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分钟的纪录片拍了5年!为啥《鹭世界》的拍摄这么难?
聚焦苍鹭的纪录片《鹭世界》元旦上映了,常人可能很难理解,这部纪录片竟然前后创作了五年,拍摄过程充满辛酸——器材局促、投资吃紧、创作环境不理想,电影导演孙宁为我们详细解析了电影的创作幕后。
电影里有一个镜头是两只鸟从树上掉下去,救与不救涉及到纪录片的拍摄伦理。你在电影里说过,苍鹭的成活率可能就不到30%。是否这个生存率能让整个生态链就比较比较顺畅的这样循环下去,救或不救你觉得哪个是对的?
孙宁:我觉得首先在拍摄中间,特别是自然类,保持一颗善良的心是基本的。然后它们之所以成活率低,实际上与人类有一定的关系。其实人类也需要反思他们的生活环境、生存环境,真正纯天然的自然环境特别好的,它成活率不会那么低,周边会有一些或多或少的对它们的影响。
再一个鸟类和动物遇到这些危险或者他们的生命遇到危险的时候,我的观点肯定是要施救的。在他的意志或者是他的能力,实在是挽救不了自己的生命的时候,人类伸出援手,我觉得是基本的本能反应。因此当我们拍到这一幕的时候是想救的,只不过我们无能为力,因为我们也是在悬崖上,我们到不了它们所在的崖壁,保持有原则的善心很重要。
电影中拍摄的素材和解说都很契合,但唯独苍鹭喂养幼鸟的部分,其实感觉不到母爱,这里用母爱来定义苍鹭会不会有些违和?
孙宁:实际上是这样的,苍鹭通过进化它的喙也就是它的嘴,实际上最大的功能是捕鱼,片子里边我们也做了一些解释,做了一些暗示,通过镜头小苍鹭长大捕鱼的时候,捕到一根小短棍子,大家可能会发现,它发现是棍子的时候不是轻轻扔掉,而是用力的甩掉。
假设他叼了他的孩子的时候,他也是要把他孩子甩掉,所以它不可能叼着自己的孩子。鸟类的父母也具有情感,但是它们没有救助的能力。再一个孩子妈妈踩住,妈妈踩住小苍鹭,它的巢很小,它的脚其实很大的,它要转身要在不同的方位去再给幼鸟温暖的时候,它也要转身子,转身都不小心又踩着它了。实际上对孩子来说,每次踩它的时候,它要学会保护自己,实际上这是一个过程,就像家人互相磨合相处。
但是其实我们在写这个剧本之前肯定是做了很多的准备,比如说我们至少要了解苍鹭的习性,然后要去考虑这个故事的可行性,因为毕竟鸟它不像人完全可以按照你的剧本走。
孙宁:对,现在应该是这样的,我其实在纠正一下,我们是先有故事才有剧本的,先有故事说的,先有故事才有剧本的。
但是在我们在按照这个剧本来拍摄的过程中,是不是也有放弃过一些东西,可能剧本里面写的一些,然后发现最后就实现不了?
孙宁:是这样子的,本身这一类题材是没有剧本。为什么用了5年的时间?实际上我们在等待大自然给我们一些故事,我们是在等,为什么拍苍鹭需要耐心,它的外号叫老等,实际上我们是在5年大部分都是在等故事。 等大自然给我们一个好的编剧。
但是我看我们片头字幕其实是有编剧的,并且还不止一个人。
孙宁:编剧实际上就是大自然给我们故事之后,我们怎么把故事穿起来。
提到有关鸟的纪录片,我第一个想到的是雅克贝汉的《迁徙的鸟》。因为回忆一下就这么多年以来,就这种就聚焦鸟类的基本面其实不多。然后您怎么看这种现状?
孙宁:其实纪录片很多,但是拍鸟的很少。到底是说观众可能对这方面不感兴趣,还是说可能拍摄难度太大,或者应该说纪录片很多自然的纪录片很少,不光鸟本身,自然类的都很少。
实际上为什么会少?一个是投资这类题材不确定性很多,耗时时间太长,它是一个非常非常需要耐心坚持的一个过程,大自然的故事你不一定在一年内发现,也不一定能在三年内,在三年内你也不一定能发现。所以首先要热爱,要喜欢导演这个职业职业、喜欢这一类题材你才能坚持下去。
我们在创作《鹭世界》的时候,有没有参考一些其他的作品,或者是汲取一些之前一些导演的成功经验,是否进行了一些知识储备?
