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教师 九个伢
湖北日报讯 记者 陈春保 楚天时报记者 柯利华
周一,晨6时,张炎红骑着破旧的摩托车准时出现在洪永先家门口。听到熟悉的轰鸣声,洪永先拄着双拐,背着一周的生活用品,急忙走出了家门。
张炎红,武穴梅川镇百元小学校长;洪永先,百元小学资历最深的老师,已任教39年。
百元小学,坐落于险峻的横岗山半山腰。上山到学校,两人需要骑行十几公里山路,中途还要经过一段漆黑的隧洞。
7时26分,两人抵达学校时,头一天晚上赶回学校的何文富老师早已在教室里忙碌开了。
3个老师新的一周就这样开始了。
一
上午第三节课,三年级作文课。
课间操间隙,洪永先赶紧将自己写的例文抄写到黑板上。“孩子们手上没有作文选。再说,我了解他们,写的例文会更贴近些。”洪永先说。
板书时,他必须松开右手拐杖,身体重心全靠左侧拐杖支撑。稍不留神,就会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讲台上。
工工整整抄写完200多字的例文,洪永先已满头大汗。“没啥,习惯了。就是摔倒了麻烦,孩子们太小,扶不起来。”
家人曾劝他,不要上山了,洪永先却割舍不下孩子。
据洪永先介绍,百元小学原本是一所完小,人数最多的时候曾达到8个班近300名学生。近几年,村里富起来的人家,越来越多搬到山外,山里3个村的村民从2000多人锐减到800多人,学校只剩下了两个年级、9个学生(一年级6个,三年级3个)。
曾有人提议,把百元这个教学点撤掉。梅川中心学校校长张梦坚决反对:“山里孩子读书不容易。撤了这个点,这些孩子就没书读了。”
留在山里的村民经济条件都比较差,孩子外出借读的可能性很小。三位老师结下盟誓:“只要有一名学生,就不下山!”
二
尽管学校小,百元的教学管理却没打丝毫折扣。
张炎红介绍,每周公开课,三个人会交叉听课,集中评课;每月常规检查,三人的教案、学生作业本都要摆在一起,相互检查,交叉打分。
在百元,何文富资历最浅。10年前,为弥补体育、英语等短线学科教学的不足,他被调到武穴这所最偏远的山村学校。
与两位前辈比,师范出身的何文富却是“教研权威”:凭自学,一口英语有模有样;一学期一次的考核课,他的一些新观念总让人耳目一新。
何文富的家在武穴城区,一般情况下,周六早晨回家,周日下午就要往山里赶。妻子有怨言,4岁的儿子也显得很陌生。
何文富也曾纠结:“找找人,回城区去教书。”无法说服自己的是,坚持了39年的洪永先还在山上,他没有理由退却。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去年秋季,梅川中心学校组织专班对全镇35所小学的学生能力水平进行调研,百元小学综合排名跻身前十。
三
说是一校之长,在百元小学,张炎红倒像个“后勤总管”。除了代课,外出联络、采购,一日三餐都是他的事。
张炎红在校园后开垦出了一块菜地,种上青菜、辣椒、土豆,偶尔从镇上买回些鱼肉,改善老师们的生活。“我们一个学期的公办经费就3600块钱,还要添置教学设备、购买粉笔、维修房屋,不能不精打细算。”张炎红说。
去年“两课”活动中,武师附小准备为3位老师添置一台电脑和电视机,却被张炎红婉拒了。“电视,上网,学校一年得花1000多元,挤不出来钱啊。”张炎红解释。
后来,武师附小送来了1万元钱,为百元小学粉刷了门窗、黑板,添置了办公桌椅。红红的门窗,让破旧的校园增添了一些生气。
日子过得紧巴,乡亲们的情意却时时让张炎红感到温暖。农忙时,村民们会自发组织一帮人到他家中帮忙;山下乡村路通了,村民凑份子赞助他买了摩托车,过隧洞再也不用提心吊胆……
“乡亲们给我的太多,舍不得离开他们。”张炎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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