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差点被父亲强奸的姑娘,最终还是回到鬼父身边了

栏目:娱乐资讯  时间:2023-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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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差点被亲生父亲强奸的姑娘,最终还是回到那个有鬼父的家里去了。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未来的日子不仅仅是逃,更重要的是作为女儿生活下去。

  女王 C-cup 回复我说:“米拉还是准备回家去的。”

  这是我在这一个多月里最困惑的时刻。

  我是在春节前刷到科学家种太阳声援米拉的那条微博的,当时完全没想过她最后会做这个决定。毕竟 “逃离鬼父” 这个话题标签太戳眼了,特别是后两个字,让人立刻就能联想到那部太过有名的日本动画片,让本来应该是处在另一个次元的事情一下子跳进你的现实生活里,这太疯了。

  一个姑娘在自己的家里,差点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强奸了。

  在自己的家里,被自己的亲生父亲。

  我跟任何一个人聊起这件事的时候,对方回我的第一句话都是 “操”。

  后来我一直在微博上关注这个姑娘的动态,知道她通过好心网友的救助凑了一些钱,离开了家。

  这过程曲折得很。

  在说出 “把第一次给我” 这句话之后,父亲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叫走。米拉一个人待着,脑子里不断地转着自己被性侵的细节,父亲的身影一直停留在脑海里,他的手一直放在那个位置上。米拉只能觉得恶心,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闺蜜没有接起她的电话。这事儿能和男友说吗?她不知道。距离鸡年春晚只有9天了,正是全国各地准备着阖家团圆的时候。

  她打开了科学家种太阳的微博私信:“我日,救救我。”

  三个小时之后,她用科学家种太阳借给她的钱住进了宾馆,开始想办法购买火车票逃离那个城市。同一时间,科学家种太阳在联系女王 C-cup,再通过 C-cup 联系到橙雨伞公益,最后再通过橙雨伞公益联系到米拉所在地的救助机构。

  科学家种太阳的微博认证是 “果壳网心理学领域达人”。女王 C-cup 的认证是 “性科普作者”,她在两年前还做过关于儿童性侵的社会调查。橙雨伞公益是荷广传媒下的公益项目,关注性别暴力尤其是针对女性的暴力和性别平等方面的议题。参与到这次救助活动中的人都在努力寻找比自己更专业的人和机构,来尽可能地为米拉争取更多的力量。

  这样一环拉着一环,才把米拉拉出那个情境。

  可她为什么还要回去?

  我们都经历过孩提时代。那个时候我们遇到危险,确实第一时间都会想到去找父母,向他们哭诉,希望他们会把我们抱起来,拍拍我们的后背,告诉我们这一切都会过去的,没关系,我们回家。但是现在不同,实施性侵的人就是父亲,家门后就是最大的危险。

  问题是:为什么不报警?

  橙雨伞公益的刘霞向我解释,这也许和米拉的父亲的行为只停留在猥亵阶段有很大的关系。这种情况下因为缺乏直接证据,在立案上会有难度 —— 但难并不意味着没有办法。在她们刊登的《在线求助:亲生父亲想强奸我,我逃了出来》一文中,律师这样建议:要有基本取证意识和方法。比如通过电话录音、微信留言等方式,诱导潜在加害人自承猥亵事实。当然,在之后的 “小竹” 事件中,因为长期受到父亲的性侵害,受害人直接去警局报案了。

  然而女王 C-cup 回答我说,因为米拉不想让父亲受到法律的制裁。米拉在事后心里出现了一种想要原谅父亲的力量。也许是能感知到我的难以置信,C-cup 还解释了一句: “在家庭内性侵的受害者身上,出现这种力量是非常正常的现象。”

  我觉得我们对 “正常” 的定义可能不大一样。但我不是米拉,我不能也不应该替她定义。

  米拉刚从家里逃出来的时候,父亲比其他机构还要早地联系上了她。没有道歉,开口就骂,完全不承认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末了他开始控诉,说自己多么 “不容易,要养这么多人”,而且也 “养了米拉这么多年”。

  米拉骂回去:“要不是因为你养了我这么多年,我早报警了傻逼。”

  她最后拿出的态度是,不会报警,但是不代表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在救助机构的帮助下她和父亲签订了一份协议来约束对方,根据这份协议,父亲需要一直供养她到大学毕业,并且不能再犯。

  这个决定也没有比直接报警容易在哪里:“父母离异,跟爸爸过,和亲戚、继母、生母关系都一般,在老家没什么朋友,上学在外地,经济不独立” —— 这些因素都在影响着她。更何况,在1月18号晚上之前,父亲一直都是她唯一的社会支持者。

