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段小说收“金豆”(泪),看谁最先扛不住!(《神迹初绽》片段,《天上·人间 痴
“看样子,他还得哭会儿。让他慢慢发泄吧。兄弟,过来聊聊你的事儿呗!”东方宇嗪着一抹略显玩味的笑容,微挑着眉,示意性地侧了侧头。说罢,他不由分说地一伸手,一个锁喉式,揽着南宫烈就走。
不得已,只能配合。不然南宫烈大概就要,被他像拖货物似的,夹着头拖走了!一边倒退,一边尝试着想转身的南宫烈,不自觉得咬着牙,翻了个白眼儿。
又是那颗树——(初见便在这树下,被东方琼、东方宇这对孪子姐弟捉羊一样抓。)
“说吧,河图哪儿来的、谁给你的、你又了解多少?”东方宇悠闲地靠在树杆上,双臂环胸盘着,审视着南宫烈。
听着审问的语气,看到的,却是副悠闲不能再闲了的神态。南宫烈微一挑眉,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先拂了下东方宇靠着的那颗树。
就是这颗树!他在初见到东方氏姐弟的时候,就本能感觉到自己应该要避开他们,那时,他还曾想借这颗算不得高,到也还算茂盛的树来掩蔽,结果……反而被东方琼先一步拦住,又被面前的这位东方宇捉住,一番争斗,自己竟只有举手投降的份。
感慨又自嘲的笑了下,他才定睛看向东方宇,却不答反问道,“我能不说吗?”
“可以。”东方宇很是痛快的答道,“直接跟我走就是了。”
“呃~……”这个选项不太好,“那我说了会怎样?”
“你这是在担心你的导师吗?还挺讲义气呢。”东方宇一挑眉,赞赏地扫了他一眼,“放心,这些事对圣族而言没什么大不了。至于你么……无外忽两种情况,…”抬手对他比出两根手指,弯起其中一根,道,“…其一,可能什么事也没有,就给你补个登记,你便可以合法的继续持有河图了。”弯起的手指又竖起,曲起另一根,“其二,……”展了个略显邪魅的笑容,他续道,“你可以跟这红尘俗世告别了。”
“你要杀我?!”还能更糟糕吗!!
“没那么严重。”无谓地摆了摆手,东方宇又恢复到双臂环胸的姿势,“不过就是带你回仙境,终身不释而已。”
“哦!”明显松了口气,南宫烈又小心追问道,“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保证我是第一种情况。”
“有啊。有人替你担保就行了。”
“你可以吗?”
“休想!”开什么玩笑!“你是我什么人,要我做这种会受牵连的保证?!”
“那个~……”南宫烈突然摆出一副有点讨好式的微笑,“你这么说,……就是可以喽!”
“对,我可以,但是,我不做!”没好气了白了他一眼,东方宇瞪着他,咬着牙哼哼道,“给你河图的人才有那个义务,所以,你最好告诉我,他、是、谁。”
“这……”南宫烈穆然地垮了脸,叹了口气,他道,“教授……已经过世了。”
“……”东方宇一愣,转仰头朝天吐了口气,才又看着南宫烈,“兄弟,这可不是我不帮你。准备跟这凡尘世界告别吧。”顿了顿,笑了下,又道,“我到是可以给你几天时间,你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带上你那个小媳妇。”
“她……”南宫烈下意识地,看了仍保愣地站在人群中的席湘儿一眼,转而轻摇了摇头,道,“她应该会跟我走,但是……我不想告别红尘!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无所谓的一摊手,撇了下嘴,东方宇依旧双手抱臂的姿势,“你可以祈祷你那位教授的家人,愿意替他承担责任。”
“这个……可有点难了。”南宫烈不禁苦笑,“我跟本不认识他们。”
“呵~。”东方宇不置可否的轻笑了下,摇了摇头,吐息道,“再帮你一次好了。我想我基本知道是谁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类似蓝牙耳机的东西,套到耳朵上,轻按了下,那东西探出一根天线似的东西,然后,那根天线又像旗子似的慢慢展开,横过东方宇面庞,遮挡了他小半张脸,远远看来,就像东方宇戴了一幅硕大的护目镜。
原本在关注展令扬的众人中,已经有人开始注意到,这两个离群私聊的了。远远看去,只见东方宇的大目镜上,闪烁着一串串光标——
“同样是教师,能用到教授这个称谓的,可没那么多。”边点动着“耳机”,东方宇边看着目镜上的信息边说着,“能与你相遇并为你讲授河图、洛书,你们肯定要有一段相处时光,且此人已过逝……”他顿了下,不知所谓的撇嘴轻笑着,目光透过目镜瞄着南宫烈,“最好不是我想这个人。说出他的名字。”
“西莎尔·博拉格。”看来情况不大好。南宫烈感觉不妙,但还是直白的回答了。
“你不知道她圣族登记的名字吗?”西方的名字好容易重的。
“应该是东方杨滟。”
“详细点,那几个字。”
“东方不用解释了吧,是夫姓,应该也是你的姓氏。”
东方宇点了下头,“继续。”
“杨是她父亲的姓氏,杨树的杨,滟是水字边加鲜艳的艳。”
“……”东方宇微簇了下眉,顿了会儿,追问道,“确定是潋滟的滟?”
“潋滟?”好像听过这么个词,什么意思来着?
“波光潋滟。看来你们不怎么修国文啊。”收起了目镜,摘下了耳机,东方宇甩了下头,轻笑着,挥手指向大海,“阳光洒在水面上,随水波而摇曳、闪烁。分别是收敛的敛和鲜艳的艳字,各加上三点水,就变成这种寓意了——在水中随波摇曳的,仿佛可以拾起的灿烂光斑,或者,在水中凝结的绚丽光波。”
“……这跟她当年的解释,可差太多了!”原来,教授的名字还有这种寓意。 看着海面上那粼粼波光,南宫烈似有些着迷,又似陷落了回忆——“……父亲曾说过,那是故乡江中一块顽石……可惜我还没见过……它便……被炸掉了……”
教授,你故意的吗?是怕我理解不了它的含意~…~…
“想什么呢?”东方宇刹风景的,在他面前打了一记响指,打断了南宫烈的回忆,还不忘当头再浇一瓢凉水,“你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吧。你那位教授,跟本没有对外传播河图的权限!”
“!……因为她是凡人?”南宫烈有点疑问,但显然并不意外。
“你这么想也行。”东方宇无谓地摊了下手,“幸运的是,她的后人是有权限的,你不妨想想看,你有没有什么可以打动他们的办法,让他们出面保你。”
“可我……”人都找不到!
“我帮你联系。”没等他说完,东方宇就提前给了答复,同时心中暗叹:这小子脑子里的水还没排干呢!
“噢。你能联系到他们。”南宫烈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废话!”一记白眼送给你!切~~
~…~…~…“阿姐!”~…~…~…
咦——!~ !~ !~
就在众人纷纷注意到离群单聊的南宫烈和东方宇,并逐渐开始关注他们时,一个陌生、不知出处的声音,仿佛随风而来的一声呼唤,飘入众人耳中,也不知是在唤谁。
一片诧异中,原本一直站在展令扬面前注视着他的神主,回首望向东方宇及南宫烈所在,并转身阔步而来。同时,一阵轻风抚过,吹过树干时打成了旋儿,一道黑色身影,随之显现在树冠下,离东方宇、南宫烈两人不过两米左右距离。
东方宇顺着那风向看了一眼,注意到黑衣男子后,略有些惊讶地叫了声:“飓风师!”
