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为什么说斯大林格勒会战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转折点？（浅论）

　　从我们初中学习历史的时候，我们就知道，斯大林格勒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转折点。但是，长期以来，许多人对此并没有真正地理解，而苏联—俄罗斯和国内的教科书、史书的解释又太过官方，使人不好理解，也加剧了一些人的逆反心理。本文就试图就这个问题做一些粗浅的分析。

　　首先，通过斯大林格勒会战，苏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中心战场最后粉碎了法西斯阵营中最强的一环——纳粹德国国防军的战略进攻能力。

　　1941—1942年的冬季战局，苏军曾令德军遭受了二战以来的第一次大规模败退。但是，这次反攻并没有给德军造成歼灭性打击，而是打成了击溃战。1942年1月以来，德军加强了抵抗，苏军的进攻力量却大大衰退。结果，遂行进攻任务的苏军部队在德军的顽强抗击下碰得头破血流，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勒热夫—维亚济马进攻之战，苏军付出了776889人的惨重损失（其中彻底损失272320人），却远未能达成歼灭敌中央集团军群的目的。

　　1942年春夏，德军虽然已经不能在三个方向同时发动进攻了，但是仍然可以在一个方向上集结大量兵力进行主要突击。他们将主要突击方向选在了苏联的石油基地——高加索地区。1942年5—6月，德军取得了刻赤、哈尔科夫等战役的重大胜利，到6月28日，德军和仆从军在苏联南方已经集结起了125万人的庞大兵力。在最初的一个月中，德军曾经突破苏军防御纵深150—400公里，但随即在斯大林格勒和高加索两个方向遭到了苏军的猛烈抵抗。9月起，B集团军群在斯大林格勒方向的推进几乎停滞，只在斯大林格勒市内进行着毫无意义的巷战，步履蹒跚地向前推进；10月底和11月初，A集团军群在高加索方向的进攻也被迫停顿下来。在整个1942年夏秋季作战中，德军又侵占了苏联38.3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并使苏联沦陷区面积达到了开战以来最大——179.5万平方公里。

　　1942年11月19—20日，苏军西南、顿河和斯大林格勒三个方面军转入了强大的反攻，随后在斯大林格勒地区包围了以保卢斯第6集团军为主的30余万人的敌军集团（包括26.4万德国人、约2万罗马尼亚人以及约6万俄国“志愿者”和配属给各德军师的其他士兵，170辆坦克和强击炮、322门反坦克炮、535门火炮、270具火箭炮、230门高射炮和约1万辆汽车）。到1943年2月2日，除4.2万名伤员和技术专家乘飞机逃出包围圈以外，其余全部被歼。这些部队包括德国第14装甲军，第4、8、11和51军及其下属的第14、16、24装甲师，第8、29、60摩托化师，第44、71、76、79、94、100（猎兵师）、113、295、297、305、371、376、384、389步兵师，罗马尼亚第1骑兵师和第20步兵师，以及大量的独立部队。斯大林格勒方向的苏军在包围圈外也大量地消耗了敌军部队。

　　1943年1月初，苏军在斯大林格勒方向已经取得了决定性胜利，敌被围集团已经孤立无援，彻底消灭他们已经指日可待了。苏军乘胜发展进攻，开始大规模地将打过法西斯侵略者赶出苏联国土（此前的一个多月中，苏军只在中央方向进行过两次牵制性的进攻，即勒热夫—瑟乔夫卡进攻战役和大卢基进攻战役）。此后，直到3月，苏军发起的一系列进攻战役实际上都属于斯大林格勒胜利的衍生品。在整个1942—1943年冬季战局中，苏军在某些方向上前进了600—700公里，收复了48万平方公里的国土。在从高加索山脉到沃罗涅日的战线上，德军和仆从军的损失最为惨重，曾参加过对苏战争的老纳粹蒂佩尔斯基希后来说：

　　此次进攻的后果是令人震惊的：德军1个集团军和盟军3个集团军【按：应是4个，即罗马尼亚第3、4集团军，意大利第8集团军，匈牙利第2集团军】已被消灭，德军另3个集团军损失惨重。德军和盟军至少有50个师已不复存在。其他损失加起来大约还有25个师。大量技术兵器——坦克、自行火炮、轻重火炮和重步兵武器都断送了。技术兵器的损失当然要比敌人大得多。人员伤亡应该说是很严重的，而敌人即使也有很大伤亡，它毕竟拥有大得多的人力后备。德国在盟国心目中的威望已一落千丈。由于同时在北非遭到了无法弥补的失败，取得总胜利的希望破灭了。俄国人的士气大大提高。

　　【德】蒂佩尔斯基希：《第二次世界大战史》上册（修订本），2014年中文版，第304页

　　到了1943年春季，德军已经无法再次发动像1942年春夏那样大规模地进攻了。蒂佩尔斯基希说：

　　德军根本不能再指望实施他们在上两次夏季战局中实施过的那种决定性进攻。这样做之所以不可能，既因为去年遭到了惨重损失，也因为红军的实力有了增长。俄军不仅装备了飞速壮大的军事工业所制造的国产技术兵器，而且得到美国军用物资的供应。过去的一年既清楚地表明俄军指挥官在完成战役任务方面的灵活性有所提高，又清楚地表明德军在战场上仍然占有相当大的战术优势。既然不能指望东线进攻取得决定性胜利，那么定下使战争具有防御性的决心就是很自然的了。德军是在敌人领土纵深进行防御，后方有足够的空间，可以在有利的地方实施顽强防御交战，在其他地段（特别是俄军可能突破时）通过从容不迫地退却，随后突然实施反突击，来削弱俄国人的进攻威力，并疲惫他们。

　　【德】蒂佩尔斯基希：《第二次世界大战史》下册（修订本），2014年中文版，第350页

　　简单概括一下，1943年春，德军已经无力发动大规模的战略进攻了，被迫全线转入防御，最多只能依靠所谓“相当大的战术优势”实施防守反击来迟滞苏军的进攻。这对纳粹德国来说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我们知道，纳粹德国只有靠对外掠夺才能生存。二战前，由于希特勒当局将大量资金充作军费，德国的财政赤字从1933年的24亿马克增长到1938年的105亿马克。为弥补越来越大的财政缺口，希特勒当局大量发行公债。结果，国家长期和短期负债总额从1933年的129亿马克上升到1938年的315亿马克。到1939年8月底，帝国总债务更是达到了374亿马克之巨。这是一条十分危险的道路，因为这意味着让德国债台高筑。于是，希特勒加紧了发动对外掠夺战争的步伐，企图以此来挽救日益恶化的德国财政，避免最后的破产和垮台。早在1937年11月5日，希特勒就说过：“一方面必须保证庞大的国防军有足够的给养，另一方面有可能降低生活水准和限制出生率，因此，别无其它选择，只有采取行动……现决定：德国的空间问题最迟在1943年至1945年加以解决。”1939年8月22日，他又说：“由于我们的种种局限，我们的经济情况只能供我们支持几年。戈林可以证实这一点。我们必须行动，别无其他选择。”德国学者格茨·阿利在其著作《希特勒的民族帝国——劫掠、种族战争和纳粹主义》一书中估计，二战期间，德国来自本国的收入最多只有840亿马克，而来自对外掠夺的收入却至少有1680亿马克。

　　此外，在二战爆发前，德国的许多重要战略资源都不能自给。1938年，德国的石油、铁矿、铜、锡、铅、镍、铁矾土、黄铁矿等主要原材料大部依赖进口。而到了战争开始时，仍有65%的铁矿石（铁矿石一说有45%依赖进口）和石油、90%的铝矾土、50%的铅、70%的铜、90%的锡、95%的镍、99%的铁矾土、66%的各种矿物油、80%的橡胶和80%的纺织原料不得不依赖进口。

