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包身工的故事,读了方知如今生活多美好

栏目:健康教育  时间:2023-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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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身工”是啥?恐怕很多人不晓得,特别是我们年轻人不晓得。现在就来讲《一个包身工的故事》。

  

  这个故事的主人叫杨桂英。她在旧社会就当过包身工,是受尽了折磨,吃足了苦头,幸亏解放了,她才翻身做了国家的主人。在旧社会,杨桂英到底吃过啥苦呢?包身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这说起来就长了。

  人家说,在旧社会,地狱有十八层,但是对包身工来说,旧社会的地狱有四十八层。别人受过的苦,包身工都受过;包身工受过的苦,别人或许连想都没有想到。

  杨桂英是江苏泰州人。在一九二二九年,正是桂英十三岁那一年,泰州发生了旱灾。杨桂英的父亲是个贫农,去年生了病沒有钱医,病死了,剩下一家五口,桂英, 桂

  英娘和三个弟妹。平常,他们受地主的剥削,已是苦得透不过气,现在加上灾荒,日子更加难过了,就靠剁些树皮、挖些草根来塞饱肚皮。

  泰州灾区的农民苦成这样,但是在上海,有一个人倒反而洋洋得意,真是:“穷人哭哀哀,带工老板运道来;回乡骗得姑娘二三十,包管马上发大财!”这个是啥人?带工老板姜阿六“带工老板”就是专替东洋纱厂管包身工的工头。

  姜阿六也是泰州人。他在上海混了几十年,拜老头子、巴结东洋老板,包了几批包身工,居然捞到了一大笔钱,在乡下买田、起屋,在上海开茶馆,开浴室。现在泰州农村闹灾荒,他的机会又来了:穷人家的日子过不下去,但凭他这张嘴,灯草也会说成是金条,又可以骗些小姑娘来当包身工。三年在 一个人身上捞上三百元,十个人就是三千元,三十个人就是九千元!哈哈哈...姜阿六越想越高兴。

  姜阿六赶到泰州乡下,自然有狗腿子替他立了一本阎王账,哪家苦,哪家穷,哪家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这一天,姜阿六跑去对桂英娘说:“桂英娘,根宝哥有病也不给我个信,不然我也好凑个钱给他看病。现在...唉!”姜阿六跟桂英的父亲素不相识,现在是猫想吃老鼠,为了吃起来便当点,故意跟老鼠先攀个亲。但是,好人不知坏人心,桂英娘当是根宝的老亲来了,也就一五一十把苦处讲给姜阿六听。

  姜阿六就是要桂英娘叹苦,好拿鱼线放过去钓鱼。他拍拍胸膛说:“根宝嫂,不要紧,这十块钱你先拿去用,桂英让我带到上海去做厂,过几年你们一家的日子就用不着愁了。”

  桂英娘听了倒蛮高兴。她想,与其全家在乡下吃树皮草根,不如让桂英到上海去碰碰运气,将来或许有个希望。再一想,上海,上海,是个海,桂英人小不懂事,上海不是她一个人能去的地方。

  姜阿六的贼眼多少厉害,有本事看透人家的心,连忙说:“根宝嫂,上海人多地杂,有路子就要吃亏。桂英不要紧,跟我在一起,白米饭,洋布衫,红砖头洋房,只有她享福的份,沒有她吃苦的事。要不是为了根宝哥,我才不肯操这份心呢!”

  桂英年纪虽然还小,但是已经有点懂事。娘她怎么舍得离开呢?但是在乡下啃树皮总是啃不出头,现在既然有机会到上海做厂,至少眼前可以减轻点娘的负担;以后有了个饭碗,娘也好松一口气。

  

  桂英就对娘说:“娘,我跟姜家叔叔去,你可以放心;以后赚了工钱,弟弟妹妹也好有个依靠。”桂英娘听见桂英懂得做娘的心思,也就一面落眼泪,一面答应了下来。

  姜阿六一听答应了,得意啊!马上从袋里“嚓”的拿出一张纸头,说:“这样吧,根宝嫂,你不放心,我们就立个凭据,写明三年当中我管桂英的吃、穿、住,还包她有厂做。你按个手印,我盖个章,以后你就凭这个问我要人。”

