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凡: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妖——《捉妖记》创作谈(附选读)

栏目:热点资讯  时间:2023-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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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标题:杨小凡: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妖——《捉妖记》创作谈(附选读)

  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妖

  ——《捉妖记》创作谈

  杨

  小

  凡

  

  杨小凡,一九六七年生,安徽亳州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在《人民文学》《收获》《当代》《十月》《花城》等刊发表作品四百多万字,多部小说被《小说选刊》《小说月报》等刊转载,出版长篇小说《酒殇》《窄门》《天命》《楼市》,中短篇小说集《药都笔记》《玩笑》《欢乐》《流逝的面孔》等。曾获曹雪芹华语文学大奖、《小说选刊》最受读者欢迎奖、中国报告文学奖、安徽省政府文学奖、鲁彦周文学奖、冰心图书奖等奖项。编剧和改编电影四部。

  我六岁那年,村里突然回来一个穿一身灰衣的人。我母亲对我说,按辈分,我得叫他哥。村里都喊这个人为“老晕”,我也便叫他“老晕哥”了。

  后来才知道,老晕原来是个“巫师”,专门为十里八村的病人们拿妖捉怪,治疗各种疑难杂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弄到“白湖农场”劳改了十几年。母亲经常提醒我不要接近他,好像怕他给我带来什么不好的结果。越是这样,我越觉得神秘,就越找机会接近他。时间长了,他果真时常给我讲一些捉妖打怪的故事。那时候,我便相信世间是有妖怪的。

  后来读了《西游记》和《封神演义》,知道这些妖怪是人们想象出来的。再后来,学了辩证唯物主义和无神论,我才知道世间本没有妖怪的,所谓妖怪是古人把一些动植物人格化,或者,把内心的贪、嗔、痴、慢、疑,想象成妖怪。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妖怪的,没有发作时就是“贪、嗔、痴、慢、疑”,发作出来就真成了不是“人”的妖怪了。

  小说家,说到底最终写的还是人心。心生意、意生念、念生欲,有了欲望便有了力量,如果心里生出了贪意、恶念、私欲,人的口中就吐不出莲花,而是口吐蛇信;人的善行就越来越少,恶行就越来越多。这个人就成了现实中的“妖怪”,成了社会中的“妖怪”,对自己、对他人、对社会都会造成或隐或显的伤害与破坏。但是,更多的时候、更多的人心中的欲念没有外化出来,心中那个“妖”是与自己作“怪”,与自己对抗。这是我这些年一直关注的,也是我想用小说这种形式去探索的。

  《捉妖记》这个小说的缘起,或者说这个小说的种子,是一些真实事情的触动。这些年来,在外打工人数多的农村中出现不少怪现象,在打工地组建“临时夫妻”以及由此所引发的原生婚姻破裂,甚至人命案时有发生——但是,更多的事情是不被人关注,或者被隐瞒或者被隐忍了的。我从想要写这一题材到真正写出来,历经了三四年的时间,最大的困惑就是找不到突破口。如果是平铺直叙地结构一个故事也是可以的,但总觉得那样太过于直白,何况许多事并不是都能说明白的。小说更是如此,如果一个小说文本呈现出来,带给读者的只是一种结论,而不是可以让读者重新进行二次、三次甚至更多次重构与联想,这样的小说就流于故事了。

  有一天,我苦思冥想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一个关于妖怪的事故。这是什么时候看到或听到的已记不清了,但故事梗概却很清楚。说的是,从前有两个男子,在田间劳作,他们的父亲突然追过来打骂他们。老子打儿子,儿子当然不敢说什么啊,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还是乖乖地挨打。晚上回到家后,他们跟母亲诉苦,母亲说父亲一整天都在家,并没出门啊!这才知道田间遇到的父亲是个妖怪。第二天干活的时候,妖怪又变成父亲的样子来到田间,两个儿子拿起锄头就把他打死了。晚上回到家告诉父母,妖怪被打死了。时隔多年之后,一个道士经过此地,对两个男子说,你们家的老先生气色不对。兄弟俩把道士的话转达给父亲,父亲十分生气,这时候道士破门而入,父亲吓得现了原形,原来是一只老狐狸。两兄弟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当年在田间打死的,却是真的父亲。

