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郎与织女的传说 其实是一个细思极恐的故事
小时候,每到农历七月初七,爸爸妈妈总要带我去江边看牵牛星与织女星“相会”,我当时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只是看到其中有一颗星星一跳一跳的,然而怎么也蹦不过那条“银河”,急的不行,好想飞上天去帮助他们。
魔幻夜景:马来西亚京那巴鲁山山顶上空的银河
当时并没觉得这是一段伟大爱情,只是感觉他们见一次面好波折;长大后,这个史上最著名的异地伴侣相会日——七夕,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了中国的情人节,仿佛牛郎和织女已经真正在一起了一样。我不禁心生疑惑,牛郎和织女之间,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爱恨情仇?
牛郎和织女有真爱吗?
为了写这个稿子,我翻了一些和神话相关的书籍、帖子,发现历史上存留下来的关于“牛郎、织女”的只言片语,远不像现在我们统一认识后的版本这样“正常”,它有不同的版本,不同的理解,活泼暗黑,光怪陆离。但总的来说,用中国神话著名研究者袁珂的话说,都是属于“神下地与人上天”的故事。略有科幻意味。
黑海沿岸,伫立着两尊户外雕塑。白天的时候他们相对而望,互不言语。每晚 7点,他们就如中国的牛郎织女一样相会,碰面。
东晋干宝的《搜神记》中记录了这样的故事(我用白话文叙述):
有一个男子,看到田中有七位女性,都穿着毛衣,插一嘴,当时也没有奶奶设计版毛衣,实际上是羽衣啦,可是干宝一定要这样幽默的叙述,我也没有办法。实际上这七个女子都是鸟变的,其中一名女子将毛衣脱下来,男子潜伏过去将毛衣藏起来。一会儿,女孩子们决定飞走,可是丢毛衣的女子没有毛衣穿,也就是没有羽毛啦,没法走,只能留下来和男子成亲,还生了三个女儿,这三个娃也不省心,麻麻让她们问爸爸将毛衣藏在哪里,爸爸说藏在了储藏粮食的地方,于是麻麻取回了毛衣,穿上后飞走了......
这样子娶老婆,好野蛮!一点都不暖!现代女性恐怕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关系,然而古代有抢亲习俗,想来也就认了。而最终“织女”离去,也反映了古代“从妻居”向“从夫居”的过度。
中外学者也都考证过,很多国家的神话中,都有将鸟作为图腾的叙述。
南朝时期,殷芸在《殷芸小说》里写下了牛郎织女传说的完整版本是这样的:
天河之东有织女,天帝之子也。年年机杼劳役,织成云锦天衣,容貌不暇整。帝怜其独处,许嫁河西牵牛郎,嫁后遂废织紝。天帝怒,责令归河东,但使一年一度会。
用白话文说大意是这样的:天帝有个女儿,和现在的很多白富美不同,这个孩子天天忙着织布,以至于蓬头垢面,从来不肯花时间好好打扮自己。天帝看不过去了,把孩子许给了银河西边的牛郎,结果结婚后,她就不再织布了,就好似很多段子中讲的,文艺女青年结婚生娃后,就不再文艺了一样。天帝生气了,让女儿从河西回娘家,和牛郎两地分居,一年见一次面。
这样的父母我们现在都很难理解了,可是古代中国是经历了由母系氏族,即母权向父权过度的历程,女性不需要和固定的男性生活在一起,繁衍后代,也就有了这样“坑娃”的天帝的存在基础。
也就有了《古诗十九首》中的句子: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这首诗倒是勾勒出来一派分居两地的、淡淡的、却冲不散的哀伤。
后来南朝还有这样的“牛郎织女”版本:
牵牛娶织女,取天帝两万备礼,久而不还,被驱在营室是也。
这其中讲的是,天帝嫁女儿了,自然要风风光光的,看牵牛也是穷困,只好自己先掏腰包了,然而这笔钱是要还的。谁知牵牛这个人,以为把帝女娶到手就可以高枕无忧不还钱了(给女方家聘礼),笑话!驱逐!
哎,看来经济拮据的男青年婚恋问题,是一个千古难题啊。当然也能看出古代中国婚嫁,重聘礼的风俗。而且,相比岳母,岳父实际上很难搞。
到了唐代,大家印象很深的香艳一幕——“洗澡”才真正出现。
三个女人同作伴,奔波直至水边傍。脱却天衣便入水,中心抱取紫衣裳。
可见传说是在作家诗人们、以及大家口口相传中慢慢变化的,最终贫穷的孩子董永和帝女的故事才合并到一起。然而关于“七夕”还有一个很早的版本,是汉武帝时期流传的。这里面没有织女,只有西王母。是说七夕的时候,西王母要见汉武帝。
根据尹荣方《神话求原》中的记载,西王母最初的形象很奇特,很像当时的织布机!配合其他史料记载得出,西王母是织布机的化身,是“织神”。
从汉代墓葬中出土的西王母形象,是不是和一架织布机很像?
河母渡文化中的织机复原图,和上图比较一下,像不像?
而汉武帝见西王母,表现出当时西方少数民族,尤其是羌族在织布技艺上的突出,因此中原民族向其学习技艺的过程。
牛郎与织女,不关乎真爱,关乎分居
所以说上文例举的关于牛郎、织女的这些神话,和真爱无关,而是关乎到个人承载的社会责任、婚恋习俗等等。后来才慢慢发展出融入了董永的苦情、孝道、真爱与最终悲情分离的《天仙配》。
分居是重点。
我一直觉得被我们如此浪漫化的牛郎织女故事,对国人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当然这没有考证。大家似乎在神话的烘托下,更默许了伴侣之间分居状态的保持。比如丈夫在外务工,女性留守在农村,这样的夫妻数量巨大。还有就是“留守儿童”,这一群体现在被关注的很多了,然而还是有千千万万个孩子,被父母送回“老家”,“独自”长大。
随着中国经济发展对人力成本的需求,据今年初报道,大约有 6000万儿童因父母外出打工而留守在家。他们大多来自贫困的乡村地区。虽然很多打工者从农村迁移到城市打工,但由于大城市没法给他们的孩子提供教育与医疗,他们只能把孩子留在家乡让爷爷奶奶等抚养。
社会制度和千百年前相比,也发生了巨大变迁。我们此时的织女应当是何人?牛郎是何人?
日本推理小说家京极夏彦就奉献了特别想象。他的书《络新妇之理 》中也有一位“织女”,当母系氏族公社时,织女是人们崇尚纺织的产物,是神女,而逐渐被父权社会替代后,女人没法维系古老信仰,没法做家长,没法选择多个男人,坚持这些即为社会所不容,因此在京极夏彦的书中,织女成为了现代社会的妖怪——络新妇(也就是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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