　　而德国在后来发动的侵略战争中确实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自身的短板：奥地利有铁矿，捷克斯洛伐克有锰矿、黄铁矿和木材，波兰有煤、铅和钢，罗马尼亚有石油，匈牙利有铝土矿和黄铁矿，意大利有黄铁矿、铝土矿、铅和锌，法国有煤、铁矿和铝土矿，比利时和卢森堡首先拥有煤矿。

　　到了1943年，德国所有的锰与铝土矿仍然主要靠从苏联与巴尔干国家掠夺，而没有铝土矿，就无法炼出生产飞机所需要的铝。这年11月12日，德国战时生产部长施佩尔向希特勒提交了一份题为《军备工业中的合金用金属以及从巴尔干和土耳其进口铬的意义》的备忘录，其中提到：如果巴尔干、土耳其、尼科波尔【按：乌克兰城市】、芬兰和挪威的输入不计在内，德国的各种合金原料的储存情况如下：

　　施佩尔在报告中接着说：“据此，铬的储存量最少，情况特别严重，因为没有铬，不能维持高水平的军备工业。如果巴尔干和土耳其的进口中断，按目前铬的消费，只能维持5.6个月。这就是说，在这个期限之后1—3个月内，最重要的各种军备部门，包括飞机、坦克、机动车辆、反坦克手雷、潜艇，以及几乎全部枪炮的制造都将停产，因为到那时，各供应渠道的储存也将告罄。”

　　以上事实充分说明，对外掠夺就是纳粹德国的命根子，而一旦转入防御，那么就意味着被迫一步步放弃占领区，也就等于自断命根。正如毛泽东主席所说的：“只要迫使希特勒转入了战略防御，法西斯的命运就算完结了。因为像希特勒这样法西斯国家的政治生命和军事生命，从它出生的一天起，就是建立在进攻上面的，进攻一完结，它的生命也就完结了。”所以说，到了1943年春，纳粹德国已经开始走向没落。

　　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就是德军官兵的大量损失，而自从德国侵苏开始，苏联红军就牵制并消灭了大多数德军作战兵力。先看1942年夏德军作战兵力的分布情况：

　　再看1942年冬季的分布情况：

　　1943年夏季的分布情况如下：

　　1943年11月3日，希特勒亲自签发的第51号指令从一开头就指出：“过去两年半同布尔什维主义进行的艰苦卓绝、损失严重的战斗，耗去了我们的主要军事力量和最大的精力。”虽然希特勒在在该指令中要求优先给西线补充人员和物资（因为西线的威胁已经增加），但其后仍然将半数以上的作战兵力部署在东线，且经过优先补充后的西线部队的战斗素养仍然远远低于东线和意大利战区的部队。

　　不同时期东线德军损失人数占德军总数的比例如下：

　　而根据两德统一后德国的奥菲尔曼斯博士在《德意志武装力量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损失》一书中所列出的数据，1941年东线德军死亡人数占德军死亡总人数的84.84%，1942年占88.61%，1943年占86.28%，1944年仍占68.44%。

　　这就说明，苏联红军对粉碎法西斯德军的战略进攻能力起到了决定性作用，而斯大林格勒会战和随之而来的苏军1942—1943年冬季攻势完成了其中最后且最关键的一步。

　　由于德国武装力量的巨大损失，德国的人力资源状况急剧恶化。1943年1月13日，当斯大林格勒战役显然不可挽救时，希特勒曾下达一项指令，要求德国转入总体战，16—65岁的男性公民与17—50岁（后来降低到45岁）的女性公民必须进行登记，参加战时工作。政府与工业部门的工作时间延长了。而这一全面动员的步骤，正是此前希特勒所极力避免的，因为即使在此前没有进行全面动员的情况下，德国本国的平民劳动力仍然逐年减少：

　　为了填补人力资源的巨大缺口，希特勒大量地使用占领区甚至集中营的外国人以及战俘进行劳动。到1943年5月底，外国劳工已经达到了626万人。希特勒通过这种方法，使德国的劳动力数量基本保持稳定，尽管仍然没有恢复到1939年5月底时的水平。然而，由于希特勒一伙实行了极端的种族主义政策，对这些外国劳工进行惨无人道的迫害，再加上他们当中的许多人本来就技术不熟练、效率不高，因此，这些外国劳力根本就无法与本国劳力相提并论。

　　同样由于人力资源的不足，德军兵力不但无法满足前线的需要，就连维持后方占领区秩序的需要也越来越难以满足了。蒂佩尔斯基希后来承认，到1943年底，“各被占领国的抵抗，随着德军实力愈来愈明显地受到削弱而不断增强。为了镇压这些抵抗，需要越来越庞大的军事力量，而人力资源甚至不足以补充前线的损失。”

　　与斯大林格勒会战进行的同时，英美盟军在其他战场的战略进攻却很难说对世界战局产生了决定性影响。

　　先看与斯大林格勒会战同时进行的阿拉曼战役。英军通过这一战役，实现了北非战场上有利于盟军的战略转折。然而，由于北非本来就是极为次要的战场：隆美尔在阿拉曼战场总共只有8万人，其中只有2.7万德军，其余均是不堪大用的意大利军队；仅有260辆德国坦克（其中又有20辆在修理中，30辆为轻型的2号坦克）和280辆意大利坦克（全部都是落伍的）；可用飞机更是只有约350架。所以，英军取得的战果十分有限，也很难影响世界战局。据英国战史记载，轴心国部队约有2万人伤亡，3万人被俘，其中1万名为德国人；轴心国坦克有450辆被击毁或炸坏，还有75辆意军坦克因缺乏燃料而被遗弃；轴心国军队至少有1000门大炮被摧毁或丢弃。这样的战果相比东线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冷战时期，出于反苏的政治需要，西方学者（包括一些前德军官兵）虽然极力贬低斯大林格勒会战的伟大意义，却也不得不承认斯大林格勒会战对德国人的打击更大。例如，蒂佩尔斯基希说：“虽然在整个战争领域中，有人认为北非战事比斯大林格勒会战占有更显著的地位，但是斯大林格勒城下的灾难却更强烈地震动了德军和德国人民，因为这一灾难更使他们感到痛苦。那里发生了自1806年以来未曾经历过的不可思议的事——被敌人合围的一个集团军覆灭了。”前纳粹德军将领齐格菲·韦斯特法尔也承认：“斯大林格勒的灾难对德国人民和军队的震动不小。的确也可以说，使他们感到害怕。在德国历史上还从未有过这么大量的部队落得这般可怕的下场。”时任德国陆军总参谋长的蔡茨勒更是认为：“【1942年】11月份，我曾告诉希特勒，如果我们在斯大林格勒损失25万名士兵，那就等于打断了我们在整个东线的脊梁骨。我的话说对了，斯大林格勒战役是这次大战的转折点。”

　　再看太平洋战场。美军经过珊瑚岛会战、中途岛海战以及瓜达尔卡纳尔岛之战，取得了太平洋战场的战略主动权。然而，美军在这些战役中主要是对日本海军作战，而日本武装力量的主要组成部分是陆军，不是海军：

　　而日军在太平洋诸岛上根本就没有布置多少陆军部队：

　　可以看出，如果不大量消灭日本陆军部队的话，就无法从根本上削弱日军的实力，因此也就难以对世界战局产生决定性影响。况且，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中心战场并不在亚洲太平洋战区，而是在欧洲战区。这是因为欧洲不仅是当时世界经济和政治中心，还是帝国主义列强争夺的战略重点。

　　二战前夜的欧洲，除苏联外，曾经是世界最重要的原料产地之一。在多种主要矿物的开采中，欧洲均占了很大比重，如煤炭50%，铁矿41.3%，铁钒土53.6%，镁61.9%，汞82.3%，硫磺38.1%，镉24.2%，锌22.1%，铅16.8%，钨14.8%，锑9.2%。

