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酲岱雨
幼儿园文笔,私设如山,ooc和比例尺问题算我的。
一发完,1.1w+,行秋视角,算是初见钟情梗?
私设:秋秋不能喝酒,秋秋不知道自己是古华派第几代弟子其实是我不记得了。云云之前都是在山上修行,刚刚出来云游,没有来过璃月港内,尤其没有在璃月港吃过饭。私心云云用的红伞。我选的妹妹所以旅行者是荧。正经人谁选哥哥
主要出场人物:秋秋,云云,香菱,秋秋的大哥,阿旭以及不找哥哥的屑旅行者和混子派蒙。
我有些剧情没有过完所以可能会有纰漏。方士能不能娶妻生子我也没查到,如果不能先在这里道歉,冒犯了。
怕年纪太小硬生生拖了三年该二十了吧
如果可以接受那么祝您阅读愉快。
我想笔下生莲但是我控制不住的沙///雕,于是我笔下生嘟嘟莲。
来看真·击剑,真·睡完不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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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飞云商会被邀请去参加七国贸易交流会,行家长辈设想很完美,大少爷为主二少爷为辅。毫不自夸,璃月人个个都水灵,男女都养眼。临出门,大少爷穿戴整齐,满面春风推开二少爷房门,被穿堂风糊了一脸。
桌上茶还没凉,杯下压着字条,二少爷出门行侠仗义去了。
大少爷扶额,为祸人间还是行侠仗义,这事儿还有待商量。
今早起床阳光大盛,万里无云,香菱趴在万民堂柜台上,拿着扇子使劲儿扇。她时常想,为什么灶一定要建在屋里,每逢夏天就像在蒸笼里做饭。
天气真好,生意一定也很好。
香菱戳了戳窝在柜台下面的人:“你热不热?要不要换个凉快地方?”
这人大热天还穿绣花缎面衣服,长袖口层层叠叠荷叶边,汗珠子顺着脸颊流进衣服领子里,捧着本书在看,书页都被手心热气洇软了。他翻过一页,道:“热啊,但古言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他啧啧两声:“这段真是巧妙,” 转头看香菱:“所以别想着赶我走,我没地儿去了。”
还知道自己没地儿去。香菱默默拨拉算盘,真是!飞云商会一早知道二少爷不见人影儿,在各个公告栏贴寻人启事,目的当然不是让你良心发现,是威慑啊我的二少爷!香菱在心里拍桌大喝,万民堂旁边路口就是公告栏,你这是明晃晃要折了我万民堂的生意!
香菱看着没事儿人一样换个姿势的好友,一句锅巴喷火生生咽回去。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蹲下来盯着行秋:“今天我想出道新菜,但是没人帮我试吃……”
行秋潇洒得很,合上书意犹未尽,道:“你食材都没有备,怎么让我试吃?”
香菱一口银牙都要咬碎,无奈叹口气,道:“估计整个璃月单我一个会收留你。算了算了,反正现在也闲,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
赶着香菱撸袖子准备洗菜,门口有人叫唤一声,站出来活动抻腿的行秋哧溜麻利缩回柜台下面,小声问她谁来了。
香菱掀开帘子,来得好不如来得巧,这不就巧了吗,飞云商会的阿旭立在门外,声音故意拔高几个调:“香菱大厨,我们大少爷今天要在府内设宴待客。客人不食辛辣,还请你做几道拿手菜送至府上,多谢了!”
边说着阿旭朝香菱使眼色,香菱装傻,点点头答应下来。她看向桌下的人:“听见了吧?你家大厨哪个菜做的不比我做的好吃?明摆着叫你回家呢。”
行秋站起来,微笑道:“你依然不会拂了飞云商会的面子,说吧,准备做哪一道?”
香菱托着脸嘟囔:“什么菜几不会喧宾夺主又不会显得水平低呢……”
“翡玉什锦袋如何?这一道不算是主菜,但菜叶要火候恰当,夹起时才不会被筷子戳破,确实不容易。” 行秋站在一边出主意,“而且辣菜你不是很拿手吗?”
“你是按照你的喜好给我出的主意吧!” 香菱鄙夷,“阿旭刚才说了客人不食辛辣。” 说 说罢她看看案板上切好的绝云椒椒丁,哀叹道:“我都切好绝云椒椒了!竟然做不了辣菜,好可惜!”
