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也鉴黄 直播里的那些“非人鉴黄师”

　　第一间房是浪花拍岸的海边，美丽的碎花裙女孩脚踩浪花，海风吹起发丝，一手撩着头发，一手拿着自拍杆，在屏幕上热切地和每一个新入直播间的看客打招呼；

　　第二间房是个直播打LOL（英雄联盟）的东北小哥，他的角色是“奶妈”，正一边给队友“补血”，一边喊“卧槽，牛逼啊”；

　　第三间房是健身房内跑步机上身着紧身运动服的女孩，镜头刚好带到她的腹肌和马甲线，她气踹吁吁大汗淋漓，仍不忘和观众互动；

　　第四间房是在一片DJ音乐声中的一个花衬衫男孩，他正乐此不疲地和看客调侃弹幕符不符合国家规定，涉不涉黄，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第五间房是个扮成兔女郎、眼神迷离无辜的女主播，此刻，她正拿着低温蜡，向游客们介绍，这是SM的道具用品。

　　在直播间里，足不出户，可见众生千面。

　　这是我们的时代独有的烙印，无论是网红、明星、互联网大佬，还是如同你我的素人，拿出手机，镜头一开，就能和屏幕上千千万万的看客产生关联。

　　夜深人静时分，你再不用孤枕难眠，每个直播间都在主播的良苦用心下自成一体，有人播，有人赏，有人白看，自有其玩法——然而，最吸粉、流量最大的，依然是打着色情擦边球的那些女主播们。

　　 　　欲望号列车

　　深夜时分，朋友发来一个斗鱼的直播链接，同时配之以谜之微笑的微信表情。森文说：“老司机，都懂的啦”。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使得老司机之间惺惺相惜，福利互传。

　　和AV（成人影片）不同，直播视频更加能给予一种参与感，更能制造一种身在其中的快感。通过弹幕、打赏等形式，看客能与主播产生互动，影响主播的行为。森文告诉Xtecher：“你打赏得多，送个‘火箭’（直播虚拟礼物），还可以要求主播指定动作。比AV刺激多了！”

　　短发的女主播，浓妆艳抹，身穿轻纱，婀娜曼妙，配以迷离的音乐和忽明忽暗的灯光，跳出性感的舞姿……暧昧之中，森文的神经迅速被挑逗，血脉喷张，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发出了两个火箭，一个火箭等于500鱼翅，一个鱼翅等于1快人民币——礼物的分量越大，主播的尺度越大。

　　和森文不同，“天空男孩”则从未打赏过此类主播，但是他会围观，甚至会发链接给宿舍们的老司机。

　　“天空男孩”第一次接触“造人直播”是在游客聊天框里。大家都在说，水军游客疯狂扩散，就去瞅瞅。围观群众非常多，弹幕一条接一条，礼物满天飞。然而十分钟过去不到，通常就会被封，因为“好心人”的举报和房管的巡逻，使得这场直播的桃色事件戛然而止，看客惺惺散去。

　　这是多数的情况，森文说：“通常越正经、越大的平台会管控得越严，但也有一只眼开一只眼闭的时候，因为真的很吸粉。”

　　华仔，一个年轻的设计师，凌晨12点，睡不着刷着微博的时候，他看见了非常新奇的标题，点进了链接。女主播直播被皮鞭抽打，痛与快乐的表情交替出现在脸庞——他忽然觉得整件事情就是一场行为艺术——也许一千年过后，人类的性爱文明进步了，觉得这只是个现象，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的现象而已。

　　互联网设计师通常工作压力很大，午夜以后，华仔都会去刷微博，偶尔会看到此类直播链接。他不送任何礼物，也不会与主播互动，更不会去举报，只是默默围观。和他一起围观的，竟然有数万人之多。他说：“人越多、礼物越多，就越容易被封。直播平台都是通过这些大数据来观察的啦。”

　　今年五月份之后，直播鉴黄风声渐起，明显感觉此类直播少了。森文对Xtecher说，他认为这是一个“堵塞人性的出口”，而这件事情是“刚需”。

　　面对看客们的“刚需”，女主播们使出了浑身解数，创意百出：对摄像头献吻、Cosplay空姐、扮兔女郎、在胸前抹奶油、贴胸贴、抖胸揉胸、涂人体润滑油、教授SM（性虐待）课程。满泻的荷尔蒙，狂飙的肾上腺激素，使得宅男们直喷鼻血，不断地送上火箭、鱼丸、玫瑰、鲜花、跑车、黄瓜、“我爱你”等可兑换成人民币的礼物。