对方也看了他一眼,也只是看了一眼,似乎这就已经是回应,并没有任何言语,甚至连一个点头都没有。
“来了。”走到近前的神主,无甚要意的随口轻问了句,也是只对那刚刚现身的黑衣男子,那所谓的飓风师,完全没有要与旁人答话或介绍、解释的意思。
“嗯。”黑衣男子点了下头,也是随口而应,目光亦只关注神主,目无他物。
“过来说话。”神主说着,已走至那男子身侧的她,抬手便攥住了男子的衣袖,拉着他朝人群反方向而去。
虽然样貌年青,但神主可实打实的是位真真的长辈,她既要离群说话,自然没人那般不识趣的跟去,只是……
“姑姑!” 随着天外飞来一声呐喊,一道亮光呼啸如炮弹般,飙射向那正相牵的俩人。
不管那来的是什么,照这个速度,若是撞个正着,怕是媲美车祸了!两人显然也明白这个状况,赶忙左、右分开,各自后退跳开。
也就在两人各自退开时,那道玄光标枪一样的插到原本两人之间的位置,两道相互搀扶的人影自其中踉跄而出。
“混账!怎么可以这样使用风道。你这样……”约是一时气愤,飓风师当即恼怒地呵斥对方,但不知道怎么得,话到一半竟噎住了,似乎他很诧异看到对方。
玄光消退,从中蹿出的两道人影显露,进入众人视野。其中,被那穿着一身浅军绿色仿军装休闲服,貌似仍是学生的青年搀扶着的,一身藏色牛仔服、磨砂皮矮靴的男子,直起因踉跄而弯曲的身形,一脸怨愤、凶恶的瞪住飓风师——
“你说谁混账?!连自己儿媳都觊觎的无耻之徒!你有什么资格……”推开身旁的青年,藏衣男子低沉的腔调中,满满地充斥着露骨的仇恨,骤然咆哮起来,然,他话没说完,便被神主暴起的厉喝打断。
“龙君!大庭广众的,胡说什么?!”不难发现,此刻的神主,双拳紧握到发抖,明显气得不轻。
显然,神主喝斥的,被她称为龙君的,正是那口不择言的藏衣男子。听到喝斥,他视线转向神主,过程中扫到神主身后……那么多人!!
“我~…”他显然很意外,在视线扫到人群的瞬间,明显惊愕的愣了下,显得有些慌张了,“我不是故意的,姑姑…”他快步走向神主,似乎想要拥抱对方,“…我没想到……”
“凭什么没想到?!”不等他抱住自己,神主一把推开了冲至进前的龙君,“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你凭什么想不到还有其它人?你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你答应我不再见他的!”也不知有没有听清神主说的话,龙君对神主吼了那么一句有些像是答非所问的话,便不容分说地硬生生将神主拉入怀中,死死的紧箍着。
神主似有挣扎过,俩人纠缠的体位、姿态,让人看不太清,但她高举起的手掌却是清晰可见的。她应该是想要一掌拍下,揍这家伙一巴掌,但不知为何,终又握掌成拳,缓缓放下了。
“我怎么看着有点乱那!”也不知是依然在打理炸起的头发,还是在单纯的挠着头,向以农朝自成一群几位好兄弟,曲希瑞、安凯臣、雷君凡几人靠拢过来,有些好奇、有点纳闷儿的小声叨咕道,“这位人兄这架势,可不太像子侄啊。那所谓的觊觎儿媳……?”
“我缕缕。”一向才思敏捷的雷君凡也不禁挠了挠头,“他叫神主姑姑,又说那位飓风师觊觎儿媳,而飓风师叫神主啊姐,这……”拍剧呢!杨过与小龙女?那飓风师是什么人物?!
几人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曲希瑞、安凯臣……完全无语。
“狄冰洁可以不见龙潇,但风神怎么可能不见自己的侍神法师。”放弃了挣扎,任凭龙君将她紧紧揽在怀里,但神主听似平淡的语调中,仍明显透露着难掩的愠怒意味。
“还不是骗我!”龙君有点不依不饶,神主话音未落,便又大吼起来。
“你!”神主明显很气愤,却似乎对这叫龙君的男子很是无奈,最终,她甚至都没真的推开他,反而语调放缓劝慰,“别闹了,龙君,你先放开我。”
“不要!”
“呃~……”
龙君跟本不顾神主意愿,一声厉喝,不但拒绝放手,还反手揭开神主肩头的衣服,毫不顾忌地一口咬下……那动作,简直轻车熟路!
“爸!”见他如此,与之同来的那个年轻的大男孩儿,似乎实在看不下去,快步闪身到神主身边,但他却仅仅是用自己的身躯替神主挡去了众人的视线,“别闹了,好多人看着呢。”
这段似乎没什么营养!安凯臣转头向一旁的雷君凡——“再缕一遍。”
“啥?”雷君凡一愣,也看了他一眼,“自己不会缕。”
“你快。”
“你快。”
向以农、曲希瑞一口同声的补道。
“呃~……”真服了你们了! 雷君凡翻了个白眼儿,语速极快的开始续叨,“还用缕吗?很明显,这位纠缠神主的老兄应该是她丈夫,因不愿她与飓风师相见而追来。先前这老兄说飓风师‘觊觎儿媳’,被觊觎的应该就是神主,也就是说,飓风师是这位老兄的父亲,至于后边那位小兄弟……”顿了下,一耸肩、一摊手,“都叫爸了,他是神主夫妇的儿子呗。”
“是亲生的吗?”向以农问了句。 纯属好奇。
“我哪知道!”雷君凡白了他一眼。
“刚刚神主有说‘狄冰洁不见龙萧’,应该是她和飓风师的名字。”曲希瑞搓磨着下巴,一副思索状,“没意外的话,应该他们才是初恋。这神主居然嫁给了恋人的儿子!”
对于这个意料之中,却完全不合情理的推测,几人一番面面相觑,纷纷不自觉地撇了撇嘴。
“走开,没你事。”龙君跟本不理儿子,依然故我。
“你闹够了没!”神主乘其说话的时候口齿松动,狠劲将其推开,并在对方踉跄倒退的同时,赶忙整理衣装,但还是难掩肩上已然出血的伤痕,及那一片斑驳的旧印。
大多数站位较远的人,均被那年轻的大男孩儿挡住了视线,但目力超人的东方宇,和与他同样站在神主近旁侧位的南宫烈,还是看到了那一片斑驳。
两人同是一愣,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瞬间的眼神交流,无言的问答——
什么情况?
我?! 我哪个知道这种事!
亦在此时,神主愠怒的神色,瞪了身旁那年轻的大男孩儿一眼,以至于男孩儿下意识探向险些摔倒的龙君的手臂,僵硬的定在了她身前,同时,她质问式的斥责道:“你带他来干什么?!”
“我没有!我拦他了,可是……”青年男孩儿赶忙摇头,有些委曲的想要解释,但——
“阿姐!”飓风师突然冲上前来,重新揭开了神主刚刚掩住的肩膀。同样近在咫尺,虽站位不同,但与神主正面相对的他,远比东方宇及南宫烈看得更清楚得多,他不只看到神主肩膀头斑驳的新旧伤,更清楚的看到她已被撕破肩头的衬衣。再度揭开的外衣夹克下,一抹殷红正在晕染着她的肩头,和那略有破损的衬衣。
见那伤口还在出血,他慌忙地从衣兜中掏出了一支,与之前东方宇给展令扬疗伤时所用相似的喷雾小瓶。鉴于他们都是圣族人,想必那瓶中也是相同的东西,都是疗伤喷剂。
轻摇了摇那瓶子,正待为神主喷洒伤口,被神主推开的龙君,仿佛被触了逆鳞般,迅速上前,一把将飓风师远远推开——“你滚!少在这充好人。”他这一下,不仅推开飓风师,打掉了他手上的药瓶,同时,他还回手揽着神主退了几步,一脸戒备甚至满含仇怨的瞪着飓风师,“姑姑全家罹难的时候,你弃她而去,几十年不见踪影。她在谍战中初生入死的时候你在哪?与各路毒枭明争暗斗、枪林弹雨的时候你在哪?天下太平了你才冒出来。谁稀罕!”
“你……!”飓风师显然也气得不轻,双手紧攥成拳,紧到发抖,一张口开开合合却似不知道说什么,终于暴出了串忍无可忍的咆哮,“至少我从没有伤过她!”
“可笑!”对方话音未落,龙君又一次高声吼回去,毫不留情的开始谩骂,“这也算伤?!”又一次毫无顾忌地扯开神主衣领,露出她染着殷红的无袖衬衣那破损的肩头,“你见过真正伤口吗?你知道她身上有多少伤疤?!……枪伤、刀伤、烧、烫伤、冲撞伤痕,大大小小十几处,你哪样关心过?!你连她几时受过伤都不知道!!”
他的确没见过! 飓风师哑口无言,却也难掩心中的震惊与痛惜,心绪溢于颜表。然,他的关切与痛心,只换来龙君更加的鄙夷——
“收起你虚伪的嘴脸!”重新收拢神主的衣襟,他将神主如同个包裹一样的紧拢在怀,“你要是真的关心她,为什么几十年杳无音信?她重伤住院,几个月行动不便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来照顾?!……”
“你够了。”也不知到底是心痛还是懊恼、自责,飓风师显得激动起来。
“你眼睛里就只看得见,…”
“…住口、…”
“…这种夫妻争执…”
“…住口、…”
“…的抓抓咬咬!”