  可怜桂英娘是个亮眼瞎子,不认得字,听姜阿六讲得这样好,也就在纸上按了一个手印。

  这张纸头是一张什么纸头呢?.上面写的有像姜阿六所讲的那么好?不是。这张纸头叫“包身契”,实际上等于是张“卖身契”。

  上面写好:“兹自愿将小女杨桂英交给姜阿六带领到上海当包身工。当面说定包身金大洋六元;三年内由姜阿六负责一切生活费用;所得工资也归姜阿六收用;生死疾病,一概听天由命,与姜阿六无涉。姜阿六先付包身金大洋十元,人银两清;另外十元,到满一年半时再付。恐后无凭,立此包身契是实。”

  桂英娘在上面一探手印,就算把桂英卖给姜阿六了。三年之中,姜阿六又多了一棵摇钱树,而且纸头上写好“生死疾病,一概听天由命”,那么累死、打死,都与姜阿六没有关系了。

  桂英的悲苦日子要开始了!

  为什么包身金二十元,姜阿六只付一半呢?这也有个道理。原来,包身工一天至少要做十二个小时的工,而工钱只有普通工人的三分之一,可以说是最便宜的劳动力了,所以东洋厂家最欢喜用这些包身工。当时全上海三十多家东洋秒厂,总共有四万八千个工人,有两万几千个是包身工。这些包身工都是从乡下骗来的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不懂罢工,不敢反抗,做死了也没有人来管。她们的工钱是做一天算一天的,带工老板的钱袋永远也塞不满,工钱越多越好,就拼命逼包身工做工,做得动要做,做不动也要做;身体好要做,身体不好也耍做。所以,包身工做满三年的很少,大部分在半路上就死了。包身金要是一次全部付清, 包身工过了一年半就死了,姜阿六觉得太吃亏,所以只肯付一半。桂英娘看见纸上一个个墨团团,只当跟姜阿六嘴上所讲的一样,哪里晓得姜阿六是“菩萨的面孔,毒蛇的心”,嘴甜心狠。姜阿六就是这样骗了一家又一家,一共骗到了二十几个穷人家的小姑娘,把她们带到上海,关在姜阿六自己的“公馆”,姜阿六的“公馆”的确是红砖的洋房,一点不假。红砖墙,石库门,双开间,两层楼,蛮有气派。这一带,象这样的红砖洋房很多,都是东洋纱厂造的,专门给带工老板和包身工住。外面围着铁丝网,还有厂警看守。姜阿六“公馆’”门口,挂着一块三寸长的木牌:“泰州姜阿六”。门上有两条春联,原来是红颜色的纸头,现在褪成白里稍带一点点红,看上去已经不象是春联,倒象是家里死了人的丧条。上联是‘积德前程远”,就是说多积功德,将来的前途就远大;下联是“行善后步宽”,就是说多做好事,后面可以退步的地方就宽。这里的所谓“积德”“行善”,姜阿六有他自己的解释,就是替东洋厂家多带点包身工,逼她们多做点工,这样,东洋厂家喜欢他,他就可以越来越吃得开。

  春联中间贴着一张画,上面有字:“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姜阿六贴这个也有道理,因为姜太公姓姜,他也姓姜,姜太公是他的本家,当然会特别保佑他,加上有东洋老板做靠山,坏事做得再多,也是“百无禁忌”的了。红砖洋房里面怎样呢?六个房间,一个灶间,蛮宽敞,但是姜阿六一家四个人,倒占用了四间,另外两间,一大一小,小的一间在楼上,住了九个包身工,都是前两年姜阿六骗来的,原来也有二十几个,现在只死剩九个。大的一间在楼下,就让桂英那一批二十几个包身工住。这个房间有六尺宽、十尺长,二十几个人横下来,肩膀并肩膀,脚底碰头顶,还嫌小着一点,走路的地方也沒有。两个人合一张破席子,到夜在地上一铺,就算是床。地上是水,从来晒不到太阳,一年四季都像黄梅天,地上湿,,还没有到热天,蚊子、臭虫就出来横行霸道,咬得小姑娘浑身是块,搔得西一个烂疤,东一块烂疤。