行秋干脆不藏着掖着,拖来板凳坐在柜台前,熟门熟路找出瓜子:“你做吧,我给你打下手。” 生怕别人看不见他。
香菱推开他:“你看着就好了!我这里不用行大侠出手!” 说罢她绕去万民堂屋后,对着满架食材挑挑拣拣,大抵一刻后挎来一只篮子,新鲜食材刚刚冲洗过,顺着香菱的步子滚下水珠。香菱用胳膊肘碰碰行秋:“你不是要给我打下手吗?来剥莲子吧。”
他伸手接过莲蓬,莲子白生生,丰润饱满,色泽宛若珍珠。行秋净手,撕下嫩绿外皮,轻轻一捏莲心便露出来,他捻着竹签挑出莲心,放在一旁小篓里。莲心是苦的,做在咸味的菜里味道奇怪,留下泡冰糖,清热解暑也是一绝。
香菱取走莲子,菜刀剁的砰砰响,不久瓷盆里盛满白的绿的红的。她从案板下拉出酱料罐,舀出一勺放进去搅匀,浇上些许沸水。酱料香味随即飘出,有人似乎是循着香味儿找来:“香菱!你又在做好吃的呀!”
“你好啊旅行者!派蒙也是。”行秋打招呼,手上挥下的水滴正正砸在来人脸上,派蒙一手抹脸:“真的很热啊!行秋你直接用水盆泼我,不要客气!”
万民堂里更热,怕是爆炎树跟儿也没这温度。行秋舀一勺水,指尖探探,温温热热,泼在脸上也是热水。神之眼倒是个好用的东西,元素力凝结在指尖,给派蒙和旅行者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荧撩帘子进来,看见行秋嘴角上扬,眼睛里泛精光,像只小狐狸一样。他小声问道:“旅行者,你会做翡玉什锦袋吗?”
荧忽而想起清泉镇某少女的要求,穷游列国的她立刻警戒起来,自己肚里空空来万民堂蹭饭,到底了别让她自己做给自己吃啊。她瞅瞅行秋:“呃,会做。怎么了?”
行秋拿书掩着嘴,继续小声说:“案板上有绝云椒椒,菜叶馅料都在桌上,我请你帮我做几只什锦袋,做好的话,” 他轻笑一声,做出挽袖的动作:“我就做一份‘江湖百味’当作报酬。如何?”
荧略加思索,几只什锦袋换一份虾饺,听来是划算的。她点头同意,随着行秋元素力凝出的清水净手。从筷笼里拔一双筷子,她拍拍香菱肩头:“香菱,我来替你做一些。”
香菱眉开眼笑:“好啊好啊。” 分给荧一只小板凳,两个姑娘头对着头坐下。菜叶蒸的半软,一人抄一双筷子填馅,抽一片切丝的嫩叶系口。行秋借了万民堂厨房,难以想象少爷也会下厨做菜。香菱做的认真,荧悄悄把几颗椒椒丁藏进馅料里,她也没有发觉。
江湖讲究言出必行,行秋不多时端出来一笼虾饺,小号笼屉里竟只有四只。虽说只是给荧一人,派蒙定是软磨硬泡要吃,总不能让香菱看着,荧愤愤磨牙:真是好算计!到头她给人当了一中午厨子!
为了便于区分,加了绝云椒椒的什锦袋荧打上两只结,咬牙切齿对行秋说了,他轻飘一句多谢,择日请你去新月轩小聚。
荧愤恨出声:“别择日了,就今日吧,我去你家行不行?”
行秋迟疑,正欲拒绝,门外阿旭爽朗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啊,旅行者,还有香菱大厨。大少爷说今日请来的客人与你们一般大小,怕他在府上拘谨,请你们同去,年轻人总是聊得来的吧?”
