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贬永州十年却乐山乐水,是我国山水散文天人合一意境的第一人
柳宗元在被贬永州期间,心情极度抑郁苦闷。就是在这样的处境中,他却写出了名传千古的山水游记,成就了一个古文大家的绝世风范。从公元805年到公元815年,柳宗元被贬永州长达十年。在永州的十年,亲族朋友不来理睬,地方官员时时监视,这是柳宗元平生最为困厄、最为艰难,心情也最为孤寂郁愤的十年。这困顿的十年,居然真正造就了柳宗元作为一个古文大家的绝世风范。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就是在这种心情下,柳宗元的山水游记,却取得了他文学人生中最辉煌最杰出的成就。
唐代的永州还是一个经济文化欠发达的城市,人口稀少、信息闭塞、民生凋敝,是安置被贬官员的首选之地,但就是在这里,柳宗元的文采像泉水一样喷涌而出,柳宗元的思想像火花一样熠熠生辉,发言为文,无不悲恻动人,下笔成篇,莫不发人深省,他在这里留下了许多清丽隽秀、寓意深刻的游记散文。其中《始得西山宴游记》、《至小丘西小石潭记》、《石渠记》、《石涧记》等八篇山水游记,被后人称之为《永州八记》,成为我国古代山水游记中不朽的经典篇章。而永州这个本来默默无闻的小城,也因为《永州八记》而闻名天下,成为无数文人墨客顶礼膜拜的圣地。
永州的山水如果没有柳宗元的《永州八记》和其他的散文,或许世人真的不知道永州山水有这么美。然而永州的山水并不因此而领柳宗元的情,甚至向他提出了严正的抗议。但凡是柳宗元笔下的永州山水都有一个特点,这些山水都跟一条溪水紧密相关,这条溪水的名字叫冉溪。柳宗元到永州后,看到冉溪的风光不错就住下来,自认为是个不合时宜的蠢人而且把冉溪的名字改为“愚溪”。触目所及之处也都成了愚溪、愚丘、愚泉、愚岛了。
在柳宗元改了名字之后的五天,这愚溪的水神便发怒了,给柳宗元托了一个梦,向他提出正式的抗议。柳宗元写了一篇文章《愚溪对》他详细地记载了他和愚溪水神的对话。愚溪就问他,你凭什么侮辱我啊?你干嘛给我起这名啊?我要真是犯蠢的话,你给我起这名我也就认了,我是那种蠢货吗?愚溪水神说在南方,有一条河叫恶溪,这水里有鳄鱼吃人的,人喝了这水拉肚子,这是坏水。在西北,还有一条水叫浊溪,就是脏水,因为这里边泥沙太多,人和牲畜都没法饮用。在西方,还有一条河叫黑水,这条河流幽暗而且险峻,没人知道它的来处。这是因为它们本身就坏。可我不一样啊,你之前写文章还说我们这儿山水多美,小船还从我的水面上走过,你干嘛给我起这名字。柳宗元讲说你是愚你就真愚蠢哪?不一定。南方有一种泉水的名字,叫贪泉。据说喝了这个水的人都特别贪婪,那都是贪婪的人喝了这泉水,才给它起的这个名字。你要实在不满意,我给你出个主意,名字就能改过来,给你改成智溪。你得把朝廷里当权的那些达官贵人、聪明人请到您这儿来,给您改名字,可是那些人永远不愿意到这来,只有我这种不合时宜被贬的人和你待在一块儿。愚溪水神叹了一口气,说:“嘻!有余矣,其及我也。”
柳宗元和永州山水的对话,一点都不愉快而且有点感伤、无奈还有点落寞。其实永州的山水的确很美但永州的山水和柳宗元的命运是完全相同无人赏识。就好比是柳宗元抱着报国的志向,怀着经天纬地的才华。永州的山水怀才不遇,这就好比柳宗元被贬永州,无处施展才华。永州的山水在他眼里是愚笨的、是不合时宜的,就像柳宗元在这个世道上,不被人所知理解。所以我们说柳宗元跟山水的对话,其本质是柳宗元在跟自己对话,这是非常无奈的对话,也是非常痛苦的对话,但同时也是希望通过对话,能够让自己这颗痛苦的心灵能稍稍地得到一些平静。柳宗元不仅乐山乐水,最关键的是他跟永州的山水融为一体,他用山水来写文章;他用山水来写自己的人生;他用山水来表达自己的心灵和灵魂。在柳宗元的思想和灵魂的深处,他已经和永州的这些山山水水完全地融为一体,所以他的诗,所以他的文就体现,不仅是他在写山水,而是用山水在写自己的人格。在政治上,也许柳宗元遭到了不幸,但是在文学上、在精神上、在境界上,他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地。
柳宗元与自然山水对话,表达内心的真实感受,抒发自我的诗意情怀,留下一代文豪的名篇佳句,这些优美的山水游记,是柳宗元的人格写照,代表了古代中国人对自然之美的经典感觉,它们开拓了古代散文反映生活的新领域,也确立了山水游记作为独立的文学体裁,在文学史上的地位。柳宗元也因此成为开创我国山水散文天人合一意境的第一人。在被贬永州十年之后,柳宗元又被贬广西柳州担任刺史,柳宗元在柳州刺史任上,虽然只有短短的四年时间,但他解放奴婢、兴办教育,开荒掘井、种柑植柳,为官一方、尽职尽责,深得百姓爱戴。元和十四年即公元819年,柳宗元病逝于柳州任上,终年四十七岁。
总有一个人在坚持,总有一件事要完成。以诗为媒,驭歌而行。不喧哗,自有声。—— 诗音传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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