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是枣树,另一株也是枣树”,鲁迅为何这样写?韩寒:没深意

栏目:基础教育  时间:2023-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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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2021年电视剧《觉醒年代》的热播,民国时期的很多思想家、文学家重新回到了人们的视线,这其中最受观众喜爱的人物之一,就是我国著名的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和民主战士——鲁迅。

  在剧中关于鲁迅,留给大家印象最深刻的一定是他创作我国现代文学史上第一篇白话小说《狂人日记》的场景,他以笔为刀,字字珠玑地揭露和抨击了当时黑暗的社会、人吃人的制度和愚昧的人们,这也是奠定了新文化运动的基石。

  鲁迅的一生,对中国的文化事业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他的文章具有反封建主义、反军阀统治、反对人民群众受压迫的特征,他的笔像一杆枪,是与反动敌人作斗争的武器。

  

  作为一位文学大家,鲁迅先生的文章广为流传。其中1924年发表的散文集《野草》中的文章《秋夜》的一句话:“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

  不仅在文坛中引起轩然大波,赞同与反对者各执一词,直到现在也被人所分析研究,甚至演变为了网络热梗。

  很多人第一次看到这句话时,都会感到困惑,鲁迅作为一代文学大家,为何不以一种更简练的方式,“我的后园,有两株枣树”,去描述这个场景,鲁迅的这种写法是不是啰嗦了呢?

  同时代的很多评论家对他的这种写法并不认同。其中,李长之在《鲁迅批判》一书中写道:“至于那种‘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另一株也是枣树’,我认为简直堕入恶趣。”

  

  著名作家韩寒,也曾在自己的书《语文真的有很大问题》中评价道:“说真的,谁知道鲁迅写我家门前有一棵枣树,还有一棵也是枣树是什么意思,可能什么意思都没有,自己想玩票呢。或者说写了一棵以后忽然想起来还有一棵呢。”

  现代很多读者网友,对这句话也充满疑惑,有的网友甚至调侃这句话是早期“废话文学”。 那么,这句话的表达方式是否真的合理呢?

  《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中评论:“《野草》是心灵的炼狱中熔铸的鲁迅诗,是从孤独的个体的存在体验中升华的鲁迅哲学。”

  

  《野草》的散文成就如此之高,那么鲁迅的所写下的每一句话也必定有他的深意,结合鲁迅创作这篇文章的故事和时代背景,或许可以探究出这句话的深意所在。

  创作散文集《野草》时,北京正处在五四运动落潮后最黑暗最反动的时期。

  1924年中国革命进入到沉寂期,看不到实质的进展,制度没有改变,社会依旧险恶,人民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在这样的时代大背景之下,鲁迅对于中国的前途和命运看不到希望,所谓从“呐喊”到“彷徨”,大体可以概括这一时期鲁迅的心态走向。

  与此同时,鲁迅与弟弟周作人决裂,带着母亲和朱安搬出大房子,在砖塔胡同租住了半年后买下的小院里,亲手种下了《秋夜》文中开篇提到的“两株枣树”。

  

  清冷的秋夜里,后园里的两株叶子与果实已落尽、但枝干却似钢筋铁骨一般刺向天空的枣树,不仅是写实,更是一种意象。

  《秋夜》中,鲁迅的文笔用冷峻的文笔,描绘了一个秋天的夜晚,但却具有“奇怪而高”、“鬼陕眼”的天空,“冷眼”的星星,可以看出,这篇《秋夜》所表达的情感,是感慨秋夜之悲。

  鲁迅是一个伟大的孤独者,他的一生都在与反动派作斗争,期望唤醒愚昧的人们,作为启蒙先驱,他是孤独的,而兄弟的决裂,也加重了他的孤独。

  开头这句“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正是表达了他的孤独,“两株枣树”可以看作是一个整体,但“一株枣树”、“还有一株枣树”也可以理解为期盼身旁有战友的陪伴,可以一起并肩作战、迎风斗雨。

  

  其实,这种重复的写作手法,不仅是鲁迅鲜明的个人特点,在我国文学创作中也并不少见。

  首先,重复的写作手法可以达到强调的作用,可以加深情感的表达,并不意味着啰嗦。如鲁迅的《华盖集》中写道:“二十年前到黑市,买得一张符,名叫鬼画符。……今年又到黑市去,又买得一张符,也是鬼画符……”。

  这样重复的写法,其实是一种递进与强调,强调这种符的粗制滥造,强调这样的事情经久不衰,感慨了国人的愚昧。

  古诗词中也有类似的用法,比如李商隐的“相见时难别亦难”,“难上加难”表达了有情人离别时的无奈,李清照的“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多个叠字表达了作者内心深切的伤感。

  

  还有伏契克的《二六七号牢房》中写道:“从门到窗户是七步,从窗户到门是七步”,两次重复的叙述,展现了一个作者在牢房中反复踱步的场景,使读者能够与作者共情,仿佛身临其境。

  回到这篇文章中,在黑暗的世道里,“有一株枣树”对抗着封建礼教、对抗着反动制度,它是孤独的,但它也不是完全孤独的,因为“还有一株也是枣树”站在它的身旁,一同用枝干对抗着黑暗,无数拥有共同信仰的人也如同枣树一样,站在战友的身旁。

  其次,重复的表达方式抛开了常识,打破了语言的规范。比如在《孔乙己》中,鲁迅写到:“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在语文的应用中,“大约”与“的确”出现在这句话里,可以说是一个病句。

  

  可联系全文,孔乙己是一个矛盾、迂腐、懦弱又可怜的小人物,在当时的背景下,很难生存下来,所以是“的确”,可鲁迅加了一个“大约”后,又可以让读者去思考他的生死,加深人物形象。

  正如这句话,通常人们的表达方式是“两株枣树”,但鲁迅使用了打破常规的表达方式,利用“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使人在阅读的过程中,并不只关注院子里有两棵枣树这一结果,而是仿佛身临其境,随着作者的视角,获得了先后看见两棵枣树这一动态效果。

  对于文章的阅读理解,不去过度解读是正确的,但是明明具有深意的文章却不去解读,也是不对的。鲁迅将深刻复杂的情感,浓缩在短短的一句话中,这也正是文学魅力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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