二少爷刚要伸手拦,荧已经掀帘拉着香菱出了门,紧跟在阿旭身后,回头瞟两眼行秋,眼神里全是威胁,生怕人再把她拉回去。行秋无奈叹口气,帮香菱带门关窗,快步跟上去。
两个姑娘被阿旭直接领去饭厅,行秋正要跟上,大哥叫住他,让他去别院叫安顿行李的客人。
行秋自持讲礼数,叩了叩门环,手上轻推,大门吱吱呀呀,回来得请师傅来修一下,这声音听得叫人牙酸。
他转身阖上门,那位客人在背后开口:“稍等,我这就来。” 声音冷净,略似珠玉落盘,光滑的石头瓷器轻轻碰撞彼此,叮叮咚咚。
撑伞的声音将檐下团雀儿和他的思绪,一并惊飞了。
行秋一家人偏好青蓝翠色,这眼里喜好在后建的别院中尤为明显。绿瓦竹丛,天井下是同等大小荷池,荷池中央修一四方石台,上置石桌石椅。石台四方架木桥,朱漆扶栏通院中三间屋前廊,一木桥直连院门。
那客人站在他正对面那间堂屋门口,同他一样也在阖门。轻轻把门推上,廊下杂草未被惊动分毫。这少年的确同他一般年纪,眉眼浅淡,衣着同样也浅淡,淡蓝色和白色,叫人看来身上似乎落了一层雪,拂不掉,得脱下衣裳用力抖了才落下一片。瞧来,满院色浓处反倒都在他自己和朱色桥栏上了。
少年转过身来,行秋见他手执把红伞,深赭伞把握在左手中一抖,右臂在伞下舒展,那红伞便同展了翅的蝶儿,夺了一院风光,行秋眼里就只剩那片赤赤的朱红色。
布鞋底薄,走在木桥上不出声儿,少年走的不疾不徐,执伞的手也不抖,步子不大,绕过石桌,衣角撞歪了桌上镇纸,就停下扶正。行秋周遭流转的世界也跟着滞下一瞬,荷叶上蜻蜓透明双翅不再翕动,荷下摇尾的锦鲤扬起一簇水花,池塘石壁上便留下一道水痕。
行秋蓦地想起,自己在天井下描绘悠然江湖事,时常灵感忽至而忘记带涮笔小盅,就在池边俯身探笔,笔净了在池边甩两下,水珠溅落也是这种水痕。
红伞朝着他渐近了。行秋常年半夜点灯偷看小说,双目直至少年快要立在他眼前才昏昏然看清楚。眉眼轮廓带着弧度,不像珠钿舫的姑娘有意描出的细细弧度,是风雪夜被飞雪压弯的翠竹。瞳仁也比常人细,眼尾比眼首高些,清清冷冷,目里流光。
这人肯定常年不出门。不然怎像细瓷碗一样,红伞都能在两颊上映出胭脂样儿的影儿来?行秋看着人腰间轻晃的神之眼,手不自觉抚上了自己的。
他是冰元素,我是水元素,若是他同我一同出门,定会制服许多强敌……
少年停在他前面,他也被笼在了红伞影下。少年伸手道:“你好,我是方士重云。”
行秋不知怎的,处变不惊的二少爷竟显得局促了,“啊,你好,我是行秋。” 一边握住伸来的手。手上指节处有常年握剑执笔留下的茧,温度比他的手热。重云有些惊喜,道:“你也习剑吗?”
谈武总是能拉近江湖人士的距离,伞下的少年兀然不清冷,生出几分同道人的亲切感。行秋语气不自觉缓了,话间带上了往常半是打趣的上扬语调:“是啊。我是古华派……呃,不知道第几代弟子。”
重云随着他开门的动作倾伞出门:“师父告诉我,古华派是很有名望的门派,在江湖上颇有地位,有机会希望二少爷同我切磋。”
行秋笑:“哪有那么厉害,早就不知破落成什么样儿了。” 他侧身示意重云左转:“走这边。叫行秋就可以了,咱们年纪相仿,而且我现在感觉同你讲话十分投机。”
两人一路谈笑,行秋第一次在心里赞叹自己家的布局,从别院到饭厅有一段距离。他知晓了重云出自方士家族,从事驱魔除妖一道。两家有些交集,重云独身下山游历,自己大哥晓得了便把重云邀来府上,希望有力助他入凡世。
重云也讲,方士流传至今已同古代方士不同,星象占卜他只学了皮毛。他还讲他天生纯阳之体,妖邪厉鬼见他退避三舍,他平时只要往厉鬼出没的地方一站,再不济坐上半日,那地方就能恢复如初。他想了多种办法削弱自己的体质,甚至泡冷潭水,但都不甚见效。他对着行秋苦恼,自己认为这终究不算正道,甚是发愁。
到底是行秋头脑灵活,直接一语道破:“你怎么不去寻不惧怕你体质的妖邪?”
当真一语点醒梦中人,重云脸上突然生动起来,两手抓住行秋:“我怎么没有想到!多谢了,行秋!”