  但是,姜阿六还不许有人憎厌。有一个叫小福子的小姑娘,在乡下同桂英是紧邻,一向同桂英蛮合得来。小福子第一天,踏进房门,看见房间这样小,这样潮,只是稍稍邹了眉头,姜阿六就开口骂:“你们进了我的门,就是我的人了。哪一个敢说个不字,不要怪我手段辣。上海寸金地,有地方给你们住,已经算是你们的福气!”桂英哪里睡得下去,就是睡下去了,又哪里睡得着。想娘,想弟弟妹妹,悔不该上姜阿六的当,还有蚊子叮,臭虫.....她连上好几夜都沒有睡好,等到实在疲倦了,正要迷迷糊糊睡着,背脊上已经“啪”的来了一鞭子,还听见姜阿六在骂:“猪猡,五点钟就要上工了,你们还賴着不起来,快,快!”接着又是劈劈啪啪的鞭子声音。第一天,桂英想,天还没有亮就上工,比乡下种田还早。才想到这里,起来的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啪”“啪”,鞭子又抽了过来。姑娘们起床,什么揩面、漱口栋头....都没有了,大家拥到自来水龙头那里,用水潮潮手,朝眼睛上泥泥,就算是揩面了。所以,不到半个月,她们的脸和脖子都象涂"了一层黑的锅巴,只有两个眼圈还是原来皮肤的顏色。早晨吃粥了,姑娘们又要把席子卷在墙脚旁边,腾出地方来吃粥。“粥”是什么粥呢?是糠皮加米汤,只看见汤不看见米。米更不要说它了,只有一碗盐,大家用筷子蘸。一天三顿,都是这样。

  有一天,算是姜阿六的生日,隔夜姜阿六关照老板娘说:“明天宽点吧,多烧点米,加碗把小荣。”这天,桂英在桶里翻了半天,一碗粥才舀到了几粒米,可是手脚慢了一点,要添第二碗的时候,桶底已底朝天了,粥汤没有了,她只有捧了碗盯住桶底看。老板娘伸手过来拿桶一拾 ,骂道:“穷鬼,烧多少吃多少,烧了这许多还喂你们不饱!”就跑到灶间拿起一碗隔夜粥倒在桶里,又冲了半桶自来水,朝桂英面前一放:“不是老板的生日,你们只能啃桶底板!”桂英是一肚皮的气,但是肚皮饿的味道实在难过,只得忍住气把隔夜粥和冷水朝肚里灌。厂里是五点钟上工,到四点钟,姜阿六就叫包身工排好队,不声不响地跑到厂里去,到晚上五点钟,又排着队回来。天天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老板从不让包身工跟外头人接触。所以,东洋老板和带工老板都说包身工是装在罐头里的劳动力,逃不走,变不“坏”,最保险。于是,在肉罐头、鱼罐头以外,又多了一种人罐头,是专装包身工的罐头。开始的时候,桂英派在扫地,后来又正式上机器,做的工跟普通工人一样。车间里,马达的声音皮带的声音“啪达啪达”,錠子的声音“壳落壳落”,这几种声音混在一起,说不出是一种什么声音,把桂英弄得头昏脑胀,耳鸣目晕。车间里又在落雨夹雪。雨是车间里喷雾器喷出来的水蒸汽,据说棉纱潮湿了就不容易拉断。桂英身上被搔破了的臭虫块,碰到了这种湿气就发痒发痛,烂了起来,跟衣服粘在一起, 脫起衣服来就有刀刮那么痛。

  天热,车间里的温度又高,至少在37度以上,汗直淌,再加上长年不洗澡,棉絮粘在身上,多少难过;而且呼吸的时候,棉絮直往鼻管、嘴里冲,每天都有一些棉絮吸到肺里去,半年下来,肺里就会有四两棉絮。所以包身工等不到半年,就会生肺病,有很多包身工就是死在这种毛病上的。

  这些病痛固然难过,但是最难过的还是带工老板和东洋纱厂领班的种种虐待。有一天,桂英因为晚上沒有睡好,做工的时候头痛得厉害,就闭起眼睛稍微养养神,哪里晓得给领班看见了,赶上来用手指甲戳桂英的眼皮。桂英痛得受不了,把头一偏,身子一前一冲,一只脚正好踏在了领班的脚趾头。领班一把拉住她的头发,把她拖到水龙头下面,叫她的头朝天,开起龙头就冲,还边冲边骂:“懒鬼,还敢不敢偷懒!”水朝桂英的鼻子和嘴里灌进去,灌得眼球都突了出来,气也透不过来。以后, 桂英连眨眼睛也不敢多眨了,怕给領班看见了又当她在偷懒。