孙宁:我们学习了不同的电影,去欣赏并转化成自己的东西。但真正在拍摄中间,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再去参考人家的,因为你的菜不一样。所以说我们其实是一次全新的尝试。当然在这种尝试的过程中间,我们肯定会学习到一些东西,学习到别人的东西,就像我们上学学到人家的老师教的东西一样,但是最终的创造性还是靠自己!
对于普通观众来说,苍鹭可能不是大家特别熟悉的一种鸟类。在电影中也出现了其他鸟类,比如天鹅,甚至有喜鹊。这些观众的认知度更高,在你创作的有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为什么最后是选择苍鹭。
孙宁:首先我们是拍一部自然的纪录片,没想到、也没去考虑这个鸟的知名度的问题,是个明星鸟还是个平凡的鸟。我们首先是要拍到故事,拍到我们自己满意的故事为止。至于它的影响力多大,知名度多高,我们倒是本身也没有计划,我们不是在拍商业大片,而是觉得谁合适就拍谁,我们拍苍鹭是因为它能打动我们,就去拍它,哪怕谁都不知道,我们开始并没有那么多没那么功利和没那么想太多,但是你至少是要跟拍很长一段时间才知道它的故事。
但最初有没有考虑到拍苍鹭会很困难,它绰号叫老等,特别考验人的耐心。比如想拍到它捕鱼的镜头,可能要一直蹲守四五个小时才能拍到。
孙宁:随便哪一种鸟都难拍,你可以去试一下,拍十几分钟都很困难。明星鸟也难。整个影片拍到苍鹭捕食的镜头很少,哪怕用了5年的时间我们也没有拍多少,我们拍到捕鱼的几乎都用上了,确实挺难的。
但是确实很有意思,泽一第一次捉泥鳅的时候,反复尝试了很久,最后终于成功,它当时还没经验,这确实是在我们跟拍的过程中第一次去捕食。
拍摄过程中有没有可以分享让你记忆特别深刻的,或者特别困难的?
孙宁:所有的拍摄都不容易,我觉得好像整个过程也没有特别幸福的感觉。因为一直在纠结,一直在等待,也一直是对体力、智力和财力的考验。这种考验一一天的、一年一年的。
但是我觉得值得了,至于在回忆这个过程,我觉得这些记忆都会慢慢的清晰起来,慢慢的它会伴随着我这种记忆,我觉得是值得的记忆,不管是好的、坏的、苦的、乐的,我觉得都挺好的,我自己挺喜欢的这种感受。
就在这个过程中有没有接受过来自投资方的压力。
孙宁:因为我们的拍摄年复一年,其实大家投了钱,可能还是想说你这片子赶紧出来,然后我们上院线也好,或者卖版权也好,然后能把资金收回来,但是我们一拖就是五六年的时间,其实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是时间长,钱是一点点的投的,哈哈,所以制片人出品方也没想到,如果你一次要很多钱,他也不给我们,拍摄周期长,投资款一点一点来,感觉没那么困难;坏事是随着拍摄时间、投资的增加,我们的压力越来越大,知道不管怎么样都一定要把片子完成。
你本身也是摄影师,但是这个片子肯定不是一个摄影师来完成的,就我们一共有多少个摄影师,然后有没有计算过我们一共拍了多少素材?