  我们把这个妖怪故事的外衣脱掉,不难发现,这可能是一场家庭纠纷之后,儿子打死了父亲,为了掩人耳目编造出来的故事。于是,我这篇《捉妖记》的构思豁然开朗——只写人们心里住着的“妖怪”。小说的主角四化心里有“妖”,另一主角大美心里也有一个童年便住进去的“妖”,海滨别墅里住着的老头心里有“妖”,老头的保姆心里也有“妖”,给这位老头捉鬼的神婆心里有“妖”,同样请神婆捉鬼的四流歌星曼曼心里更有看不见的“妖”……这些“妖”,说到底都是人们心里的“贪、嗔、痴、慢、疑”,在生命的历程中形成的。于是,或隐或现的故事、或真或假的情节、层层叠叠的结构、环环相扣的叙述,就从我心里展开了。

  《捉妖记》是我继《斩蛟记》《屠龙记》《寻虎记》之后创作的“四记”之一。这四个短篇小说都是从人心入手寻找乃至斩杀心魔、驱暗向光。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妖怪,我们小说的创作过程,又何尝不是一个捉妖拿怪的过程呢?

  2023.4.3于无味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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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捉 妖 记

  杨小凡

  大美看见四化进院门,心里猛地一惊。

  这人怎么一声招呼都没打,就回来了呢?该不会有啥事吧?她接过四化的拉杆箱,笑着问:“不是过春节才回来吗?中秋节才过没几天,咋就回来了呢?”

  四化没正面回答她,掏出一支烟,点上。吸了几口,才说:“疫情说来就来,我怕过年再困外面。”大美感觉到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清,反正,从与四化眼神相撞的那一瞬间,她就确定丈夫这次回来有点反常。结婚快三十年了,她能不了解他吗。

  四化嘴严,他不想说的事,你用筷子别开嘴,他也不会说半句的。这些年,大美也习惯了,他不说的事,她也不问。问也是瞎问,何必再生闲气呢。他在外面打工二十多年了,干过什么,吃了多少苦,很少跟家里说的。每年春节回来的时候,把钱交给大美,没说过苦,也没表现过欢喜。挣得多也好,挣得少也好,都是不喜不怨的样子。更不像村里其他男人,过年回来要么显摆得要命,要么死了娘一样阴着脸。咋摊上这么个嘴严的男人呢?以前,大美也生过气,自己的男人在外面一年,有啥苦啥累跟女人说说,也畅快点儿。他就是闷着葫芦不开口,真是急死人。

  好在大美知道,四化是个正干的男人,一年一年的还算没少挣,比起村里的其他男人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儿子上学没少花钱,父母从有病到入土也没少花钱,一家人的吃喝花费都靠他一个人在外面在挣,可真的不容易。儿子大专毕业在城里送快递,也结婚了,也买了一套商品房,这在村里也算头几份的人家。大美没有理由不心疼他,不仅心疼,心里深处还有一层厚厚的感激,摊上这样的男人,也算是一个女人的福气了。当然,大美也有不开心的时候,这二十多年自己一个人在家拉扯孩子,伺候老人,白天也忙得四肢不闲的,也没时间多想啥;可到了晚上,一个人一夜一夜地孤守着,有时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唉,怨谁呢?自从兴起进城打工,农村人就夫妻不像夫妻、父子不像不父子的,一家人分成几处,只有到过年才算个家。这日子苦着呢,苦也得熬啊。时间长了,大美和村里的其他女人一样,也就认命了,习惯了。