  小福子也吃过这种苦,所以精神再疲倦,也不敢在机器旁边随便眨眼睛。 一天下午,小福子一个眼花,头往前稍稍一冲,辫子给机器卷住了,只听见“啊”的一声,头皮也给卷了进去,等到把机器关住,把她拉出来,已变成了一个血人。东洋老板和领班赶来,只是问机器坏了沒有,小福子的伤这么重,他们连眉头也不动一下。姜阿六叫人把她拖回去,朝地上一放。小福子的血出得很多,嘴干得不得了,但是姜阿六“砰”的把房门一关,一滴水也不给她吃。因为姜阿六看见小福子给机器变成这副样子,就是好了也不能做工了,倒不如让她死的好。等到桂英放工回来,小福子已经不行了,只有微微的一口气了。桂英凑到她旁边,小福子拉住她,轻轻地说:“桂英,你要告诉我娘,替我出这口冤气!”说完,小福子就死了。死了一个包身工算得什么!在姜阿六心里,不过象死了只苍蝇、蚊子一样,气也沒有叹一口,把小福子拖了出去就算完事。桂英为了小福子的死,伤心了很久,有时做梦,自己也给卷进了机器,浑身血肉模糊。桂英给这件事一吓,再加给领班用自来水冲过,受了寒,发起高烧来了,腰疼背痛,四肢发软,爬也爬不动。她晓得姜阿六不会让她不做工,早晨只得勉强起来,等到大家排队的时候,趁天黑姜阿六看不清楚,她就躲进房間,蜷在席子里,沒有去上工。她以为这样也许可以躲过一天了,哪里晓得老板娘的眼睛比老鹰还厉害。老板娘把她拖出来:“好啊!做工学不会,装病倒学会了,快上工去!”桂英发热发得面孔通红嘴唇也焦了,躺在地上只管求:“老板娘,求你做做好事,我实在有病,做不动。你摸摸,我浑身发烫。”老板娘说:“那便当。”她到灶间舀了一盆冷水,拿 起来就往桂英身上浇,浇得桂英直跳地跳起来。老板娘笑了:“哈哈,一盆冷水就把你医好了,不是爬起来了。还不去上工!”伸手把桂英拖了就朝厂里跑。桂英被冷水一浇,热度更高了,头痛得快裂开了,眼睛前面的东西都在转圈子,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只好硬撑着身子,照常立到机器旁边去做工。桂英有了病沒有吃过一帖药,照常做工,幸亏靠了她身体的自然抵抗力,病还是慢慢地好了。桂英才来了一年多,臂膀、大腿已瘦得象芦柴棒那么一根。衣服还是从乡下穿来的那一件,天天穿,月月穿,热也穿,冷也穿,已经破的破,象一块破破烂烂的抹布。日子这样苦,桂英哪一天不在想她的娘!要是能跳出苦海,回到娘身边,就是啃树皮,也比这里好一千倍。但是只要她身上的油还沒有榨干,姜阿六是不会放她回去的。好不好逃呢?

