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经典散文

栏目:热点资讯  时间:2023-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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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父经典散文(通用41篇)

  在现实生活或工作学习中,大家经常看到散文吧?散文是一种常见的文学体裁,取材广泛,艺术表现形式丰富多样。你知道写散文的精髓是什么吗?下面是小编帮大家整理的岳父经典散文,欢迎阅读与收藏。

  岳父经典散文(通用41篇)

  大约是早上五六点钟的时候,我们正行进在嘉陵江边的小路上。

  我空着手走在后面,岳父挑着满满一挑菜走在前面。岳父个子不高,大约一米六左右,但扁担前后篮子的菜却冒得很高。从后面看,几乎看不见岳父的身影,只能看见一个黑魆魆的背影在随着菜篮子里上下颤动。这是一条离江岸只有五六米悬在江岸石壁上的小路,平时也没有人走,只有他们这些菜农偶尔走上一两回。可为了上街(进城)趁早卖一个好价,他们就只得走这条小路。小路凹凸不平,不知是那辈的人用凿子,錾子或钢钎凿出来的,坚硬的石头随处可见。我的脚趾还经常撞上了那些溜尖的石块,一阵尖锐的刺痛,霎时从我的脚趾传到了全身。我咧了咧牙,装出没事一般,继续与走在前头的岳父闲谈。

  岳父从从容容挑着担子一边走,一边还跟我说话,一点儿也听不出喘气的样子。曙光渐渐明亮起来,可以看见滔滔不绝的江水。水波仍是不很明艳,只看见一些黑影儿在水波的肩上跳跃。它们也不甘寂寞,訇訇地发出一些轻微的响声,似乎害怕打破这黎明前的寂静。江边村子里的千家万户,甚至那些江边的野草,江边石岩上的水鸟都还在梦中呢。我与岳父的脚步都是轻轻的,沙沙的,不侧着耳朵去听,人们几乎是听不见的。

  岳父背影的轮廓渐渐清晰了,头上的白发也能看清了。随着他的脚步一上一下,那根根白发也随之上下颤动,像坐在婴儿摇篮里的婴孩那么悠闲。这时的嘉陵江里还没有船帆,甚至夜里漂浮的渔船也歇息去了,躲在哪个清凉的石岩下抛锚了,正数点夜里的收获。江上的景象也起了变化,原先澄静的水面燃起了青烟,袅袅娜娜,贴着水面随风而散。不一会儿,星星点点的烟雾便连成了一片,浓浓淡淡地弥漫了整个江面。江中心有一两个沙洲,上面长满了青翠的芦苇。江面上并没有歌声,只有早起的水鸟嘎嘎地叫着,是饿得睡不着了,还是早起练习自己的嗓子,我们可不知道。我紧一步慢一步跟着岳父。不知走了多久,我觉得有些累了。

  天光大明,可以看清石壁上的纹理,小路边一丛丛的杂木。间或有一两只水鸟扑棱一声从脚边飞起。我感到十分有趣,心里想着用什么富有诗意的词语来表达。可刚想到一两句唐诗或宋词,却被流水的声音打破了。岳父还是头也不回地向前赶着。我们走过一处叫青木岩的地方,这里山势很陡,一条大约呈九十度的石梯从山顶垂到到江边,但岳父还是轻轻松松地走了下来,虽然他肩上的担子是不轻的。当我们来到一处较宽的地方休息的时候,我才发现岳父是光着脚板的。

  难道他就是这样在这条小路上走了一辈子?

  我望着江面上浓浓淡淡的烟雾迟疑着,想说些什么,但一时又找不到一些词语。只见岳父还笑吟吟地说,这里凉快,我们再休息会儿吧。

  第一次与岳父相见就让我难忘。那是我大学第二学期放寒假的时候,随着岳父的女儿到了嘉陵江边一个叫窑坝寺的地方。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炫耀的地方。如果说他的最大功绩,就是竭尽了他所有的努力送了一个大学生出来。在上个世纪的七八十年代,一个大学生就意味着人生的改变,家庭的荣耀。听我的爱人说,岳父就是靠一担担菜才供上几个孩子上学。在我的大学期间,我的很多零花钱也许就有岳父辛勤的汗水。这个地方与我的老家很不相同,地势平坦,又紧邻嘉陵江,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也有美丽的风景。被劳动所迫的岳父并没有多少时间和心情来欣赏这旖旎的'风光。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被黄瓜,萝卜,菠菜,卷心白,藤儿菜,花菜,紫菜等占据。什么育苗,什么栽苗,什么上肥,我一窍不通。不过我有时喜爱站在地边看岳父怎么除草,怎么上肥,怎么摘菜。这里有很多讲究,岳父都给我一一讲解。我的老家并不种菜,菜的种类也少,这给了许多知识,让我认识了不少菜名。如第一次见到藤儿菜,我说怎么吃的。长长的藤子,竹子似的结巴,怎么能吃呢。这么好吃的东西,又为什么又要给猪吃呢,这让见识短浅的我很难想得通。岳父都慢慢地给我说,说时,一边饶有兴趣地讲,一边抽出根纸烟递给我,来一根吧,老杜。那时,我显老,妻子说,注意点,他称你老杜呢。我一下明白过来,显然是岳父对我“不满意”。我心里咯噔了很久,说话做事就愈加谨慎了。其实,后来岳父说,他并没有那样想,只是扣痞子罢了。可在我确是一场“心虚”和“地震”。幸亏我后来“补救”及时,岳父再没有这样称呼了。我真的把他当做“父亲”了。

  我是一个十足的“笨人”。一次过年吃汤圆,我问,汤圆里的红糖是怎么钻进里面去的。的确,煮好的汤圆,滴溜溜圆,那硬硬的红糖是怎么放进汤圆里面去的呢。我小孩子似的疑问引起了大家的笑。岳父却说,不要紧,下次做汤圆时,就在旁边看看就行了。的确,今天做汤圆时,我就跑到了嘉陵江边去了。那里有一块大的滩涂,上面尽是大鹅卵石,有几百平方,非常壮观。我疑心来到了外星球。果然,第二天,岳父做汤圆时,就叫我在旁边呆着。让我看看汤圆是怎么“做”做成的。

  有一年我回老家养病。为了不让岳父担心,路过县城时就没有去他家。后来可能是妻子走漏了口风,岳父就来看我。我的老家居住在离县城有九十公里的小山村,交通极为不便。县城到我们镇要坐大半天的班车,还要步行十多里的山路。我老家尽是海拔几百米的大山,对岳父一直生活在地势较低的嘉陵江边的人来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但岳父并不气馁,也不怕辛苦,硬是坐了九个小时的班车,又过了西河,越过许多山垭口,一边问一边走,肩上还挎上给我装满了礼物的口袋,天黑时才赶到我的老家,在黑魆魆里问哪里是“杜客”的家。当我看到岳父那张既是疲惫又是兴奋的脸时,我的眼泪几乎要掉下来。当我嘴里说出辛苦之类的话时,他只是说,没啥,有啥呢,比年轻时上广元要好多了。的确,岳父年轻时,家里穷,为了讨口饭吃,就去了广元苍溪做活。当然,那路也不近。可实在讲,我老家就紧靠着广元苍溪剑阁了。

  这一次,岳父还带了我父亲想要的菜米子。从此,我们老家也吃上了嘉陵江边的蔬菜。

  大约是岳母去世后第三年,岳父日渐消瘦,而且面皮发黄,在家的人都劝他好好休息,去医院里瞧一瞧。可他说,幺儿子的婚事还没有着落,孙女儿还没有人带,地里还有很多活儿,黄瓜才起蒂蒂,还需要温度,那包谷地里的草长得人深了,人家看了要笑话,家里什么都需要钱,白吃了药不划算等等。我们都在外地工作,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只有打电话给附近的人,可岳父就是“犟”,硬是等黄瓜摘了卖了,包谷地里的草给除了,水稻收了晒干了装进了圌子里,他才对我们说,他去看医生了。我们问什么病呢。他支支吾吾说,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感冒久了。邻居对我们说实话,岳父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走路都走不稳,好像要随时倒下去似的。妻子很不放心,决定回家一趟。半个月后,妻子对我说,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苦”了“累”了一辈子的岳父还不肯休息,在离世的前几天还去了一趟他熟悉了一辈子的菜地,秧水田,包谷地,红苕地。他看着那些郁郁青葱的蒜苗,菠菜,麦苗和红苕藤,嘴里总是嗫嚅着什么,是那些庄稼舍不得离开他呢,还是他离不开那些庄稼呢,我们都无从知道。只有江上那些习习的清风知道。也许,只有在傍晚或凌晨,江上那些似烟似雨的雾知道。那些薄纱般透明的雾,浓浓淡淡,熏染似的,画就了岳父一根嘎嘎吱吱的挑着日月的扁担。

  昨晚7点多钟,我刚从工商局吃饭回到住处,接到妻子从家里打来的电话,说岳父上楼的时候摔了一跤,跌破了头,还出了很多血。妻知道这事,是她姐姐在医院电话告诉她的。妻子还说,她姐在电话里问她能否抽出空来去医院,妻子说中医院那么远,晚上没有车子不好过去,明天白天再抽空去,她姐就有些不高兴了,电话里的语气也显得有些不耐烦,再没多说,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妻子打电话来,其实我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一是想告诉我岳父摔跤出了事;二是想告诉我她姐是误解她了。妻是岳父的小女儿,从小父母疼她,现在岳父摔了头,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岂能不心疼,不着急。我理解妻子的心情。我在外地工作回不去,也只能在电话里安慰她,叫她明天白天抽空去一下医院,其它的不用多想,事已至此,着急也没有用。搁下电话还不到十分钟,妻又打过来第二个电话,说她给在一中教学的小舅子去了电话,小舅子他此时也在医院。妻子说,这样她就放心了。

  岳父今年已经八十二了,之前身体一直都蛮好,只是有些胃病,很少有其它的病。去年因为颈部处长了一个小瘤子去省城肿瘤医院做了一次手术,回来之后,抵抗力便大不如从前,动不动就感冒发烧,身体也日渐差了。除了原有的胃病,现在颈椎也不行,还有严重的髋关节坏死,腿脚经常持续疼痛,走路都感觉吃力。岳父是一个非常能吃苦,忍耐力也非常强的人,但关节痛起来,有时候真的是要命。每每这个时候,岳父也只有靠吃药来止痛。岳父母家的客厅里就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纸箱,纸箱里存放着各种各样的药,有的是在珠海和深圳工作的两个儿子寄回来的,有的是岳父听收音机后通过邮寄购买的。这其中有岳父用的药,也有岳母用的药。到了这个年纪,药就像一日三餐的米饭一样,成了岳父母每天必不可少的依赖。

  岳父是一个非常苦命的人,十来岁,无父无母,从此便跟了一个师傅替富人打长工谋生计。三四十年代,帮富人家打长工,其实就是站杂货铺当伙计,或者是外出放牛,上山砍柴火,干一些杂七杂八的粗活。这其中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没有人知道,只有岳父自己心里有一本帐。成年以后,岳父终于有了机会脱离打长工的生活,走上工作岗位。这期间,岳父先后从事过多种职业,做过银行职员、财政局干部、工厂工人。而这其中岳父干的最久的也是退休的职业竟然还是县农机修造厂的一名工人。

