民日报》1957年6月8日。）

　　很快，循着这条线索，民盟系统内“揪出”了“章罗反党联盟。”

　　乘胜追击的结果，就是从各地的民盟组织中挖出了“章罗反党联盟”的骨干。

　　14日，《人民日报》发表编辑部文章《文汇报在一个时期内的资产阶级方向》，点名批评了《文汇报》和《光明日报》。反右的矛头顷刻间转向了《文汇报》和《光明日报》。

　　18日以后，“章罗联盟”在北京的“据点”被攻破，据称包括浦熙修在内的，曾昭抡、费孝通、潘光旦、吴景超、黄药眠、钱端升、叶笃义等“骨干分子”“控制了民盟中央”，“向全国各级组织发号施令。”（《光明日报》1957年8月19日。）

　　

　　浦熙修震惊了！

　　24日的《光明日报》上，刊登了《划清界线，参加战斗》一文，这是浦熙修在舆论高压下的第一个反应。

　　她表示要认真检讨，和“章罗反党联盟”划清界线。可是，到底划清什么界线？怎样才算划清？她茫然无所知。罗隆基是她一贯比较信赖的人。

　　这时候，她连说话的人都不好找了。

　　在紧接而来的新闻工作者座谈会上，大家要求她深刻检讨。

　　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朱友石在28日的会上质问浦熙修：“文汇报和罗隆基等右派分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河北日报的言鲁则质问她，“整风中文汇报到处点火的动机是什么？要达到什么目的？”

　　浦熙修和在场的徐铸成都一再表示，罗隆基和文汇报并没有什么关系，文汇报没有接受罗隆基什么指示。

　　朱友石又进一步揭露说：

　　“6月26日光明日报载叶笃义揭露罗隆基6月23日的谈话，罗隆基也承认，文汇报要复刊时，他曾叫徐铸成不要听文汇报内党组织的话，有事到北京来反映。”

　　“6月26日光明日报还发表了黄琪翔的揭露：6月9日，章伯钧曾说：“这两天形势大变了，要‘收’了，浦熙修打电话问我：是不是要通知文汇报。’这很清楚地说明文汇报不仅听罗隆基的指示，而且还听章伯钧的指示。”（《人民日报》1957年7月1日。）

　　一连串的质问，使浦熙修非常窘迫。

　　是啊，你浦熙修不是在接受“章罗反党联盟的”的指示吗？

　　7月1日，《人民日报》以社论形式，发表了毛泽东亲笔撰写的《文汇报的资产阶级方向应当批判》一文。伟大领袖深刻指出：“文汇报在春季里执行民盟中央反共反人民反社会主义的方针，向无产阶级举行猖狂的进攻”，“其方针是整垮共产党，造成天下大乱，以便取而代之。”

　　他还一针见血地指出，章罗联盟中的罗隆基与文汇报编辑部是民盟右派系统的“两帅”，“两帅”之间还有“一位能干的女将”，“浦熙修么！周纳得多么巧妙！”（《人民日报》1957年6月29日。）

　　浦熙修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她“承认以前说‘文汇报与罗隆基没有关系’的话是错了”，“表示要和罗隆基划清界限，说是要‘由右向左转’还谈了一些关于罗隆基在解放前同美国领事馆的关系，在解放后同张东荪的关系。”

　　但是，“对徐铸成发言中提到的罗隆基通过她来控制文汇报的活动却竭力加以否认”。她只说“文汇报复刊时，章、罗十分赞成。”

　　浦熙修表示，只是“不知不觉地受了他们的熏染”。（《人民日报》1957年7月2日。）

　　7月2日，《人民日报》以“‘能干的女将’干些什么？”为标题，报道了文汇报北京办事处揭发浦熙修“反动活动”的情况。

　　问题升级了，事态严重了。

　　文汇报叶冈说：“浦熙修领导办事处工作的主导思想是来自民盟中央的右派集团。6月8日人民日报开始反击右派野心分子的谬论。8日下午，她就打电话给陆定一同志，问人民日报这样做是不是‘收’了？说这样做知识分子不敢再说话了，并且在电话中为储安平辩护。”

　　“这天下午她又与楼邦彦、费孝通等通电话，商量所谓批评储安平的说理文章。”

　　“10日以后，办事处记者主动提出要访问文教界进步人士发表谈话，驳斥右派分子的反社会主义反共谬论，但是浦熙修十分消极，不同意这样做，并且说，新闻记者难做，我们还是写些琴棋书画吧。”

　　摘自《中国百名大右派》姚杉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