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受访者：用短视频APP青少年模式不开心

　　天津一未成年人沉迷网络直播，70天打赏158万元；10岁孩子打赏15万，父母报警求助......近年来，未成年人沉迷于短视频、直播的问题愈发严重。为保护他们的网络安全，“青少年模式”应运而生。

　　有数据显示，超七成的青少年受访者认为每一个软件都应该有青少年模式，也愿意主动使用。但超八成受访者认为青少年模式需要改进。

　　5月28日晚，由中国网络空间安全协会网络治理工作委员会主办的短视频应用程序青少年模式研讨会在北京举行。有专家建议青少年模式增加放松减压的内容。该专家强调，不建议青少年模式的内容池全部是学习、科普内容，甚至偶尔一点趣味性的内容也是与学习相关的。

　　近五成受访未成年人没有用过青少年模式

　　近年来，短视频平台发展迅猛。据CNNIC发布的第47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我国网络视频（含短视频）用户规模达9.27亿，其中很大一部分是青少年用户。

　　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少年儿童研究所所长孙宏艳在研讨会上分享，他们对北京、深圳、南京、成都、沈阳、合肥6个省（直辖市）的数千名四年级至高三的学生开展问卷调查，结果显示超七成受访者用过短视频。

　　上述问卷显示，71.4%的受访者赞同“每一个软件都应配有青少年模式”，72.5%“愿意主动使用青少年模式”。

　　不过，根据问卷数据，高达81.8%的受访者认为青少年模式需要改进，还有42.4%觉得“开启青少年模式会使上网不开心”。因此，仅有53.3%受访者使用过青少年模式，46.7%没有使用过。

　　这说明，青少年模式在未成年人中尚未得到广泛使用。从未成年人的使用意愿来看，他们自身和家长的影响因素同时存在。

　　问卷对未成年人使用青少年模式的情况进行调查发现，64.8%的受访未成年人会自觉使用青少年模式，33.3%是被家长、老师要求使用，21.6%由软件强制使用，还有9.3%是因为同学或朋友推荐。可以看出，未成年人选择青少年模式的自主性不足。

　　孙宏艳指出，这可能是因为未成年人的自我保护意识不强，青少年模式对未成年人的吸引力不够大。另外，未成年人被要求使用的占比仅三成，也说明家长或其他监护人对孩子网络使用的管理还做得不够。

　　爱奇艺随刻没有青少年模式

　　一方面，视频平台提高了未成年人的信息获取能力，另一方面，部分未成年人沉迷其中的问题也亟待解决。青少年模式等保护机制是否有效？还有哪些优化提升空间？

　　对此，中国传媒大学媒体融合与传播国家重点实验室大数据中心对哔哩哔哩、抖音、快手等23款App的青少年模式展开测评，并发布《含视频内容平台青少年模式测评报告》（下称《报告》）。

　　测评结果显示，除了爱奇艺随刻没有设立青少年模式，30.4%的App得分处于“高”等级，52.2%处于“中”等级，13.0%处于“低”等级。

　　根据问卷调查，在使用过青少年模式的未成年人中，77.0%的受访者认为青少年模式“限制使用时长和登录时间”功能有用，46.5%认为“限制充值、打赏等消费行为”功能有用，39.6%认为“限制搜索某些内容”功能有用，33.5%认为 “限制浏览内容、评论等”的功能有用。还有少数认为“限制发布某些内容”和“限制收发私信”功能有用。

　　App是否做到了上述功能？《报告》的测评结果显示，大多数App会设置30-60分钟的时间锁，限制未成年人在每日22时至次日6点使用产品。只有微信视频号的青少年模式未对使用时间进行限制。在首屏推荐和搜索坏词（毒品、裸体、自杀、赌博、吸烟、喝酒、性爱、纹身、酒精、打架）得到的结果中，大多数App也显示的是绿色内容。

