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去藏家喝酥油茶，一口下去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回眸参军五十载

　　雪域浪人

　　第一篇：崇敬军人，我要去当兵

　　第二篇：双流中和镇，新兵集训忙

　　第三篇 神秘的青藏高原

　　第四篇：穿越“生命禁区”

　　第五篇：顶风冒雪奔拉萨

　　第六篇：栉风沐雨、只为神圣使命

　　第七篇：老部队的红色基因与历史沿革

　　第八篇： 尼洋河畔大生产

　　

　　第九篇：品尝青稞酒、酥油茶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的拉萨，虽是祖国西南边陲自治区首府，但城区面积并不大，以大昭寺和布达拉宫东西两个重点为中心区域，市区最高的标志性建筑有自治区人民政府办公楼、自治区人民医院门诊楼、劳动人民文化宫、西藏革命展览馆。这些建筑多为三层，而都是石头水泥木质结构，屋面基本上是一色的白铁皮封顶。拉萨城区人口不足5万，节假日、星期天街上流动人群大约五分之二是军人。人民路是拉萨市唯一的商业街，市百货公司、五金交电公司、副食品公司、民族服装厂门市部、新华书店等，这些店铺都是铁皮房顶或平顶式一层通开式售货厅。那时人们购物只有集中在星期天，到下午五时左右各商店就基本关门下班了。晚上虽有昏暗的路灯，因为经常停电而街上几无行人，当时有民谣讽刺西藏的能源供应：“电厂点蜡烛”、“煤矿烧牛粪”。有文学家说是对当时西藏状况的一种讽刺，我个人感觉不是讽刺，而是当时西藏实际情况的一个缩影。地方单位伙食团、驻西藏各部队烧火做饭，都是各单位自行派车去林芝林场拉回圆木段劈柴烧火，我们部队三营常驻八一镇前后山，一是为拉萨部队施工加工木材，其二就是为驻拉萨部队提供燃料。当时部队用的生火做饭用木材都是些上百年的杉木、松木、高山栎等上等木料，烧的让人心痛。当时我们不懂什么环保、稀有古树等概念或价值，但感觉用来烧火做饭的确还是有些可惜。

　　那时拉萨整个市区就冲赛康一个农贸市场，但由于是计划经济年代再加上民族传统习惯，市场上很少有鲜活家禽，鸡、鸭、蛋之类的物品很少。鱼类是老百姓的心灵之神，上不了市场，猪肉是部分藏家人禁食的肉品，市场上基本就没有出售的。在这种情况下，连队要改善伙食、就必须要发展养猪。猪仔从哪里来？除自己养母猪产仔猪外、就是到外边去购买。虽说猪肉是部分藏家人禁食的肉品，但在我们部队驻地附近的一些村庄，还是有不少喂养生猪的藏民，他们不吃，但知道部队或者地方单位会食用，他们也懂得喂养猪仔可以换取钞票。

　　1974年初冬的一天，我和“猪官”李官明一起到堆龙德庆县附近的几个村庄去联系买猪事宜。那时候西藏农牧民对解放军都很友善，特别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见到解放军都是左一个金珠玛米、右一个金珠玛米，叫的你心里热乎乎的。藏语金珠玛米，就是解放军的称谓，原意是打开锁链的兵。金珠的汉语意思是拯救苦难的菩萨，玛米的汉语意思是兵，金珠玛米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兵。在解放军解放西藏后整个称呼就成了解放军的专有称呼，沿用至今。

　　按照西藏地方民俗，凡是进入藏家的人都是客人，解放军就是最最新贵的客人，用上等的青稞酒、酥油茶招待金珠玛米那是必须的。李官明其实早已是这些藏家人的常客了，而我才是第一次去藏家作客，所以品尝青稞酒、酥油茶那也是必须的。