  如果说,人一辈子真有命运一说的话,那这就是岳父的命。银行工作过,出来了;财政局工作过,也出来了;命运转了一个圈最后还是回到了卑微的原点。

  如果要用几个词汇来总结岳父的一生,我想“吃苦耐劳、勤劳节检、耿直本份、聪明好学”是最合适不过了。岳父小学都没有读完,但最后竟然是在会计的岗位上工作了大半辈子直至退休,还是一个县里知名的会计师,这多少让人感觉有点不可想象,这足以说明岳父其实是一个聪明而且好学的人。

  或许是性格使然,或许是从小吃了太多的苦,挨了太多的饿,岳父在钱、物上是一个非常“小气”的人。他最看不得别人浪费,对自己是这样,对别人也是这样;对家庭是如此,对单位也是如此。他认为能省则省。记得妻子曾经跟我说过,有一次单位同事到他办公室要一本信纸,他硬是只给了人家几张,弄得同事很没面子。这也应证了岳父是一个心地耿直的人,不会曲逢迎直、不谙世事、凡事讲原则,禀公办事,甚至有时候单位领导的面子都不给,以至于单位领导和同事对他都有意见,一度单位老板曾有意要撤掉他的会计职务。

  从好的说,岳父是一个耿直的人,往坏的方面说,人家会认为他是一个办事古板、不懂得变通的人。正是因为这一性格,让他一辈子吃了很多亏。妻子也说,如果不是父亲太过耿直本份,她完全有可能也是一名会计,而不至于当一名钻床工。

  对于岳父的节俭,我是有领教过的。从我和妻子结婚之后,岳父家从来就是算算计计过日子,煮饭、烧水、炒菜用的是蜂窝煤,自来水从来不敢开的很大。为了省水,岳父会把水龙头开的很水,成滴的状态,然后有水桶装起来备用。剩饭剩菜从来不曾倒掉,而是用器具盈好,放置冰箱,第二天拿出来再吃。有时候,掉在地上的碎煤渣,岳父也会很有小心把它扫收起来,再放置炉子里。即便是后来生活条件有所好转,买了液化气,岳父也是不太舍得去用,而是尽量用煤火做饭炒菜。只是逢年过节,儿子儿媳、女儿女媳都来吃饭,人多了才会不是十分情愿地去用。在这方面,岳母要大方得多,只要小辈们高兴,她不会在乎用钱的多少。正是因为这样,岳父岳母平时总是会为一些小事而争吵,一个节省,一个要好、要开心,矛盾自然不可调和。岳父虽然是一个男人,但却爱唠叨、小气,有时候不够大度;岳母虽然是一个女性,但却豁达、大度,不为钱财所羁绊。

  岳父一辈子没有过上多少好日子,一生中养育了五个子女,而且有两个上了大学,五个子女都有了稳定的工作和不错的收入。在那个经济比较拮据的年代,能把子女抚养成这样,确实不容易。岳父虽然身体矮小,但却有着无穷的善良和正直。他很少去与人争吵、计较,也从不向组织上提任何要求。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但他却从来不抱怨,很容易满足。一碗稀饭、一碟青菜、几个馒头,他照样吃得津津有味。他做事非常有小心、爱干净,凡事都要做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每次吃完饭,他都要一个饭粒一个饭粒地捡拾干净,切个豆角也要比好一样齐。在这一点上,岳父岳母倒是有着同样的性格。岳母也是一个非常爱干净的人,甚至有点洁癖。洁癖到什么程度,她连外面坐的'石头隔些时日都要洗上一遍,别人洗好的东西,她必须重新洗一遍心里才放心。有时候,我会同妻子开玩笑,我说你母亲如果实在没洗的东西,家里的煤球都会拿去洗上一遍。

  岳父岳母一辈子就是在节节俭俭、清清爽爽中走过来的。岳父岳母一辈子虽然不宽裕,但在人情礼节方面却是毫不吝啬,舍得花钱。亲戚、同事、朋友,不论是谁家红白喜事,他们都会送去不薄的礼金。岳父母在平时的生活中,是很节俭,甚至有些“小气”,但他们在大事大非上,在为人处事上,却是非常的大度,他们是宁愿苦自己,也不愿在做人上有失礼节和体面。相反,现在社会上有些小辈们,对自己阔绰,对父母却是吝啬、缺乏孝心。

  时间就像一把刀,刀刀催人老。才一年的功夫,原来精神矍铄的岳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瘦老了下去。这不禁让人感觉到岁月的无情和人生老去的无奈。妻子说,她都不敢去想象岳父母以后的生活。随着年岁的增长,父母一天天老去,而我们又正值中年,上有双方年迈的父母,下有需要养育的儿女,有工作、有压力。我安慰妻子说,任何担心都是多余的,因为你高兴也罢,痛苦也罢,该有的磨难都在那儿,它不会因为你的担心而消失,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以一个坦然的心态去面对它、克服它。人生就是一个过程,幸福走过,痛苦也要走过。

  岳母说好了八月初六几家亲戚一起去看孙女去,结果妻子给侄女电话联系,别人都去了,唯独岳母家没去,说是在家里卖梨没能去,妻子越想越觉得不对,赶紧和岳母打电话,谁知这电话一打,还没说上两句话,妻子就泣不成声了,我赶紧接过电话询问情况,只听得电话那边也是哭诉不已,语无伦次,我大致知道岳父病了,李庄医院说病情严重,不愿意接收,已经住进了砀山县医院,我二话没说,“我们这就开车过去”,岳母又反过来劝我们:“不要担心,天已晚了,今晚就别来了,你大爷的病情已经稳住了。”

  挂了电话,我和妻子一刻也没有停,简单准备下,拿了银行卡就直奔砀山县医院,路上我和妻子都不说话,除了沉默以外,妻子时不时的抹着眼泪,其实我和妻子心里都有一种预感,岳父可能凶多吉少,因为岳父一直是高血压,怀疑是脑益血,只是我们都心照不宣。路上妻子得知远在张家港打工哥哥也知道父亲病了,可是没有赶上晚上的车,又是一阵痛哭。我一直默默地开车,车速明显比平时快,但我还是觉得慢。

  晚上八点四十,我们赶到了到了县医院,在内三科一楼39床,见到了岳父。妻子的两个堂兄陪护着他,岳父双手都打着吊针,上身胸腔挂满了监测血压和心脏的设备,岳父虽然神情低落,但是头脑还是清醒的,询问后才知道,岳父是胃出血,不是脑出血,目前出血已得到有效的控制。我和妻子略略平静了些。可是看到岳父病了,他的子女却没有能及时陪在身边,岳父会有何感受呢?在大家和说话的间隙,我到医生办公室询问岳父的病情,医生说根据他的症状,可以初步诊断是肠胃出血,且出血量较大,根据他的年龄及同种症状的经验,怀疑不是好病,不过病情还有待检查。这不是好病意味着什么,我自然清楚,没有检查之前,我也只当医生没说。可是我的心头总像压着一块石头。

  八月初七,妻子的哥哥、侄子一大早从张家港坐上了砀山的.车,下午三点就赶到了医院,妻子的哥哥到了医院亲眼看到看到父亲病情已稳,安排妥当后,就催促我们回去,让我们该上班的上班,他在那照顾父亲就行了,正好第二天是新学期第一天开学,妻子又是学校的负责人,在哥哥的催促下我们就暂时先回去了。每天电话询问岳父的检查情况。

  岳父住院第五天的下午,妻子打电话说,岳父还没有明确的检查结果,哥哥想带他到徐州二院检查,问我能请个假开车带他去吗?平时工作中我很少请假,在这个问题上我还是毫不犹豫的。给领导请完假晚上我就开车到了岳父家。早上四点钟我们就驱车去徐州二院。

  到徐州二院医生询问病情后说岳父的情况复杂,要住院检查治疗。办了手续去病房,岳父住的是新病房,送岳父去病房正好经过5号楼病房,这让我想起七月份母亲住院的事情,因为母亲腿疾七月份就在5号楼病房。生老病死本属自然。只是作为子女,老人生病倍觉伤感,倍觉责任在肩。

  岳父在徐州二院又住了4天,检查终于有结果了,岳父胃出血的原因是胃溃疡、胃粘膜糜烂、十二指肠溃疡。并不是所谓的不是好病。大家心里都放心了。哥哥、我、妻子一致要求回家治疗,经过医生同意,岳父出院了,这一天正好是八月十五。岳父的的这场病让我们过了一个特殊的中秋节。

  岳父离开我们整整一百天了。

  今天,我携带妻儿来到他的墓地祭奠于他,村头的小河边,一片高大的杨树林下,岳父一个人孤单单地躺在那儿。一抔黄土,几缕枯草,寒风萧瑟……

  岳父走的时候才60岁,今年正是他的本命年。

  60岁,在中国是一个人真正意义上步入晚年的开始,而岳父的生命却到此戛然而止!

  岳父的一生中,经历了童年的饥饿;少年的穷困;青年的艰辛;中年的操劳,却唯独没有享受到晚年的幸福。

  岳父弟妹9人,他为长兄。下面三个弟弟,五个妹妹。他最小的弟、妹还没有他的长子大,“长兄为父”这个词,在他身上做了最好的诠释。他半生的操劳中,有四分之一用在其弟、妹们的身上,另有四分之一在自己的家庭、子女身上,其余的四分之二在全村一千多百姓身上。

  岳父是一名村党支部书记,在这个最低领导人的位置上,岳父一干就是三十年。如果从他16岁当生产队长开始算起,岳父这短短60年的一生中,有44年在农村基层工作,直至生命最后一刻。

  岳父半生为“官”,却固守清贫。到现在,家中的几间房屋还是砖、坯结构。在现在“小洋楼”林立的新农村,极为罕见。据我爱人回忆,这几间房屋乃是她幼年时期建造的,而盖房屋所用的砖、坯,是岳父和家人和泥一块一块用砖模制成的,然后一把火一把火烧窑烧制成的。

  岳父去世后,我们将灵堂仍设在他住了三十多年,已是缝隙危危的老房子里。前来拜祭的镇领导看了后,当即对同来的民政所长说:“我们的工作有失误啊,我们以前光照顾老百姓的疾苦,独忘了身边长年服务基层的村干部啊!马上拨付专款维修,我们要让老支书走得安心。”

  岳父去世后,一个十多年前在本镇任书记,现任外县副县级干部的领导听说后专程从外地赶来拜祭他。拜祭后,他感慨地说:“这个家,这个房,我刚来此当书记时都这样,现在还这样,只不过房子的裂缝更大了。”听者无不动容。

  岳父一生嗜好烟酒,这也正是促使他早逝的最直接原因之一。据他的故友说,岳父盛年时,一年喝的酒有三百斤。岳父的酒量在全镇上极富盛名,场面人一提起他都说:此人能喝,豪爽。但岳父有个坏毛病,一旦喝醉酒,遇到不合理、不顺心的'事情就拍桌子骂娘,为此得罪了很多人。

  岳父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子,体重将近200斤,颇有几分猛张飞气势。

  岳父一生耿直,性情火爆、嫉恶如仇。半生在基层工作,因为脾气不好,得罪了不少人。也有人到镇上告他的黑状,领导说:如果换你做支书,你愿意住在砖坯房子里吗?村里一千多人你压得住吗?来人无语。别人总结岳父的一生是:一辈子没少操心;一辈子没少问事;一辈子没少得罪人。我听后无声苦笑,心中也认为正是一语中的。

  岳父身体一直很好,但从检查出肺癌到去世仅一年多时间。他的骤然去世,很多人听说后都很惊讶:“呀,他身体可是好着那?”我们做子女的也感觉恍如梦中,影影绰绰,不甚真实。或者说不相信事实。我每每回到岳父家中,站在老房子前,眼前总浮现出岳父那一饮千盅的豪气,吃饭时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的大丈夫气概。耳边传来他那爽朗的大笑声,呼儿唤孙的叫声……

  其实,我和岳父从相识到翁婿一场不过十年。十年前,我还是一名又穷又酸的破落书生,而岳父事业正处鼎盛时期,我爱人也刚大学毕业,像个骄傲的公主,蒙其收留,在村里任教,并把女儿嫁与我。后来,在我的事业上岳父又对我多有关心与支持。在生活上,对我的家庭倍加呵护。参加工作十余年,多半是依附在他的羽翼下。因我父亲有病,多年不能理事,我每遇到问题总是先想到他,与他协商。我能有今天的些微成绩,与他的关心支持分不开的。我感谢我的岳父!