“…住口!逆子——”
“祖父!”
……
……
连声喝斥,却怎么也无法阻止龙君的胡言乱语,飓风师似也忍耐到了极限,上前抬手就是一掌,欲劈向龙君,哪知在他抬手的一瞬间,本在神主一则的,与龙君同来的那个大男孩儿,竟似瞬移般,瞬间挺身挡在龙君身前,自己面对飓风师的巴掌。
仿佛时间在那一刻静止,飓风师愤恨且愕然地看着他……他们。 “你们……”竟如此袒护他!
无怪他惊讶,龙君状若疯狂的胡搅蛮缠,神主居然完全在逆来顺受……还不只,在他想出手教训这逆子时,孙儿挺身相挡也就算了,真正让他惊讶的,是格挡在他手腕下的一根金色“棍子”。
那“棍子”很眼熟! 事情发生的太快,旁观的东邦众人愣了下才看清,又是一根金笛子。先前江心月曾提过所谓“六部长史权杖”,看来应该有六根才对。
“怎么,你很惊讶吗?”被维护的龙君似有些幸灾乐祸,“他们是我的妻儿,护着我有什么不对?”一番洋洋得意后,他又突地气恼起来,“你以为谁都像你!”放开神主,推开挡在面前的儿子,一个箭步冲上去,忽闻“啪”一声清亮脆响……他竟反而给了飓风师一记耳光!
看到他扬手,被甩在身后的神主忙伸手拽他,可惜晚了一步,被他推得趔趄的男孩儿,更是刚刚回首时,已经听了到巴掌声。
也不知怎得,母子俩惊愕之余,神情中,似总带着些许的无奈。飓风师更是愈加气愤到全身都在发抖,却碍于神主母子的阻碍,只能兀自咬牙。
“叫我逆子!你根本都不认我,何来有子?!”混不在意旁人,龙君甩开神主的牵扯,依旧对着飓风师咆哮,“我都四十几岁了,你才知道世上有我这么个人。…”
“别闹了,龙君。”神主再度伸手拉他,想止住他,却只是被他反手抓住。
“…除了指责,你唯一对我作过的事,就是企图拆散我的婚姻,夺走我的妻子!……”扯着神主的手捂在心口,龙君依旧毫无顾忌的在咆哮,“……你说我叛逆、我不孝,可我再怎么忤逆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姑姑都不怪我了,你凭什么指责我?!…”
姑姑不怪?!这是什么意思? 这一句,连同是圣族的几位也不禁讶然。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不认我、指责我、甚至诅咒我,不过是为了方便你掩耳盗铃,达成你悖逆人伦的龌龊目的!”
“龙君你够了!!”怎么也拦不住他的口没遮拦,神主大约也是忍无可忍,用力收回手,并大力将他推倒在地,指着他的手,僵硬、沉重得发抖——“潇他至少还不知情。他没养过你,可他也没害过你,而你又做过什么?…”横竖今天这老脸算是丢尽了,那就索性说个明白。“…我一个出身警务世家的缉毒特警,自己却染上毒瘾,还是被我自己养大的孩子亲手下的毒。你故意与我对赌,不仅自己参与贩毒,还给我下毒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人伦?我费尽心机的挽回你,你却在我中毒失神的时候侵犯我。那个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人伦?!狄龙君,人伦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本身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狄龙君!! 他姓狄?! 神主的养子! 下毒! 侵犯……!
一直跪坐于地,沉浸在母亲沉重的牺牲与奉献的消息中,自责、悲恸的展令扬,原本只是下意识地,木讷的略略侧目,关注了下神主这边的动静,在听到神主这番指责性咆哮时,那惊愕显然都大过了对生母的殇逝之恸,竟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情不自禁地抬手探向神主的背影——
太远了!而且,他冲上去……好吗? “师傅~!”他不自觉得轻声叨念出声。 突然间……似乎母亲的殇逝也不算什么了,因为她毕竟是为了深爱且爱她的至亲,牺牲、奉献。虽然伤感却满含温情,而此刻,眼前之人,她所经历的……
“靠,畜生!”雷君凡率先一个情不自禁的骂出了声。
“怎么不一巴掌拍死他!”安凯臣也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咒了句。
一直乖巧的安静旁观的东邦准媳妇团,明显都听到了他们的话语,纷纷侧目看来,但也只是草草瞄了一眼,又纷纷转回身,然后,纷纷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绪方真绘仿佛自言自语地叨念:“畜生都没这么歹毒吧!”这简直禽兽不如。
奇琦婷咬牙道:“能被一巴掌拍死,怕是都便宜他了。”
纪小彤:“下流!”
展岳华:“没人性!”
席湘儿:“呜~……大婶好可怜啊!”
!! 特别的观点。
这消息实在过于震撼了。就在几人身侧咫尺处的南宫烈惊愕和瞠目结舌,反而忘了发言。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到底是太过震惊,还是有些疑惑不解想要寻问,他侧目向身旁的东方宇,可他看到的对方的神情,似乎惊愕完全不下于他——
“别看我,我也不了解。他们的事,应该发生在我们出生之前。”感觉到他的注视,东方宇留下这么一句,便转身朝站在展令扬身旁的东方琼走去,执起自家阿姐的手,两人仿佛本能的瞬间十指交握,他轻声地说出了展令扬……不,应该是除神主一家外,在场所有不幸的人,此刻的心声——“听了他们这段儿,我怎么突然觉得,咱家那点事儿,显得那么苍白。”
“你是想鱼儿了吧?”东方琼轻扫了他一眼,说了句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话。
“呵呵~…,有点儿。”东方宇干笑了下。
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话中隐喻,但那句——“……突然觉得,咱家那点事儿,显得那么苍白。”却令她深有感触,虽然不知这东方氏姐弟有过怎样的“家事”。程少昀伸出双手,攥握住了展令扬探向神主方向的手。
师傅也算亲人吧?! 他此刻的心境,不难理解。
兀自矗立的江心月,倾身挽住了身旁的姊妹蓝影的手臂:“突然觉得,我们这些简简单单的孤儿……好幸福啊!”不幸,要看跟谁比。
“有你在,不孤。”蓝影淡然回道。
姐妹俩对视了会儿,半苦半甘的,相视而笑。
在她们身旁,江衡业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鼻子。 心情可以理解,虽然我不是孤儿,但在这种时候……你的幸福不应该是我吗?!
原本并不关注神主一行人的伊藤忍,还是在无法阻止充耳的咆哮中,不自觉得,多多少少关注了些许,但在听到神主那咒骂式的批判、训斥时,不可自已的露出了惊愕的表情——他在“道上”混的时候都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怕是连他那自私、狠毒的父亲都做不出这样的事吧。
作为旁观者,众人自然不会当着人家的面,就堂而皇之的高谈阔论着,去议论别人的家事,但,许是事情有些过于令人震惊诧,不经意间,还是有些许的声音,漏进了对方耳里。若非如是,当事人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还有闲心朝他们这群无关的旁人投送目光。
飓风师又气又恨,懊恼、心痛,百感交加,最终却也只能化作一份百思不解的质问——“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如此袒护这个孽障?!”
这句话,简直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为什么呀?!
神主蓦然回首看他,似有些惊异,又似纠结,一张口开开合合,却怎么也说不出。反而那所谓的“孽障”突兀地哼笑起来——
“呵呵~……”跌坐在地的龙君……狄龙君,忽而嗤嗤地笑起来,他索性就地而坐,语调酸涩地苦笑道,“你不理解?……你当然不理解!我告诉你为什么。”他不急不予,缓缓站了起来,身旁的男孩儿上前扶他,他欣然而受,握着儿子的手,仿佛左手握右手一样,毫不在意,用另一只手指着身边的儿子,他说,“啸儿都读大学了,你才知道自己有儿、有孙……这么多年你孤身一人,六亲不认。你怎么知道姑姑扶养我,爱我、护我,不惜用自己来替代毒品的心情。”举起握着儿子的手贴上心口,“啸儿,更是我亲生、亲养的,就算我对全世界犯错,可我从没对不起他。他凭什么不该护着我?!”