　　青稞酒，酥油茶是藏区特有的饮品。没去过藏区的朋友，对西藏民族特有的东西总是在想象之中。特别是柴旦卓玛那首《金珠玛米牙咕嘟》歌曲：“不敬青稞酒呀,不打酥油茶呀,也不献哈达,唱上一支心中的歌儿,献给亲人金珠玛。”对未去过藏区的朋友对青稞酒，酥油茶的想象又增添了一层神秘感。抗战时期有“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的说法，那是特指中国人民要空前团结，共心协力抗击日本军国主义。但就是在那种特殊的年代，各个民族的风俗习惯仍然没有丝毫的变异。任何一个民族的风俗习惯，兴趣爱好和饮食文化品味都是特定社会历史发展阶段的产物，是不会轻易蜕变的。在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风俗习惯经历了一个从无到有，由简到繁的发展过程。随着生产的不断发展，社会生活的多样化以及民族共同体的形成，有些民族风俗习惯还与一个民族的重大历史事件、历史人物有关。对于藏区特有的“青稞酒，酥油茶”，我们也只有完全了解藏民族文化形成，只有亲自尝试“青稞酒，酥油茶”后才能真正品味出其滋味。

　　

　　青稞酒，藏语叫做“羌”，是用青藏高原出产的一种主要粮食—青稞（青稞：从形状看和我们内地的大麦几乎完全一样）制成的。青稞酒色微黄，酸中带甜，有“藏式啤酒”之称。它是藏家人最喜欢喝的酒，逢年过节、结婚、生孩子、迎送亲友，必不可少。按照我们家乡习惯和品味，感觉其有点象米酒、清香醇厚、微甜而略带一点酸爽，饮后头不痛、口不渴的独特风格。青稞酒承传400年至今兴盛不衰，被全国酿酒专家誉为“高原明珠、酒林奇葩”之美誉。

　　酿造青稞酒程序比较简单，藏区农牧民几乎家家户户都能酿制。酿造前选料是必须遵循的原则，选出颗粒饱满、富有光泽的上等青稞，淘洗干净，用水浸泡一夜，再将其放在大平底锅中加水烧煮两小时，然后将煮熟的青稞捞出，晾去水气后，把发酵曲饼碾成粉末均匀地撒上去并搅动，最后装进坛子，密封贮存。如果气温高，一两天即可取出饮用。

　　藏族人民在敬酒、喝酒时和我们汉族喝酒一样有不少规矩。招待客人，豪爽热情的主人要端起青稞酒壶，斟三碗敬献客人。前两碗酒，客人可根据自己的酒量可以一气喝完、也可以剩一些，但不能一点也不喝，第三碗斟满后则要一饮而尽,以示尊重。在逢年过节等喜庆日子饮酒时，如有条件，应采用银制的酒壶和酒杯，在壶嘴上和杯口边上粘一小点酥油，这叫“嘎尔坚”——大概意思是洁白的装饰。主人向客人敬头一杯酒时，客人应瘵起杯子，用右手无名指尖沾上一点青稞酒，对空弹洒。同样的动作做完三下之后，主人就向你敬“三口一杯”酒。三口一杯是连续喝三口，每喝一口，主人就给你添上一次酒，当添完第三次酒时客人就要把这杯酒喝干。如果客人的确不能喝酒，可用无名指蘸点酒，举手向右上方弹三下，主人就不会勉强。藏族同胞劝酒时，经常要唱祝酒歌，歌词丰富多彩，曲调优美动人。

　　酥油茶。酥油茶是西藏特有的、用酥油和浓茶加工而成；生活富裕的人家或有贵客临门，打酥油茶时，会加进核桃仁、牛奶、鸡蛋、葡萄干，那就是酥油茶中的上品了。酥油茶是西藏农牧民每日不可缺少的一种特色饮料，在每个藏胞家随时随地都可以见到。酥油则是每个藏族人每日不可缺少的食品，多作为主食与糌粑一起食用，有御寒提神醒脑、生津止渴的作用。

　　酥油茶的具体做法：先用茶叶（茶叶主要是砖茶，传统藏区主要是用苻砖茶熬制酥油茶的）熬茶，只取茶水，倒入竹筒中，再加入适量酥油（酥油是从牛、羊奶中提炼出来的一种食品。古老的提炼酥油的方法比较特殊，先将奶计加热，然后倒入一种叫做“雪董””的大木桶里，（木桶高4尺、直径l尺左右）用力上下抽打，来回数百次，搅得油水分离，上面浮起一层湖黄色的脂肪质，把它舀起来，灌进皮口袋，冷却了便成酥油。 现在，许多地方逐渐使用奶油分离机提炼酥油。一般来说，一头母牛每天可产四五斤奶，每百斤奶可提取五六斤酥油），放入后和茶水一起慢慢的打，边打边加入盐，等打溶了就可以喝。酥油有多种吃法，主要是打酥油茶喝，也可放在糌粑里调和着吃；糌粑可以拌在酥油茶里面喝，也可以一口糌粑一口酥油茶。逢年过节炸果子，也用酥油。