  岳父身体一直很好,直到他去世前的半个多月才卧床不起。他知道自己也将不久于人世,把自己的后事安排得井井有条,就连自己埋哪儿都选好了。

  岳父走后,村里人遵从他的遗愿,把他安葬在村头的小河边,让他永远守护他的百姓,他的村庄……

  今天是岳父的百天祭日,我怀着沉重的哀思,写下这篇文章纪念他。

  早晨,我还没去医院,妻子又打来电话,说岳父又耍孩子脾气,不吃早餐,闹情绪,让我快去说说,做做工作,我知道这是件不容易的事,现在谁说岳父都保持沉默,好点了,还点点头,表示认可。岳父情绪不好了,谁也不理睬,就呆呆望着天花板,眼睛里噙满绝望的神情,觉得自己的来日不多。便自己糟蹋着自己。

  对于这样的反应,我想不是岳父的意愿,动手术后,看着一个精干的老头,一下子,下不了床,话也说不出来,靠我们这些子女主观猜测去理解他的意思,更激起他的不满,不断地哀声叹气,有时说烦了,谁也不理,对着墙壁使气,犹如一个闹情绪的孩子。

  有次护士输液时不小心将血管扎破了,可能是疼得缘故,还是情绪低落,眼神狠狠地盯着我们,好像是我们让受罪,竟不听话的拔正在输液的针头,吓得我们赶快劝说,不断地叫医生前来帮忙救驾,才避免一次情绪失控。

  我们知道,这是脑手术后病人的化疗期,脑部神经还处于一种紊乱状态,情绪也正在不稳定状态,一个几十年从没得过病,突然一场大病,把他固定在病床上,任人摆布,他无法接受。加之不听使唤的身躯,不能自由表达的心声,让他烦躁不安,每天大多时间,除了昏昏沉睡,再就是望着一瓶又一瓶进入他身体的液体。

  岳父今年七十三,在没动手术之前身体一直很好,只是胃有些毛病,但不碍事,也很少有其它病。自从九月份从北京旅游回来后,觉得头有些晕,有次差点晕倒在路上,家里急忙送到医院检查,结果除了血压高没什么症状,住了几天医院,输了几天液体,觉得没大毛病,在家静养,谁知过了几天,头晕病又犯了,只好再次送到医院进行详细检查,经过化验拍片等一道道程序,觉得脑子里有问题不敢断定,也不敢告诉他,生怕他多心,但岳父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至于是什么他倒不很清楚。

  送到省城医院复查,才知道是脑胶质瘤,虽然使用了当今比较先进的治疗脑瘤的伽玛刀放射疗法,辅之以化疗的办法,但还是留下了后瘫痪,失语的严重后果。对于这样的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有人说,这么大年纪了,就不应该动手术,采取保守疗法,但事以如此,埋怨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子女尽力了,出了这样的情况也是任何人不愿看到的。

  岳父是家中的长子,是唯一一个考上学的孩子,毕业后分在宁南山区,后来调回来,在当地金融机构工作至退休。

  对于岳父一生,我总觉得平平常常,自从认识妻子起,见到他那天起,总的感觉是岳父勤劳节俭,随和本分,谈不上有什么特别之处。话也不多,不怎么笑,也极少生气。往往穿梭在单位和家之间。

  岳父的话不多,但说出来却让人感到有一种深刻的生活哲理在里面,也许他从事金融工作,认识的人也多,长时间的耳闻目染,让他对人生生活有深刻感悟缘故吧?他总在我们去看他时,给我们讲一些他所熟识的人的逸闻轶事,让我们从中得到或多或少的人生启迪。

  尽管他做过教师,但他很少在我们面前提及他在山区工作那段困难教师生涯。我知道那是埋藏在他心里的一段不愿诉说的往事,有几次我曾想打开那段他不愿提及的往事,但考虑他一直没有提及,也不愿提起,生怕提起来引起他的伤感,所以只好搁浅。

  岳父形象时常让我想到前几年看过的韩剧《说不出的爱》中的主人公安正焕的父亲安在孝校长,他骑着自行车穿梭在学校与家之间,走路不紧不慢,显得慈祥而又深沉。时常将他和岳父行为举止联系起来,内心便会产生莫名奇妙的亲切感。

  岳父一辈子没过上什么好日子,他的一生养育六个子女,五女一男,现在都有稳定的工作和不错的收入,在经济比较困难的年代依靠自己微薄的收入将子女抚养成这样,的确很不容易,以致父亲经常给我说起岳父,认为岳父很有本事,能让六个子女全部工作,而且工作单位教师和银行都是时下最稳定的职业,不像他那样除了两个考上学,两个招工,其他的三个都职业不好,父亲说的时候对岳父的钦佩溢于言表。

  其实事情不像父亲想像那样,为了留个子女的工作,岳父岳母一直勤俭持家,日子过的也不宽裕,他们宁愿多吃些苦,也不让子女将来因为没工作而将来受苦受穷。听妻子讲,岳母为了她和小妹上学,竟忍挨饿受冻地在街上卖菜十几年,直到他们个个参加工作才放弃了卖菜,到现在落下了风湿的毛病,以致现在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看着让人觉得心酸。

  岳父是个话语不多的老人,但却喜欢热闹,这和所有老人一样,害怕孤独,害怕寂寞。一有空,总找那些和他一般年纪的老头聊天,谈心,打发空虚无聊的时间,有时约上几个老头打打麻将,即使输了,也是不气不恼,显得心平气和。

  知道他不抽烟,不喝酒,就这个喜好,所以有空去看他,吃过饭,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坐下来玩玩,他也显得很高兴,有说有笑,完全没有了平时话不多,笑没有的表情。每次玩的时候他总是赢多输少,所以老婆说她爹是麻将师,在儿女面前永远是赢家。这时岳父听着这话很受用,显得很开心。

  岳父在农村工作时间长,经常由于催收贷款的事奔波于个乡村之间,所以是个闲不住的老人,即使去了子女的家里,也是当天去,当天回,很少住下来。去了,也是这儿瞅瞅,哪儿看看,将他看着不顺眼屋内物品重新摆放,完全不顾女儿女婿的感受。

  妻子是岳父的二女儿,看得出他很偏爱二女儿,也许是二女儿随他在单位附近的学校上过,对他也有过生活上的照顾,所以他很偏爱二女儿,在二女儿没有考上大学的情况下,依然不顾经济状况,让二女儿自费上了大学,并且有了不错的工作。

  岳父来我家来的次数最多,大概是偏爱二女儿的原因吧。我知道,我家门前小园的围栏是他围的,小园周围路也是他砌,就连爬满楼房墙面的爬山虎也是他亲手栽下的,那平时很少进去的煤棚的置物架也是他砍了家里的树,托人拉到木材加工部,锯成木板大家起来的,因此妻子,常常说,她老爸在我家干的最多,你可要知道,别忘恩负义,我说那能呢!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有一件让我困惑了一阵子,前年,岳母要缴纳养老保险,岳父要每个女儿帮助,说他没钱。我困惑,有儿子,他还有退休工资,怎么会让女儿们帮助,就不顾虑女婿的想法?我听了妻子说这话,我并没有什么意见,我就说,这个你拿主意,毕竟你父亲提出来了,再说他供你自费上学,帮忙也是应该的,是尽孝。

  结果听说几个女儿都帮了。我也没说什么,我想,我的父亲不会这么做,他老人家顾及子女的生活的为难,也顾及到儿媳女婿愿不愿意出,他害怕我们家庭因为这事发生不愉快,而给儿女家庭带来不和谐,即使借钱也行,从不向子女开口。

  还有一件事,让我对岳父岳母很是不解。我儿子满月那会儿,父母坐车千里迢迢从老家来看孙子,看完孙子后,顺便去了岳父家,看了岳父岳母,我想岳父应该婉转地留下来,两亲家聊聊,毕竟岳父也在山区工作过,但看岳父什么也没说,岳母也是冷冰的,饭菜也是普普通通的家常便饭,完全没有岳母娘家人来时那样的鸡鸭鱼肉的款待,看到这些,父母倒觉得没什么,但我心里却堵得难受,堵得慌,心上如压了块石头一般沉重,本来父母想再看看孙子,但自尊仿佛受了伤害的我,没有满足父母的愿望,把父母送到银川的姐姐家。

  我想,父亲母亲,你这么远来看孙子,被我看做父母,和你辈分一样的岳父岳母,这样对待你们,你们不在意,我却心里不平静,谁家里没有一顿家常饭,谁家没有住处,何必住在他家,受这种冷落。

  其实,相对于岳父的`寡言少语,相对于岳父的随和与宽容,倒让人觉得没多少感情芥蒂,岳母就显得小气,小心眼多了,让我始终无法与其倾心交谈,总觉得她带给我那种情感隔阂,一时半会儿是消除不了,是岁月积淀下来的,在心里始终像个阴影,无法走出。

  不只是我对岳母有隔阂,岳父的兄弟姐妹也对岳母有成见,以前总听外人说岳母不赡养老人,把老人推给没有工作在农村的岳父小弟抚养,岳父的弟弟和岳父住着对门,但以前很少串门,至于其中的恩怨我也不太了解,我想大概与岳母的为人有关。

  这次岳父动手术住院,岳父的兄弟姐妹偶尔来了一两次外,再没有没有人看望,我在纳闷,哥哥住院,兄弟姐妹应该常看看才对,怎么兄弟姐妹这般生分?大概与以前他们之间有瓜葛有关吧。

  说起岳父,我又想到岳母的做法,就是我订婚那会,她跟侦探似的托人打听我的情况,生怕我是个诈骗的犯人,拐跑了她的女儿,我儿子一岁多没人带,我想让岳母带带,但她不肯带,岳父是个男人,自然没带过孩子,也没说什么。我只好将一岁多一点的儿子送到幼儿园,作为岳母,我觉得她太现实,也势利。