　　欧洲在当时是世界大国的云集之地，是世界资本主义的发源地和心脏地区，也是当时资本主义世界除北美以外经济最发达的工业国家的集中地区。1938年，欧洲在资本主义世界工业总产值中占有的比重是41%，其中钢产量为53.3%，水泥为53%，燃料和电力为40.4%，棉织品为31%。

　　欧洲还是世界最大的投资场所和销售市场，也是世界金融贸易比较集中的地区。1937年，在资本主义国家的出口总额中，欧洲资本主义国家占46%，在进口总额中，欧洲资本主义国家占53.8%。

　　欧洲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它西控大西洋，东接亚洲大陆，南隔地中海与非洲相望。英法通向中近东，抵达印度洋连接其殖民地的海上运输“生命线”由地中海穿过。

　　虽然三大轴心国先后在1931、1935和1936年就发动了侵略战争，但是，直到1939年9月1日德国入侵波兰时起才发展成为世界大战。当时，英国为了确保其欧洲和世界霸主地位，在德国于1939年3月完全兼并捷克斯洛伐克而使波兰暴露于刺刀之下时，便联合法国先后宣布对波兰、罗马尼亚、希腊、土耳其、荷兰、比利时的国家独立与领土完整给予安全保障。同时期，英、法互换照会缔结正式军事同盟，英、法与波兰也缔结了军事互助协定。德国为了牵制英、法，于同年5月，同意大利结成军事向盟。这样，以英、法等为一方的同盟国集团和以德意为一方的轴心国集团之间的军事对抗，就在波兰问题上爆发了。德国入侵波兰后，英法于9月3日对德宣战，英国分布在世界各大洲的殖民地和自治领——印度、澳大利亚、新西兰、南非联邦、加拿大亦先后对德宣战。于是为争夺波兰而引起的两大军事联盟之间的战争，便越出了欧洲范围。这正像毛泽东主席在1939年9月14日所说的：“第二次帝国主义战争早已开始了，已经打了好几年了。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是从1931年开始的，它首先占领东三省，然后又于1937年大规模侵略中国。意大利帝国主义则于1935年侵略阿比西尼亚。1936年德意两国联合侵略西班牙。1938年德国占领奥捷两国 ?。在这一时期中，东方与西方，共有五万万以上人口卷入了战争，而英美法等帝国主义国家却没有参加。因此，我们称这一时期为第二次帝国主义战争的第一阶段。而从现在开始，从英法等帝国主义国家参加战争的现在开始，则称之为第二阶段，因为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如果过去还不能称为世界大战，他还没有世界规模，那末现在就不同了，现在已是帝国主义的世界大战，这是帝国主义战争的新阶段。”

　　争夺欧洲霸权是争夺世界霸权的决定性步骤，在二战时期所有争夺区域霸权的斗争中，最具有决定意义的就是争夺欧洲霸权的斗争。这是因为：主要争霸国家除日本和美国外，都集中在欧洲；霸权的争夺是以资本和实力为后盾的，而正是欧洲集中了资本主义世界最大的经济、财政与军事实力，并构成资本主义世界最大的投资园地和销售市场；霸权的争夺也是在领土上瓜分世界，而欧洲集中了英、法、比、荷、葡、西、意等几个最大的殖民国家，征服它们，占有它们的殖民地，也就在实际上征服了世界。因此，争夺欧洲霸权斗争的结局在决定性的意义上影响并制约着争夺世界霸权斗争的结局。争夺欧洲霸权斗争的激化，必然导致所有帝国主义列强的卷入。

　　此外，在三个轴心国中，以德国的经济、军事实力最为强大，同时也是法西斯阵营在欧洲的决定性力量。也正是由于这一点，美国在二战中才坚持“先欧后亚”的方针。罗斯福认为，德国在轴心国中军事力量最强，野心最大，它不仅要征服全欧，而且最终要征服全世界，因而对美国和世界的威胁也特别大。日本虽然对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利益造成严重威胁，但凭其本身力量尚不足以危及美国生存。基于这种认识，1939年夏季美国陆海军参谋长会议一致认为，美国的直接威胁不是来自日本，而是来自德国。1940年9月27日，德意日订立三国军事同盟。9月28日，罗斯福在白宫召集国务卿和三军首脑会议，明确指出：“我们第一位的忧虑在于大西洋，希特勒是对西半球、大西洋文明的主要威胁”，决定加紧援助英国，在美国未完成扩军备战前，把英国作为对付德国的“第一道防线”。1941年1月29日—3月27日，英美两国在华盛顿秘密举行正式的参谋会议，拟定出联合战略计划，规定：“鉴于德国是轴心国中的首要成员，因此大西洋和欧洲地区被认为是决定性的战场。美国军队的主要力量将用于该战场，其他战场上美国部队作战的指挥均应有利于这方面的战事”。两国正式明确了“先欧后亚”的战略方针。此时，美国尚未参战，但它规定如果美国被迫作战，计划将付诸实施。该计划确定的主要战略原则，后来成为指导美英实际作战的原则。只是由于日本发动了太平洋战争，对美国构成直接威胁，罗斯福才不得不暂时将太平洋作为主要战区，同时仍然坚持“先欧后亚”的大前提。

　　综上所述，大量地消灭德军、粉碎其战略进攻能力比消灭其他法西斯国家的军队更能影响世界大战的进程。

　　在这一时期，英美空军虽然已经对德国展开了战略轰炸，但收效甚微。根据德国战时经济计划局1943年的一份报告，空袭对德国主要原材料的产量只造成了1.2—6.4%的下降。直到1944年春，德国的原料工业部门和运输系统才遭到英美空军的毁灭性轰炸。

　　其次，斯大林格勒会战的伟大胜利同样使德国的仆从国军队损失惨重，难以再战，并使德国和它的同盟国之间出现了严重裂痕。

　　为了配合德军1942年的夏季攻势，德国的仆从国派出了52个师跟随参战，计有27个罗马尼亚师（每个师相当于德军一个旅）、13个匈牙利师、9个意大利师、2个斯洛伐克师和西班牙“蓝色”师。然而在1942年下半年和1943年初，这些国家的部队在东线受到惨重损失。其中损失最重的就是罗马尼亚军队。据罗军统帅部统计，1942年8月1日前，罗军共损失1.74万余人，而在1942年8月至1943年1月间却损失了37万余人，其中28.6万余人被打死、受重伤或被俘。武器装备的损失在上述相应时间的价值分别为5210万列夫和2.5亿列夫。在斯大林格勒战役苏军反攻阶段，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损失惨重。第2、4、5步兵军，第1、7骑兵军和第1坦克师，几乎损失了全部装备，30%的人员被消灭，其余绝大多数被俘。第3集团军残部撤到奇尔河一线后又在德军支持下投入战斗，结果再次受到重创，如第5步兵师16736人中只剩下1347人，第6步兵师15969人剩下1262人，第15步兵师15920人仅剩677人。自此，德罗两国关系开始严重恶化。1943年1月10日，希特勒严厉指责罗马尼亚部队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一触即溃。罗马尼亚领导人安东内斯库则反驳称让希特勒不要忘记罗马尼亚已有18个师即20万人牺牲在顿河与伏尔加河，而且罗马尼亚4个以身殉职的将领中就有3个是在白刃格斗中壮烈牺牲的。安东内斯库对希特勒这些严厉的谴责以及德国官兵的谩骂耿耿于怀。1月25日，安东内斯库正式命令它所有的部队撤出布格河西边的战场，而且还宣布它不打算给德军统帅部提供任何新的部队。2月，希特勒不得不提醒德军不要歧视盟国部队，同时却又给安东内斯库写了一封长信，指责罗马尼亚部队纪律松弛、士气低落。这封信的内容后来被德罗联合调查委员会所作的调查报告驳倒了。该委员会的报告指出，罗马尼亚部队的士气实际上是很高的。希特勒迫不得已地收回了他所说的话，而安东内斯库又开始给希特勒写一系列指责德国作战指挥方面的信件。

