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周末荐诗丨曾卓：悬崖边的树

　　悬崖边的树/曾卓不知道是什么奇异的风将一棵树吹到了那边——平原的尽头临近深谷的悬崖上==它倾听远处森林的喧哗和深谷中小溪的歌唱它孤独地站在那里显得寂寞而又倔强==它的弯曲的身体留下了风的形状它似乎即将倾跌进深谷里却又像是要展翅飞翔┅┅1970年

　　本期再次推荐一棵树：悬崖边的树。

　　那老一派文人，似乎喜欢咏树（当然，古代的文人，咏松、咏梅，那是日常）。

　　牛汉《悼念一颗枫树》，那伐倒的枫树，在作者眼里，是“一个与大地相连的生命”。

　　流沙河《草木篇》，写白杨：“一柄绿光闪闪的长剑，孤零零地立在平原，高指蓝天。”

　　这还有名有姓，指出是枫树，是白杨，其树皆各有特点。

　　还有上期所推荐的辛笛《山中所见——一棵树》：“你独立，承受各方的风向”，“在宇宙的安置中生长”。

　　是什么树，已不重要。

　　本诗《悬崖边的一棵树》也如此。到底是什么树呢？作者没说，反正也不重要。只要记住它是一棵树，在悬崖边就行了。虽然那棵树“孤独地站在那里”，不免“显得寂寞”，然而又表现出异常的“坚强”，在人们觉得它即将跌入深谷时，树显得那样地孤独而又无助，它似乎被喧嚣的世界所遗弃，只能默默“倾听远处森林的喧哗和深谷中小溪的歌唱”。

　　作者如此写一棵树，我们不难相信，其实就是要写生命，写自己。“世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我的孤独，正好衬托我的伟岸。这棵长久立在悬崖边的树，不曾在那暗无天日的岁月里枯萎死去。它却即将“展翅飞翔”， 这最后一句是点睛之笔，在人们为这棵树的命运担忧时，作者笔锋一转，写出树的决心和意志：展翅飞翔，给人一种蓬勃向上的力量。 本来，“跌进深谷”和“展翅飞翔”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极端，然而作者却把它们有机的糅合在一起，于矛盾中体现树的精神和自己的感情，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生命的倔强。

　　作者的巧妙地将生命浓缩成一棵树，用这独特的比喻告诉人们：生命像一棵树，注定要孤独地承受许多风雨，美好的结局往往在惊心动魄的经历之后，关键就在于我们有足够的毅力和胆量去奋战，去拼搏！

　　联想到写诗的时代与作者的身世，作者卷入胡风案件，甚至而铃铛入狱。在万马齐喑的1970年代，作者在最后还说要“展翅飞翔”，其在逆境中的坚守与乐观，犹如一种力量，让我们更好地体悟生命的意义。

　　作者简介曾卓（1922—2002年），原名曾庆冠。笔名还有柳红、马莱、阿文、方宁等。原籍湖北黄陂，生于湖北武汉。1936年开始发表作品。1940年加入全国文协，组织诗垦地社，编辑出版《诗垦地丛刊》。出版作品有《门》《悬崖边的树》《老水手的歌》《曾卓抒情诗选》；散文集《美的寻求者》《让火燃着》《听笛人手记》《曾卓文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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