行秋手指回握,微笑道:“谢什么。”
重云马上却立在原地,嘴唇张和被起了静心诀,一串文字晦涩艰深,他满带歉意:“对不起,我不能太激动,否则会热血上头……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行到饭厅门口两人已然亲如兄弟,行秋大哥见了心里喜悦,忙自己让座,让两人坐在一处。
璃月有规矩,长辈动筷后小辈才能夹菜。饭桌上属行秋大哥辈分最高,他十分捧香菱的场,第一筷就夹了翡玉什锦袋,尝过后自然赞不绝口, 说不愧是香菱大厨,不加辣味也能做的如此美味,今天口腹都满足了。
一众小辈开始下筷,荧有意夹走单结的什锦袋,重云果不其然夹走了自己加了辣椒丁的一个。
行秋大惊,他本以为这人只是口味清淡,现在都要吃进嘴了,万一他的纯阳之体……行秋伸筷想抢,然而重云早已一口吃下。
……不妙。
重云明显吃到辣味,坚持着咀嚼几下,一脸艰难望向行秋。
行秋看重云脸色好像又回到了红伞下,双颊泛红,眼神都飘了。他心里又无奈又愧疚,端下左手边瓷杯一饮而尽,站起来想要对在席各位道歉。
飞云商会人尽皆知,大少爷最不能听见两件事:二少爷出走,二少爷喝酒。
二少爷明明酒量不高,要学江湖上人豪饮,以往半酒碗没下去便当场开始耍酒疯,拿着家里的苕帚嚷嚷要出去行侠仗义,要去把桥头碍事的狗给打了炖汤。
行秋大哥眼睁看着弟弟拿了自己的杯子,璃月酒烈,弟弟一饮而尽,伸手拦已经来不及了。
饭桌上菜摆了一圈,唯有中间没有放菜,这是为了在快吃完时放汤盆留下的空处。重云忽然站起来,椅子哗啦啦滑出去老远,他纵身一跳,站在放汤盆的空档处,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双手大剑,单手挽只剑花,剑尖朝下扽在桌上。
那上好的木头兀然便是一个坑,重云双手抱拳:“各位,在下在此献丑了!”提起那大剑就开始舞,行秋站着,那剑尖堪堪擦着他的鼻尖而过,派蒙急忙躲在荧身后。众人瞠目结舌,一时竟不知要干什么。
许是一套剑法完了,重云又是把剑往桌上一扽,扽在原处不差分毫,痕迹又深了几分,行秋大哥直吸凉气,心疼得很。
重云环视四周,见只有行秋一人站着,面露喜悦:“你是妖邪吗?好,今日你我便来一决高下!”示威一样,大剑又提起来扽下去,行秋大哥捧着心口,连喘气都艰难了。
行秋晕晕乎乎,烈酒入肚,少年人热血难得被激发出来,当啷一声单手利剑出鞘:“你要同我一决高下?”
重云已经摸了一把符咒攥在手里,声音难得紧张,头回碰见不惧纯阳之体的妖邪,定是个厉害人物:“你放马过来。”
行秋纵身一跃也上了桌,木桌不堪负重吱扭一声,桌上统共那么大点儿地方,两人面对面站着,鼻尖几乎碰在一起,行秋感觉自己吸进的热气都带着绝云椒椒的上头味道。他抱拳回礼:“指教了!”
随即两人乒乒乓乓打在一起。
剑过如流星,两人不分上下。家丁们倒是有眼色,5早在两人对面发愣时就把菜撤走了。重云最终贴了张符咒到行秋额头上,嘴里念念有词:“卓剑天地动,冰凌霜寒生。如律令!”
行秋本能倒退两步,站到桌下,重云见行秋还是完好站在那里,跳到板凳上,追着又贴一张。行秋头顶两张符咒,他非妖邪,并不受影响。重云凑上来,眯着眼检查自己的符咒:“我画错了吗……”
喘出的热气拂开他脸上刘海儿,行秋不自觉伸手,拢住眼前人的腰。重云一下挣开,大喝一声:“妖邪!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行秋急忙拉住人,怕重云一仰头栽下椅子。
重云一仰头没栽下椅子,倒是看见了香菱和荧。当即抛下行秋不管,追着两位姑娘贴符去了。荧带着香菱到处躲藏,重云没贴上符,恍然想起屋里好像还有一个,提着剑气势汹汹往回杀。
后来行秋大哥麻烦两位姑娘把两人拉开,行秋和重云这会儿关系倒好了,勾肩搭背,死活不分开,端着菜碟菜汤干杯,扬言说今晚就出发,去庆云顶找最高的神像结拜。一会儿回神了,说走那么远干嘛?璃月港附近就有神像啊!另一个附和,正是正是,说着竟真往门外去了,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行秋大哥哭笑不得,差人把行秋重云送回去,也不说要分院,两人一齐往床上一扔扯过被子一盖齐活儿。
据当晚住在隔壁院的荧透露,她大半夜听见墙那边兵器撞击声,大早上起来发现隔壁挨着墙根儿的竹丛被齐根斩断,翻到她这边院儿里来,切口还带着没化的冰凌。
行秋骂骂咧咧起床。
谁大夏天给人盖棉被?谁跟他同睡一张床啊……热死人。
行秋一惊,谁跟我同睡一张床来着?急忙坐起。日上三竿,同床人已经起来了,阳光正盛,他掀了被子,简单洗漱去饭厅讨食。
大哥正和重云一起,早饭显然是吃完了,两人正在闲聊。大哥不知道说了什么,指着桌上,重云面红耳赤,连连道歉,说自己有钱了就赔。
行秋走近,接话道:“赔什么?”