呃~……!他这样解释,好像~…~…~…~…
“你以为她为什么嫁给我。难道会是因为我犯错吗?”他对飓风师大吼,忽然又转向神主,神色有些幽怨,甩开儿子,上前一步,伤感地捂着心口,“你说过不怪我的……你说原谅我,现在又怪我!……你比谁都清楚,我是母婴感染,我的毒隐是天生的,比别人更难拔除,却更易发作。”言语激荡间,他胡乱的舞起双手,“让我戒毒是应该,可……可你用不用那么残忍,用那种手段逼我戒毒!!那段时间,我那么重的毒隐,看到毒品送到面前,我居然会发抖、会恐惧,而不是去吸毒。…”
什么手段啊!!! 一群听众莫名的有点毛骨悚然。
不知是否过于激动,他胡乱挥舞的双手,似是又想要抓住神主,但不知为什么,他最终按住了自己的的太阳穴,微弯着腰,大口的喘息着,捯了好几口气儿才又直起腰。
咦~! 看到他掐着额头这一幕,曲希眉头微簇了下,心中暗自起了思寸。
哭诉式除述仍在继续——“…当年的你那么强势,尚未成年的我根本无力反抗。强忍了几个月的折磨,我努力了!可是……那些毒袅,他们争不过你、斗不过你,拿你没办法,就像比赛一样来害我。不过三、四年的时间里,我反反复复戒毒、复吸七、八次……你说你不会放弃我,会保护我,可你所谓的保护,竟然是让我坐牢!!…”幽怨而愤懑的眼神紧盯着神主,直让对方不忍的捌开头去,“…可就算在牢里,别的犯人还有放风的时候,我却只能被隔离,就这样我居然还是能染毒!你可知道,我在监狱里发现自己又犯了隐时,那种绝望的心情?!”
短暂的静默,只有轻缓的海风和海浪依旧。方才近乎群情激愤的听众们,一众皆默! 这话题、话风转得实在太快,就是这脑筋跟上了,心脏扛不住啊! 这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啊~!
“就在那天,……”他终于还是上前再次抓住了神主,端握着她的双肩,语调沉重的咬字叨念,“就是那天,你告诉我,你不会放弃我,但需要一个引线,需要线索去揪出害我的人……你让我去当诱饵!!”情不自禁的掐着神主摇晃了几下,忽见对方现出吃痛的表情,又闪松了手,“我做到了。”挺起身,重捶着胸膛,颇有些自豪,“我计划离家出走,故意被他们绑架……你竟然过了一年多才来联系我。我从云贵的十万深山,到海南的原始雨林,再到印尼、马来……给那些靠毒品集资的间谍跑腿,给自己的仇人当了五年的跟班,你才让我回家!……那五年,多少次生死一线,我求你让我回家,可你一次次扔、下、我!!”
“别说了龙君。君儿……”神主终于主动伸手扶住了狄龙君,一只手轻抚上他的面颊。 往事之重,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懂。
“我是犯过错,可我至少忏悔过。我努力了。”抓握住颊边的手指轻吻了下,狄龙君突地又将神主掐入怀中,转向飓风师吼道,“守我一生不离不弃,是她给我的承诺。我的婚姻、我的家,是我冒了生死换来的,你凭什么指责我?!”
“我……”飓风师刚毅的面庞、木讷着的神态,却不知几时已然画上了泪痕。他抬手探向神主和狄龙君俩人,视线却说不清,他到底是欲语向何人。
正面相对,那泪痕清晰可见,却只换来狄龙君嗤鼻一笑,“你这自私、冷血的人,居然也会流泪。是为我吗?”典型的反问句,挥手直指着对方面庞,“你到底为什么不认我,是因为我犯过那些,跟你半点关系也没有的过错吗?骗鬼去吧!”平淡的质问终又再度变成了咆哮,“说到底,根本就只是因为,我娶了你想娶的女人!!”
“行了,龙君。”说来说去还是这个老话题。 神主一压再压的怒火,终于还是忍无可忍的暴发,“你急匆匆追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说来说去,还是在怀疑我!”
“我没有!”再次被神主推开的狄龙君,愤恨跺着脚,猛得一甩手,“那根本就不是怀疑,除非你还有别的男人!”
“你混蛋!!”神主怒不可遏,瞬间抬手就是一巴掌挥过去。 什么叫不是怀疑?你还能有凭据不成?!(怎么可能。) 看似青春实则一把年纪的神主,虽有着风神这般高贵而神奇身份,但她毕竟生在那个陈旧而传统的年代,作为一个传统的中国女性,名节重于命。
说出那种话,姑姑不生气才是奇怪。 早有意料的狄龙君,抬手拦下了神主的巴掌,反手甩向一旁,并顺势指向一旁尴尬、木愣的飓风师,“你让他说!”
“你—…”仍想斥责狄龙君的神主,手探向狄龙君,似乎是想薅他的衣领,却又突兀的感觉到氛围中似有异样,不禁目光转向飓风师,“……你怎么这副表情?你这样让别人怎么想我!”要没外人也就算了,可现在,一群小辈在那儿看着、听着呢。那副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表情,典型的欲盖弥彰,还不如直说她就是有过不轨。
“我……我~……”飓风师明显得纠结又紧张,看看神主,又看儿子,又是摇头,又不自禁的朝一片观众瞄了瞄……
“你说话!”现在才后悔这个话题怕是晚了。 神主不禁咬牙,朝人群扫了一眼……很明显,成群的观众“竖起了耳朵”。这还如说个明白。
“我……我不是……我……”吞吞吐吐,欲言又止,飓风师甚至不敢面对神主的目光,竟不自觉得后退了两步。
不是! 他说“不是”!! 为什么不是“没有”?! 神主忽而感到一阵眩晕,身型一晃,竟似要摔倒。在她身旁的狄龙君和其身后的啸儿,都迅速向她靠拢并搀扶,却被她推开。
“你难道……?!”神主震愕了,瞠目结舌,指向飓风师的手,明显僵硬且在发抖。
“不是!……不是的,我没想过伤害你,我……”他竟然开始语无伦次。
“说实话!”神主似乎没有耐心听他辩解。
“我爱你!”被逼到无奈,飓风师忽然咆哮着大吼出来,“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他连连呐喊着,空挥的手,无处安放,不知所措,开始他令所有人惊讶的陈述——
“从我十四岁,母亲逼我锻炼自立,把我一个人丢回上海那几十年没人居住的,鬼宅一样的老宅子起,转学报到的那天见到你开始,我就莫名的迷恋你。当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有着异于常人的特殊能力时,当我知道你还有很多同样的朋友的时候,我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
母亲对我的武功、异能,有着近乎偏执的自信,她派来的所谓的保镖根本不为我做任何事,他们只负责监视我向母亲汇报,就连我遇上持刀的歹徒拦路抢劫我,他们都不曾现身出来帮我。是你!是你每天拉着我,让我学习那些我从来想都没想过的日常琐碎,百货店在哪、菜市场在哪,一块钱可以买多少东西。我从连床单的正反面都分不清,没人帮我,我连衣服都穿不整齐,到自己买菜、做饭、洗衣服、洒扫庭院……我们甚至一起在院子里种蔬菜、瓜果,养鸡、鸭、兔子……你说与其种上娇气的花草,还不如种些即能吃又好养活的东西,也一样会让院子变得很漂亮。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萝卜也会开花,而那一院子五颜六色的花,竟然是你从小爬狗洞进去散种子长出的,各种不同种类的,你吃够了、吃不完、长了几年没人收的——萝卜!”
这听起来……似乎他们的少年时光还挺有趣的! 那段描述,令一众旁观的新时代都市男女听众们,不禁浮想连篇。
“说这些做什么?!”神主不解且不有些不耐的打断他。
“因为我爱你!”飓风师情绪激动得,一依然只重复一个答案,也依然故我诉说,“和你一起的每一点一滴,我都忘不了。……你应该知道,那些年我不是没回去过。多少年我坚持不卖掉,甚至都不去翻修那幢老宅子,就是想保住我们一起种的海棠树。我每隔几年就会去取一些你用它的果子酿的酒。”
“我不知道!”神主再次打断他,“雪儿她们也常去。我怎么知道,谁拿了你的份。你走后连天宫的定期集会都不参加!”