  何止这些,岳父在某方面也听从于岳母的言行,使一些事的做法与别人的想法背道而驰。让我对岳父的形象打了折扣。别的不说,就说子女,成了家,是别人的事,你最多的开导教育,总不能像在自家那样,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子女受点委屈,不说子女的不贤惠,不持家,而是总说女婿,对方家的不对,致使子女在婚姻方面经常出现一些问题,致使四女儿至今领着孩子孤单的过日子。

  我理解老人对自己儿女心思,但是他们对女儿的爱护和偏袒似乎是否有些过份?致使子女家庭反而不和睦。也不知岳母想过女儿内心的感受没有,不知岳父在病床是否因为他们言行给女儿带来的伤害而感到愧歉过没有?我知道岳父常常叹息,不知道他的叹息是对子女的操心,还是出于一种无奈。

  岳父的瘫痪和失语,让我感受岁月的无情和人生老去的无奈,看着以前精神矍铄的老头变成这样,他的儿女很纠结,为他,私下悄悄哭泣,为他,忙得焦头烂额,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寄望岳父能够快点好起来,即使不说话,能走也行,或者能说,坐在哪儿给儿女精神鼓励也罢。

  有时想,人生在世,你高兴也罢,痛苦也罢,有些磨难都要经历,他不会因为你的个人意愿而消失,我们只有坦然的面对这种磨难。因为人生就是一个过程,幸福要经历,痛苦也要经历。不是每个自己说了算,这是自然规律,谁也无法逃避。

  岳父,春节临近,我代表我全家,衷心希望您能够好起来,让我再一次看到您久违的笑容,再一次听到您低沉而又有些沙哑的声音。

  我的岳父岳母,都是将要八十岁的人了。他们相濡以沫,风风雨雨,同甘共苦,共同走过了六十年的漫长岁月。他们相互携手,度过了艰苦的日子,岁月的沧桑,在他们的额头刻上了深深地皱纹印痕。

  平日里,妻子经常跟我说起他们,一说起他们的时候,总是没完没了的。说父母把他们姊妹六人养活大,多么的不容易。很多的时候,她跟我说着的时候,眼睛里都闪烁着晶莹。

  说起我的岳父,早年的他在山西省大同市铁路上工作,刚开始的时候,是一名火车司机。过了几年之后,他因为业务精湛,工作踏实,认真负责,很快被上级部门提拔为段长,管着几百号人哩。那时候,铁路工人的待遇是很好的,工资当然也不错。

  岳母在家里养活着六个子女,还有十几亩的地要种,着实的不容易。我的妻子在她家排老五,上面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生产队那会儿,岳父在外面工作,路途遥远,不能经常回来探家,只有逢年过节时才能回来,往往住不了几天,就又匆匆忙忙地走了。他能做的,也只是往家里寄一点钱,出工出力的活,他一点忙也帮不上家里面。家里家外都是岳母一个人忙。妻子的爷爷、奶奶那时还在。平日里,奶奶在家做饭,干活的人只有她、大儿子和大女儿。爷爷因为身体不太好,也只能干一点力所能及的活。其余四个儿女,两个大一点的在上学,两个小一点的,除了玩耍,什么忙也帮不上。赶到农忙时节,岳母忙起来的时候,常常连饭都顾不得吃。有事的时候,因为岳父在外工作,岳母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什么事都要自己来扛。岳母常说,那个时候家家都难一点,日子真的很苦,现在想想,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岳父考虑到家里的实际困难,为了替岳母分担一些家里的重担,挑起男人对家庭应有的担当和责任,岳父思虑再三,就把人事关系转到了老家所在的县城里。听他老人家说,他的工资因此还降了好几级呢。岳父回来后,离家里近了,虽然还上班,但能经常回家里帮忙,岳母才算松了一口气。岳父他们是从生活艰苦的年代过来的人,吃尽了生活的苦头,所以,他们在日常生活里很节俭。他们平时穿着很朴素,即使儿女们给他们买衣服,他们要求不能买贵的,能穿就行了,总说自己老了,也不讲究了。有次,我的妻子给岳父买了一件棉袄,他穿着觉得也挺合适,便扭脸问这件棉袄的价格,妻子没敢多说,还说是过时了,店铺处理的。岳父总觉得不对劲,看看牌子说:“鄂尔多斯,名牌的,赶紧退了,我不穿这个。”岳父经常看电视的,广告也看了不少,最终还是被他看穿了。妻子没有办法,只好给人家退了回去。他们平时对子女的教育非常严格,在他们的言传身教下,他们的六个子女,都很通情达理,也很懂事,都是热心肠的人,人情世故各方面,处理得井井有条,相互之间团结互助,家庭生活洋溢着和睦的气氛。

  前几年,我的母亲来帮我照看儿子,我的岳父岳母,经常来我家找母亲拉家常里短。岳母说自己忙走不开,不能帮我们看孩子,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的母亲说,自己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都是为了孩子,谁看都一样。看到他们聊得那样投机,我的心里暖融融的。实际上,我母亲太忙来不了的时候,岳母经常帮我们接送孩子,她已经那么大年龄了,还由她去接孩子,我的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的。

  我的母亲去世后,因为妻子工作忙,家里缝缝补补的活,都是由岳母帮我们做的。有一次,我的裤子开了一条长缝,我去找她帮我缝补。岳母二话没说,就坐在了她家那台老缝纫机前,给我缝补起来。她戴着一副老花镜,虽然看着手不是那么灵便了,却很认真仔细的样子。我感觉鼻子一酸,不由得想起了我的母亲,想起母亲坐在老家的小窗前,给儿女缝补衣服的情景,想起了“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心里顿觉一股暖流流遍我的全身。我的母亲还在啊!那就是我的岳母。又想起我的儿子刚上初中时,学校要求住校的学生,铺盖要统一标准,妻子在做被子方面的针线活,还不到火候。岳母知道后说:“把需要的东西带过来吧,我来做。”想着岳母一生操劳着儿女的心,还要给小外孙操心,我心里满是感动和暖暖甜甜的感觉。还有一次,好像是周末。我刚起床,听见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原来是岳母,她手里提着两棵白菜,一见我,她笑着说:“没事出来转圈,看路边卖的白菜还好,就顺便给你们买了两棵。”说着就递给了我。岳母年纪这么大了,腿脚都有些不灵便了,还有脑供血不足的病,每年都要输几天液做预防的。前两天又刚下过雪,路还有点滑呢。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白菜,觉得沉甸甸的。望着她略带蹒跚的步履,和渐渐远离的背影,我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走,直到她的背影完全离开我模糊的视线。在别人的眼里,两棵白菜不值什么钱,却是我岳母的一片心意,这片对儿女的心意,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前几年的时候,岳父得了一场重病,到郑州做了心脏搭桥手术。想起他在重症监护室里,全身插满了管子,我们只能在门外看着他的情景,至今我心里还不是滋味。要说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的规律,谁也无法阻挡。在我们的心中,我们谁都希望家里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一个人出现不如意,全家人都会焦急难过的,这就是亲情,没有什么能够阻挡的亲情。在他转到普通病房的时候,我们几个轮流看护他。其实,他的手术是一个大手术,加上他年龄偏大,恢复起来按正常情况是很慢的。岳父住院期间,表现得很坚强,岳父不到一个星期就坚持自己下床。每次下床时,岳父都显得有些吃力的样子,我常看见他头上冒出虚汗来,我不忍心看到他痛苦的`神情,忍不住还是想扶他一把。慢慢地他好起来了,自己可以下床了,我们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记得当时,同病房的一位老大娘,可能看我和他的长相差异较大吧,问我和他是什么关系,我说他是我的岳父。老大娘显得很惊讶的样子,我说都一样亲嘛,岳父也是我的父亲。在我看来,他虽然没有生养我,可他生养教育了我的妻子。我的妻子本分善良,我和妻子结婚已经十八年了,家庭和和睦睦的,彼此相处得很融洽。记得我们结婚后,在她们家那么好的氛围里,我很快就融入了他们的大家庭,成为了他们家里的一员。

  其实,在平日里,岳父他们对我很好的。老两口平时住在县城的三儿子家里,刚好和我们家离得不远,大概有二百多米的距离吧。所以,有事没事的时候,我总爱去二老那里聊聊天,也是顺便串串门吧。每次见到他们的时候,岳母非得多做一些饭菜,让我留下来在他们家吃。他们家桌子上放着的水果,无论苹果,香蕉,每次都是给我削好皮,或剥好皮递给我,看着我吃下去。赶上饭时,岳母都会说做的饭多,非让我留下来吃饭,看着她的热情相待,我都不忍心拒绝,只好像小孩子那样,顺从地坐下来,尽情地享用岳母亲手做的饭菜。岳母做饭的手艺很好的,做的饭很有滋味,很合我的口味。在吃饭期间,岳父老是用筷子忙着给我夹菜,我都不好意思了,我说:“别老是把我当客啊。”说得他们都会大笑起来。在他们家,我每次都是吃得饱饱的。

  平时没事的时候,我喜欢和岳父下象棋,他的棋艺很好,我几乎是输多胜少,能赢一次,也是因为他眼神不好,疏忽大意的时候。经过一段时间,从岳父那里,我觉得自己的棋艺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岳父和我下棋的时候,我觉得他很开心的样子。当然,我也很开心。不管怎样,只要他高高兴兴的,我的内心也一样的高兴。

  有时,岳父住在乡下大儿子那里,乡下空气新鲜,有老街坊们陪着他们说话,说着过往的事,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心里上的慰籍。平日里,他们多数时候,是住在县城里三儿子这里,岳父经常骑着电三轮车,带着岳母在街上散心,过着他们幸福安逸的晚年生活。这几年,每到冬季来临,家在省城的二儿子,就把他们接到他那里去,因为他家里有暖气。岳父母年龄也大了,好让他们在那里过上一个温暖的冬天。不论他们住哪里,那里就是子女的家,有父母陪伴的家,总是温馨又温暖的。他们在那里,那里就有父母和儿女之间的浓浓亲情和相互的牵挂。

  再过几天,岳母八十岁的生日就要到了。我们姊妹几个已经提前说好了,准备到省城二哥那里去,给她隆重地庆祝八十岁的生日。因为今年是岳母八十岁的生日,我们乡下的习俗,到八十岁生日的时候,都会热闹庆祝一番的。可岳父已经打过来电话了,说岳母的生日还像往常一样地过,不让铺张浪费。在我看来,父母的生日,就像一根看不见的红线,这根红线穿起了儿女与父母的浓浓亲情;穿起了儿女与父母彼此的爱意和思念,还有深深的祝福;穿起了姊妹之间的亲情,我们姊妹几个相处得是那么的融洽。

  在流逝的岁月里,我不知道岳父母是何时走进我的心里的,我只知道,他们爱的泉水已经在我的心里静静地流淌,滋润着我干涸的心田。他们的爱意,像阳光照耀我的心房,在这个寒冷的冬季,给我带来了春天般的温暖。在我的眼里和心里,他们是慈祥和可亲的老人。在这里,祝福我的岳父岳母福寿安康。