孙宁:我们统计过,大概4K素材和高清素材有60多个T,但是总的素材肯定会比这多,因为我们还有一年拍的标拍的高清的素材也不太能用的,加上镜头也不太好,有些都没有统计,反正应该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摄影师方面,前前后后参与的应该有十几个人,可能第1年拍的跟的摄影师,然后到后面就去忙别的事了,大部分是走了就不再来了,有可能两周跟了两周,有时坚持不下来就辞职,就不再不再跟这个团队了。
我看到我们片子里面应该用的不是同一款摄影机拍摄的,因为画质不太一样。
孙宁:对,我们使用了不同的这种器材来拍的。我们不可能用五台同样的摄影机,我们主要用了三款摄影机,索尼FS7、索尼F55,以及佳能的EDX-2,用EDX-2的原因是它很轻便,在那野外在悬崖上,摄影师带着它移动速度快,换镜头也快,另外两台大机子就不太方便,我们移动起来还得有个助手在那悬崖上非常辛苦,所以天气特别好的时候我们拍摄一些环境、大场景就用F55,大部分时间我们以FS7为主。
当初选摄影机的时候有没有做过测试?是怎么选择这三款的?其实现在可选择的挺多的,比如RED、BMD等品牌也都有比较轻便的机型,佳能也有C500等电影机。
孙宁:RED我们也想要,但太贵了。就连用的长焦镜头我们都想了一年,好的长焦镜头太贵,没有办法只能用增倍镜。为什么电影中有的画面质量不好,我们都装两倍的镜头,我们600的镜头里边再装个两倍,增倍镜两倍的那话,像素直接减了一半多,说起来都是很心酸的事情。
我们摄制组曾经想这个片子如果票房大卖了,我们干什么,先买一个长焦镜头再买个RED,如果票房很好了,我们就买个艾丽莎,好摄影机、好镜头我们不是不想用,是真的买不起。
谈一下电影的故事性吧,《鹭世界》应该是纪录片范畴里故事性比较强的。
孙宁:对,我们这一步故事性很强,你随便找20部纪录片,比《鹭世界》故事精彩的真的不多。当然,故事性强肯定少不了艺术加工,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拍到能符合故事的画面吧?拍人物纪录片的故事性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自然类更是这样,鸟类你只有拍到了,才能去构造故事,也就是重塑故事。
但《鹭世界》很难重塑故事,因为观众认识泽一,如果用多只鸟的素材拼凑,一旦被观众看出来就会破坏故事的完整性,所以我们很少去用。
其实我们没必要去纠结从头到尾是不是同一只苍鹭,就只要观众没看出来就证明我们是没问题的。比如说你说哪个地方不舒服,才证明它是有问题的。
我们是真的给电影做了全景声吗?
孙宁:是的,我们做了全景声。首先,我们想做一部精品的纪录片,所以我们在画面、声音、音乐上,我们尽量做到在我们能力允许的范围最好的,所以才选择了全景声,全景声是目前最先进的声音处理方式。
就像我刚才在和观众互动时说的,我们做一首歌,花多少钱,想怎么办法,我们的目的就达到最好。实际上到最后都豁出去了,没管成本。
但是做全景声很难吧,音效都是后配上去的?
孙宁:那倒不是。这不是我拍的第一部片子,我们拍了准备了。在此之前我们拍野生动物都拍了七八年了,如果我给你讲我们拾音的过程,我能让你讲哭!黄河边,我们试验过过凌晨3点机动车最少、音最少,我们就2点多出发,3点在那拾音。
然后晚上的时候哪个地方能识到音,我们有时间在那一夜,所以在声音方面我们也是想了办法的。当然,全部都用现场也不可能,只能是尽量想办法用现场的声音。
所以最终在成片里边的声音,其实有很大一部分也是我们现场拾音,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坚持?有一些声音是很难模拟的,比如鸟类交配时的叫声,我们太熟悉了,我们在那么多年了,鸟什么样的声音,我们自己都一清二楚,你弄一个其他的声音补过来,我都通过不了。
你一直坚持创作纪录片,在你看来我们现在和国外如BBC那些大厂牌还有没有差距,差距在哪?
孙宁:我不觉得《鹭世界》的故事和他们有差距。
差距我觉得一个是创作环境,还有一个就是他们会有一些基金,国家会有一些扶持基金,让创作团队可以安心的进行创作,我觉得他们整个体系也挺好,拍摄结束之后,他们会想花钱向全世界去推广,他们花了大量的资金、人力和物力。
再一个他们也有经验去推销出去,中国现在面临的一个问题是,你拍出来之后没有出口,所以没有声音。发行又不是我们的做导演的强项,所以它就是一个死循环,创作拉投资难,拍完资金回收也难,无法形成一个闭环,所以也是个问题。但是我们去尝试着拍一些中国导演拍一些有中国风格的中国故事的这种片子,慢慢的我们也会让他走出去,按照人家的模式或者我们一个创新的模式,让他尽量是一个活水,中国也需要这类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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