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以道貌岸然为名，做污秽腌臜人师

　　文 | 雪忆柔

　　悲伤有一片海那么大，好似无限苍穹都容纳不下，这是我看过《房思琪的初恋乐园》第一个感受。我不相信有人读完它后会无动于衷，如果你感觉不到疼痛和悲伤，那是你没读懂这片乐园的苦涩。

　　真正可以传世的文学作品一定会给人以启迪，而这部由已故台湾青年作家林奕含所创作的《房思琪的初恋乐园》，绝不止于给读者以警醒，而是为整个社会敲响警钟。

　　一个在小小年纪就遭受老师侵犯的女孩，她用生命写下了这部向死而生的作品。

　　身体侵犯，家庭暴力，那些成人习惯避而不谈的话题，才是这个社会最该重视的、关乎青少年健康和女性家庭地位的最重要的一课。

　　在阳光无法照到的角落，总要有人勇敢地面对黑暗，将“恶”撕开给孩子看，总比让他们自己去经历好的多。

　　我们应该感谢林奕含的勇敢，在她娴熟谙练的文笔之下，感受这个悲伤且值得深思的故事，这才是对这颗陨落生命的最大尊重。

　　一、身体侵犯：无知是受虐者的枷锁

　　无知，是弱小孩童未经人事的天真。

　　无知，是多数家庭未曾传授的责任。

　　她的青春被囚禁夭折在13岁，她的人生因此凋零破败。她是一个叫房思琪的少女。

　　房思琪和刘怡婷是对精神上的双胞胎，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几乎灵魂相通。唯一不同的是容貌上的区别，小小年纪的思琪已经开始绽放美丽，而怡婷则过于普通。

　　思琪和怡婷是上下楼的邻居，当别人家的孩子在追泡沫剧时，她们的年少时光都泡在了书海中。

　　就是这样一对几乎形影不离的好朋友，竟有一个女孩遭遇了长达五年的侵犯，而另一个人却浑然不觉。

　　事情还要从她们13岁那年说起，邻居李国华老师突然看到了出落地亭亭玉立的思琪，为了得到这个可爱的小萝莉，他以补课为名，拆分开了思琪和怡婷的时间。就在思琪第一次登门后，她受到了李老师的侵犯。

　　李老师笃定思琪不会将这个丑闻告诉任何人，这筹码就是思琪强烈的“自尊心”。果不其然，思琪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于是接二连三地受到了李老师变本加厉的侵害。

　　思琪问妈妈，“我们家是不是缺少一堂性教育？”

　　妈妈说，“性教育是给那些需要性的人。”

　　思琪因此错过了第一次向家人求助和倾诉的机会。

　　幼小的思琪知道，老师和她之间发生的种种一切是不对的。李老师当然也知道，只是他发挥了自己的特长，滔滔不绝地灌输着他所谓的真理思想，他说“老师爱你”，他说“你是教师节送给老师最好的礼物”。于是，思琪想，既然无力反抗，那就强迫自己爱上老师吧。

　　一个该上课时不上课而下课了拼命上课的男人，一个其他孩子都在嬉闹只有她是有个男人在身上嬉闹的女孩。没有不伦，只有罪恶。

　　在维持了将近五年这样的亲密接触后，怡婷接到了警局的电话，匆忙赶到学校后山的怡婷看到了狼狈不堪、痴傻疯癫的思琪。

　　思琪疯了，在每一次深埋枕下的痛哭中，在整宿未眠的深夜里，在无人知晓的昏暗世界，她的时间永远地定格在被侵犯的13岁。

　　二、家庭暴力：沉默是施暴者的帮凶

　　沉默，是受害者雪上加霜的原罪。

　　沉默，是施暴者变本加厉的砝码。

　　她的灵魂被书籍填满，她的身体被伤痕裹挟。她是一个叫伊纹的美丽且知性的女子。

　　伊纹是思琪和怡婷的文学启蒙之友，她因为嫁给了这栋楼里的钱一维，而成为了思琪和怡婷的新邻居。

　　钱一维是小区里出了名的钻石王老五，他对小自己20岁的伊纹求婚时说，“只有你不是因为爱我的钱”，单纯的伊纹以为自己嫁给了全天下最温柔的男人。

　　整栋楼的人都知道钱一维酒后爱打人，他也因此打跑了所有前女友。伊纹是在结婚后遭遇了家暴，她选择沉默，她在炎热的夏天依然穿着高领的长袖，她开始像一朵凋零的花，却绝口不提自己的伤痕。

　　没有人听过伊纹的哭诉，她每天都对前来拜访的思琪和怡婷呵护有加，她将自己的文学之梦移情到两个小朋友身上。就连孩子都能感受到她的悲伤，爱他的钱一维却控制不住自己打人的欲望。

　　钱一维的朋友，只见过伊纹一面的吉米说，“你不能打她，只有她是真的爱你。”然而，没有人能阻止钱一维的病态。

　　伊纹在一次次受暴后，是钱一维变本加厉的温柔和残虐，它们像双胞胎彼此伴生。发誓滴酒不沾的钱一维终于在酒后踢掉了他们尚且在腹中的孩子，那一夜若非钱一维突然醒来，很可能将是一尸两命。这一次，伊纹依然爱，但她选择离开。