　　军事上的惨败同样使罗军内和国内受到极大震动，失败主义情绪日益强烈。前线部队士气消沉。1943年1月26日，罗第4集团军指挥部在报告中写道：“军官和士兵的精神非常沮丧，当前不能在军事行动中把本军算在内，士兵只想回国。”同时，罗马尼亚国内反战呼声加大，对现政权的不满情绪增长。罗军大本营的阿尔希普将军在1942年底承认，“尽管做了一切可能的努力，以坚定必须把反苏战争继续下去的社会情绪，但无论是军队，还是国民中间，有些人仍不接受这一国家的无上命令”。就是统治集团的宣传调门也被迫进行了调整。在米哈伊尔国王1943年新年讲话中，把过去的一年称为“经受考验的一年”。安东内斯库则称之为“进行着不可思议搏斗的一年”。如果说不久前罗马尼亚统治者还想使人民相信短期内可以取得胜利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反复强调的是残酷的战争如何不可避免，是东方的艰苦战斗，是在未来的一年中“将要付出更多的牺牲和巨大的力量”。可即便如此，希特勒仍然企图进一步控制罗马尼亚。根据1943年2月2日在柏林签定的关于1943年德罗商品交换的“秘密协定”，罗马尼亚本年度要向德国出口7.1亿德国马克的物品，其中有4.5亿马克的石油和石油制品，其余为农产品和皮革。德国向罗马尼亚出口4亿马克的物品；多一半为金属制品和工业半成品。这就意味着罗马尼亚的经济要进一步服从于第三帝国。对德国的这些要求，特别是在军事失败后军内、国内普遍出现危机的情况下，罗马尼亚政府内部开始出现反对意见。在讨论上述“秘密协定”时，文化和艺术部长彼得洛维奇说：“现在我们在尝着1940年政策的苦果。当时我们拿出石油、粮食，做出各种让步，是希望能够挽救已经不能挽救的东西。现在我们丧失了国界并且一无所有了……我们应该逐渐重新审视整个问题了。”其他的政府成员也有同感，认为罗马尼亚“给的多而从盟友那儿得的少”。

　　由于对继续战争失去了信心，罗马尼亚当局从1943年上半年开始单独与西方国家进行媾和。1943年1月，罗马尼亚外交部长米·安东内斯库向意大利驻布加勒斯特公使斯科普帕表示，罗马尼亚像意大利一样，必须“与同盟国建立接触”，“以保卫欧洲不受布尔什维克主义的侵害”。7月初，米·安东内斯库应邀访意，在与墨索里尼会谈中，双方在共同行动以便与同盟国缔结和约问题上看法一致，只不过在行动的具体步骤和时机上尚有某些分歧。由于墨索里尼在7月下旬垮台，罗意双方就此问题的进一步磋商才全面流产。在1943年上半年，米·安东内斯库还指示罗马尼亚驻梵蒂冈、安卡拉、里斯本和马德里等地的外交机构和人员，在反苏基础上与西方盟国建立接触。为了利用梵蒂冈，罗马尼亚外交部长要求部下摈弃东正教与天主教教廷之间的隔阂，尽可能对后者让步，争取双方在“在未来的欧洲确立基督教秩序"这一点上达成共识。英美对罗马尼亚单独谈判的试探作出了相应的反应。美国驻马德里大使卡尔顿·汉斯在与罗驻西班牙使馆秘书谈话时表示，“避免罗马尼亚被红军完全占领的唯一办法，就是米哈伊尔·安东内斯库政府向美国递交无条件投降的正式声明”。不过，此时的罗马尼亚当局还不敢和纳粹德国公开决裂，因此将这些事情一一通报给了希特勒。结果，德罗两国的裂痕又进一步加大了。希特勒分子甚至还预谋用罗马尼亚的特种部队在罗国内制造混乱，以要挟罗马尼亚领导人。据罗驻德武官格奥尔格证实，罗马尼亚的特种部队与德国的秘密警察之间保持着联系。德国在罗马尼亚的间谍机构不断加强，情报组织的任务要点中有一条就是“对政治活动家、政府成员和那些对轴心国持否定态度的人进行监视和侦察。本组织应随时与盖世太保保持联系”。

　　在斯大林格勒受到惨重损失的还有意大利军队。在阿拉曼战役中，意军被俘2万人以上，德意军也伤亡约2万人。此时，如果要使意大利免遭迅速灭亡的命运，只有大力加强轴心国在地中海战区的军事力量。但在轴心国把主要力量和武器装备都投入到苏德战场的情况下，要做到这点很困难，唯一的可能就是停止轴心国在苏德战场的军事行动。因此，出于自身利益考虑，墨索里尼于1942年11月初在与德国驻罗马大使马肯森会谈时提出“需要尽快与俄国人单独缔结和约，以便处理法国问题，否则继续进行战争将十分困难。”12月初，墨索里尼向戈林再次谈到通过与苏联缔结和约来结束对苏战争，借助在中亚给“俄国领土补偿”的方式，“建起一道用轴心国最少的武装力量便能粉碎任何敌对行动的防线”。但是，希特勒于12月18—19日拒绝了这一想法，他声称“只要苏联军队存在，德国任何时候都无法把自己的师从东方调走。”相反，希特勒要求意大利再派几个师到苏德战场作战，并要求墨索里尼给正在斯大林格勒地区作战的意军拍发个人电报，要求它们不要后退一步。然而不久后，意军在东线遭受了更为惨重的失败：在1942年12月11日—1943年1月31日，意大利第8集团军阵亡、失踪和被俘总数达8.4万余人，另有2.9万人负伤或冻伤。与此同时，意大利国内的政治经济形势也急剧恶化。所有这些都使得墨索里尼的决心更加坚定了。1943年3月8日和26日，墨索里尼两次致信希特勒，敦促他同苏联媾和，或者至少使东线稳定下来。4月7—10日，墨索里尼在与希特勒谈话时，再次建议希特勒与苏联单独媾和，以增援南欧战线，但希特勒坚决反对。1943年3月，仅剩12.5万人的意大利第8集团军全部回国；4月18日，经过德国的允许，意大利将其在苏德战场的最后一支部队——第2军撤回国内，以实际行动退出了对苏战争，直到投降。

　　同样遭受到严重损失的还有匈牙利军队。由于在苏德战场的惨重失败，匈牙利领导人霍尔蒂向希特勒抱怨，匈牙利第2集团军阵亡8万人、负伤6.3万人。而匈牙利当局在此前就开始向西方大国进行和平试探。早在1942年夏，匈牙利外交部的一名负责官员就在伊斯坦布尔与英国外交官建立了接触，在英匈举行的秘密会谈中，匈牙利政府代表表示，匈牙利准备投降，只要英美军队进抵匈牙利边境，匈牙利的投降便立即生效。同时，匈牙利还在单独媾和问题上寻求意大利的支持。不过此时匈牙利仍然积极参加对苏战争，从1942年5月到1943年1月，匈牙利在苏德战场上的兵力一直保持在20—25万人之间。1943年1月中旬，匈军在顿河上游地区遭到惨败，匈牙利当局退出战争的决心更加坚定了。至4月初，苏德战场上的匈牙利军队仅剩10.8万人。据卡拉伊回忆，1943年4月，希特勒在与霍尔蒂会谈时，要他派出一个满员的军开赴苏德战场。霍尔蒂拒绝照办，其中一个借口是匈牙利军队没有得到及时的和应有的装备和武装，尽管德国方面负有相应的义务。而早在1942年底，霍尔蒂就下令除去两个轻步兵师以外，其余所有部队一律回国，这是由于匈军此时已经损失了9.6万人。7月27日，匈军在东线的兵力只剩7万人。到10月14日，苏德战场上已经没有了匈牙利军队。直到1944年3月，匈牙利才在希特勒德国的压力下被迫重新加入对苏战争。在外交上，1943年4月，匈牙利总理卡拉伊访问罗马，卡拉伊直言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讨论匈牙利停止战争的可能性问题。自7月起，匈牙利当局又与英美两国频繁接触，加快了单独媾和的步伐。