  唉,老了就好了。老了不能出去打工了,夫妻俩就能团圆了。这时,大美突然觉得刚才是多想了:人都到家了,还多想啥?好好伺候男人才对啊。于是,她决定赶紧到集上去买点菜。

  秋后太阳落得快,天说黑就黑。大美对四化说,你坐车跑一天了,先歇会儿,我出去一下。说罢,她骑上电动车就出门了。

  四化以为大美去学校接孙女,就没吭声。看了她一眼,继续坐在椅子上吸烟。

  不大一会儿,大美到家了。她从电动车脚踏上,拎起一个挺大的白塑料袋,袋子里有红红的辣萝卜、细秆芹菜、白猴头菇、一块五花肉,还有一方厚厚的豆腐。最后,她又拐到烟酒店里买了瓶古井贡酒。这些菜是四化平时喜欢吃的,尽管他不怎么喝酒,但还是要预备着的。今天一定要让他喝几盅,酒能解乏,也是自己对男人的一片心意。

  从去年底被疫情隔在外面,一年多没进家了,不做顿好吃的,她心里是过意不去的。

  大美进家的时候,没有看见四化。这个人快两年都没进家,这会儿板凳还没坐热又出去了,家里是有瘆人猴吗?大美心里有点不悦乎。她以为四化在家等她回来,一会儿做饭能给自己搭把手。其实,大美是个麻利人,走路做事都利朗,尤其厨房里的手艺,村里的妇女没有比得过她的。现在,怕空气污染,农村也不让烧柴锅了,做饭用的是液化气、电磁炉,也不需要四化搭啥手、帮啥忙,只是稀罕男人在眼前,看着心里也舒服。

  这个榆木疙瘩到哪里去了呢,莫不是到庄前的地里去了吧。大美这样想着,突然在心里笑了:你还能找到咱那几亩地吗?这些年,你正月初六就出门,腊月二十几才回转,地里的活从来就没有再干过。不过,每个季节哪块地种什么,大美都是打电话给四化报告和商量的,男人是一家之主,种地这等大事不说一声咋行呢。渐渐地,四化对种什么也不拿意见了,一切由着大美做主。土地越来越不长钱了,一亩地一年不能收个千儿八百的,还不如四五天工钱,也确实没必要费心。大美不这样认为,她觉得自己一个女人家,一年四季在家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男人在外面那么辛苦,再不把这几亩地种得像个样子,那是不好交代的,也显得自己没本事。

  出去就出去吧,回来得问他找没找到自己家的地。大美这样想了一会儿,就开始做饭了。其实,去买菜的路上,大美就盘算好了今天晚上做什么菜。辣萝卜烩粉丝,四化是最喜欢吃的,而且,得大大的猪油,烩出来的才香;他不喜欢吃炒芹菜,这种细芹菜只能用盐、生抽、香醋、蒜泥清拌,鸡精是不能加的,他不喜欢鸡精那个鲜味;白猴头菇得素炒了,而且得用芝麻油,葱、姜、大茴是不能少的,这些作料也不能用多了,多了,就把猴头菇的鲜争走了;四化对红烧五花肉也特别讲究,要先煮熟去腥,糖色要用白糖炒,不能炒老了也不能太嫩,糖色老了争了肉味,嫩了入不了甜,这确实是个技术活;豆腐汤是最不能少的,老话说酒肉豆腐汤的日子,讲究的最是这个豆腐汤,要鲜、淡、香。

  大美一边洗菜,一边盘算着每一道菜要注意的关节点。以前,她可没这么讲究,也不会这么讲究,这些都是四化打工回来后教她的。四化这些年在外面,据他说打过几十种工,在工地上搬砖、扎钢筋、支壳子、粉墙啥活都干过,进过电子厂、服装厂,捞过海带、养过珍珠、当过保安、送过快递等等。更重要的是,他说他在饭店干过传菜员、配菜员,不然咋能对吃这么讲究呢。想到这里,大美心里美滋滋的,这个榆木疙瘩还在大饭店干过,有了些锅灶上的手艺,也是自己的福分,将来他回来了,可以给自己多做几道好吃的呢。想想还真是这样,自己摊上这样的男人也是福气,年轻时在外面挣钱,不给自己吵架,不给自己置气,将来干不动了,还能一起美美地过小日子,尤其是有做菜手艺,真是有福了。

  四化回来时,大美已经把辣萝卜烩粉丝、清拌细芹、素炒白猴头菇、红烧五花肉做好了。前三个菜装碟后用大碗扣着,五花肉还在锅里;豆腐汤的料都备好了,是等四化回来时再做的,做早了,汤就不鲜了。这是大美早盘算好的。

  “真巧啊,菜刚做好,你就回来了。”大美在围裙上擦着手,笑着说。

  “嗯!”四化把头伸进厨房门框里,连抽了两下鼻子,然后又说,“真香啊!”