　　这些性感裸露的直播背后，是巨大的流量、金钱、蹿红的人气。

　　在斗鱼上，ID名为“丝袜女皇的王瑞儿”，几乎在每一次斗鱼平台的直播上，都要换上3至5次的性感情趣衣服。有破了一半的丝袜，有半透明的内衣裤，大朵的印花裙子——这些战衣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展示傲人的身材，裸露将近三分之二面积的上围。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将摄像头拉低，特写胸部，用暧昧的语言，比如“随时抖胸给你们看哦”，“宝宝们，准备好纸巾了吗”，“开衩开得高了点，这可怎么办呀”，挑逗着宅男们的神经。其中，她一次仅仅66分钟的直播便拥有高达41万的观众，评论达874条之多。

　　 　　“丝袜女皇的王瑞儿”

　　在王瑞儿的所有直播中，最为广泛流传的是她在斗鱼TV直播2016跨年时，身穿一件白丝礼服，自称胸部不舒服，然后对着摄像头整理隐形文胸，不光表情暧昧，还脱掉文胸整理，造成“不慎露点”。“某鱼八秒”更成为了业内耻笑斗鱼利用露点女主播吸引流量的梗。

　　热舞是王瑞儿的杀手锏，也是她每一次直播都会使用的招式。在今年5月的一次77分钟的直播时间中，她跳舞了两次舞，每次时长在5至10分钟内。在表演之前，她会喝一些鸡尾酒，以增添迷离感。她骄傲的上围随着音乐的节奏感上下起伏，评论区便无一例外地出现那些弹幕：要撸了，喷鼻血了。

　　当然，成为这样的女主播是需要身与心的双重“修炼”的。在面对扑面而来的流量、金钱、人气同时，主播们也需要承受一些污言秽语的辱骂（比如人妖、脸好假、斗鱼群婊等字眼）——她们为了维持足够的用户粘度，常常一播就长达90-100分钟，更有甚者要表演长达8小时的丝袜舞，每隔3-5分钟，就念一遍感谢粉丝送礼物的名单。

　　以ID名为“YY为你跳舞到天亮”的主播为例，在一次直播的26分钟时间内，她说了30次“感谢一块红烧肉送来300颗鱼丸”等答谢粉丝的话。

　　正是这些惹火撩拨的女主播，为直播平台累积了大量的用户群体。

　　艾媒咨询报告显示，2015年，中国在线直播平台已接近200家，用户数量已达2亿。从各类APP下载统计软件可以看到，中国已经有十多家直播平台的App下载量超过千万——直播，已然是下一个千亿级风口。

　　甚至可以说，没有“性暗示”，就没有“直播”。没有这些女主播，直播根本无法冲击已有的社交网络体系，更无法像火一样烧遍全球用户的屏幕，映红本来了遇冷的资本市场。

　　而所有的擦边球元素，都使得直播成为一辆刹不住的欲望号列车。

　　黄从哪里来？

　　食、色，性也。性，对人有着天然的吸引力。裸露、性感，永远是一个女主播迅速累积人气的捷径。

　　YY直播的娱乐公关主管王熙程介绍，单是YY平台就有100万主播，年轻的美女主播是其中一个重要分支。难以避免地，常有一些掺杂色情、游走在法律边缘的行为出现。

　　弗洛伊德的泛性论认为，性是包含在“爱”字里的所有本能力量，性本能力量必须获得施展，若受到压抑，就会导致人得精神疾病。性本能力量可以转移或升华，人类社会的发展与文化创造，全是性本能乔装打扮向外发泄的方式。

　　尽管泛性论有诸多不合理的方式，但无可否认，性爱是最直接的解压方式。现代人压力巨大，心态浮躁，打擦边球的色情，是一个最直接的宣泄口——有需求就有表演，有表演就有看客。看客数量增多，催生出更多的打擦边球主播。

　　然而，满足看客欲望只是直播平台频频涉黄的表面原因。拆穿涉黄的西洋镜，无非是巨大的利益驱动。

　　今年11月28日，女主播“雪梨枪”因传播色情视频内容被判有期徒刑4年。事实上，雪梨枪并不是个例，利用直播平台传播色情内容，牟取利益的大有人在。

　　依靠着性感裸露的标签，主播王瑞儿的新浪微博粉丝已达641105万人，这让她可以顺利地开设自己的店铺、在微博、微信售卖性感内衣，同时，她坚持积极到夜场走穴演出，身家倍涨。

　　以直播平台YY为例，去年一年，观众在这个平台上送给主播的“棒棒糖”多达100亿个。棒棒糖是虚拟货币，每支可折现0.1元人民不，100亿个，总值10亿元。YY总经理周剑接受媒体访问时说，这10亿元打赏，平台拿掉一半，剩下的由主播和工会按比例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