　　早已在实际上停止对苏作战但尚未退出战争的德国仆从国芬兰，此时也酝酿着退出战争。1943年2月3日，芬兰政府召开紧急会议，讨论苏德战场局势和芬兰的对策。绝大多数出席会议的人认为，战争已经到了一个转折点，德国的战败不可避免，芬兰必须利用最初的机会退出战争。1943年2月13日，芬兰财政部长唐纳致信英国海军大臣亚历山大，询问有什么途径可以恢复英芬之间的和平。同时，芬兰政府还利用美国外交官向苏联进行和平谈判的试探。德国对芬兰的上述行动非常不满。1943年3月18日，德国外长里宾特洛甫要求芬兰外长发表一项声明，即芬兰政府在未得到德国同意的前提下不得与苏联停战或举行和平谈判，遭芬兰拒绝。这使德芬之间的关系急剧冷淡。自1942年底和1943年初，芬兰便不再参加德军对列宁格勒的围攻，也没有去切断同盟国经摩尔曼斯克铁路向苏联输送物资的交通线。

　　总之，经过斯大林格勒一战，德国与各仆从国之间的联盟已经开始瓦解。1942年，罗马尼亚紧随德国；匈牙利虽然心怀异志，但仍在实际行动上配合德国；意大利只是在口头上劝说德国放弃东线，加强地中海；芬兰也只是持观望态度。而当轴心国军队于1942—1943年冬季在东线受到歼灭性打击后，罗马尼亚与德国的关系急转直下，匈牙利拒绝继续向东线派兵，意大利干脆退出了对苏战争，芬兰则随时准备退出战争。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苏美英反法西斯同盟却因此而更加团结了。一个重要的表现就是，1943年与1942年相比，除去个别项目外，美国给苏联的租借援助总额大大增加：

　　根据下面的一份统计，在1941年6月22日到1943年6月30日两年的时间内，美国租借援助苏联物资的总吨位为4640754吨；而在1943年7月1日到1944年6月30日一年的时间内，美援物资却达到了5745722吨，比战争前两年的总数还要多出110多万吨。由此可见，正是由于苏联红军在欧洲东线战场的伟大胜利，美国才从苏联的身上看到了胜利希望，才开始加大援助苏联的力度。

　　再次，德军在斯大林格勒的惨败同样也给德国军民以极大的心理震荡，他们开始怀疑甚至反对希特勒。1943年1月底，帝国保安部报道说，第6集团军即将覆灭的消息“引起人们最战事发展的极大担忧”，此外，“全体人员从内心深处开始动摇”。2月初，另一份报告强调说，“人们普遍认为，斯大林格勒战役象征着战争的转折点。”公众的心情不但落到了谷底，而且令人焦虑的问题又出现了：“战争会如何结束？”“我们还能撑多久？”德国民众十分渴望获悉关于局势的准确报道，所以越来越多人开始收听外国广播。甚至希特勒本人都遭到批评。到了3月份，希特勒的形象常常受到侮辱，有人称其为“斯大林格勒战役的凶手”。北非被称为第二个斯大林格勒或突尼斯格勒，北非的战事也引起“越来越多的军事疲惫”。在维也纳，墙上被涂上了1918的字样；在柏林，人们收到传单，上面提醒他们这是一个关系重大的年份。人们就像1918年时那样，纷纷交头接耳低语道：“美国还没有真正加入战争，而德国已经精疲力竭了。”在许多德国人中间出现了一种看法，人们认为，“东线的第三次战争意味着输掉这场战争。”此外，德国的命运也成了猜测的对象：有人认为，在战败之后，德国南部将“划归到英美的利益范围内”，而有的人则坚信，德国东部“将被移交给苏联”。

　　实际上，不止是德国民众，就连某些德军将领的信心也开始动摇。据西线德军作战部长齐默尔曼后来回忆，1943年3月的一天，他去面见了西线德军总司令龙德施泰特，“那是个春光明媚的早上，当我走进陆军元帅办公室的时候，他象平常一样衣着整洁，精神焕发。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龙德施泰特总能把自己打扮得干干净净。但是，这天上午，他的举止却显得十分沮丧。”随后，龙德施泰特说：“斯大林格勒失守了，现在该轮到什么地方呢？”

　　德军在斯大林格勒惨败后，就连一贯造谣以粉饰太平的德国宣传部长戈培尔此时也不得不在公开场合承认形势非常严重。1943年2月18日，戈培尔在柏林体育宫发表演说，他在赞扬了斯大林格勒“保卫”者的“精神”之后，描绘了“不加粉饰的局势画面”。他承认，东线的局势是一次严重的重创，德军必须要知道，战争有可能会输，德军有可能会遭到来自犹太人“布尔什维克—资本家暴政”的威胁。在详细地描述了德军对波兰人、犹太人和俄罗斯人采取的措施之后，戈培尔谈到“有文化的政治精英将被清算”、“西伯利亚冻原上有着强制劳动营”以及“犹太人清算突击队”等话题，激起了人们的担忧。接着，他强调说，“我们必须要迅速行动起来，采取激进措施”，通过有效的平民化语言灵活地利用阶级对抗。他还概括了一系列措施，目的是根除德国民众当中的骄奢和自满。戈培尔宣称，在这些举措背后的驱动力就是劳工的愤怒情绪。借此机会，他猛烈批评特权精英，责备他们坚守着寻欢作乐的生活方式，批评他们沉湎于舒适的娱乐。戈培尔引用“命运共担”一词要求采取激进的方法来达到目的。最后，戈培尔煽动道：“你想要全面战争吗？你想要吗……想要比我们今天想象的甚至更加全面、更加激进的战争吗？”他企图用这样激进的语言来激起德国人的“斗志”。然而，正如前西德学者瓦尔特·格利茨在1960年所指出的那样：“尽管戈培尔狂热地呼吁进行‘总体战’，在斯大林格勒惨败以后，那种把元首视为万无一失的天才而产生的那种神秘感和往往不可思议的信心开始消退了。正是从这时起在参谋总部的一些年轻军官中开始形成一个共同战线，反对希特勒对战争所作的愚蠢而又不光彩的指挥。他们步步进逼，准备采取行动。自斯大林格勒失败、直到今天为止，德国人对任何形式的领导，对军人的准则，对荣誉、服从、人的尊严和自我牺牲都产生了怀疑，这显然是由于希特勒如此明显地滥用而激起了反感。但是，客观地说，这些想法在当时都不算是邪恶的，现在也不能算是邪恶的。”就这样，斯大林格勒的失败已经不单单是军事上的失败，实际上成了一个政治性的事件。