　　藏家人常用酥油茶待客，他们喝酥油茶还有一套特别的规矩。当客人被让坐到藏式方桌边时，主人便拿过一只木碗（或茶杯）放到客人面前。接着主人(或主妇)提起酥油茶壶（现在常用热水瓶代替），茶壶一般都不得高过方桌，摇晃几下，给客人倒上满碗酥油茶。刚倒下的酥油茶，客人不能马上喝，先和主人聊天。等主人再次提过酥油茶壶站到客人跟前时，客人便可以端起碗来，先在酥油碗里轻轻地吹一圈，将浮在茶上的油花吹开，然后呷上一口，并赞美道：“这酥油茶打得真好，油和茶分都分不开。”客人把碗放回桌上，主人再给添满。就这样边喝边添，但不得一口喝完，热情的主人总是要将客人的茶碗添满；假如你不想再喝，就不要动它；假如喝了一半不想再喝了，主人把碗添满，你就摆着；客人准备告辞时，可以连着多喝几口，但不能喝干，碗里要留点漂油花的茶底。这样，才符合藏家人的习惯和礼节。

　　到部队两年了，经常听到连队藏族战士说青稞酒、酥油茶，自己却一直未曾尝试过，只是听说初次喝酥油茶喝不大习惯，而多数人都说好喝，但也有一部分人说不好喝，听说和实践肯定是有差距的。

　　进入次仁多吉（简称“多吉”）家后，多吉夫妇都特别高兴，立即给我们沏了酥油茶，热情地叫我们喝。本想推辞说不习惯之类的托词，但看到他们这么热情，再加上李官明的暗示作用，我还是很礼貌地喝了一大口，怪怪的膻味确实很大，酥油特定的味道再加上自己思想上的一些杂念，比如说藏家人因条件局限，有半年甚至更长时间不洗澡、不洗脚的习惯，而那穿的羊皮大卦更是数年都不曾洗过，那一口下去喝到胃里就象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真难受死了。多吉夫人见我喝了，又往碗里参了一些，虽然很不希望再喝，但也不好回绝。他们一个劲的让我们喝，我无奈只好慢慢的浸。其间边喝边谈了许多关于购猪崽的事，多吉都高兴的答应了下来，除他家的两头小猪仔外，还到邻居哪儿给联系了两头。席间又喝了一些上等的青稞酒，青稞酒相对酥油茶要好喝一点，但也不是很顺口。到最后我还是坚持把一大碗酥油茶都喝了，但心里真是难受的要死。一直想呕吐，但又碍于脸面一直在坚持，李官明很聪明，看到我坚持的有些难受，便赶紧和多吉告别，我们离开多吉家不到半里路，我便将多吉夫妇热情招待的青稞酒、酥油茶全部退了货。回到连队很长时间我都还在责备自己无能，“别人都能喝的东西，你为什么就不能喝呢？”。要当好一名西藏边陲的军人，必须要入乡随俗，要融入西藏的民族文化、饮食文化，加强自身修养，及早迈过这道坎。由于后来工作变动，到老百姓家的时间基本上就没有过了，青稞酒在后来还偶尔喝过几次，而酥油茶在尔后的10多年军旅生涯中，基本上没再和我交往了。自己战胜自己没有？没有得到检验，这在自己的一生中，不能说不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未完待续）

　　

　　（注：本文插图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雪域浪人：本名龙建春，1972年12月入伍，曾在西藏军区56190部队服役。1986年12月转业重庆永川税务部门工作至2014年退休。在这古稀之年，倍感自豪是生命中拥有当兵的历史，最骄傲的还是那段激情燃烧的军旅岁月。

　　

　　作者：雪域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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