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层人性的哀歌——看奥斯卡最佳影片《寄生虫》

　　作者：陈峰

　　看完韩国电影《寄生虫》，心里的压抑感久久找不到排解的出口。这人生，太难了。

　　电影讲述了身处底层社会的金家四口寄居在半地下室，勉强度日。长子基宇偶然获得了给有钱人家女儿做英文家教的机会，继而介绍妹妹做美术家教，接着父母亲相继来到，一家人成功“寄生”在上流家庭。之后引发一连串的意外事件，到最后图穷匕见，矛盾升级爆发。

　　电影荒诞，却如社会新闻般地真实，看似现实主义，其实更像是一则社会寓言，或者说是一个对社会结构概念化的展示平台。

　　2019年，《寄生虫》获得第72届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奖。在上周刚刚降下帷幕的第92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上，《寄生虫》又获得了最佳影片奖，成为有史以来获得这个奖项的第一部非英语电影，同时还获得最佳导演、最佳原创剧本和最佳国际电影长片共四个奖项，成为本届奥斯卡四冠王。奥斯卡金像奖的正式名称为“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奖（AcademyAwards）”，是覆盖全球电影的世界级奖项，但它不同于戛纳、柏林等艺术性强的电影奖，受地域、文化等历史因素的影响，奥斯卡一直具有极强的美国主旋律意味。所以说，此次《寄生虫》获奖，非同寻常，在韩国乃至整个亚洲电影史里，都是首次。它以最韩国化的故事打动了全世界，导演奉俊昊，演员宋康昊、李善均、崔宇植、朴素丹等具有个性的演绎，用极佳的剧本、剪辑、音乐、美术，向世界证明了他们的能力。

　　这部电影考量底层人群的人性，探讨韩国社会日益严重的阶层分化问题。等级差别是横亘在穷人与富人之间的一条鸿沟，影片一开头，基宇家的空间感就在下拉镜头里被交代出来——住在半地下的一家四口，处于韩国的底层。虽然多少能有一些阳光照射，但他们如同爬虫一样寄居在他人的脚下，甚至还常被醉鬼的尿渍沾染。电影的开始带着喜剧色彩，兄妹俩站在窗台边搜索WIFI信号，让杀毒剂熏进家还能熏死家里的爬虫。而朴社长的家是宽敞的，花园式的别墅，门口的草地能开派对，家里一道道门一格格台阶，与金家的半地下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如台词所言，有钱人家的小孩连衣服都没有褶皱，钱就是熨斗，把一切都烫平了，所有褶皱都被烫得平平的。

　　一场大雨，对富人来说，天晴了可以开派对，对穷人来说，却是流离失所，只能睡体育场。危机在此时发生，一场大雨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前任女管家突然回来，在监视屏上说出“你好”的那一刻，电影真正开场了。接下去的部分，几乎是让所有观众提心吊胆的。跟着前任女管家的脚步，原来豪宅之下藏着一个地下室的秘密，她丈夫为了躲债已经居住多年。这个全封闭的地下室，与基宇家的半地下室以及朴社长家的豪宅一起，形成了三个最有代表性的空间。由此，两个底层家庭的命运被联系在一起，他们互相理解，又互相倾轧，为了争夺生存的空间，不得不以命相搏。

　　最后，两个底层家庭的斗争从地下发展到地上。前任女管家死去，此时，外面派对正欢，她丈夫冲出地下室杀死了金家女儿，金家父亲却因为有钱的朴社长流露出对自己气味的厌恶，突然将刀对准朴社长。导演通过对比和象征的手段把贫富差距、社会不公等问题极端化，最终将观众积压的情绪用暴力的方式宣泄出来。

　　《寄生虫》是一部剧情片，它的获奖证明了一点，不论中西方的文化、思想、传统有多少差别和不同，抓住人性深处的光辉和阴暗，就能打动全人类。

　　电影里很多元素非常韩国，或者说，非常东方。基宇有钱的同学送了一块石头摆件给他，象征着财富、运气和地位。后来，这块石头成了罪恶的帮凶。电影中多次提到气味，基宇一家身居半地下室的气味，用肥皂洗不去的气味，气味变成了燃点。

　　在奥斯卡颁奖典礼上，导演奉俊昊感言：“我刚开始学习电影时，有一句话让我刻骨铭心：最个人的东西就是最具创意性的东西。”我想，奉俊昊做到了，韩国电影做到了。

　　2020年2月21日《河南日报》第11版

　　编辑：河南日报文艺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