　　正是由于以上三个原因，斯大林格勒会战才配称得上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转折点。

　　冷战以来，出于某种政治需要，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总是极力贬低斯大林格勒会战胜利的伟大意义。一个比较典型的说法就是，虽然在表面上承认斯大林格勒会战是“肯定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一个转折点”，但是极力否认它是苏联卫国战争乃至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决定性战役。比如，前面提到的前西德学者瓦尔特·格利茨就说：“斯大林格勒之战一再被描绘成东线战争甚至是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决定性战役。如冷静地估计，就会表明斯大林格勒战役不配在历史上占有这么高的地位。稍后，在2月中旬的哈尔科夫第三次战役中，德军显示出它的好斗精神丝毫没有丧失。正是在这次战役中曼施泰因实现了他的最辉煌的成绩之一：从后方发起反攻把突破防线的苏军封锁了起来。只是在代号为‘城堡’的夏季攻势失败以后，以及在库尔斯克与别尔哥罗德两次战役以后，东线战场的主动权才最后转到敌人手里。从此以后直到战争结束，主动权一直为敌人掌握着。”

　　实际上，只要仔细一推敲，我们就会发现他的说法根本就站不住脚。不错，曼施泰因的反击确实夺回了刚刚丢失的一小块土地，并迫使苏军后退。但是，苏军此次失败的首要原因并非德军的所谓“好斗精神”，也不是曼施泰因“精明”的战术，而是因为苏军在长期的连续作战中已经十分虚弱，且推进距离过远，亟待休整补充。而苏军西南方面军和沃罗涅日方面军司令员以及最高统帅部错误地判断了德军的意图（认为德军要撤退），仍然令苏军强行进攻，这就使问题更加复杂化了。

　　1943年2月月中，苏军沃罗涅日方面军和西南方面军的进攻能力已消耗殆尽。西南方面军快速集群的各坦克军内完好无损的坦克已所剩无几。坦克第3集团军的缺额情况尤为严重，所属各旅的坦克已少到屈指可数的地步。摩托化步兵营减员严重。部队的燃油只剩下0.5—0.75个基数，而主要口径的火炮和迫击炮的弹药只有0.3—0.5个基数。此外，这两个方面军几乎完全得不到空中支援，也是处境困难的原因之一。因为靠近前线的机场已被敌人炸毁，而远处机场的歼击机又不能给予进攻部队以可靠的掩护。而曼施泰因手中虽然也净是一些被打残的作战单位，但是他手中还有一支生力军——党卫军第2装甲军。该军是德军中富有作战经验的王牌部队，且刚刚休整完不久。该军在后来的“堡垒”行动中也是损失最小的德军装甲军，在7月12日的普罗霍罗夫卡坦克交战中，苏军近卫坦克第5集团军以损失340辆坦克和自行火炮（相当于该集团军全部951辆坦克和自行火炮的1/3还多）为代价，才将该军挡在了普罗霍罗夫卡的前面，使其无法推进。在这场遭遇战中，该军只损失了60—70辆装甲战车，可见其强悍的战斗力。

　　2月19日，曼施泰因的南方集团军群向苏军西南方面军发起了反突击，至3月3日，迫使其撤退到北顿涅茨河左岸。到了此时，曼施泰因即将进攻的苏军沃罗涅日方面军各兵团由于连续作战，在人员和技术兵器方面已遭到了巨大损失。许多步兵师的人数不超过3500—4000人。后方延伸达250—300公里。武器、弹药、燃油、服装等均感不足。由于燃油数量有限（总共只有0.2个基数），运送弹药和给养非常困难，机械牵引的火炮也因此无法在战场上机动。方面军坦克部队总共只有70辆坦克，其中包括坦克第3集团军的50辆。也没有战役预备队。从斯大林格勒地域调归沃罗涅什方面军指挥的第64集团军各兵团，最快要到3月9—10日才能到达作战地域。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曼施泰因才发起了哈尔科夫反击战，重占了哈尔科夫，随后又攻陷了别尔哥罗德。在德军的上述反突击中，苏军的两个方面军被迫后退了100—250公里。然而，曼施泰因这一“漂亮”的反击没有也不可能改变德军在东线整体后退的态势，这在地图上一看便知：

　　况且，曼施泰因的反击并没有对苏军造成实质性伤害。在哈尔科夫防御作战中，苏军共损失86469人，其中不可归队减员只有45219人。而当时苏军的一线部队却有579.2万人（4月3日）。这点损失对苏军来说只能算皮外伤。当然，这一数字并不包含德军在2月下旬到3月初的反突击所造成的损失。但是，即使算上它，这些损失对苏军来说仍然只是九牛一毛。此后，苏军迅速回血：1943年第二季度，苏军的平均每月实力从第一季度的589.28万人上升到645.98万人，到7月9日，苏军一线部队共有672.4万人，第三季度的平均每月实力为681.68万人。

　　综上所述，第一，苏军并非败于德军的反突击，而是败于因连续作战导致自身虚弱不堪而急需转入休整，即使没有曼施泰因的反突击，苏军也必须在短期内停止进攻，而且极有可能还必须收缩战线；第二，曼施泰因的反突击很难说有什么战略意义，因为它根本就没有改变苏进德退的整体态势，而且给苏军造成的损失也是微不足道的。曼施泰因的进攻部队同样也元气大伤：第48装甲军各师通常只剩下不到20辆坦克，刚刚参加战斗不久的党卫军第2装甲军在2—3月也伤亡了1.2万人，他们同样也需要大范围地休整补充才能重新发动进攻。在1943年4月初，东线德军4个集团军群总共只有273.2万人，连同芬兰方向的德军（一般不计入东线德军兵力的统计范围之内）以及全部的仆从军在内，也只有3388191人，4个集团军群拥有1336辆坦克和6360门火炮；而苏军的对德作战部队则有583万人、4976辆坦克和自行火炮、8.23万门火炮和迫击炮（不含50毫米迫击炮和火箭炮）、5892架作战飞机和117艘主要作战舰艇。更何况，这次反突击还形成了伸向德军防御的一个巨大的库尔斯克突出部，就连曼施泰因本人也承认它是“令人烦恼的”，有利于苏军而不利于德军。这年夏季，德军不得不费九牛二虎之力来消除这个巨大的突出部以缩短防线，结果反而赔掉了大量的装甲战车，并向西溃退，德军的最后一点战术主动权也一去不返了。

　　还有一种观点认为，如果没有英美盟国的帮助，苏联难以取得战争的胜利。其理由是德国的工业要比苏联发达，如果没有英美空军的战略轰炸以及开辟第二战场，那么德国仍然可以和苏联打成平手。这种看法预先假定了一个前提，即德国的经济可以撑得起持久的消耗战，且一直在蓬勃发展；而苏联的经济却已经陷入了绝境。然而事实却恰好相反。不错，如果只看纸面数字，德国主要工业产品的生产确实要比苏联好看得多：

　　但是，只要拆开一看，我们就会发现，德国的战争经济根本就不能持久。

　　第一，德国所能获取的战略资源已经达到了极限。在1942年以前，德国尚能够通过扩大占领区来“以战养战”。但是，1942年以后，德军接连在前线遭到惨败，占领区日益缩小，通过掠夺战令果子园来发展本国经济的道路越来越行不通了。况且，在占领区，德国没有也不可能组织并发展当地的经济。相反，却以竭泽而渔的方式对占领区进行疯狂掠夺。这样虽然可以在短期内掠夺大量的财富与资源，但久而久之必然会走向反面，直到占领区的财富与资源完全耗尽，德国就再也没有东西可以掠夺了。况且，被占领国和地区的抵抗运动越来越强烈，严重冲击着纳粹的“新秩序”，德国已经不能像战争初期那样顺利地掠夺了。

　　第二，前面已经提到过，由于前线大量征兵，而兵员又大量损失，德国后方的劳动力越来越少。虽然希特勒通过大量地掠夺国外劳动力来填补缺口，但劳动力仍然没有恢复到战前水平，且从国外掠夺来的劳动力在技能、工作效率和工作热情上完全无法与本国劳动力相比。当时，德国的外国劳工分为三个等级。其中犹太人等级最低，其次是“东方”人（包括苏联和波兰），最后是仆从国、“中立”国以及西欧占领国的人。犹太人的待遇自不必说，先看苏联和波兰劳动力的待遇。在克虏伯工厂中为奴隶劳工看病的“高级医生”威廉·雅格后来在纽伦堡法庭上交代，有几份报告，叙述的是住有俄国和波兰劳工的8个营房的情况：住的地方拥挤不堪，因而疾病丛生，而且缺少足以维持一个人活命的食物，缺少用水，缺少厕所。