　　在内容池方面，《报告》指出，哔哩哔哩在交互、界面最大程度上保留了非青少年模式下的体验，如保留了接受系统消息的功能。内容上保留了个性化推荐，推荐种类不限于教育类、知识类，还有一些中国传统文化、公益、手工制作、宠物相关的视频推荐。在“追番”界面，对动漫进行分区，包括“热门推荐”“动画电影”“益智成长”等模块，增加了使用体验。抖音、快手、咪咕视频这方面也相对出色。

　　相比之下，映客直播在青少年模式下，其它功能均被屏蔽，仅保留六个直播频道，都是与祖国、学校、教育相关的正能量内容，可观看的内容量较少。

　　现在“许多App的青少年模式非常干净，全部是学习、科普内容，偶尔一点趣味性的内容也是与学习相关的，基本没有放松减压的内容。”中国法学会会员部副主任彭伶表示，短视频在减压方面有积极作用，青少年模式应考虑保留该功能。

　　“青少年模式的设计初衷应该是隔离不良信息，比如黄赌毒、恐怖主义信息等，而不是教育功能，它承载不了这么重的任务”，她强调。

　　此外，微信视频号在青少年模式下，虽然用户不可使用“直播”和“附近”功能，但可设置允许访问视频号内的“全部”内容，且坏词搜索下会展示不良、敏感或性暗示内容；发布功能也没有被禁止，用户仍可以上传发布视频。

　　交易安全是被测App中的薄弱环节

　　由于未成年人的自制力和分辨能力较差，高额打赏主播、高额充值事件频发，《报告》对23款App的交易安全也展开测评。结果显示，绝大部分App在青少年模式下均不能进行交易，包括商城购物、充值、直播打赏等，钱包功能也被关闭。

　　此外，在正常模式下进行交易时，App都会跳转到第三方支付平台，通过指纹、面容或者密码方式进行支付，有效防止了青少年越过监护人进行交易。但是，约有43%的测评产品没有做到交易风险提示，在大额打赏及充值的情况下没有给予风险提示及验证。

　　相比较差的是，微信视频号在青少年模式之下，其金融理财版块中的“微粒贷借钱”“理财通”点击均可打开。未成年人仍然可以进行游戏充值，甚至进行更多的资金操作。只要输入支付密码，并无其他认证需要。同时，在其端内的虚拟币充值没有为未成年人充值退款申请提供渠道。

　　《报告》指出，交易安全是目前被测App中的薄弱环节，绝大多数App对交易流程的把关仅限于最后的第三方支付平台，App本身在交易过程中并未给青少年做出应有的保障。《报告》建议App加大在此方面的投入和监测。

　　在解锁青少年模式方面，大部分App的青少年模式的“自解”形式相同。“自解”指的是在青少年不知道密码的情况下，通过“忘记密码”渠道进行解锁的难度。

　　测试发现，自解方式主要包括实名认证、邮件、拨打客服电话等方式，当中会涉及填写家长身份证号、面容认证等，解锁路径长且复杂。所以青少年想要绕过家长，自行解锁密码的难度比较大。

　　但部分App自解难度较低。有的App忘记密码的自解途径仅为填写手机验证码，即可修改密码或退出青少年模式；有的可以通过卸载后重装，或青少年以游客身份访问非青少年模式；还有的青少年模式密码与登录密码一致，青少年可选择通过手机验证码的方式重新登录App后，再用短信验证码设置新密码，进而破解青少年模式。

　　新修订的《未成年人保护法》即将于6月1日实施。其中网络保护专章规定，网络游戏、网络直播等网络服务提供者应当针对未成年人使用其服务设置相应的时间管理、权限管理、消费管理等功能。

　　未来，在青少年模式成为App的标配的情况下，如何吸引未成年人、真正发挥它的作用是关键。彭伶建议，青少年模式可以作为一个通用名，就像矿泉水一样，但不同的平台可以使用个性化名称，“只要规避健康风险的，名字不用拘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