  女王 C-cup 这样向我解释力量的来源:“一方面是理性的判断:自己需要父亲,原谅能重新实现这种需要;一方面是心理保护机制如此,原谅了父亲,才能弱化自己受害者的身份,那个事件才能被淡化,才能在现实环境中继续生活下去。我尽量帮助米拉理解这个力量,告诉她如何保护自己,心理上更好的理解这件事,以及很重要的,不要心存侥幸。”

  继续在这个现实环境中存活才是米拉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但对一个孩子来说,离开家这个举动背后的意义太沉重了,因为这直接象征着对家庭的背叛和反抗。一个没有经济来源,全靠家庭供养,生活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家和学校的女儿,她的力量要从哪儿来呢?

  米拉不是个案。或许并不是所有的家庭内性侵都发生在相同的条件下,但受害者的孤立无助都是相同的。本应该察觉到她所遭受的一切并有义务保护她的家人,却全程都在沉默。她们并不会相信她真的遭遇了这些,也就更不会支持她,保护她。就算曾经有过怀疑,但是在小地方,家族的脸面更重要。

  可能女儿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毕竟她明白自己生活在怎样的家庭里:从小开始,生活的来源全部依赖父亲,家里大小事宜都需要他点头;自己不是唯一的孩子,有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要留给哥哥弟弟;因为是女孩,所以从小被长辈教导,不能让男人从自己晾着的裤子裙子下走过,男人会倒霉的;女孩子要做家务要做饭洗碗,兄弟们不用;兄弟是家中的香火,自己则是要被泼出去的水;她要学会照顾娘家,照顾兄弟。自己是第二性别,这件事从开始就定下了。要为这个家庭的存续和荣誉主动牺牲,这件事也从开始就给她定下来了。

  外面的世界就一定比家里好吗?这对她们而言还是一个疑问句,毕竟鬼父的出现否定了她们可能是出生以来到现在最稳固的人际关系。

  从被性侵的那个夜晚开始,“家” 这个名词就连同安全感一同从生活里消失了。那些同龄人能够拥有的属于孩子的无条件的包容与爱,她们再没得到过。

  然而原谅不原谅这事跟懦弱与否真的没关系。

  无法回归父女的关系,就意味着他们要一直留在施害人和受害人的角色里。那些夜晚就一直停留在记忆中,门一直敞着,一回头就能瞥到那些夜里浓重的黑暗。

  更何况原不原谅的,很多人根本没得选。科学家种太阳后来在微博里贴过这样的私信内容:

  “16、7 岁吧,高中,开始了。我妈那时经常晚上出去打牌,半夜不回来。于是他就抱着我睡觉,刚开始没什么,后来就不许我穿衣服睡,再后来就开始摸我胸、摸我下面、亲我下面。再后来,他还想试着鸡巴放进去,我说疼,就没放。我不敢反抗,他还跟我说别跟你妈说,我个傻逼也就真的没说。那阵子,白天我经常不由自主地全身发抖,身体控制不住地抗拒,心里也觉得恶心,但不知道怎么办,没受过这方面教育。学校也不教,父母,呵呵。这个事一直持续到上大学。坦诚地说,后来我会有些生理上的快感,但非常耻辱。有时我会做梦,梦里他也在做那些事。我心里想着,求你了,鸡巴进去吧,彻底毁了我吧。”

  “求你了。”

  '

  再到后来的 “小竹” 事件,被害人自述过:“很多次我在他身下,我都想拿刀子杀了他。”

  真伤害到了这种程度,就不是原谅谁的问题了。

  2010年的国内性侵害受害女性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发生率的调查显示,强奸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发生率高达41.51%。不仅仅是 PTSD,在心理咨询师 Siyi 经手的 trauma 后治疗案例里,有很多女孩长大后在亲密关系中有很严重的问题。

  为什么?