重云脸更红,支支吾吾:“昨日纯阳之体发作……把你家的桌子……”
他顺着重云目光看过去,木桌上一道深深的痕迹,有只茶碗口那么大。行秋在心里赞叹,连硬木都能生生劈开,他张口道:“这简单,不用赔,找枝花来栽上吧。” 说完自己接上话头:“霓裳花就不错,香气不浓。”
大哥哈哈笑起来:“本来我也说不用赔,重云自己执意要赔,这钱袋都已经塞进我手里了。” 说罢大哥把那钱袋子塞给行秋:“你俩昨天不还说要上庆云顶结拜吗?拿这钱当路费去吧。今儿早上才做的竹筒饭路上带不带?你俩昨个新鲜砍的竹子。”
重云面皮薄,被大哥打趣昨日两人上头耍疯,已经羞的说不出话来,找个借口溜出饭厅。行秋蓦然想起自己昨天误饮了大哥的酒,半开玩笑道:“大哥你也太古板,谁喝酒不用酒盅用茶杯呀?”
大哥笑笑,没接这句,表情严肃:“行秋,重云之前没下过山,我怕这孩子在一些事上太偏执……所以把他接来璃月港,叫他先沾沾烟火气儿。你这两天带着他四处看看吧,过几天这孩子就得一人上路了。”
行秋答应下来,狼吞虎咽草草解决早饭,拿着钱袋找重云去了。
此后七日,面冷技高的少年方士成了璃月港众人津津乐道的对象。七日后,重云决定正式拜别行家一行人,第二日就上路出发。
这天傍晚,行秋大哥备下丰盛宴席,香菱和荧也被请来,四人年龄相仿早已混熟。香菱今天甚是悲伤,特意拿出准备七日的新菜,派蒙一人就吃掉大半,荧在旁边嚷嚷香菱为什么不多做点儿。
众人闹到半夜,行秋大哥早早去睡了,任由这一帮年轻人折腾。两位姑娘不出意料留宿在府内,四人在饭厅门口告别。瞌睡会传染,派蒙带头,四人接着哈欠连连,话都被吞掉一半。
重云回到自己借住的小院,洗漱换衣,照例坐在石桌上打坐。镇纸砚台一类被他移至屋内,待会儿还得摆回来,他想。下山时行李是不多的,彼时他的伞伞骨折了,来不及修,走时拿师娘的红伞。余下只有大剑和一只小包袱,包袱里是符咒火折子之类杂物和一套换洗衣物,本来还有干粮,不过行大哥说到时他准备,师父就把干粮收回去了。
倒是在璃月港这七日,行秋赠予他不少小玩意儿,他自己也按耐不住,买了不少没用的东西。现在要全部留下,有些不舍。
他在屋里盘算带走一两件应该没什么问题,一堆东西摊在床上挑挑拣拣,迟迟不能决定。
猛然听见有人落在院里,他拿了大剑,警惕开门。
行秋背着小包袱,笑着扬手招呼:“走吧!” 要不是这人天天作弄他,重云差点儿忘了这也是正经门派出来的弟子,轻功了得。
重云有些摸不着头脑:“去哪?”
“你不是去云游吗?我跟你一起走,”行秋道,开始催人:“快点儿,待会儿家丁换班,咱们想再逃出来就难了,就趁现在。” 说着要往屋里挤:“收拾好了没?”
重云懵:“你为何跟我出去云游?”
行秋已经麻溜儿开始帮重云整东西:“云游不就是到处行侠?我本就不愿在家学商会那一套……不然我为什么上古华派学剑去?”
