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境与自救

　　■曾妍

　　诗人余秀华与视频中的二舅，引发了“困境”与“自救”的话题。

　　余秀华的人生，正如她诗集的名字“摇摇晃晃的人间”，充斥着摇晃的苦痛。无论是脑瘫造成的先天性磨难，还是无法自主决定而饱受折磨的婚姻，都使余秀华的内心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不仅是身体上的痛苦，孤独与寂寞，世人的不解与嘲弄，更如蚁蚀般噬啮着余秀华的心灵，直到她从诗歌中获得“自救”的途径。

　　余秀华在诗歌中时常提到所经受的那些痛楚，但她以坚韧勇敢的心面对苦难：“这张床不是婚床/一张木板平整得更像墓床/冬天的时候手脚整夜冰凉/如同一个人交出一切之后的死亡/但是早晨来临/我还是会一跃而起/为我的那些兔子/为那些将在路上报我以微笑的人们。”不屈与抗争跃然纸上。

　　即便生活充满悲凉，余秀华的诗中仍透露出对村落美好景物的欣赏与热爱。“巴巴地活着，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像一块陈皮/茶叶轮换着喝：菊花，茉莉，玫瑰，柠檬/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于是我选择在春天里，在春天里想你。”拥有不幸命运的人，却写出了一片长在荒地里的美好。她依然向往美好的爱情，向往幸福的婚姻，自始至终都在用可望而不可即的希望来消解生命中的苦痛。余秀华的诗歌，在晦涩难懂和平易近人之间架构了一座桥梁，受众从她的笔下感知世间万物，观察繁华都市里不常见到的景象，同时又被她丰富的想象力和新颖的文笔所吸引，在诗中感悟余秀华心中最真诚、朴实、广阔的人文理想。

　　二舅是凭借《回村三天，二舅治好了我的精神内耗》这一视频出圈的主人公。视频中多处涉及人生观、价值观的探讨以及对现实困境、世事变迁的哲理性思考，在各个平台引发了大量思考与讨论。二舅出身农村，年少聪颖却遭遇意外导致双腿残疾，在小乡村里做木工生活。在生活的洪流里沉在河底，不被在意却又如此清晰，比铁还普通却又比铁还坚硬。

　　余秀华与二舅在未被聚光灯照亮的时候，依然用勤劳、坚韧书写小人物的自洽与尊严，活出一日又一日真实的寻常。余秀华与命运对抗，靠的是文字。二舅绽放生命光华，靠的是聪慧与技艺。苦难确实不值得歌颂，但有的人在苦难中沉沦扭曲，有的人在苦难中保留了最真善美的一部分，坚守着抗争命运与开拓出路的权利。余秀华和二舅凭借不屈的韧性，成为命运漩涡里的“意志坚强”者，寻找生命的意义，努力自救。

　　物伤同类，秋鸣也悲。在同样残疾的二舅于网络世界爆火时，余秀华写了篇《关于二舅：生命的悲怆哪能赞颂》，因为懂得，所以慈悲。余秀华认为二舅的故事就是再日常不过的“日常”。她说，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赞颂，但不能因为生命的悲怆而格外赞颂。积极乐观、庄敬自强的生活态度是我们能从余秀华与二舅的故事中汲取的精神动力。除了高山，平原和丘陵也同样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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