  岳父今年八十有—,古铜色的脸上写满了人间的沧桑,硬朗的身子骨、硬朗的牙齿与同村同龄的老者比判若两人。让人惊讶的是他还居然长着一头乌黑的秀发,颠覆了人们对这把年纪老人的想象。让岳父最纠结的时候是他去年的八十岁。经过了几十载的艰辛,从几十年前每天1.5元的工钱增长到前年的150元,每年基本保持约280个泥水工日的他,吃了岁饭过了正月初六,正准备又要开始一年的劳作时,工头突然宣布不要他干了,理由很简单:都80岁了,你就歇歇吧!这件事让岳父郁闷啊!岳父找成桁论理:“80岁怎么了,我那一点比你们少干了?说不要我就不要了,谁砌的清水墙比我好?我可以要少些的工钱……”岳父说得好可怜啊!可工头就是铁了心不要他了。刚开始的那阵子,村里和邻村有人建猪舍、伙房、围墙什么的',有种田需要请人犁牛的,岳父还能找些零星的活干干,自从工头不要他干活的消息传开后,人们都知道外父是80多岁的人了,渐渐地人们就愈来愈少上门来找他干活了。习惯每天从早晨五六点起床一直干到晚上七八点的岳父,一下子轻松了,身体却象散了架似的,变得六神无主坐立不安。其实,这些年以来,岳父除了做着农村建筑这个正业,一个人还兼顾耕了三亩多的地,养了一头耕牛。每年一造稻谷一造蕃薯,作为岳父的副业,轮植着他人生的春夏秋冬。我的岳母长年累月患有风湿骨痛,行动有些不便,帮不了他的忙,也就负责煮着一日三餐。他的五个子女也只有最农忙的时候,我妻子帮他一把,其余四个已经成家立业的子女各忙各的,没有一个愿意耕田,哪一个肯帮他?尽管如此,岳父大前年还开荒坡地收获了三百来斤的鸭脚粟,以为卖给人做枕头会得个好价钱,可是5元一斤都没人要,这事也让岳父纠结了好一会。按常理,一个人对付三亩地也已经够忙碌的了,可是这几十年来,外父都是利用干建筑时的朝头晚早、中午的短暂休息,以及偶尔的停工来完成这三亩多地耕作收获的。

  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妻子是这样形容她父亲的一天劳作的:“朝早五点多钟,他就起来担着粪箕耙子到海边的防风木麻黄林带去耙柴,六点多钟的时候已经是满满的一担柴草回家了,赶紧三下五除二吃了两碗稀粥,就骑着那部上个世纪70年代卖的永久牌自行车往开工的邻村赶,中午休息的时间,这时候或者已经出现在他的田头上喷禾虫了。晚上收工,他还要割上一粪箕的牛草……”岳父就是这样周而复始不知疲惫地劳作着。

  自从工头不要他干了,这三亩多地就成了岳父的精神依托,也成了他不想依靠子女生活的主要收成。今年的农历五月十一,是他八十一做寿的日子,也是他人生中过得最为高兴的生日!面对着满堂的儿孙、岳父对着前来贺喜的每一位亲人唠叨着:“今年的蕃薯卖个好价钱,蕃薯掘了将近两万元哪!”写到这里,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如果一个80岁的人还能干着高强度的体力活(泥水匠)不算什么稀奇的事,靠种蕃薯一造就收获2万元的80多岁老人在全国范围内又能有几人呢?这一切都是真的!

  “风物长宜放眼量”,80多岁的岳父一生贫寒劳累、与世无争,做过的工有第十次投世的人那么多,历尽沧桑依然老当益壮,也不失是人在福中的另一道风景。

  似乎刚刚还在嚷着过年,不想就吃过了除夕的团圆饭,放过了初一的开门炮,看过了广场的舞龙会,转眼就是初二。快乐的时光似乎特别流逝得迅捷。

  初二那天,母亲早早通知我做好去岳父家拜年的准备。而她就忙着打理我去拜岁的行装礼品。我只是粗粗地看了一下,两只谷箩装很多东西。我说怎么要这么多礼物啊。母亲说这可是大事,何况你第一次去岳父岳母家拜年,起码得四份礼,每份成双。母亲指着箩里装着的那些礼品。我看有一担黄酒两绍兴埕,用厚黄粗纸包的贴上红帖的一对包头,母亲说那叫重包,是桂圆干和荔枝干;而用淡粉红纸包装上覆红贴的那是轻包,里面是糕点之类。还有鸡鸭一对活家禽……那时“史无前例”刚刚结束,我对那些旧俗处在懵懂状态,至于正月初二是女婿给岳父岳母拜年的“法定日子”,这一天还有“姑爷节”“迎婿日”的称谓的确没概念,而对于拜年礼品的这么讲究,更是无知。经母这么一讲,才有所了解。

  我正在担心。不想母亲早有安排,请了表弟来帮我。岳父家在紫金山,从岛斗出发大概三公里的路程。而那时公交车班次少,乘车的人多,再加上妻子要晕车,我们就就决定步行前往。表弟和我调换着担那些礼品,当然表弟力气大,挑担也有经验,走路大步流星。所以那礼品担基本上都在他肩上忽悠。我与妻子提着包,跟在后面得紧紧快走才能跟上。

  一路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而最多的是成双结对担着礼担的,或是提着礼包,跟着孩子的行人。路两边房子门上贴着大红对联在绿树的掩映很是艳红夺目,庭院道地上小孩奔跳着,欢跃着,放着小鞭炮,舞着彩光条,偶然也震响几声强烈的爆竹。热烈的气氛,欢快的情绪,在散漫的传递着。迎面碰到熟人,对方热情地问,去丈母家拜年吧?我作了肯定的答复后,他们也作出“我们也是”的回答。真是个节日的样子,女婿们似乎度不约而同地共同行动着区进行相同的活动。

  快到小紫金山,忽听到有人叫喊的声音,抬头看有两个人在向我们招手。竟是小舅子受岳父之命来迎候我们。小舅子接过礼品担,而表弟坚决不肯跟我们前往岳父家。我们就向他告别继续前行。大紫金山在前,公路转弯就有村道直通到岳父家中。可以望见岳父家道地边的那棵浓绿的高高橘子树,那一排数间平房。附近的乡亲在路边响亮地问候“新姑爷拜年来了!”心情不竟有几分紧张。

  岳父家没有门墙,低低的石墙围着个大大的道地,道地西边有一块长着绿绿白白的蔬菜地。我们刚走到石墙边,就有一片人从道地上来到低墙边迎接我们,脸上都洋溢着亲切的笑容,欢快地喊问着,来了来了,把我们迎进屋去。小姨子马上递过来冒着热气的洗脸毛巾叫着擦把脸。

  虽说岳父是个渔民,经过风浪的磨练,但却显得儒雅。他生育了六个女儿二个儿子。我妻子是第五个女儿。除小女儿还没出嫁,女婿全到了。而姐妹们相聚,更是亲热,一边忙着洗菜切肉等和杂活,一边叽叽喳喳家长里短地说着话,屋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我被引导到屋外的阶沿上岳父身边坐下,刚在低墙边迎候的几位姨丈,一坐着磕着瓜子,喝着甜茶,围着岳父聊天。我也参与进去,问候祝福,汇报年成,描述愿景。岳父听着一个个的言说,很开心,时不时地插着话,或赞评,或鼓励,或指点。过了会儿,几个姨丈开起我的玩笑,说我是新姑爷,所以他们早早至此恭候,得慰劳他们一下。岳父高兴地说,老女婿恭候新女婿应该应该。又转头笑笑着问我有慰劳的.吗,不抽烟的我才记起袋中还有包凤凰牌香烟,便拿出来分给大家。于是大家就大笑起来。天气很好,太阳温和地照着,我们聊得很温馨,心里暖暖的,情绪欢欢的。不一会进来几个孩子,对我姑丈姑丈、姨爹姨爹地叫,让我脸发热,心欢愉,妻子出来塞给我几个红包叫我分给那些孩子。那时候我的工资也才加到30元,这红包里装的也不过几元钱(抵得上现在的几百元),孩子们都开心地接过奔跳着玩去了。

  开宴了。满满地坐了两桌。鱼肉蛋鲞,瓜果菜蔬,圆子汤团,白切红烧,清蒸烩熏,羹汤焗炒,各色菜肴,一盆盆摆上桌来,叠了三四层。黄酒漾着热气逸着酒香,激动着情绪,活跃着血流。酒过三循,我起身向岳父敬酒,然后又到另一桌向岳母敬酒,再向阿姨阿舅们敬酒,再敬姨丈。不想他们开起玩笑来,说今天新女婿为主,老来敬新,于是逗笑论争,大舅子巧妙地导引调动他们分别跟我干杯。寡不敌众,我不敢持续,大舅又出招来,豁拳行酒。我不会豁拳,必败无疑,妻子怕我醉,过来论说。岳父说,嬉闹热烈,你不用管,都是我的女婿谁难堪我都心疼。岳父为我出谋,让我请大舅子代拳,代拳不代酒,精装为同意。大舅子就带我豁拳,他拿捏输赢,让我们都轮着喝点酒。气氛欢快,已有三分酒意,餐宴就收场。

  于是又在屋前道地上晒太阳,他们玩起起纸牌,我不会,就陪着岳父喝茶聊谈。

  本想呆到四点后启程回家,不想大舅子晚上设宴。晚宴后我也准备乘酒气返家。岳母再三让我留宿,可这么多人住不下,而且我们这么几个女婿行走有伴,岳母就让我带了回礼返程……一路大家说笑着,很是亲热。这年节,让人情味丰富浓厚,真是个感情特殊充电的平台。俗话说“一个姑爷半个儿”。正月初二的岳父家拜年,使亲缘糅合了血缘,让我感受到岳父岳母的亲切亲近亲缘中的血缘情结,温馨而美好。从此正月初二我没有中止去岳父家拜年,直至两位老人离世。当然礼品在与时俱进,没有再像母亲那时这么讲究了。

  在我所住的小区,总能看到这样的情景:一对耄耋老人手牵着手,在绿树小草与花丛掩映的小路上缓缓漫步,那就是我的岳父岳母。岳母就像一个小孩子,每日喜睡。她把每次的出外散步看作是自己最大的负担,每次出外散步岳父都要哄小孩一样,好言相劝。偶尔还会看到岳母耍小脾气,常常需要岳父在前用些力气拉着才肯相随,走上一段岳父又怕岳母累着,总要让岳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担心岳母受凉岳父还特意用泡沫自己做了坐垫,先是放好坐垫才放心地让岳母坐下。在小区里,他们是一对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老人,没有轩昂的体态,没有年轻人的卿卿我我,但看到他们相牵相伴缓缓而行,看到岳父对岳母的细心照料,总能让人心中涌出一种暖意和感叹。