一串话说下来,重云信了,乐颠颠认为寻着了同行的伴儿,背上行秋整出来的包袱,两人连夜翻墙出了行家。出璃月港是重云有些不舍,行秋安慰他,总会有天回来的。出港时特地没选天衡山那条道儿,桥上狗太烦人,谁打桥上过都乱吠。
他随着他,亦步亦趋,方向并不明显,全凭少年人一腔热血。顺一条山野路,走到不想再迈步了,再想身后的往事与故乡。
第二天行秋大哥去找重云,院里空荡荡一人没有,院中石桌上镇纸压着一张字条,古华派亲传弟子和少年方士云游为世间除妖邪去了,勿念。
之前荧同他们说过如果有空了一定要去蒙德看看,便在深夜孤寂篝火下,没有笔墨,使一截烧黑的木头,并不趁手,线画的歪歪扭扭。从璃月港出来北上,经过归离原到望舒客栈,在望舒客栈备下厚衣之类,向东明蕴镇。
望舒客栈有只游//云鬼,是个叫做小冥的小姑娘,就同璃月港畅畅红豆那般大小。这姑娘倒是不害怕重云的纯阳之体,反正不在意时间,他们干脆在望舒客栈留下几月,了却了小姑娘的执念。也碰见了之前师父讲过的夜叉魈仙人,虽说是在客栈露台连吃了一礼拜的杏仁豆腐才引出来,不过总是见到了。白日里在客栈周围找魔物,晚了就同挤一间下房。
在明蕴镇逗留的时间长了些,这镇子已经废弃了,不少魔物聚住在此地。这里本是矿产丰富的地方,他们在望舒客栈召集到不少冒险家,一群人制服魔物后告知了千岩军,今年重建镇子,明年这里矿业大抵又可以重新开始运行了。
两人从明蕴镇上龙脊雪山,在客栈明蕴镇耽搁的时间长了些,准备进山时已经是来年春天了。从新生草芽上踩过,顺道造访一下震雷连山宫,顺着覆雪之路上山,雪葬之都两处遗址,星荧洞窟里别有洞天,最后直到顶峰的寒天之钉。
据说这里是最接近天空的地方。
行秋检查两人的风之翼,雪山色调多是蓝白色,重云几乎隐没在雪色里。红伞不常拿出来用了,雪山天气冷潮,伞容易坏。两人挽手从寒天之钉上一跃而下,乘飞雪直至眠龙谷,循着微微颤动的大地找到传说中魔龙的心脏。
心脏周围很暖和,重云感叹,他不觉这是条恶龙,不然怎会留下心脏温暖一处地方给旅人。那心脏鼓动着,两人在它边歇息,重云脸又像笼在红伞下一样,被映得泛红。行秋便觉这龙心越跳越快,带动的地面也颤,连着他心也快要跳出胸腔了。他暗暗把领口敞开些,心里骂这龙不知廉耻。
从眠龙谷回到覆雪之路,余下几天便全是赶路。临近出山时终于见到了耐寒树忍冬,根枝盘虬,散发温暖的红色。出了龙脊雪山便是蒙德地界,山下有一处冒险家营地,冒险家们听闻两人穿越整个雪山甚是震惊,留下两人细细询问。
当晚重云偷偷跑去泡冰泉,冻昏在水里,被巡逻的冒险家玉霞捡了回来。他发着高热,身上很烫,营地里医生恰巧随队上山,药物也不够。玉霞指明两人去蒙德城大教堂找芭芭拉小姐,她的医术高明。
行秋背着重云,喷洒在耳边的热气让他恍然想起睡在龙心旁边那晚。玉霞带他们抄近路,小路崎岖不平,他走的急,气都喘不匀。终于上了大路,玉霞得马上回营地,她给两人留下些药物,指明方向,说顺着大路走,经过风起地就能看见蒙德城的风车。
背上人断断续续醒来几次,行秋不舍得自己占用这宝贵的一盏茶时间,只是给人吃食喝水。半夜捱在山崖下,石底潮湿,长着大伞盖蘑菇,可惜不是红的,行秋想。如若是红的,他定会采上一朵,等人醒了惩罚他不准打红伞,只准打蘑菇。
随后碰见商货队,行秋便恳求搭载一程,如此一来两天就到了蒙德城。蒙德人热情好客,稀罕这两个风尘仆仆从璃月来的旅行者,听说要找芭芭拉小姐治病,立即将两人带到大教堂。
芭芭拉听说有外来的旅行者找,开门看见两个少年,两人年龄大概同荧一般大,一个脸上身上满是尘土灰泥,只剩一双眼睛死沉沉盯着她看,背上背着的奄奄一息,双手耷拉下来,连搂住前人脖子的力气都没有。
她还没来得及让两人进门,那背人的少年嘴唇张合几下,轰隆一声栽倒下去。
行秋卧在石砖地上,昏昏然后悔没把重云放下再倒,那人现在比他金贵不少。浑然睡去之前他突觉害怕,凉意如同渗水一般没进骨缝,有人问他,你怕什么?你平时不是说侠客不惧丢了命,命没了便是一抔土回归大地吗?
他堪堪伸手去拉重云,那手仿佛不是他自己的,分毫动不了。
他现在怕了。
他怕不知何时再醒来,两个人都成了一抔土,不归同片土地,被吹向相背的方向。
黑暗是一片水,走多远都到不了岸上的那边。行秋坐在原地,小水珠在他身边拧成一股旋流,伸手接不住,顺着指缝漏下地去。岸上落下一片洇透的纸,手一接就碎成纸絮,黑流冲着水面,猛然旋去。
“你还好吗?”