“因为我没办法!”飓风师近乎疯狂的吼道,“母亲打碎了我的晶钥。天知道我有多想联系你,可我不是正神,没权力重置、复刻晶钥,甚至没法联系天宫!”不知他是太过激动,还是伤怀心痛,他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续道,“我跟她说过你才是风神,可她就是不信我!……为了逼我娶萧华,为了切断我与你的联系,她完全不容分说,一锤子把我的晶钥砸得粉碎。”他微顿了会儿,忽而嗤笑起来,“呵~、呵呵呵……在洛杉矶相遇那次……呵~……就那天,如果你再晚走几分钟,你就会看到,她被自己活活气死的样子。”捂住脸,嗤嗤的笑着,泪却扑簌簌的流,“我母亲……我的亲生母亲,吐血死在我面前,我竟然想笑。我真的好想笑!!”好一会儿,吐了口气,他才续道,“她之所以逼我娶萧华,就是因为她认为萧华才是继任风神,只要我娶了她,我就可以获得神权……风神的伴侣可以与她共享神权。就为了这毫无意义的目的,她无所不用其极……呵呵呵……共享神权……难道我现在不能吗?!”移开手,他定定的看着神主,“那一次,正好赶上你生日,咱们从天宫退回来,你们到我家里聚会,一直闹到很晚。你平日酒量很好的,偏偏那天喝醉了。你那些姐妹们看到,一溜烟的跑了个干净。”他突兀地笑了,泪依然在流,但他也真的在笑,呵呵的笑着,说着,“我现在好感谢那些眼神不济,还不识数的笨蛋保镖!他们看到一群女孩儿来到家里,又看到一群女孩子跑出去……居然不知道,七个人来,六个出去。呵呵~……”凄楚的笑声后,又是突然的咆哮,“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就你自己装不知道!!……我曾经惶恐过、我害怕过,我怕你会怪我、会恨我、不理我,……我想了很多,就是没想到,你居然过了几十年,都还没发现!……我爱你,我不想伤害你,我有想叫醒你的,可你怎么都不醒,我叫了好久才发现……你是病了,你在发烧,全身都好烫……三更半夜,没药、没医生,我该怎么办?!我根本不知道。好不容易把你抱到卧房……”他又静下来,静静看着神主,“……我不想伤你。”语速缓慢却音量渐高,“我发誓只是想给你擦擦身子退烧。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当我清醒后,看着仍然晕迷的你,我吓坏了,疯了一样拼命收拾,生怕你突然醒来发现我……我甚至不敢睡觉,不敢呆在卧房。我把我们都整理好后,回到我们聚会、玩闹的书房……把你一个人放着怕你再次着凉,给你盖被子、衣服,怕你醒后质问我为什么把你扔在地上置之不理。我只好假装自己也醉得不醒人事……我就那么抱着你装睡,装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三天的早晨你才醒,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说胳膊很疼,醒来最先做的事,就是挽起袖子察看自己手臂上的胎记。我好怕你把衣袖再挽高一些,就会看到其它的印记了,但你没有,你只注意到那胎记,因为它变化了,由一片模糊的花瓣形状,变成一朵宛若鲜活的鲜红色风信子花。”他的目光愈发坚定,如有实制,紧盯住神主,“风神的印记,大多都是像旋涡形的六叶风花,为什么你的会是一朵风信子花形?我成为侍神法师后,你问过我为什么那么喜欢研读圣族的史书。……我在找,找关于风信花的解释。我找到了。你的印记不是个例,所以圣族丝毫不怀疑你身份。这种变化发生是有原因的,也只有唯一的一个原因,就是在继位正神前,先行——与法师大婚。”
飓风师再次停下来,停了好久。都没有人打扰,这小岛上难得的聚了二十多个人,就那么愣愣的站在海滩上,任海风吹。
大婚! 这么简单的词汇不需要解释了吧。或许小孩子会儿以为是婚礼,但在场的,都是成年人。
深深的吸气,又吐气,飓风师终于又开口继续,“那年,我才十七岁,你十八。我送了好大份的成人礼,却不敢让你知道。我从怕你知道,到期待你发觉,我甚至期待你来质问我,可我一直等了几十年,直到你都嫁了人、生了孩子,半个世纪都过去了,你居然还、没、发、现!”他语调从柔缓到渐急、渐高,又停下,又重复柔缓,“那人间的一纸婚书算什么?你我之间,是灵魂契约。”他终于还没忍住,再度咆哮起来,“人间的一纸婚书算什么?!我才是你丈夫、我才是!!”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你少胡说!”一直安静听着狄龙君骤然吼叫起来,再次揽住神主,双手捂住了神主的耳朵,“别听他的,他胡说,他在胡说八道!凭什么不算、凭什么?什么灵魂契约,少拿那些没影的事瞎说。什么契约?有本事你拿出来!有什么证据。”
“你要证据是吧?!好。我给你!”飓风师也显得冲动起来,对着儿子大声叫嚣着,竟忽而自怀中掏出一把军用折叠匕首。
“潇!”
“祖父!”
狄龙君似有那么一瞬的惊愕,神主与啸儿愕然间,更是高声喝阻,甚至在场的所有旁观者都不由的一惊。他当时那么冲动,又那么突然的拔出刀来,不由得人不惊。
“放心!我这个年纪,早没有那么冲动了。”他顿住动作,示意众人安稳,缓缓拿起刀,抬手缕起颊边的发丝,刀刃贴向耳后,侧身,露出耳根向神主视野,匕首慢慢剔出耳后的一小块头发,晾出在耳后发从中的一小块殷红色皮肤。应该也是胎记。
漏斗形的胎记,很像一道龙卷风,但在那风卷中心的位置,有一块明显颜色较深,呈现一朵小花似的形状……不,仔细看,那就是一朵花,栩栩如生。风信子!
神主一家皆愕,下意识地看向神主的左臂,神主自己更是抬手捂住了左臂臂肘略上方的位置。他们都知道,那儿有一块胎记,一块好似纹身一般的胎记。也是一朵风信子,殷红色,栩栩如生!
缓慢地放下手,收起刀,整理好头发,盖住耳后的斑秃,指着那胎记的位置,他直视着神主——“小时候,你见过这块胎记的。那个时候,有没有这朵花?!”
“那又怎样?!能说明什么!!”狄龙君暴跳地将神主挡在了身后,暴怒式的朝飓风师咆哮。
“说明她爱的人是我!”飓风师言之凿凿,言语异常坚定的暴吼回去。
“!!……不可能……不可能,你胡说。”一刹那的惊愣,狄龙君急声否定,但声音却带着些许颤抖和质疑的意味,“他胡说的。”他转头对神主,却见对方不自在的转开头,刹时间,莫名的紧张,冲上前掐住神主肩膀戾吼,“他胡说的,你告诉我他胡说的!你说!!”然,面前的神主没有回答,到是身后又响起飓风师的吼声——
“风信花根本不会单方面出现!”飓风师语调铿锵、坚定,朗声高诉,“我查了很多的历史,风信花在圣族的历史上,至少出现过几十次,但有一半都消失了。原因只能有两种,要么辅神背叛,或者主神断情。风信花会出现,就说明我们是相爱的,不是我一相情愿。……”略顿了下,他语调放缓,柔声道,“……而它至今依旧,足证你也依然,爱我如夕!”显然,这句,他是对神主说的。
“不…不是的,不是……”紧张的盯着神主,却得不到回应,狄龙君无比紧张甚至急切,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骗子!你就是个骗子。”骤然转向飓风师,高声质问,“不是说背叛也会消除吗?你怎么可能没有!!那我是怎么出生的?!你分明就是胡说八道。”
这是个问题。 怎么可能呢?!