  在日常生活中岳父对岳母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早晨起床时先要扶持岳母穿好衣服,然后把被子叠起,每晚临睡前都要先铺好床再让岳母去睡。吃饭时总是把可口的菜先夹给岳母,遇到岳母不愿意吃的,她就会瞪岳父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将碗凑到岳父的碗前,扒拉给岳父,岳父就会笑一笑再换样给岳母夹。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是这样,这似乎成了一种程序。岳父还常常买了岳母喜欢吃得回来,却从没想过自己。每次带岳母出外散步,岳母都要等着岳父先把鞋放到脚下才换上,回来时岳母把鞋脱下后又要等着岳父把拖鞋拿给她。一次,岳父贴在她耳边说;“时间不早了,该出去走走了。”岳母像个睡意朦胧的孩子,似乎没有听见,并不理睬岳父。岳父再次大声说了一遍,这次岳母一脸怒意地反问:“干啥?”岳父加大声音说;“该出外走了。”岳母双眉一锁说:“忙啥,歇一歇再走。”任然坐着不动。看到她这个样子,岳父逗她说:“有人领着你走你还不走,你看外面那个是让老头领着走的。”岳父话音刚落,岳母身子一挺,高声说:“找老头子干啥的!”我们一通大笑,原来她是在有选择性的耳聋。

  长时以来岳母对岳父的依赖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每次指使岳父都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而对于岳母的依赖岳父也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那就是岳母想做什么,不需要说出来,只要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能够心领神会。而且不管怎样,岳父都毫无怨言。有时我们会认为岳父过于迁就岳母,就劝岳父让岳母自己动一动有利于健康,而岳父总是回应一句:“哪管啥的'。”依然我行我素。岳父很享受岳母的这种依赖。在他看来这是一种交流的方式,他们用依赖和被依赖,触摸对方的存在感,感受对方的亲密感,达到了一种默契与和谐。岳父已经将依赖和被依赖,看做了他和岳母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种寄托。虽然岳母对他的依赖有时候带点侵略性,有时候不是那么黑白分明,而他也总是默默地照单全收。在外人看来也许有些固执,但那正是岳父对岳母真实的爱。

  从某种意义来讲,依赖与被依赖,其实是信任的表现,永不言弃的号角,事实上岳父也在依赖着岳母。少是夫妻老来伴,祝岳父岳母健康长寿!

  岳父从医院回家,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他便成了我媳妇他女儿一个最大的牵挂,几乎每次舍班甚至请假都回娘家看看。

  记得去年春天的时候,岳父还能拄着拐棍自如的活动,只是偶尔脑子有些糊涂。我们去的时候,他还是热情依旧的沏茶款待,唯一改变的是,他泡好茶后就提着马扎悄悄出去了,我出去找他时,发现他坐在我停车的大街上,他看见我摆着手让我回家,说这里有小偷他在那里看着点车。我说车有防盗锁,才把他扶回屋里,他还是几步一回头的看看,真不放心的样子。

  他生病后,酒烟都戒了,但每次我来他还是拿出最好的酒,我说开车不喝酒,他还是让着少喝点,我说一点不能沾,不单怕警察查,主要还拉着你女儿呢,他就“噢噢”的点着头,不再去说了。

  转眼就到了夏天,觉得天热穿衣服少了,他该好转了,反而发现他还不如春天了,他拄着拐棍有时都会跌倒,跌倒都很难爬起来,扶他的时候感觉他的身子很笨重,扶着他往外走时,他就像担心我扶不住似的不敢挪步,只有他的手抓住墙或门等硬物才会大胆的.走。

  不变的是他没有忘记给我们冲茶,担心车被偷,但是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岳父的活动不便,让我和媳妇开始担忧起来,虽然媳妇姊妹三个但都不在父母身边,总觉得无论去的多么频繁,都不能在他需要时出现在身边,远水解不了近渴。我就商量媳妇:把他姥爷接到咱这里吧,您姊妹俩在眼前有什么事还方便。她说,以前问过咱大大不乐意出来,下次你再问问他吧。

  下次去,我在他神智清醒的时候,凑近前,商量的语气问他到我家里去住,他听了用力地摇着头说,不去,不去,我和您娘还能依。很坚决,很肯定,一点都不妥协,说他脑萎缩,倔犟的性格却丝毫没缩。

  绿色渐渐变黄,风儿有些发凉,季节不管人间风云,与气候准时相约,秋天来了。有次我们去的时候是个中午,只见岳父坐在炕上紧闭双目,一听我们来了,睁开了那双无神痴呆的眼睛,噙着丝丝泪光,麻醉般的笑着:来了?媳妇说:我大大今天怎么这么老实啊!岳母告诉我们:您大大完了,不能活动了,下炕就摔倒;尿尿也不知道;真成废人了,看着他现在这么老实,到了黑上,他会经常地爬起来,一面用被褥包着衣服一面狂喊着“洪水来了,快跑!”或“土匪来了,快跑!"爬了炕下好多次,像疯了似的。相隔才几天的时间,我感到岳父真的要倒下去了,我用手抚摸了他的肩膀一下,感到他身上的肉少多了,我的心里酸楚楚的,眼睛似乎要禁不住。

  我和媳妇说,你们姊妹仨得商量一下怎么伺候老人了。媳妇就拨通了弟弟和妹妹的电话,把情况说了说,由于他们都有急事脱不开,商议过几天再说。

  以后去的几次,岳父只会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问一句“来了”,其他时间就是闭着眼静坐那里,有时候说解手,还不等我扶起他,就尿湿了裤子,紧接着他会无可奈何地哭泣起来。他女儿给他换裤子的时候,他一个劲的用手指着老伴让她来给换。把他女儿气得大声的说他: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犟,我是你闺女啊!中午的时候,岳父不停地嘟囔着,让老伴去割肉给我们吃,岳母说:别看他什么都不能移了,心里还很明白,还记得他姐夫爱吃烧肉。我的心里有一种难言的滋味。

  冬天用力吹着寒冷的风,显摆着它的肆意疯狂,把枯黄的叶子吹的到处躲藏,把树上的孤枝左右摇晃。

  因为天短,那次我们去的格外早,一进门我惊呆了:只见岳父双手捆绑在大腿上,一根绳子拉在桌腿上,他耷拉着着头,僵坐在那里。怎么了?有点像是质问,岳母忙解释说,不捆不行了,他到处爬,还打人!那次滚到炕下连头差点磕破。说完指着岳父的脸,我把岳父的脸轻轻扶起来,一看左眼眶都青肿了。他似乎也知道我们来了,眼泪扑簌扑簌流了出来,我心里一震,忙把他的手和腿全部解开,没加思索的把脸探过去问他:大,到俺那里去住吧?他点了点头,眼里含着泪花。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我把岳父抱上了车,此刻觉得肩上的责任比抱在怀里的岳父重的要多。

  把两位老人安顿好,媳妇和她妹妹去置办了生活用品,老人在我家开始了正常生活。

  因为媳妇妹妹和我们是本地,所以岳父的生活得到更好地照顾。第四天那天,我又过去看望岳父,见脸上的肿块通过吃药也消了,脸色也好看了,有些红晕。我和媳妇说:你看,咱大大这几天脸色好看多了吧?没等媳妇开口,岳父突然沙哑的说了句:咱走吧?我故意问了句:往哪走?他用不清楚的嗓音:家。我又问:这里好还是家里好?他用呆滞的目光看着我:这里好。我弯下腰看着他的眼很认真的说:大,这里好,就好好在这里住吧,您闺女家也是您的家。只见他歪歪着嘴唇呜呜的哭了起来。

  时光如梭,眨眼又到了春节。除夕这天,我贴完对联,上完坟,就和放假回家的孩子到了岳父屋里,陪着岳父一起说话聊天,看着盘腿大坐的岳父脸色精神了很多,眼睛一直睁着也不迷糊了,孩子的话他也能应付几句,我女儿说:姥爷脸色不错啊,等过了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就慢慢好起来了。他紧闭着嘴,还是没闭住,又哽咽起来,我用毛巾给他抹了抹脸故意逗他:大,别哭了,今天过年,等会您闺女炒好菜,我把去年奖的那瓶密州之星拿过来和您喝两杯哈。孩子在一边笑了,岳父也咧着嘴笑起来,虽然笑的很难看,眼里还噙着泪花,但我知道他的心里有种味道,一种虽然发涩但很甜蜜,虽然发苦但很满足的幸福!

  今年,我尝到了一种特殊的味道。

  古稀之年的岳父生性开朗,晚年按说生活得还算自在,不想在一场疾病之后溘然长逝,又留给我们小一辈长时间的哀伤。

  岳父这一辈子很不容易,自幼丧老,中年婚姻挫折,生活极度贫困中好不容易拖曳着几个儿女成人,晚年又逢爱女遇难,一辈子没有为自己享受过,当获悉他老人家步入天堂之门的那一时刻,我们小一辈的竟是那样的难以置信……

  几天里来,老在念想着他老人家生前的点点滴滴:20年前,与爱妻步入婚姻的殿堂,白手起家,感受到老人家的宽容与慈祥;当儿子呀呀学语,双老倾心照料,一种父爱母爱的无私奉献;用过的东西修补了又再修补,生活节俭成了一生的传统;生活礼节的谆谆教导,让小一辈受益终身;生活清苦但不奢望不气馁,坦荡一生,淡然心态;孤傲一生不低头不求人,清高一世……

  老人家一生也可谓辉煌,从教几十年,桃李满天下,还任过好多年的校长,德高而望众;

  老人家一生清苦,一辈子总是苦扒苦做,到最后还是清苦;

  岳父母时常为生活中的一点小事而争吵,爱妻在时,时常为此烦恼,爱妻走后,回味我们生活的点点滴滴,那是生活中的不可或缺的一些佐料,一般不经历此劫的人不知道其中滋味,晚年后的双老,精神生活贫乏,心中的.苦处无与谁诉说,又无适当的排遗方式,时不时地相互发泄,却又得不到别人理解,这就是现实的家庭生活,直到他老人家去世后,我才对此有着更充分的认识了。

  岳父母就是这样走过了几十年,突然间,失去了值得信赖和依撑的另一伴,岳母可能短时间里会更加难过一些,心理上难以适应,但是没办法,虽然我们都不愿看到但是又不得不去面对的现实,有儿女们的悉心照料,稍过一段时间能够走出这一段艰难的日子。

  好在儿女们都有所成就,让他们省了很多心,更难得的是小一辈们都有一份孝心,让老人在生前时光里得到了很多。

  愿老人家在天堂里如生前一样开朗、淡定、知足…...