  大美的眉眼就笑开了,“俺的大功臣回来了,哪敢不把菜做合口呢!”

  啊!四化也笑了,虽然没有笑出声,大美还是感觉出来这笑是从心里向外长出的。

  这时,四化又说,“孙女还没放学吗?”大美又笑着说,“今儿清净一回,她姥姥接走了,想让孙女在她家住几天。”

  “哎,怪想她呢!快两年没见了,又该长高了吧?”四化说着,人就进了厨房。

  “可不是吗,小孩不在跟前长得快。这两年啊,长高半头了。”大美边从锅里盛红烧肉,边有些得意地说着。

  “哦,去接回来吧。”看来,四化是真想孙女了。

  “明天吧,明天!”大美盛好红烧肉,朝四化扬了扬下巴,又说,“端菜吧,咱两口子也吃顿清净的。”

  “好!”四化应了一声,就去灶台上端扣着碗的碟子。

  四化掀碟子上的碗时,大美把那瓶古井贡酒拿了出来。

  “还喝吗?”四化说。

  “喝点!酒是蹿皮活血的,也解解乏。”大美笑着把瓶盖拧开。

  四化端起倒满的酒杯,抬眼望着大美。大美正微笑着回应,四化就避开了她的眼睛,一仰下巴,把酒喝下去了。

  四化夹了一筷子素炒猴头菇放在嘴里,咀嚼起来。大美说:“鲜吗?”

  “嗯,嗯。”四化应着的当儿,觉得应该对大美表达点什么。菜咽下去后,就说,“你也喝一杯吧。这是38度的,劲儿不大。”

  大美迟疑了一下,立即说:“好啊,我陪你喝两杯。”说着,就站起来,去拿酒杯。

  四化喝完一杯,大美立即给他满上。四化不吭声,大美想问点他在外面这两年的情况,也不好开口。两个人都不说话怪沉闷的,大美就想着只有从菜上开口。她说:“你尝尝这红烧肉,可达到你的要求吗?”

  四化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嘴里,有些夸张地嚼起来。其实,四化也知道大美想问他在外面的事,尤其这次突然回家的原因。他一时想不好该怎么给她解释,两个人都这样躲闪着这个话题,也不是个办法,这层纸早晚得捅破。四化又喝下一杯酒,眼睛从大美脸上移到辣萝卜烩粉丝上,开口说:“这两年做园艺也不错的!”

  话一出口,他又端起一杯酒,一仰下巴,喝了下去。

  大美知道四化在厦门做园艺。两年前,四化就在电话里跟她说过,在一个叫星海绿屿的别墅区,给人家做园艺。开始,大美并不知道园艺是做啥的,心想,他咋会做啥园艺了?后来,四化电话里跟她说了,就是在那些别墅小院给花啊树啊,剪剪枝、施施肥,修剪修剪草坪,薅杂草,浇浇水这样的活。按说,这样的活计农村人都会做,可四化在电话里说得有园艺师证才能上岗。他是跟别人学了半年徒,后来通过这个师傅找门路花钱才买了园艺证的。不然,这些别墅里的人不会让他干。

  大美记得很清楚,那天四化通过物业公司跟二十八家签过合同后,高兴得像孩子考满分一样,给她打了好长的电话。这真是值得高兴的事啊,一天轮流服务一家,大进月能休息两天,小进月能休息一天,天天都有活干,真是挺好的。

  四化开口说在厦门的事了,大美心头的石头去了半块,敞快多了。她一边给四化倒酒,一边关切地问:“那边活不累吧?”