　　东方工人的衣服也十分缺乏。他们不论劳动时或睡觉时穿的都是从东方来的时候穿的那一身衣服。他们几乎全都没有大衣，只得用毛毯当大衣御寒和挡雨。由于没有鞋穿，许多工人只得光着脚上工，甚至冬天也是如此……

　　卫生条件恶劣到了极点。在克拉麦普拉茨，1200个人使用的厕所，是原来只供10个儿童用的……厕所的地面上到处是大小便……鞑靼人和吉尔吉斯人受的罪最大；由于居住条件太坏，食物粗劣，不能吃饱，加上劳动过度，得不到足够的休息，他们像苍蝇一样死去。

　　许多工人还害着斑疹伤寒。传染这种病的虱子以及无数的跳蚤、臭虫等害虫，折磨着住在这些营房中的人……营房中的供水时常中断，一断就是8天到14天...…

　　转引自【美】威廉·夏伊勒：《第三帝国的兴亡》下册，2012年中文版，第920页

　　西方的劳工虽然生活条件要好一些，但仍然是十分反人类的。上面提到的雅格也曾经提到一个收容法国战俘的劳动营的情况：

　　他们在狗窝、小便池和原来的面包房里住了将近半年。狗窝高3英尺，长9英尺，宽6英尺，每间住上5个人。战俘必须四肢着地才能爬进去……劳动营里没有水。

　　同上，第920—921页

　　他们就是如此像对待牲口那样（不！对待牲口也不是这样！）对待外国劳工，怎么还能指望这些外国劳工们有力气为他们劳作呢？

　　此外，从国外掠夺劳动力也并非长久之计，总有掠夺不下去的那一天。从1943年5月31日到次年同日，德国的外国劳工总数仅增加了86.6万人，而前一年则为200万人以上。

　　总之，德国工业特别是军事工业的需求量越来越大，而劳动力供应的总体水平却在下降，德国的劳动力越来越供不应求了。

　　第三，德国工业虽然在1943年达到顶点，但在此之前一些重要的基础产业已经陷入停滞。与此同时，军事工业的需求却越来越大。1941年底，德国国家钢铁联合会所领导的企业粗钢产量为270万吨左右，到1942年5月降为255万吨。根据希特勒的指令，国家钢铁联合会计划在1942年8月底以前增产29.5万吨，8月至年底再增产23万吨。但是，这些计划很少实现。到12月只生产了235万吨轧钢和铸钢，而夏季则只生产220万吨，1943年初产量继续下降。各种最重要的原材料生产的增长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举一些具体的例子。比如在战争期间，德国1943年的轻型坦克产量比1940年增长了887.5%，比1941年增长了243.5%；中型坦克分别为571.4%和224.1%；超重型坦克从无到有，比1942年增长了2500%。军用飞机1943年比1940年增长了146%，比1941年增长了128.6%；其中作战飞机分别为173.2%和131.1%；载重汽车1943年比1941年增长了31%；半履带式车辆和牵引车则比1940年增长了1068.75%，比1941年增长了399%。

　　然而，其所需的液体燃料的供应情况却不容乐观。1943年，德国及其被兼并国通过各种渠道所得到的液体燃料仅比1940年增长了40.2%，其中自产的增长了65.6%；而1943年的库存量仅相当于1940年的59.9%，1941年的12%。

　　至于消费情况，那就更加严重了。1943年德国和被兼并国的液体燃料消耗量仅比1940年增长了19%，其中德军的消耗量增长了58.5%。这就说明，德国的液体燃料供应越来越难以满足前线不断增长的需要了。

　　同时，战争武器所需金属的生产情况也满足不了需要。1943年，卡宾枪、步兵自动武器、迫击炮、自动高射炮和武器以及75毫米以上火炮分别比1941年增长了65.1%、33.8%、675%、1291%和485.7%。而生产武器所需要的钢1943年仅比1941年增长了11.6%，制造飞机所需要的铝仅增长了16.7%。

　　由于原料严重缺乏，施佩尔不得不大量地节省原料以提高武器产量。德国人在冶金工业中减少使用合金加入料，减低大炮接合口的安全性的要求。原料的节约特别明显地表现在武器生产方面。原料重量对成品重量的比例，在1942年为4:1，在1944年减到2:1。

　　德军武器的配件也越来越缺乏。例如，苏军乌克兰第2方面军1944年3月10日在乌曼缴获了一个德军仓库，其中就有300辆无法开动的坦克，它们当中大部分都是因为缺少零配件。

　　此外，德军的军工生产虽然飞速发展，但由于德军装备在前线大量损失，军用品现有量的增长严重滞后。因此，军火现有量和生产量之间的比例不断恶化。这就说明德国生产的武器越来越难以弥补前线的损失了。

　　第四，德国战争工业畸形发展，工业结构严重失衡。德国军事工业的飞速发展不是建立在整个工业发展的基础之上，而是通过牺牲其他工业部门所取得的，因而不能代表其整个经济实力。这正说明德国的战争经济已走向穷途末路。

　　德国战争经济的极度畸形还表现在农牧业及运输业落后。由于建筑军事设施占用耕地，农业用地不断缩减，再加上农业工人和农民被征去当兵，以及肥料、耕畜、拖拉机用油等缺乏，农牧业的生产不断下降。1939年主要谷物总产量为2446.1万吨，到1943年降为2133.36万吨。畜牧业产量也不断下降，1940年牛的总头数为2350万头，1943年减为2290万头。肉产量从1938—1939年的340万吨降至1942—1943年的180万吨。

　　第五，随着战争的进行，纳粹德国的财政状况日益恶化。希特勒政府将大把大把的金钱都充作军费，6年间竟达6220亿马克！如此庞大的数额不是德国财政本身所能承受的。

　　为筹措庞大的军费，希特勒政府不得不大举借债。1939年3月底，德国国债仅为307亿马克，到了1945年竟膨胀到了3793亿马克！其中长期债务从196亿马克膨胀到1394亿马克，增长了6倍；而短期债务则从65亿马克膨胀到2367亿马克，增长了35倍！到战争结束时，德国已经负债累累。

　　希特勒政府将越来越多的国民收入充作军费。1943年，德国光军费一项就花掉了82%的国民收入，几乎达到了极限。这一年，苏联军费占国民收入比例达到了最高，为50.1%，其后便逐年下降。

　　综上所述，德国的经济根本就无法支撑起长期消耗战。

　　苏联的情况恰好与此相反。战争初期，由于大片领土沦陷，苏联的许多重要工业基地落入敌手；同时，在1941年下半年，向苏联内地搬迁了1523个大型企业（其中1360个军工企业），因此，苏联的经济急剧衰减。

　　在1941年11月以前被侵占的土地上，战前曾居住着全苏人口的40%，生产的煤炭占战前全苏总产量的63%，炼铁占68%，炼钢——58%、铝——60%。在这些土地上战前生产的粮食占全苏粮食总产量的38%，糖占84%，牛占38%，猪占60%，铁路占全苏铁路总长度的41%。