一众疑惑视线的环视下,飓风师晾出一抹凄楚的苦笑,缓缓吐道,“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不认你吗?我不否认,有阿姐的关系,但不主要。”他停下来,似在思索、酝酿着说词,“我的母亲,你的祖母,为逼我就范……那天,……我也不知道那个酒会上,我到底见了多少人,喝了多少酒,母亲不停的为我引见、介绍,我不停的寒暄,直到酩酊大醉被人扶回房间……他们给我喝了所谓的醒酒汤……根本没用,还让我混身灼烧似火……你的母亲,就昏睡在我的床上……可我什么也没干!”似乎压抑到了极限,他忽又高声吼起,“母亲以为我会失神,以为我一定会如她所愿,但事实是我很清醒,我从头到尾都很清醒,因为我的印记…”他指了指自己的胎记,“…它像把钢钻一样刺痛着我的神经,我头痛欲裂,看到萧华的瞬间我就意识到这是陷阱!我想逃出去但门打不开,最后……我泡在浴缸里,在一缸凉水里睡了一夜。尽管我醒来的时候还是发现自己在床上,怀里抱着赤裸的萧华,但我检查过自己,也看了她,我确定、非常确定,尽管我酩酊大醉还中了迷药,但我依然什么也没干。”他闪身探头看向神主,语调再次放缓却字字铿锵,“与你……就是我此生,唯一的爱,再无其它。”
“那怎么会有我?!”狄龙君几乎怒不可遏的咆哮。 这个答案根本不合逻辑,骗鬼去吧! 就怕鬼都不信。
“所以我不认你!”飓风师也高声吼回去,但声调却是凄苦更多,“我根本不知道……直到她,你的祖母,她临终时才告诉我,那是我的孩子,是她采集了我的基因,为我塑造了子嗣!”他终于定睛盯住了狄龙君,从见面到现在,第一次镇定而专注的正面对视,“你是我的骨肉不假,……但你不是我生的。”这是个绝对矛盾的、不合逻辑的病句,但在此刻,在飓风师的言语中,却有着绝对合理的解释,“萧华怀孕了,那丫头单纯,不会骗我,可我不相信母亲那些各怀鬼胎的部属,我接手公司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通通清出公司、清出家族,一个不留。……我从不认为那真是我的孩子,可我怎么跟萧华解释?直说她被别人动了手脚?!那样她会疯的,我只能答应娶她。……你问我为什么几十年不来找你们,就是因为我结婚了,我知道…”他的目光又一次越过面前惊愣若石化的狄龙君,再次锁定在其身后的神主,“…你不可能接受这种,不光彩的感情!……我不知道萧华为什么要离家出走。我已经牺牲了我的婚姻,答应了会照顾她一生、会抚养她的孩子,可她突然就走了!……我找了她好多年,虽然只要两年找不到她,我就可以上报失踪并宣布她死亡,但我没有,我一直在找,我不想那么不负责任,我知道你也一定不会接受,那样的我……”
“你在怪她!”神主看着飓风师那写满疑惑、不甘甚至愤懑的面孔,仿佛心有灵犀般先一步读出了他的心思。
“我……我也不想这样,可我想不通!”飓风师无比压抑的神情,缓缓扣打着胸口,咬字沉重的叙道,“如果她不走,就不会被毒枭绑架、利用,那她和孩子也都不会染上毒隐,或者她把孩子留下再走,那样至少……”他卡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话咽了回去,指了指前面的狄龙君,才续道,“……至少这小子不会被你收养,更不可能因为缺乏人手照顾,……”
“你这是怪我?!”似乎被戳了痛处,神主突地高声喝斥。
“我没有。”几乎是本能,飓风师瞬间急声否认,“我从没想过要怪你!”
“分明就是怪我。是我没看好、没教好龙君,让他混迹市井、让他走上歧途。那些毒袅、特务也是因为我才会来害他,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我!”
“只要她(萧华)不走,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们突然的彼此互吼,又突然的停下,而作为当事人的狄龙君,就那么呆呆得站在他们中间,默然、石化。
他们静默了一会儿,神主才又缓缓开口,腔调悲凉,“她就是想把孩子交给我。……她知道自己是怎么怀孕的。……她是想自私一次,她想只要结了婚、有了孩子,你会慢慢接受她。…”顿了会儿,语调微凉,她道,“…你可知道,你为什么找不到萧华?……”微冷的笑了下,她道,“是我故意抹掉了,她被毒枭绑架后的一切痕迹,包括她生了龙君的记录。”
“你……你为什么?!”飓风师蓦然瞠大了眼,一副不可思议的惊愕表情。 这个问题他有想过,为什么她知道了萧华,收养了萧华的孩子,却没有去联系他,甚至许多年都不让他知道,就连继位正神后召唤法师,他们得以重逢后,她还是没说关于狄龙君的事。为什么?!
“你想必不知道,…”看他那愕然的样子,神主反而平静了些,“…你那位母亲,她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让你共享神权这么简单。她是想弑神……替你弑神!”看着对方震惊却若有所悟的模样,她嗤然一笑,“她是想让你成为风神,而不仅仅是娶一位风神。……萧华就是意外听到你母亲的盘算,如果她不走,那她和孩子都保不住。你那疯狂的母亲会让她早产、血崩而死,孩子也会因先天不足而活不长。先天不足的孩子承受不住法力的传承,只要主神陨落,神徽和法力都会经由无法承受它们的孩子而流向你。所以我不去找你,至少在龙君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之前,我不能让他见到他那居心叵测的祖母!”
震愕无比的飓风师,痛苦的抱着头,微弯了腰,大口的喘息着,仿佛这样可以帮他消化那些令他难以接受的事情。
又顿了会儿,不去理会飓风师的惊愕,神主轻拉了下在她身边的啸儿,缓缓挽起啸儿的左臂衣袖,“虽然她歹毒又失败,但到也不算白折腾。她的后代,的确会成为风神,而且,也不需要她再去做弑神这么罪恶的事情。”
随着衣袖被挽起,啸儿手臂上,如同一道疾风抚过,产生了气旋,扬起了一道风沙般,一道拖着长尾的风旋儿形的朱红色印记,成功收获了所有人惊讶的目光。
“萧华临终时,她向我忏悔,说她的结局就是她自私的报应。…”毫不理会旁人,神主神情反而愈发平静,似乎飓风师那极度愕然的情绪能够令她欣慰,她依旧淡然的叙述着,“…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你,也知道你怀疑、且不喜欢这个孩子,所以她才想把孩子交给我。由我来抚养,这样我就不会排斥孩子,孩子也会很自然的接受我。…”她上前,一只手扶上身前的狄龙君的肩膀,另手轻攥他的衣袖,扶着她的“儿夫”,“…她相信我不会苛待你的骨肉,你也会看在我抚养他的份上,不再排斥他,有朝一日,你我重修旧好,我们会是很美满的一家。…”她终于,还是露出一抹含带责难与嗔怪的神情,瞪着飓风师,“…她早就决定了牺牲自己成全我们,只求我保住她的孩子……可你现在在怪她!”
“可……可是最后不是这样!”飓风师神情激动,声音颤抖,无所适从的挥舞着双手,“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养子成夫?!你不只没有与我修好,还成了我的儿媳,甚至生了孩子!!”
神主蓦然一愣,讶然道,“你连啸儿也恨?!”
“我……”不自禁的看了看一旁的啸儿,飓风师纠结又不甘,最终还是满含愤懑的吼道,“我恨!我恨他不是我儿子。为什么你生的不是我儿子?!不是我儿子也就算了,为什么还偏偏是我的孙儿。他还不如跟我没有关系!”
心情不难理解,如果是别人,他最多也就是惦记别人媳妇,或者横刀夺爱,无论成功与否,不道德,和不伦,相差岂止是多!
不过,于当事人听来……你是真的恨他,不愿要他……吗? …… ……
他当然也知道这样不对,刚刚是太冲动了。视线不自觉得扫向啸儿,又不自在的移开。
神主也不免气恼,多少生些怨气。一咬牙,她叫了声:“啸儿。”
不知是否母子连心故,她只是那么叫了一声,啸儿却瞬间心领神会,走上前来,到神主身前,面向飓风师,他单膝跪地,双手叠于膝上,朝飓风师叩首,轻唤了声:“祖父。”
不知此为何意,飓风师有些讶然的看着神主,却听对方说——“杀了他。”
“姑姑!”一直惊愣的狄君骤然惊醒。 你怎么能……?!
神主看都没有看他,只抬手示意他安静,定定的盯着飓风师,继续道,“杀了他!没了这孩子,即可报复毁你姻缘的母亲,你我之间,也并无不伦,我离婚就是了。”
“姑姑!”休想!!我绝不。 狄龙君豁然惊呼,又被神主按住,但他仍不禁愤恨,瞪向飓风师的目光,愕然、且含着凶恶——你敢!