  “嗯,哪有让活儿累死的。”四化说着,就拿起烟盒,晃了两下,才掏出一支烟。

  农村人干的活,哪有不辛苦的呢。这事,四化没跟大美说过。他是真辛苦又忙碌,每天按照排单,早早地起床,收拾归纳当天养护所需要的工具,来到每一个庭院,与户主沟通、修剪、拔草、清理枯枝、查看病虫、拍照记录……中午吃点自带的饭,每天都得忙十个小时左右。他要用心养护着每家的一草一木,还要小心地与这些主人说话。

  干活辛苦点,四化倒不怕,他最怕的就是与这些户主沟通。富人规矩多,讲究也大。有些户主特别挑剔,一条枝剪得不如他们的意、一棵杂草没拔净,都给你脸色看。有五六家的户主更不把他当人看,你进去干活了,他们理都不理你。有时,你不经意往楼里看一眼,他们都会防贼一样防着你。这活,既是技术活、辛苦活,又窝心。好在,钱不少,每家每年一万块,除去肥料、防虫药、修理工具,一家也能挣七八千块钱。当然,挣多少钱他没跟大美说,就是大美问,他也不一定说。

  酒喝下去得有半斤多了。四化说:“不能喝了。”

  “我再陪你喝一杯,就去给你做豆腐汤。”大美说着,就给四化和自己又倒了一杯。

  这时,四化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然后说:“盐味重点,在那边习惯了。”

  大美转身看一眼四化,愣了一下神,就说:“好嘞!”

  四化今天胃口不错,竟吃了两个蒸馍。大美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自己做的饭适合男人的口味,心里肯定是美美的。以前四化的饭量并不大,喝了酒后最多吃一个馍,也许是他今天在路上没有吃好吧。大美用大碗给四化盛了一碗豆腐汤。碗是大点,四化还是喝完了。大美想亏得自己想得周到,买了蒜苗和芫荽,不然,汤就不会这么鲜,他也不一定能喝完这一大碗。

  中秋节过后,天黑得就特别快,一顿饭的工夫,屋外面就漆黑一片了。

  大美收拾好厨房里的东西,拎着刚烧的开水来到堂屋。四化还坐在椅子上看手机。大美瞄了一眼,知道他在发信息,就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她倒了一杯开水,放到桌子上,又把电视打开,这才说:“你先喝口水,看看电视,我去烧点水,一会儿你烫烫脚。”

  其实,大美刚才在厨房时已经把水烧上了。她是不想看四化玩手机,也怕影响了他给谁发信息,就故意又回到厨房的。他这些年在外面都干什么了,自己都不知道,也没问过,何况现在给谁发信息呢?大美想得开通,眼不见、心不烦,没必要给自己置气。

  不一会儿,大美把烧好的水拎到堂屋里,把洗脸盆和洗脚盆都拿过来。她先倒好洗脸水,看着四化说:“先洗洗脸吧,我这就给你弄洗脚的水。”

  四化掐了烟,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从椅子上起身,去洗脸。大美转身去拿毛巾的当儿,四化就洗好了。他擦了擦脸,说了一句:“还是热水洗脸滋润。”

  这时,大美又把洗脚水倒好了,她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试了试水温,就说:“水有点热,正好烫烫脚。”她本来是要蹲下来,给四化揉揉脚的,又怕自己太殷勤了,他不自然。就试探着说:“要不,我给你揉揉吧?”四化有些感激地看着她说:“不了,自己惯了。”

  四化洗完脚,大美说:“要不你先上床躺着吧,我洗洗自己。”说着,转身出门去了厨房。厨房里还烧着一锅水呢,那是大美给自己预备的。她计划好了,今天要把自己洗干净点。她这样想,心里是有想法的,快两年了,说不想他是假的。去街上买东西时,她心里和身上就有了动静,虽说快五十了,可还来着月事呢,都旱得快冒烟了,咋不想让男人下场透雨呢。再说了,他只要外面没有女人,憋两年了,一定也火急火燎的。

  …选读完…

  视觉设计:李杨 | 编校:陈集益

  审校:俞胜 | 核发:付秀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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