“……” 行秋睁眼,蒙德的阳光是彩色的,透过玻璃打在天花板上,荧坐在他床边,探头问他。
“还好。重云呢?” 行秋问道。
“他还在芭芭拉那里,”荧说,“他的病有些难治,用寒凉的药物怕他的身体排斥,热性药物又怕让他烧的温度更高……只能用温和的药材慢慢养。” 她递来一杯水:“刚好璃月的商人这几天到了蒙德,买来不少药材。你是没事,长途跋涉太累,歇息歇息吃点儿好的就无大碍了。”
行秋放置好空瓷杯,随着荧去看重云。
人醒倒是醒了,强撑着眼皮不睡过去,叫芭芭拉的医师看着年纪也不大,正细细问什么药材不能用。
床上人看见行秋,对他眯眼笑笑。
行秋倚着门框,忽然有些脱力,那直从雪山下走至蒙德城的腿,此时却站不住了。
重云养病期间他们住在蒙德,芭芭拉说他的体质比想象中好,或许是常年练功的原因。荧这段时间也在蒙德住,准备等稻妻允许外来船只入港后再出发去稻妻。她自己充当导游,领着两人逛遍了蒙德地界。
蒙德同璃月有相似的地方,比如千岩军和西风骑士团。代理团长是位女子,用的是风元素神之眼。骑兵队长是个异国男子,用的也是冰元素,重云和他在风神像下切磋,环形水池被冻个彻底,是那个用火元素的小姑娘骑士化开的。切磋结果是重云被行秋捂着嘴拉走,因为他多嘴,非要问人家蒙德明明没有骑兵你是怎么当的骑兵队长。
骑士团还有技术人员,荧敲开二楼房间门,一位少年顶着乱糟糟的金头发,从瓶罐中探出头来,随之是玻璃碎掉和女孩着急道歉的声音。最神秘的还是那个紫衣的图书管理员,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却出人意料的厉害,据说还教了个徒弟出来。
荧带着他们去清泉镇,碰见了同样属火的侦查骑士,随即一路西行到晨曦酒庄,在酒庄葡萄园里仰头便能看见雪山。酒庄老板是个属火的冷默男人,他表示如果飞云商会愿意,他可以考虑合作酒业贸易。
一路西行至奔狼领,那是两人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狼,竟还有被狼群养大的少年。重云感叹蒙德年轻一代人才济济,要是像璃月一样有神坐镇,定能超过璃月。同行的翠衣吟游诗人笑,说蒙德人生来自由不需指引,如果细听,每一缕风都是一句来自风神的叮咛。
后来那诗人留在风龙废墟,说要重会故人。荧带他们向东,在达达乌帕谷救下被魔物绑了准备同兽肉一起丢进大锅的少年冒险家,在誓言岬遇见带着口吐人言的乌鸦的少女,行秋重云新鲜极了,头回见说人话的动物。
接着风起地,鹰翔海滩,千风神殿,摘星崖,望风角,望风山地,星落湖,低语森林。最后重回蒙德,市民奔走相告,璃月来的两位少年,在蒙德留了一年半后终于要回璃月去了。
重云赠给大教堂一沓驱邪符咒,行秋留给芭芭拉自己总结的生水要诀。欢送宴上他俩到没了风头,一位在蒙德租住的女占星术师明显饿了许久,旁敲侧击添了三次饭,食量大的惊呆众人;酒馆调酒的少女长着猫耳朵,把璃月的特色咸味调料和史莱姆原浆混在一起调酒,出人意料好喝。
出了蒙德两人途径晨曦酒庄行至石门,回到璃月竟有些怀念蒙德。先去轻策庄,行秋终于拿到了心心念念的神霄折戟录,兴奋睡不着觉,边看边给重云讲。重云向来对故事不甚感兴趣,听得头一点一点活像小鸡啄米,终究不敌睡意栽在行秋肩上。
行秋偷偷碰碰人额头,拉上被子。
侠客不走寻常路,两人先去地中之盐,后渌华池,从那直上绝云间,终于寻到在庆云顶的神像,一番清理杂草,不说结拜了,虔诚感谢帝君保佑。
正要下山时赶上下雨,雨流斜拉成帘,雨珠挂在毡布沿上,淅沥落下来,晕开一片草色。
行秋恍然,身不由己了,拔剑冲出挡雨毡布,刘海拍在额头上,平日里满是笑意的眸子现在坚定专注,剑斜指蒙蒙天穹,行秋运剑,大喝:
“裁雨留虹!”