然,在他身前匐跪着的啸儿,却无比平静。
飓风师的震愕完全不下于狄龙君,他惊讶、愕然,但他其实明白神主的意思——此事,已无转圜! 且不说一位储神有多么宝贵,他怎么可能为与爱人修好,就去杀自己的亲孙子,更何况,杀了爱人的儿子,还指望她与你修好?! 怎一个蠢字了得。
“……啊——!……啊——!……啊——!……” 满腔愤、怨无处伸诉,压抑得忍无可忍,飓风师忽地大声呼喝,忽而转身,朝着大海一掌挥过,只见海浪翻滚,仿佛大海被切开两半——
“你不能这么对我!”他大声的咆哮着,瞪大眼睛对着神主,“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每个都如愿以偿,连毁我一生的母亲都如愿的,得到了能够成为风神的子孙,可最后所有的报应却都集中在我身上,为什么?!!”他声调转为凄凉,手指着自己的胸膛,哀声道,“我也想忏悔,可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是当初爱上你是错,还是被母亲强抓回美国时,没有为你而忤逆她是错,还是不肯移情别恋爱上萧华是错,还是被人采集了基因,捏造了子嗣而不自知是错?!或者我应该在萧华失踪后就不管她死活,早早的去找你。……”他似终于压抑到了极限,又大声咆哮起来,“我七十几岁孤家寡人,爱人咫尺天涯,儿孙视我如仇,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惩罚我?!……我也想忏悔,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啊——!!”
一番激昂的咆哮,约是吼了太久,胸腔空旷、心脏抽痛,他几乎无法呼吸了,弯了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的喘息着。
“精彩!呃…呜~…”
? ? ? !!
那悲凉得声嘶力竭的呼喊后,突兀地竟冒出一句喝彩声! 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刚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到。连飓风师在内,神主一家均表情各异的侧目望来。
这令东邦的几位好兄弟及他们的准媳妇们,惊愕之余,更恨不能掐死那个出怪声的。安凯臣在发觉声音的瞬间,第一时间给了出怪声的向以农一记肘击,曲希瑞更是双手叩着他的头,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安凯臣:“什么事啊,你喝彩!”
曲希瑞:“你敢不敢再大点声?!”
雷君凡:“厚道点,行吗?!”要不是中间隔着人,真想一脚踢死你。
站在他身边的几位好友纷纷出声斥责,但他们的声音,那是能多小、就多小,绝对不给不必要的人听去。
自知理亏,向以农举起双手作投降式,以示自己不会再出声。 其实他自己都想抽自己,无奈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待曲希瑞放开他后,他愧疚的挠着头,悄声惭然叨咕道——“不好意,职业病,纯粹的职业病。”
“得治。希瑞。”对他又气又不太放心,安凯臣不禁咬牙的建议东邦专职医生——曲希瑞。
“君凡比较快。”曲希瑞目不转睛的瞪着向以农答道。
“收道。”雷君凡心领神会,对方话音未落,一抬手,两指戳上向以农胸前锁骨中间窝穴。
“!……”本能的想喊疼,但向以农被押住了一口气,连喘气都慢了半拍,更别提说话了。 论中医之伟大、穴位之神奇……反正他是真的出不了声了,虽然是暂时的,应该够用了,他不可能再打扰那特别的一家的家庭伦理会议了。
神主一家可没心情理会他们的小插曲。飓风师又气又笑,面容凄苦。他先扶起跪在面前的孙儿,对着同样神情复杂的啸儿问道:“精彩吗?”
啸儿:“……”完全无言以对。 他能说点什么呢?!
“够打动你的母亲吗?”他朝神主看了眼,仍旧对啸儿问道。 清浅的笑容,却挂着清晰的泪痕。这个看似青春,实则已七旬有余的老男人……在哭!
“祖父……”这是今天第几次叫这个称谓了? 却不曾对他说一句整话。 该说些什么呢? 又能说些什么呢? 片刻思索,心中却只有凄苦,不由得轻抚上仍攥着他手臂的,那将他扶起的手掌,似劝慰、似叹息,他说了句,“您……何苦呢!”
“何苦?!……呵、呵呵~……”飓风师笑声戚戚,黯然道,“我也想知道。”他转头看向神主,“我这是何苦。”迈步向神主靠近,他伸手,约是想抚神主的面庞,“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稍……却上……(心头)”
“走开!” 骤起一声暴喝,飓风师终究还是碰不到神主,狄龙君挥手打开他颤抖、缓慢探来的手臂,又一次圈着神主退避开去——“不要!不要听。姑姑,不要听,他在骗你、他在骗你,他是骗子、他骗你的……”他又捂住了神主的双耳,神情有些恍惚而紧张,隐约可见他似乎在发抖,紧紧圈住神主,他焦躁而急切的叨念着,“跟我回去、跟我回去姑姑。你跟我回去,不要再理他了,你跟我回去……”
“龙君……龙君,你冷静点,听我说……龙君!……”神主被狄龙君紧紧抱着,踉跄着步子随着他,努力尝试着隐住狄龙君,悲凉而无奈的目光,却盯着面前有些哀怨的望着她的飓风师,最终,她还是毅然地猛然转身,抱住了一直死死纠缠着她的狄龙君,以自己的拥吻止住了对方紧张零乱的碎碎叨念。
以上为《神迹出绽》——片段:(B稿70-83页)此段内容,基本相当于《天上人间.痴心与妄念》的剧情大纲。
附加一段——来看看小时候的狄冰洁
《天上人间&痴心与妄念》——正文初章
&
1934年,秋——
作为开放的港口城市,自明朝就已经经常迎接各路外邦商贾,更经历了晚清时期的国土割裂后,上海,这痤古老的东方城市,如果不是仍有大量顶着国人面孔的中式长袍、马褂在满街游走,恐怕都要被误解为一座西方大都市了。
在这里,传统的中式教育,早已尽乎绝迹了,反到是西化的洋学堂到处都是。当然,各式各样的学堂,也不全一样,差一点的,徒有其表,教的东西也少,只让孩子们识字、识数也就是了。大部分像样的,教着全套的西式课程,也有着统一校服,只是万变不离其宗,看似西式的衣服,总还保留着那么一些中式元素,让人一目了然的看出,是中国服饰。
这大概是国人对故土传承的执着吧。
只有少数由“洋先生”教课的纯西方学校,且多数是位于租界的,还是贵族式的学校,才有纯粹西式的校服出现。
今天是七岁的狄冰洁第一天上学。放学时间,一大群“洋娃娃”涌出校门,或冲向等在校门外的家长,或三三两两结伴回家,唯她,作为唯一一个无人接送的,初入学的幼小新生……算是无知者无畏吧,天真的小姑娘,看什么都好奇,唯独家,对她反到没什么吸引力。
出了学校,只需穿过一条很短的小巷子,就能看到黄浦江了。从江堤路走回去,能看到很多小商贩,还会路过一个小马头。
才上一天学,也没交到什么新朋友,孤身一人,又不急着回家,自小一直被看得严谨的小丫头,到还颇是享受这难得的片刻孤单。
一边溜溜达达的逛着街,小丫头买了根路边摊的冰糕,边走边舔舔咬咬的吃着。已经入了秋,天气渐凉了,再过几天,怕是就没人再沿街卖冰糕了。现在不吃,怕是要到明年天气回暖以后,才能再吃到冰糕了。
到了那个小码头,再转弯走两条小巷子,也就到家了。这还是她故意绕了路,不然只要再走半条街,她就到家了。确切的说,那条街就是她家,只是原本占地十几亩的若大、唯美的庭院,被她家祖父建了密密麻麻的七八栋小楼,和若干的棚屋,用来收租。
百无聊赖,也没什么可玩的了,小丫头也就准备回家了,然,才走到码头边上,忽然注意到,今天,这小码头处,泊了一艘,不大,但很精制的漂亮游轮,能隐约听到一些叮叮咚咚的钟、鼓声,和些琐碎的琴弦声。船上还挂了好大块醒目的牌子,好像是个什么展览,离着还有些距离,就能隐约听到船上,有多种乐器正在演奏的声音传出来。
虽然才只上了一天学,但家里有个无所事事,一天到晚在家写大字,各种唐诗宋词,伤春悲秋的,酸文还加醋的祖父在,这识文断字的活,小丫头在家就完成了,那真是看也看会了,听都听到会背了。难怪家里要花大价钱,给她送到顶尖的洋学堂去上学了。那些国学的四书五经什么的,还用出去学?!