　　1942年是苏联军事工业的基础——重工业发展最为困难的一年。与1941年相比，1942年重工业产品的生产：铁矿石开采量为39.4%，生铁产量为34.1%，钢产量为44.7%，轧钢产量为42.8%，焦炭产量为37.7%，煤炭产量为49.8%，石油产量为66.6%，发电量为61.7%。有色金属的生产，甚至到1943年的头几个月仍然下跌。这一年，在许多机器制造业部门中，也出现了生产急剧下降的情况。截至1942年11月，德寇侵占了苏联179.5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战前在这里居住着约8000万人，几乎占全国人口的42%。此时，苏联损失了能提供生铁产量71%、钢产量58%、采煤量63%和发电量42%的大量生产设备。农业方面则丧失了47%的耕作面积。

　　但是，由于疏散到苏联后方特别是东部地区的工厂恢复了生产，井且完成了大批新工厂的建设，由于苏联各族人民勤奋劳动，在重工业产品大幅减产的情况下，1942年仍然实现了武器装备生产的大幅增长。

　　1942年，在资源数量相等的情况下，苏联生产的武器要比德国多得多：

　　1943—1945年，随着沦陷区的恢复，苏联的整个国民经济形势开始好转，多数产品的产量从谷底重新上升，一些产品到1945年已经接近个别甚至超过了卫国战争前的水平。1940—1945年苏联主要工农业产品的生产情况如下：

　　卫国战争期间苏联的主要武器生产情况如下表所示：

　　卫国战争期间，尽管苏联的重工业产品要比德国少得多，但苏联生产的武器仍多于德国：

　　卫国战争期间，苏军装备水平的增长速度快于人员的增长速度：

　　这一时期，苏联形成了新的生产力布局。1945年上半年，苏联东部地区工业的总产量比1941年上半年多1倍，而军事工业各人民委员部所属企业的总产量几乎多4.6倍。战争期间乌拉尔的生产增加2.6倍，西伯利亚——1.8倍，伏尔加河流域——2.4倍。从战争开始到1945年6月，乌拉尔、西伯利亚、伏尔加河流域、中亚细亚和哈萨克斯坦建成并投产了功率为197.4万千瓦的发电站，生产能力为2900万吨煤的矿井，生产能力为240.5万吨铁、302.9万吨钢、132.1万吨钢材的冶金厂和冶金机组，以及其他企业。在苏联最为困难的时期（1941—1942年），东部地区作出了尤其大的贡献。

　　值得注意的是，战争期间苏联的军工生产同整个工业生产的发展速度基本上是比较协调的。如果以1940年为100，则卫国战争期间各年苏联经济主要经济指数如下表所示：

　　卫国战争年代，苏联的财政收支状况相对比较平衡。1940年，苏联国家财政盈余58亿卢布。1941年，由于战争爆发，国家收入减少，支出增多，遂出现了144亿卢布的赤字。1942年，财政赤字达到最高——178亿卢布。1943年，赤字缩小到了56亿卢布。1944—1945年，财政均出现盈余。

　　相比德国来说，苏联几乎不存在资源短缺的问题。战争期间，除汽车等个别项目外，苏联的战争物资基本上都是依靠自身力量解决的。（详见苏联是靠租借法案打赢的卫国战争吗？）

　　由以上事实可知，苏联经济能够经得起持久战，德国则不能。

　　还有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就是，在英美盟军于西线给纳粹德国造成毁灭性打击之前，苏军一直在向西胜利反攻，战术日渐精进。1942—1943年冬季，苏军在一些方向上推进了600—700公里，收复了48万平方公里的领土，仅在南线就歼灭了德军和仆从军至少75个师。1943年下半年，苏军胜利地击退了德军对库尔斯克的两路进攻，旋即转入强大的反攻，详细推进了300—600公里，解放了第聂伯河左岸乌克兰和北高加索，并开始解放第聂伯河右岸乌克兰和白俄罗斯东部。1944年上半年（主要是1—5月），苏军在列宁格勒和诺夫哥罗德地带推进了150—300公里，并在苏德战场南翼推进了600—700公里，基本解放了第聂伯河右岸乌克兰，并前出至喀尔巴阡山的山前地带，进入了罗马尼亚北部。此时，苏军已在400多公里宽的正面上前出到苏联西部边境。1942年第四季度、1943年全年和1944年上半年，东线德军共有1327735人死亡。在这一时期，德军彻底损失的人员中有80—90%损失于东线。直到1944年6月1日，德国陆军仍有62%的兵力部署在东线，且他们仍然将西线看成是可以顺便休整一下的地方。

　　与此同时，德军对损失兵力的补充越来越困难。根据冷战时期冯·梅林津列出的数字，1941年12月到1942年9月，东线德军总共损失168.81万人，补充116.93万人，占69%；而1943年7—9月，损失65.4万人，却只补充了27.9万人，仅占43%。此外，德军《最高统帅部作战日志》第3卷的注释中指出：“还在1942年春，便已不可能平均地补充所有的陆军，而只能对那些预定用于进攻的兵团进行补充。1943年，这种可能性更加减少，入夏，当我军在俄国开始退却以后，这种可能性已完全消失。”以上事实充分说明，指望德国在英美盟军不进行战略轰炸和开辟第二战场的情况下阻止住苏联的进攻，完全是痴人说梦。

　　1、【苏】普拉托诺夫等：《第二次世界大战（1939—1945战史概要）》下册

　　2、【苏】莫罗佐夫、帕罗季金等主编：《第二次世界大战史（1939—1945）》第5、6、7卷

　　3、【美】戴维·格兰茨：《巨人的碰撞》《库尔斯克会战》

　　4、【英】艾伯特·西顿：《苏德战争》

　　5、【德】蒂佩尔斯基希：《第二次世界大战史》

　　6、军事科学院军事历史研究部：《第二次世界大战史》第3、5卷

　　7、【西德】希尔格鲁贝尔等：《第二次世界大战大事记（1939—1945）》

　　8、联邦德国经济研究所：《1939—1945年德国的战时工业》

　　9、【西德】哈达赫：《二十世纪德国经济史》

　　10、【西德】埃尔德曼：《德意志史》第4卷上、下册

　　11、【德】格茨·阿利：《希特勒的民族帝国——劫掠、种族战争和纳粹主义》

　　12、【英】亨利·莫尔：《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重大战役》

　　13、【英】李德·哈特：《第二次世界大战战史》

　　14、【西德】雅各布森等：《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决定性战役（德国观点）》

　　15、【德】克赖佩等：《纳粹将领的自述——命运攸关的决定》

　　16、【德】梅林津：《坦克战》

　　17、【美】威廉·夏伊勒：《第三帝国的兴亡——纳粹德国史》

　　18、【苏】阿列克谢夫：《资本主义国家战争财政》

　　19、【法】马塞尔·博多等：《第二次世界大战历史百科全书》

　　20、苏联国防部军事历史研究所：《第二次世界大战总结与教训》

　　21、【英】阿诺德·托因比等：《希特勒的欧洲》

　　22、【德】施佩尔：《第三帝国内幕》

　　23、【美】史蒂芬·弗里茨：《东线战事》

　　24、王文庆：《论二次世界大战的起点是德国侵略波兰》（《晋阳学刊》1985年第1期）

　　25、【德】施泰尼格尔《纽伦堡审判》下卷第1分册

　　26、《失去的胜利——曼施泰因元帅战争回忆录》

　　27、刘文英主编：《世界军事后勤史资料选编·现代部分（中二）》

　　28、【苏】克拉夫琴柯：《苏联军事经济（1941—1945）》

　　29、【苏】沃兹涅先斯基：《苏联卫国战争期间的军事经济》

　　30、【苏】约夫菲：《苏联社会经济发展统计资料手册（1917—1977）》

　　31、【苏】加托夫斯基等：《苏联社会主义经济（1917—1957）》

　　32、苏联科学院经济研究所：《苏联社会主义经济史》第5卷

　　33、【苏】波斯别洛夫：《伟大卫国战争中的苏联后方》

　　34、【苏】戈尼昂斯基等：《外交史》第4卷

　　35、《希特勒战争密令全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