  Siyi 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先花了很长时间给我解释什么是 “解离症” —— 这是一种记忆、自我意识或认知的功能上的崩解,它主要表现为自我认同混乱、自我认同改变、失现实感、失自我感:自己看自己就像在看一个 “他人” 一样,即我不再是我、失忆。我一直听到第三段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因为她接下来描述的这个画面,实在是太离奇了。

  “像是长期遭受家庭内部性侵的受害者,这些孩子会(在被侵害的当时)觉得自己处于一个灵魂出窍的状态。她们会在意识里分出另一个自己飘在天花板上看着这一切,那么她们就可以觉得正在发生的这一切并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就可以只是旁观者,来冷静地观察这一切。”

  “那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受害人长期受到这种家庭内部的精神上和肉体上的摧残,他们会想用各种方法去摆脱这种痛苦,比如说关闭身体的一部分感觉来解离疼痛。”

  也就是说待在解离状态下的时间越久,自我崩坏的程度越深,需要尽早隔离治疗。

  这之中有的受害者经常会在半夜突然惊起,暴打躺在身侧的男友。因为家庭内部性侵引起的 PTSD,女孩在那个瞬间又回到了在老家的那些夜晚,枕边人也不再是自己深爱的人,而是那个伤害自己的对象,过去经历的一切再一次入侵了她的生活。

  这种入侵是很常见的。受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影响,她们时刻都处在一种极度警觉的状态下。一件男式毛衣、一个铃铛,什么都有可能,只要是那些夜晚里出现过的,但凡再出现她们的生活中,都会把她们带回被性侵的那一刻。

  女王 C-cup 指出这样的经历会很影响女孩在亲密关系中的状态:“她们非常需要不断确认伴侣对自己的爱,需要有很多的控制,想要非常强烈的被需要,由此可能会使亲密关系变得非常负重,伴侣不但是自己的爱人,还必须是自己理想化了的父母,是那个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的好父母,那个童年的缺口一直在那里,留在亲密关系中等待被满足。如果是以这样的状态进入亲密关系,当然也有有可能发展成:要么为了留住伴侣,留住这个曾经给过自己温暖的人,而让自己无限迎合,得到‘好父母’爱的方式,是变成一个‘乖孩子’,或者是一个卑微的‘觉得自己不值得爱的坏孩子’。要么让自己回避建立真实的亲密关系,相信自己不会得到这种爱,所以用很多方式验证自己是对的,别人是不爱自己的,别人是不值得信任的。”

  噩梦似乎永不停止,她们会时不时回到歇斯底里的状态里。

  这其中意识到自己需要心理救助的人应该很多,但是能主动寻求帮助的很少。她们一般都是因为性侵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引发了其他严重的心理问题,像是到了抑郁、焦虑、感觉不到自己的鼻子存在,或者说感觉生活在如梦似幻的世界里的程度,才会来找心理医生。

  对她们而言,把内心深处的伤痕暴露出来的风险很大。

  由中国传统家庭观念和性观念蕴育出的 “贞洁”、“脸面”、“人情” 这些极具中国特色的社会价值观,仍在影响着鬼父的女儿们和外部世界之间的互动。在这种情况下,遭遇同情怜悯嘲讽鄙夷都还算正常。那些叫嚣着 “被爸爸养大的,给他操一次会怎么样?”,“我就是喜欢和爸爸做爱” 的言论,可能会更让人难过。你情我愿的情况下,不会有人想挂上性侵的标签的,这又不是黄色网站。因此说着这样的话的人,和那些在熟人强奸的案例里,指责被强奸的那一方就是欲拒还迎的评论一样让人齿冷。

  寻求安全感将会一直成为受害者们生活的主题。她们需要一个家、一个庇护所,来整理她们趋近破碎的人格。尤其是那些有边缘性人格的人,她们更渴望有一个家。但是安全感的匮乏,使得她们很难克制自己对于亲密关系的恐惧心理。她们会无法自控地做出破坏家的举动,在关系中一遍遍重复着得到和失去。

  这听起来太像一个死循环了。

  心理援助在这种情况下不应该只是一个备选项。

  其实像橙雨伞公益在接触到受害人的第一时间,就会问她是否需要心理援助。但是出于 “受害人利益至上原则”,她们不会强迫对方一定要接受这个援助。

  米拉当时先是很肯定地回答橙雨伞公益说自己现在很好不需要人陪,但接着她又补充道:“虽然我现在觉得很好,但是我不确定以后会不会影响到比如说我和异性的一些交往,我自己不信任他人的这样一种东西。”

  米拉说自己需要心理辅导,她拜托橙雨伞公益的工作人员帮她介绍合适的心理医生。

  其实受害者自救对心理疗愈也非常重要,女王 C-cup 相信的救助伦理里有这样一条:“受害者不被动,受害者也有力量。” 她必须要自己伸出那只手,才可能获得帮助。

  林间阡陌交错,实际上最后都走向一个方向 —— 鼓足勇气,重建生活。

  逃生才刚刚开始。

  Illustrator: 晏慈

  内容来自 VICE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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