  失了颜色的初冬灰蒙蒙的,光秃秃的树木直直在冰冷的寒风中站立着。树上仅剩的几片枯叶,瑟瑟地在冷风中发抖。

  岳父近来忽然腿有些肿,其初没在意。岳父说:“可能是睡觉的姿式不好,再睡觉时把腿抬高一下就好了。”可几天过了,腿没见好,脸看上去也有些肿。岳父这才上邻村的医生那儿去看了看。医生开了些药,岳父拿回来说:“这药真贵,三四十呢,人家还少算了,说要是去医院最起码得七八十呢。”岳父说这话时有些心疼。要知道那时一年收入不了多少,一年下来也就三四千元的光景。还得交这费那税的。

  吃了几天的药有点好转,可停了药病又加重了。邻村的医生说,你去县医院查一下吧,估计肾不大好。岳父说,也觉不出哪儿疼哪儿痒的,就是身上没劲儿,冬天歇一下就好了。

  停了几天的光景,岳父的脸更肿了。终于在家人的劝说下才同意去医院去查一下。

  岳父可能一辈子没进过医院的门。我领着他挂号,查尿,验血。楼上楼下的跑,他说跟进了迷魂阵里一样。

  当我们拿到化验单时,我看到那上面划了四个加号。那时虽不大懂,却隐约地感到岳父的病远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轻。

  当医生看了化验单时,抬头看了看我们说:“准备一下,办理一下住院手续吧。”

  岳父听了有点儿慌急,赶忙说:“大夫,我不住院,你看你开点儿药,我们回去吃着好不好。”

  医生看了看我们说:“你知不知道你的病有多重,肾炎,化验结果都四个加号了。光靠吃药是治不好病的。”我看了看岳父说:“爸,要不你先在这儿住下,我回家告诉一声,再拿些钱来。”

  一向优柔的岳父第一次说话很坚决:“不住院,知道什么病了,回家也能治好。”

  医生听了有些生气,他说,要是在家里能治好肾炎,还要医院干什么。你们不住院算了,出了事别怨我们。

  他又看了看我们,叹了口气,在纸上写了一串的药名。临了说:“回家就赶快把药用上。”

  我们没取药就出了医院的门儿。那张药单划了价后是二百多块钱。岳父显然不舍得,他说:“知道了什么病,还是上村医生那儿拿吧。医院总是想办法让人住院,故意把病说得很重。吓唬人呢。”

  走到车站已快中午了,我说,爸,你在这等着,我去卖点吃的。岳父说,这就回家了,还是回家吃吧。这儿的饭也不便宜,你们刚结婚,用钱的地方多的是。

  我还是执意卖了几个包子。岳父其初不肯吃,后来见我也不吃,这才拿了一个说:“吃吧,别浪费了。”

  回到家里,当把病历给邻村医生看时,他忙劝道,还是住院吧,别耽误了,不是小病。

  岳父还是不相信说,有那么重,这不疼不痒的,还用得上医院去?又不是癌症。村医说,听我一句吧,还是住院治吧,耽误了更不好治了。

  岳父总算同意住院了。

  在医院里,岳父总盼着站早点出院。家里的那点钱在这儿花不了几天的。那时我和舅哥都刚结婚,没有多少积蓄。这岳父心里都有数。闲暇时他常跟同病房的人聊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辈子没给儿女带什么福,也不能给儿女拉下些饥荒(欠债)。

  医院里每天一结账,钱不够时护士就会通知一下。每天舅哥都会把账单收起不让岳父看见,免得让他心疼。只是告诉他花不了多少。

  一次医生把舅哥叫到办公室问家里的情况,如果条件允许的话用一种比较贵的药效果会好一些。舅哥说,用吧,能把病治好药贵点不怕。

  以后输液时又多出一瓶药来。只是瞒着岳父,不让他知道,免得他心疼。没想到同病室的人也有用这份药的。闲谈时,那人说,你别看这瓶药不大,贵着呢,上面净些洋文。这一瓶得二百多。

  岳父听了,抬头看着那小瓶说:“这么贵,这么贵。”后来他跟我们说,你们去问问医生,这瓶药不用行不行。舅哥安慰说,医生让用咱就安心用,早些好了,早些就能出院了。

  岳父没再说什么,每当挂上这个小瓶的时候,他总会盯着它看上半天。心疼,只有他自己知道。

  终于挨到了出院的那一天,那天岳父脸上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在医院里多待一天,对他来说就象待一年一样。

  回到家里,亲朋好友们都来看他。他跟人说:“不用来看我,就是点小病。等今年歇一冬天,明年多种点地,好好侍弄着牛,下个好牛犊。有点饥荒也就还上了。”

  然而回家住了几天,脸又开始肿了起来。

  我忽然想起出院的前一天,医生把舅哥叫进办公室,不知跟他说了些什么,后来舅哥出来时。眼睛湿润润的,好象是哭过。

  多少年以后才知道,岳父的病已到晚期了,那时只有换肾才是唯一的希望。而那时的手术费得十几万。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岳父终于没熬过那个冬天。最后的日子里他一直打算着明年怎样多种点地把债还上。他跟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一辈子没给儿女带什么福,也不能给儿女拉下些饥荒。”

  岳父走了,劳碌了一生的他总算可以休息了,这一辈子,好象从没有为自己想过,即使在病重时他一直牵挂着儿女,牵挂着儿女一生能幸福。

  他静静地走了。走时,他带走了整个的冬天,却留给了我们整个的春天。

  岳父即为妻子的父亲。从伦理上讲应该像我父亲一样的亲近,但是我们之间远不像我与父亲那般的遥远。从活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天算起,我与父亲朝夕可见的日子最多不超过两年,这还包括成年后带着儿子认祖归宗时的父子相聚,而我与岳父却在一个屋檐下和睦相处了十年有余。

  前天是中元节,也就是俗称的鬼节。看着别人给亡故的亲人上坟,我也想起了众多已故的亲人。

  边城东面有一座山,名曰东山。山上绿树成荫,山下芳草萋萋。树丛中有一排排大理石砌成的价格不菲的墓室。汉族人崇敬祖先,但不愿意与他们为邻,所以公墓都在城市周边的僻静之地。三年前,我的岳父被安葬在这个称之为东山公墓的地方。他所在的墓区是一个向阳的山坡,阳光充足,身前背后也不乏绿色,是个好地段,不远处还有妻家的姑父相伴,相必在那边的他不会孤独。姑父在世时属于仕途通达的人,相信在那边也不会差,岳父有了姑父的庇护,求得一个本分平顺的生活应该不是难事。

  我国人多,特别是各种节庆期间更是人满为患。鬼节上坟烧纸,公墓就像集市,祭奠就像赶集,四面八方涌来的各种大小不一品牌各异的汽车,如同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快乐的拥挤在东山下的公路上,排列成各种富有创造性的阵型,时而停滞时而象蜗牛般得前进。平常难觅人迹的墓区里也是人流如织,不让点火的墓穴前照样被虔诚的孝子贤孙们燃起滚滚纸火,烧掉的纸钱里有冥币、美元、金元宝,新潮的人家还送各种卡、各种支付红包等。

  岳父是个不俗之人,生前不占人便宜也不爱凑热闹,所以我们不需要在鬼节当天与别人比拼驾车技巧以及在串流不息的人群中奔跑的技能,而是在昨天,人少路宽山静之时携妻带子与妻兄一家人宽宽松松地去了阒寂的东山公墓。镶嵌在墓碑上的照片,目光冷峻,神情严肃,穿戴整齐,那是岳父当年为妻兄操办婚事的时候照的,也是我记忆中他唯一一次着正装。岳父的一生普普通通,儿子的婚事就是他此生最最重大的事,那天的他显露了平时不曾有过的.庄严和自豪,那天的照片也就成了他墓志铭上的永恒。

  岳父是个热心时事的人,新闻频道里的热点或者非热点事件,他都会看上好多遍,各种专家对事件的解析或者是混淆他都会认真听取。他生前虽然不是党员,但有一颗比党员更加坚定的拥党之心,他的耳朵里容不得半点批党之言。他出身大地主家庭,幼时享尽人间富贵,但好景不长,沧桑巨变后,他便从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迅速沦落成一个为果腹发愁的破落户之子。为了求得一条好生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他离开带给他无数荣耀和屈辱的徐州老家,投奔身在新疆的姐姐处,从此成为兵团的一名不扛枪的战士。期初他战斗在建工师所属的各大工地上,其中奋战时间最长的项目是修筑通向南疆的铁路。天山山脉之间有一个风光并不秀丽的地方叫做鱼儿沟,是他和战友们的栖息地。吾妻的幼年就在此地度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某些对人体不利的射线的照射之故,吾妻当时确实得了一种不停晃脑袋的病,那时候没有什么先进的医学设备,只需要岳父带着吾妻到乌鲁木齐的大医院找医生拿一个小木槌敲几下就好了,这种治疗方法是否包含了某种深奥的医学原理不得而知,反正吾妻至今也没有再次出现过上述怪症。岳父很珍惜社会给他的工作机会,总是非常努力地完成着各项工作任务,他完成了从一个罪孽深重的地主后代向一名光荣的兵团战士的华丽转身,没理由不对周边的一切不表示谢意。

  虽说兵团战士的身份给了岳父自信和荣光,但是建工师南征北战的生活必定是清苦的,为了能有一个相对稳定的生活环境,也为了消除吾妻再次患上摇脑袋病的风险,岳父调到了兵团的核心城市石河子的一家国营工厂工作,调动成功的原因当然少不了姑父的帮助,但是岳父后来的表现也对得起姑父的厚爱。家境衰落时,岳父的年纪尚小,所以他并不像哥哥姐姐们那样个个都是文化人,他只上过三年学,勉强可以读报写家书的水平。他没有过高的人生追求,有吃有喝有穿有住,足矣。除去幼年,他的一生是清贫的,但他的一生是满足的,在他人生的最后十年里,他更加地认为他是幸福的。他不认为照顾外孙是负担,吾儿幼时他主动来到乌鲁木齐我的家承担起了照料外孙的责任。他也不把我这个女婿当外人,我们之间可以像大多数亲生父子一样毫无顾忌的畅谈和辩论,每当我对负面新闻说出一些过激言论的时候,他会不失时机地加以制止和纠正,在一些比较中性的事件的看法上,我们也常常会有分歧,比如对待城市里已经明显落后于时代的古建筑群体,到底是应该原样保护还是商业再开发的问题上,我们的观点就很不相同。我们之间的差异是两代人之间的差异,老人的思想不可能转变,而且他经常借用央视里的观点佐证,所以我们之间的论战一般情况下都是以我向他认输而告终。在我们旦夕相处的十多年时光里,我们的争论不断,但是依然和睦,妻家的亲戚都说我品性好,除了懒点再挑不出大的毛病。我不想否认我对岳父的真诚,但我想说的是岳父更加率真、无私、大度。

  平心而论,兵团战士的薪水与他们的付出不成正比,可是岳父不这么看,他认为国家有国家的困难,何况他的薪水足够维持他的生活,退休后还能赶上涨工资更让他发自内心的感谢政府。曾几何时,我是多么的轻视那份微薄的薪水,但无碍岳父极其重视地存储那份收入。直到有一年,因为投资失误我的资产变成了负数,岳父拿出那份不多但能促我再次建立信心的积蓄的时候,我才明白他的知足不无道理。至今我依然记得他当时对我说的那句没有任何高深道理的话:“拿着吧,以后再有钱了省着点花”。凉风习习,桑烟袅袅。长眠地下的岳父不可能再对我说出如此浅显又如此深邃的话语,极想和他再来一次时事辩论的我只能静静地伫立在那不足三平方的墓室前方。我在心里说:“老爹,你的外孙学习上进,你的女儿家庭和睦,你的女婿学会了量入为出”。我还在想,做事不要贪便宜,为人得善于知足。

  生命有限,时光无极;思念无涯,文笔受限。

  祝岳父在天国一切安好!