  桂英也动过脑筋,但是不行。房子外面有警察、钢丝网,上工、下工都要排队,还有人押着,具是长了翅膀也不要想飞得出去。桂英没有办法,只想写封信给娘,让娘晓得她在上海受苦,或许想些办法把她接回去。她费了好多工夫,趁在工厂.上厕所的时候,托一个认字的女工写了封信回去,信封、信纸、邮票都是那位女工出钱买的,信也由女工替她丟在工厂门口的信箱里,总之,一切由那位女工包办到底,信上还特别关照娘不要写回信,免得给姜阿六拿到。但是,姜阿六的手要多少长就有多少长,信丟在厂门口信箱里,工厂在暗底下是要检查的,看到是杨桂英的家信,就送给了姜阿六。所以,信丟在信箱里,就等于丟在姜阿六家里一样,还是给姜阿六拿到了。这一天,桂英放工回来,刚踏进房间,姜阿六就上来.一把扭住她的头发 ,又是踢,又是打,嘴里还骂:“贱骨头,一天三顿吃昏了头,挖起我的墙脚来了!”“你讲,谁给你写的信?讲,讲!”桂英忍住了痛,一句话也沒有讲。姜阿六更加火了,把桂英的两只手一绑,凭空吊了起来。这还不够,姜阿六又捉了一只猫,把它塞到桂英裤子子里,用绳子把裤脚扎牢,然后拿起鞭子往猫身上抽。猫吃到鞭子,一面“咪哑”“咪旺”的直叫,一面面在桂英腿上乱抓。桂英痛啊,但是,姜阿六的鞭子还是劈劈啪啪地乱抽,桂英身上的肉给猫一条--条地抓了下来,血从裤脚管滴滴嗒嗒地流到地上,一大滩。最后,桂英昏过去了,姜阿六才把她放下来,用冷水浇醒,又叫她在门槛上跪了一夜。从此以后,桂英连信也不敢写了,一门心思想熬过三年,能像厂里的女工一样“自由”就好了。其实,厂里的工人又有啥自由呢?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常常唱一 首歌:踏进工厂门,自由被剥尽,老板狠心狠,待我象犯人!黑心领班拿摩温,凶暴又残忍,要骂要打,工资充公甚至赶出门。但是,桂英看来,厂里的工人究竟还有被“赶出门”的“自由”,有不做工饿肚皮的“自由”,包身工呢?就是连这一点点“自由”都沒有。有时候,桂英上工看见了叫花子,也会眼紅,一样饿肚皮,叫花子比包身工“自由”多了。所以说,在旧社会,別人的地狱有十八层,包身工的地狱多到四十八层。桂英总算做了快三年了,再有三个月,桂英就可以满期了。熬到现在,真不容易!过一天,就象爬过一座大山那样吃力,但是山里有山,山外有山,爬过一座又是一座,象沒有爬完的时候。现在好了,快出头了,桂英心里蛮快活。但是,桂英快活得太早了。有一天,桂英又生起病来,热度很高。自从上一次吃了苦头以后,碰到有病,她再也不敢躲起来了,还是照常去做工。这一次她还是去上工,但是奇怪,姜阿六的态度两样了,忽然叫她回房间,可以不上工。桂英不晓得姜阿六是啥心思,叫她不要上工,她就回房间一连躺了四天,姜阿六也从来沒有来催过她上工。现在,三年满了。桂英越想越开心,但是又不敢对姜阿六说:“三年满了,让我出去吧。”只是在等姜阿六自己跑来关照。她等了一天不来,两天不来,三天不来,就硬硬头皮去问姜阿六。姜阿六眼睛一抬:“什么,满期了?你生病躺了四天的事忘了?俗话说‘欠一归十翻三番’,照规矩给我补做四个月!"其实,俗话里并沒有“欠一归十翻三番”这句話,是姜阿六自己造出来骗桂英的。“欠一归十”,躺了四天就要还四十天;四十天“翻三番”就是一百二十天,正好四个月。姜阿六放了印子钱,包身工生病也不忘记加利息。桂英不敢骂,只好再做四个月。四个月好不容易熬过去了,姜阿六来喊桂英到楼上去有話說。桂英很担心,怕姜阿六又弄出什么名堂来不让她走,但是姜阿六这次却肯让她走了,說:“桂英,你可以走了。”桂英真高兴。姜阿六又說:“你-一个人在上海做厂不大方便,你娘既然把你交給了我,我要照应你。现在,我替你找了一个男家,拉黄包車的,人蛮老实,你跟了他就有个照应。”桂英一下子又呆住了,想恶鬼怎么发起善心来了,不对,里面一定有鬼,所以不肯。姜阿六面孔一板,看看挂在墙壁上的鞭子,狠声狠气說:“什么?我替你作的主还会錯?不肯,你就留下来,叫你娘来傾!”桂英急了,信都不許写,娘哪里会来頜她?明明是不答应,不让她走路。好吧,外面再坏也总比在姜阿六手里过日子好,桂英含着眼泪答应了下来。姜阿六一-定要逼桂英嫁人,有他的算盘。桂英是那个車夫用錢向姜阿六买的,五十块大洋,两坛酒,四担米。姜阿六在桂英身.上刮得还不够,最后还用这- -手捞了一大把。同志們,包身工的生活苦不苦?苦。在旧社会,是不是只有杨桂英在吃这种苦呢?不是。杨桂英以外还有許許多多杨桂英,而且有許多包身工老早在东洋厂家的机器上面,在带工老板的鞭子下面迭掉了性命。可以說,东洋秒厂的每-一个錠子,都是用胞身工的血和生命做的。侥幸活了下来的包身工永远不会忘記这种痛苦,她們要报仇!所以有些包身工后来坚决参加了革命斗手,在共产党頜导下,向帝国主义和反动派討还这笔血債!解放以后,桂英自己是国营紗厂的工人了,她的丈夫也改行进了工厂,女儿也进学校讀书了,一家都生活得很好。今天,桂英到疗养所来接她女儿秀珍,看见秀珍欢欢喜喜跑过来叫“娘”,桂英高兴啊!但是,她又想,秀珍这-声“娘”更应該是叫共产党的;要不是在新社会,秀珍早已象小福子那样变成冤鬼了。所以,她格外痛恨旧社会,热爱新社会。正是:当了包身工,进了地獄門;苦水吐不完,冤仇海样深。来了共产党,穷人大翻身;好了疮疤不忘痛,幸福不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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