大雨倾盆,当然不会停下,剑气所指之处,雨帘仿佛被生生裁断,上好的绸子被利剪一分为二,收剑时那缺口随着雨珠一同落回山下。
行秋看重云,刘海上水珠折射眼底的流光,滑至眼睫,滴落下来。
重云手伸出毡布,水珠在他掌心上化作冰凌,掉在手心里。他也身不由自己了,冲出帐外,双手握剑大喊。
“宝印幻剑!” 大剑劈在地下,“剑印染冰!” 霎时以重云为中心,整座神像岛边缘炸起一圈冰凌,个个如利刃般尖利。
两人在雨中站立许久,连打三个喷嚏后终于回神,钻回帐内,同裹两张薄被烤干衣物。
下山后在华光林遇见行秋的师兄师姐,行秋同他们说了昨日所悟剑诀。走远后他无奈笑着对重云说,几年没见,雀儿师姐脾气还是这样臭,只有师兄能忍的了。重云思虑甚久,最后红着脸对他说你的脾气也不怎么样。
在琥牢山收到了重云师父的来信,苍鹰俯冲而下时着实吓了行秋一跳,看着重云十分亲昵拍拍它的翅膀,解下了腿上绑着的字条。重云说师父想念自己了,让他回去一趟。
重云修行的山竹林遮天蔽日,一枝竟有海碗口粗细,两人上山时大雪压枝,竹子被飞雪压弯,浅浅的弧度像极了重云淡色眼眉。
重云邀请行秋同住自己的小院,竹榻透着凉意,重云跑去找师哥借来两床被子,铺了才不嫌冷。
红伞拿去还给师娘了,师娘听说行秋是古华派弟子,而且还是自学成才,遂惊喜万分,逐一叫出重云的师哥师弟们,挨个比试。两人互相打,三人混着打,两人与两人对打,带上行秋重云统共不过六人,师娘不少新奇想法,行秋重云硬是一场没输。
师娘举着苕帚埋怨自己家弟子,看看人家,自学成才还如此厉害!看看你们,天天光知道吃!说完慈爱着看看重云,阿云不一样,阿云年纪这么小就独自下山云游,看你们这些个比阿云年纪还大的,还能再吃我和你师父几年饭!
师父是个留长须的清瘦男人,双手常年画符执剑,修长粗糙,握住行秋的手时行秋恍然想起自己大哥,右手算盘茧也是如此。眼眶一酸,大哥你再撑几年,等家里长辈对我彻底失去经商的信心后我再回去。
是夜,两人都没睡着。重云的小院离众人小院有一段距离,师父怕别人影响到他的纯阳之体。窗外又开始下雪,鹅毛般大小,不多时便蓄下一层。
两人裹着被子对烛而坐,重云不常晒太阳,皮肤白,被烛火映透了,眼里也跃动着烛火。
行秋盯着那猫儿样眸子,心像睡在龙心旁的那晚,他拉出重云的手,说:“重云,我可以讲一个愿望吗?”
重云看他,点头。
“我希望日后咱们能同师父和师娘一样,随意寻一座山头,便是单两人的天地。”
什么时候目光开始随着他流转?在红伞下影影绰绰的浅瞳,对着一床他送的杂物纠结挑拣,雪山顶一跃而下时交握的双手,龙心处的一晚,昏睡中下意识一句行秋小心,蒙德佳酿下小心翼翼醉话行秋,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不过是心脏方寸间的鼓动,随着飘飘然的欣喜。*
风雪声太大了,拍打在窗棂上震天响,面前重云的回答几乎湮没在雪声里。
行秋听清了,欣喜着扑下去,带灭了小几上烛火。
行秋说,你想好了,今晚一过你哪怕逃到蒙德我都给你拽回来。
身下人点点头说,我不去蒙德,蒙德没有行秋。
就俯下身去,喜欢便是喜欢了,初见倾心日久生情。少年人单纯的心情像一簇烛火,轻轻一吹,灭了便能看见烛芯,烧的赤红,摸来烫手。
夜雪压竹,随雨系春衫,揽夜点秋明,行者渴饮花下露,懒僧卧敲明月钟。
第二日,行秋乐昏了头,踏雪下山,山脚下镇里寻一处裁缝铺,不管是不是绸缎,布料是不是上好,只挑匹红的,见了老板就嚷:“掌柜我要订喜服!”
老板乐呵呵问,这么着急啊,你要绣什么式儿的花?
行秋不假思索,说要鸳///鸯///戏///水,梁燕成双对。
何处莺莺啼不断,柳深处,有双燕。
——————————————
*偶然看见的,忘了出自哪里了
最后一句出自【宋】葛长庚《贺新郎·飞尽桃花片》,有改动。
我的CP我来产粮!(撸袖)
写时的BGM变化:
愚月foolmoon《每一个迷路在新宿站的人》《夏至晷》《冷水》——《春节序曲》《恭喜恭喜》《好日子》《最炫民族风》
(悄咪咪安利愚月他的歌真的超好听)
给大家放个烟花!吱儿~啪!
行人赴重山,觉远方知归。
上一棒@??橘洛葵
下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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