  岳父家住农村,院子不算大,岳父平时爱侍弄蔬菜和果树,在院子里开辟出东西、南北走向两块空地种些蔬菜果树,在蔬菜和水果收获的季节极大的丰富了我们一大家子的食谱。

  岳父家的枣树是笨枣和冬枣嫁接的,每年都会结几百颗数量不多的冬枣,每当冬枣收获的季节,孩子舅舅和我的妻总会踩着岳父搭建的柴草棚子摘冬枣,冬枣甘甜多汁,咬在嘴里嘎嘣脆,每次吃到冬枣,妻和我家姑娘甭提多高兴了。另外岳父家还有柿子树,柿子不算很受宠的水果,但柿子树长的旺,每年都会产百十来颗柿子,我们偶尔会拿少量柿子一快朵颐,柿子每年吃掉部分后会剩下不少,岳父会将吃剩的柿子去掉皮晒做柿子干,等冬天水果少了的时候再吃,柿子干丰富了我们的水果食谱。另外岳父家的山楂树和苹果梨树刚开始结果没几年,处于旺果期,每年秋季成熟时,山楂树上的山楂果会压弯枝头,满树红彤彤的鲜艳欲滴,看着满树的山楂,没吃到嘴里,就已经满是酸酸的感觉,哈喇子溢满整个嘴巴。岳母每年会将采摘下来的山楂,抠掉果核后加入白糖放入水中一块煮,等煮的果实裂开嘴笑的时候,将山楂连同熬成糊状的汁液一块盛到碗中,煮熟的山楂酸酸甜甜入口即化,甭提多好吃了,女儿和妻每次都会美美的吃上一大碗。苹果梨由于是嫁接的,产果量不算大,刚开始的几年也就会结十几个,几十个果子,每次回家,岳母都会攒着仅有的几个熟的差不多的果子给我家姑娘吃,偶尔结的多的时候我和妻也会被奖赏几个,苹果梨甘甜多汁,吃到嘴里鲜香无比。

  岳父家的菜园里还种着丝瓜黄瓜豆角西红柿,蔬菜都使用农家肥,不打农药。每次我们回岳母家,岳母总会摘几条丝瓜和西红柿,取几枚自家鸭子和笨鸡下的绿色禽蛋给我们做丝瓜汤和西红柿炒鸡蛋,有时也会用白糖凉拌自己院子里新摘的'西红柿,餐桌上有时还会端上盘凉拌黄瓜,黄瓜清脆欲滴,制作凉拌黄瓜时多是用菜刀将黄瓜切片拌上蒜末,浇上香油、陈醋、老抽酱油和炒熟的笨鸡蛋丁,吃起来味道香极了。由于岳父家还养着两只大鹅和四只鸭子,鸭子和鹅产蛋量大,炒着吃和煮着吃的口感不是太好,有些腥,故岳母往往用盐将鸭蛋和鹅蛋腌制成咸蛋佐餐,由于岳母手段高明,腌制的鸭蛋鹅蛋质量高,口感好,腌制的鸭蛋鹅蛋煮熟后往往蛋黄鲜黄,蛋清依旧保持固有的白色,只是稍显暗淡,有时候鸭蛋鹅蛋腌制的时间稍长,会腌制成臭蛋,尽管臭味浓郁,但吃起来很香,进到嘴里回味无穷。

  说起美味,还不得不提起岳母的另一个拿手好菜-素。每年春季,岳父都会在自家菜园里种上十来棵方瓜,方瓜的个头大,纤维粗,岳母每次新摘下成熟的方瓜都会用其做几盘素,素的做法是用菜刀将方瓜切做细丝,然后加鸡蛋和面粉一块和做浓稠的糊状,然后用筷子夹起如鸭蛋大小的一坨放在电饼铛上摊平,用油烙熟,烙出来的素鲜黄,脆嫩,鲜香无比,口感非常好,岳母烙的素咸淡适中,鲜嫩油滑,吃到嘴里美不胜收,每次岳母烙的三四盘素,一会就被我们一大家子抢光。

  岳父家的院子不大,但却是我们一家子的幸福乐园,一提起小院便自然而舒缓的流淌出满满的自然绿色清香味道。

  我的岳父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广州郊区农民,一辈子生活在那片贫瘠的土地上,过着简简单单的乡村生活,他曾经抽过烟,后来因为患上肺部疾病就戒了,他对酒没有什么“交情”,至于他一生的乐趣,在我的记忆里,除了收听收音机以外,那就是对报纸情有独钟。岳父的生命里没有半点的风光和传奇,他以老实敦厚、忍辱负重的品格铺就了他平平淡淡、与世无争的人生,或许正是这样,岳父才成了我妻心中最真实且最可以膜拜的父亲。

  我与妻生活在广州城区,逢年过节,我都会带上妻子、女儿去我看望我的岳父,可惜的是我与不懂普通话的岳父之间存在有语言的障碍,总是难以让我单独的与岳父拉拉家常,我认识我岳父已经十八个年头了,但我感觉岳父的心离我还是很远很远,我和他见面,有时我会问起他的生活,淡淡的几句话结束后,就是大片的沉默,但我从他的眼神中还是能察觉到他对家人团聚的那种满足与幸福感。其实我岳父是个极重感情的人,他经常都会带着自己买的礼品走访在广州的亲人,唠唠家常,说说生活,让亲情得以渗透。我与妻刚结婚那年的春节前,岳父还打发他的两个儿子从四十里外的乡下骑单车到广州为我们送来年货,什么煎堆、年糕之类的,还有我非常爱吃的油角,当时,我的眼泪都涌了出来,岳父啊,要是我的父亲还在,他对他的儿子也不过如此吧?每次我去岳父家,岳父还会亲自下厨,让我有机会品尝他老人家手艺下的佳肴,我对他制作的香芋焖鸭更是情有独钟,岳父做的香芋焖鸭油而不腻,色香味俱全,据说还能养胃理气,增强抗病能力。由于岳父以自己心灵、行为给我们做晚辈的以耳濡目染,让岳父一生积攒的种种力量,慢慢地渗透到我们的生命中来,让我们也都能用亲昵的态度去善对亲人。

  妻舅还在求学的时候,我们为了减轻岳父岳母的经济负担,我与妻经常从经济上给予他们一点点支持和帮助,待小妻舅大学毕业后,我就在想:“岳父岳母也该享享清福了!”而且我们做大女儿大女婿的,也应该给弟弟妹妹们树立起孝敬父母的榜样才对!于是逢年过节我就会提前与妻商量:今次要给岳父岳母买点什么样的礼物?今年春节,我们一家三口去岳父家拜年,当老岳父穿上我们带去的衣服和皮鞋时,岳父满脸灿然。在午饭上,岳父还破例的与我们喝了两小杯红酒,听着他难得的话语,开心的笑声,我心里在想:以后要好好孝敬岳父岳母才是。如今,岳父岳母的子女都已成家立业了,他再也不必为了孩子下个学期的学费操心,他可以静坐在太阳底下看孙子顽皮,孙女嬉戏了,可是,我的岳父—他却要走了,他是带着满身的癌症走的。

  今年春节后,我们突然发觉岳父身体不适,去市肿瘤医院一检查,确诊为肺癌,而且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脑、淋巴,医生明确地告诉我们:最多还能活半年。平时无痛无病的岳父癌的这么平静,没有一点征兆和痛苦,这真是太突然了,突然得连我都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和岳父感情甚笃的我妻,想起父亲之前的点点滴滴,禁不住潸然泪下,平时,她就常在我面前忆起小时候生日时父亲买给她的一包饼干、几颗糖果,她还会想起扎着小辫的她被父亲带着在镇上照的一张黑白照片……岳父大人发病后,大小便靠“尿不湿”,回到了婴幼儿时代,却丝毫没有婴幼儿那样的生机与希望。面对岳父,面对病魔,我们都在留泪、伤心,面对医了病救不了命的结果,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孝了。

  家人四处求医问药,竭尽全力医治,我妻那当医生的表哥也给我们推荐了一剂中药,据说对肺癌病人有较好的疗效,但其中一味药却没能配齐,后来我去韶关去差时竞意外地找到了这种药,第二天,我便放弃登丹霞山的机会,驱车将药送到岳父家,岳父听说那味稀缺的中药找到了,立马走了过来,他用双手捧起那味中药,眼里喷射出惊喜的亮光,好象看到了上天再给他一次生存的希望,让站在一旁的我内心里充满了无限的喜悦。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总是苦中作乐,逗他开心,天气好的时候还开车到附近的飞机场、公园去转转,让他适当的运动运动,希望给他多留一些快乐,给我们多留一份美好的回忆。

  那天我去看岳父,望着病床上的他,我感觉岳父真的倒下来了,曾经的家庭权威已经不再,身体明显地消瘦了。我关切地对他说:“阿叔,你知道自己的病情吗?”老人家立马说:“知道”?。躺在老式木床上的岳父,一行浑浊的老泪从他那微闭的眼眶溢出,滚过清癯的脸颊。想起老岳父昔日的`点点滴滴,一股热流在我胸中流动,让自己全然忘却了情感上固守的坚强,鼻子一酸,眼前竟模糊了。虽然我与岳父语言沟通有些困难,但我是一个讲究孝道的人,对于病床上的岳父,我深深地理解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我接着说:“阿叔,你放心,我和弟弟妹妹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来救治你的!”只见岳父嘴角微微颤动了几下,我仿佛听见岳父在说:“孩子,我这次就全靠你们的了!”。当我起身要离开的时候,我看到岳父的眼眶里,已经是满满浑浊的泪水,我无法知道:那是他对女婿的期望?还是他对女婿的等待?

  我早早地失去了自己的父亲,我固然知道一个没有父爱的人只能享受残缺的爱,但我从岳父疼爱和关心妻舅的言行中,时时想起我的父亲也曾是这样爱我,也曾是这样甘心的为我付出一切!岳父的爱也是我的期盼和希望!我不希望妻舅们重蹈我的覆辙:过早地失去他们的父亲。我会与妻舅们一起,尽一个做儿女的孝道,尽一份做儿女的责任,给岳父以呵护和鼓励,让他的心里辟出了一方净土,令他气定神闲,让他战胜茫然、恐慌和绝望,让他安祥地度过生命的最后时光。

  得知岳父病危的消息,妻子于当天并带着还在念幼儿园的儿子提前前往看望,由于工作原因,我是在几天后清明节放假才乘车去的。

  岳父家住在福建政和县一个偏僻的山村,那里满山遍野长着天然的竹林和人工栽培的板栗,群山郁郁葱葱,看不见一点裸露的土壤,每年我都要去几次,那里的确空气新鲜,风景优美,那个地方让人流连忘返。

  见到岳父时,他已经卧床不起,躺在厢房里一张旧式的木床上,脸色苍白,微微浮肿,目光呆滞,面无表情,与春节前去看望他时完全判若两人。房间里灯光昏暗,岳父看见我时,眼睛只能一眨一眨,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听岳母说,两天前大小便已失禁,一粒米未进,只能喝点开水,现在看来只能等天天了。看着眼前这位即将垂死的老人那痛苦的样子,我的泪立马从眼角射了出来。

  四天后,因公司有事,我回到了单位,没有想到刚回来仅上班一天,就接到岳父病故的噩耗,电话是妻子打来的,她已泣不成声。

  岳父走得很突然,没有想到我一离开,他就驾鹤西去,前几天的那一见竟然成为了永别,我心中还有很多话都没有来得及向他说说。原本想回公司处理好事情,就请长假去陪伴他老人家走完生命的最后里程,并亲口告诉他,不要担心岳母今后的养老,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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