所以啊,这位狄家小小姐,即便没去上学,她也是识字的。那个什么展览、展销会的大招牌,不只上面的大字她识得,旁边介绍说明的小字,她也全都认得——
古 今 中 外 乐 器 观 览
纵观上、下五千年,各类乐器的诞生雏形,及上万年演变历程
上万年?!! 一万年前就有乐器了?! 小丫头突地来了兴致,朝那艘游轮跑了过去,可到了登船口那,她却被门口的一块小牌牌挡下了。
简单的小告示,内容仅仅四个字——门票五毛
看个乐器展就要五毛钱?!抢劫呀。 小丫头怏怏的咬着冰糕,准备走人。她一个月才有三块钱的零花钱,每天才一毛钱,这还是她今天上学了,才给她到学校和上下学路上备着花用的。就她手上的冰糕,才花了她两分钱而已。别说她舍不得花五毛钱看个展览,就是想,她也没有五毛钱。家里怎么可能一次性给她一个小丫头,像开工资一样的,一下发一个月的用钱。便是给了,她也宁愿留着买冰糕吃。
许是小孩子好奇心重,这上万年前的乐器……这东西还真有那么点稀奇。小丫头走得一步三回头。忽然,小丫头眼尖的发现,这船泊得有点倾斜!许是江水浪头拍打的?反正,它就是,船尾处离堤岸也就才一米多远。关键是——这船的船帮、甲板,很低,几乎与堤岸平行。
小丫头驻足观察了下儿,船不大,但也不算小,大约有三十米左右的长度,除去船头、船尾有弧度的部分,那个离岸最近的点,离船头处的收票登船的入口处,也有十好几米的距离。此时路上人不多,估计也没人注意她。那么……嘻嘻!
洋装着若无其事的默默走开,小丫头朝着她预谋的登船点走去。
站在船边处,望了望船上窗子里攒动的人影,又低头看了看堤岸与船体缝隙中,正在拍岸的江水。小丫头若有所思,又若无其事地咬着冰糕。已经被吃去一节的冰糕,顶端已经也露出冰糕棍棍了。悄悄左顾右盼的观望了一番,大概没有注意她,便刁住冰糕顶端的棍头儿,迈过了码头围岸的护栏绳索,运了下力,一跳。
嘿! 还是满轻松的吗。嘻嘻。
一般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要跳过一米多宽的坑且对面还要比起跳点高出五、六十公分,无论胆量、力量,恐怕都很难做到,但咱们这位狄家小小姐,她就是轻轻松松做到了。巴着船上栏杆,迈步从栏杆一、二层两道铁杆间钻过去,动作一一气呵成,几秒钟的功夫儿,小丫头已经悠闲的站在甲板上了。
凑到船楼的窗子前,不用近去也能看到一些里面的东西,但显然是看不太清,更看不多,以小丫头的身高来看,就更费劲了。还是要去里面才行。狄冰洁边看边又舔咬起她那半根冰糕,同时小眼珠骨碌、骨碌的转着。
只有一个要检票的入口可以进去,但她没有票,那里肯定走不通,跟个陌生人混进去?不好,上海人对混事儿占便宜的主儿都没什么好感,搞不好被骂都是好的,万一赶上个很没礼貌的坏家伙,被打上几下儿都有可能,就算有看起来好心的,主动带她进去的,她都不敢跟。家里当派出所长的老爹经常给她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图便宜承认了是人家小孩,回头人家强要给她带走,她被卖了都没处喊冤去。
怎么办呢? 小丫头边咬着冰糕,边伸着脖子,眼馋的朝窗子里边巴望着。船楼内人影攒动,忽而有几个人走开,蹬上了靠江心一侧的窗子边的一道楼梯。
就在那几个人上楼的同时,小丫头有注意到,那楼梯边上——有一道小门,而且,没人检票!明显有人从那边出去,在甲板上吹风,
太好了! 小丫头瞬间心花怒放,咬着冰糕就朝船尾跑去,绕到江心一侧,直奔那道小门跑去,眼看就要进到展厅里了,就能看展览了,忽然,自那小门里,顶着小丫头迎面走来了一位,明显是船上员工的小哥儿,一大一小,俩人差点撞上。
狄冰洁到没觉得怎样,但多少有点心虚。她没买票啊!
那船员却是吓了一跳。作为成年人,撞坏东西可不会有家长出来赔钱,何况他一个出门在外的打工仔。可这低头一看,一双水汪汪,透着小机灵的小眼睛,定定的盯着他……是个小丫头!还刁着半根冰糕呢。
“小妹妹,这冰糕可不能带进去呀,里面不让吃东西的。”船员一时兴起想逗逗着小丫头,哪成想,小丫头愣了下,没过三秒钟,一抬手,嗖!冰糕飞了出去,送给黄浦江了。
话说,这狄家丫头,还真是鬼灵精。那小脑袋瓜子转得——一整根冰糕才两分钱,吃掉一半了,最多值一分了,还不能保存,也就是不能变回一分钱用,而上船的门票要五毛,她没有,是偷偷爬上船的,被抓到就看不了这五毛钱的展览了,还会挨骂。站在甲板上吃完?万一那船员问东问西,她答是不答?要是给船员或者其他什么人发现了破绽,还是要被赶下船。
两秒钟的思索后,她决定,放弃不值钱的冰糕。然,损失还是越小越好,所以,她在扔冰糕前,先狠狠咬下了一大口,然后才把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冰糕,送给了黄浦江。
冰糕,就一块冰,嚼两下儿,一堆碎冰在嘴里,很快就化了,不过就是口水。咕咚一口咽下,咂咂嘴,拍拍手,小丫头仍然一脸的天真,问道:“可以进去了吗?”
“呃~,可…可以了。”船员惊讶得反应都慢了半拍,只能让小丫头进去了。 希望她到里面,不会遇上那些,举着棒棒糖的小朋友!阿门。
“再见。”狄冰洁才不管他想什么呢,能进去了还不赶紧跑,难道还原地等这哥们儿反过闷儿来,抓她质问?!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钻进人群,“消失”于茫茫人海中。
“唉~……!”被晾在原地的船员,戳在那愣了好一会儿。尴尬的看着小丫头跑进展厅,钻入人群,三两下便没了踪影。然后,他才想到——一般这小孩子都会舍不得手里的冰糕才对,这丫头怎么居然干脆的就给扔了?! 等等,不对呀。她上船的时候没拿着冰糕吗?船上可不卖这东西。 那她上船的时候没被拦,现在被他拦了,居然一点疑问都没有?
唉~!算了。 仍戳在原地的船员有点无奈又自嘲的甩了甩头。 真是的,他居然在这儿揣摩个孩子的心理,这才是真蠢吧。小孩子,忘性比记性强才是正常的吧! 莞尔的傻笑了下,他转身继续忙他本来的工作去了。
终于进入展厅的狄冰洁,一头扎进人堆,开始了她小小人生的初次“奇境漫游”。由于身高尚在“火力线”以下,小丫头见缝插针,总能钻到距离展柜最近的地方,到真把那展品一一看了个仔细。
鼓—— 从用大木棒子敲空心木墩子,到各类大、小、形态不一的石鼓、木鼓、铜鼓……看到最后是个小摊位,卖各种微缩形的,巴掌大小的手鼓、波浪鼓等等。还有一些如木鱼、响板儿之类的。
连说书的用的手板(快板)都有卖!
钟、铃类—— 原来这钟和铃铛是一回事! 没什么规矩,随便拴到一起,能碰撞出响的,就是铃,一串贝壳、一堆陶片挂起,或者几根木头、竹管、竹片,出响就行。最后……是个卖风铃的摊位!
“……”狄冰洁小眼珠骨碌一翻,大大的白眼儿一记。 这么会转钱,你还收什么门票啊?!还收那么贵。放更多人进来不好吗。
为曾添画面感,预设下角色面孔:
龙 潇——李治庭
狄冰洁——唐 嫣
狄龙啸——王俊凯
南宫烈——鹿 晗
向以农——马天宇
雷君凡——不记得叫什么,反正……《择天记》里那只熊
伊藤忍——罗云熙
在下信息量有限,知道的人不多,其它角色,暂时空着,大家凭想像吧。估计现实中,想找齐这些人不太容易,好在咱现在只需想像。或者大家在评论区给推个荐呗~!
再声明一下,确实有用到他人笔下角色设定与剧情背影,纯属一时心血来潮,本人自行天马行空的故事,有与原作有不符之处,那才叫正常。请勿对号入坐,本人也不对原著之作负任何关联、阐释之责,因两者本就无关,周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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