　　三、灵魂救赎：反抗是宿命论的重塑

　　书中交织着思琪和伊纹的不幸，她们曾数次对望，然而除了留下来的泪水，她们终究是没有对彼此说出自己的噩梦。

　　怡婷知道了伊纹所承受的痛苦，她在伊纹的面前说出了无心的话，“好想听李老师讲课”，当时的伊纹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她分享的书籍味同嚼蜡。

　　进入高中的思琪终于对怡婷说出了自己的秘密，她还是没法说出这是强迫，而只说自己和老师在一起了，怡婷说，“你让我感到恶心”，她又说，“但我依然爱你。”

　　选择反抗的伊纹幸运地碰到了爱自己的毛毛先生，可是逆来顺受的思琪深知自己失去了爱的权利。

　　被李老师脏了身体的思琪，不配再遇到下一个男子。她从第一天起就病了，她的梦魇永远是李老师，梦里的世界是一个又一个辗转的小旅馆，她的生活被这个衣冠禽兽裹挟着直到窒息。

　　可怕的不是房思琪的境遇，是房思琪不过是李老师豢养的其中之一。他用人师的身份诱骗、圈住了一个又一个年轻的身体，没人敢反抗，只有顺从，直到被抛弃。

　　李老师唯一看走眼的是郭晓奇，这个女孩起初开始糟蹋自己的身体，直到她决心揭穿毁灭自己的恶魔嘴脸，反而遭遇到了更大的暴击。人们说她小小年纪不学好，说她不懂得保护自己。难道年轻女孩可以反抗的了一个成人吗？在她被打的鲜血淋漓的那一天，在她此后听信了老师软言相劝的每一天，作为受害者，她所承受的痛苦难道不值得怜惜吗？

　　思琪第二次试探妈妈，“学校有个女生和老师在一起了。”

　　妈妈说，“小小年纪就这么骚？”

　　这一次，思琪彻底放弃了求救和反抗。

　　可悲的不止房思琪，而是所有的“房思琪们”。

　　李老师和郭晓奇的事情被揭发后，他上演了一出绝佳的伦理剧，他声泪俱下、痛苦懊悔的表情究竟有没有瞒过妻子我们不得而知，但是他的忏悔换回了师母一句“不要让女儿知道”，这便是对伪善的纵容。

　　李老师说：“我要在你身上发泄生活的压力，这是我爱你的方式。”他为这罪恶镀金，他用最破烂的借口装饰肮脏的行径。同样都是有女儿的人，恶魔不会怜惜别人家的女儿，从来不会。

　　最终看到思琪疯癫的怡婷，在思琪的日记中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她和伊纹咨询了很多律师，没有人可以拿李老师如何，因为他自己也知道，没有实质性证据就不会算作对未成年人的侵害。

　　思琪疯了以后，房家搬出了公寓，公寓里的邻居说，“终究还是读书读傻了”，李老师坐在其中也点头应和。在邻里眼中，李老师是贤夫良父，是满腹经纶的谦谦君子。没有人能摘下他的面具，恐怕他自己也不能。

　　李老师披着“爱”的外衣，“美丽”成了年轻女孩被侵犯的罪名。然而他的爱不是《洛丽塔》，他是滥情，是病态，是游走人间的魔鬼。他不只是《熔炉》中的罪犯，他是将恶之花泼洒在了孩子们世界的衣冠禽兽。

　　一个无知的少女，恐惧早已战胜了一切，她们又该拿什么救赎？又该怎样将自己破败的人生重塑？

　　四、写在最后

　　这是房思琪的故事，也是林奕含自己的故事。她如此平静地叙述着，我们在她的笔下甚至看到了自责。然而，该道歉的从来不是受害者。

　　读完这本书，没有人可以保持平静。不管我们是不是为人父母，这样可怕的“洗脑”式的侵害终究令人不寒而栗。

　　成人有的选择，比如走出家暴阴霾的伊纹。

　　孩子不懂得排解，就会成为走不出梦魇的思琪。

　　教育，是为了让人不再无知，是为了让孩子们懂得自我保护不只是远离危险的环境，还有危险的人际关系。

　　教育，不只是学校的责任。在房思琪的故事里，女孩们的父母集体缺了席，他们旷了最重要的一课。于是，孩子们在自我封闭的空间已不能回头，因为即便是转身已经是万丈深渊。

　　作为一个最了解学生的老师，李国华用孩子们的“自尊”缝起了她们的嘴，他用满腹经纶来辩解自己行为的合理性。道貌岸然，细思极恐。

　　我知道，《房思琪的初恋乐园》看起来不够明媚，然而，总该有人揭露黑暗，才能把阳光布满每一个阴暗的角落，不是吗？

　　最后，愿天堂还你纯白，愿世间再无房思琪。

　　作者：雪忆柔

　　文字是灵魂的歌者指尖在书海中起舞愿以我之心温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