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来写一个,女主比女配还婊的小说?
女配是个绿茶婊,女主比女配还婊成功打脸,不无脑不强行打脸。
被公司里的小绿茶撬走了男朋友怎么办?
简单,去撬她的叔叔,当她婶母,整不死她!
1
谁人不知殷珞珞是公司里的关系户?
做关系户好啊!
活不用干,等着抢功劳就行;
犯错了也不愁,有的是背锅侠等她召唤;
旷工更是不存在,人家小仙女化个妆出门晚不是很正常吗?
就连男朋友也不用亲自调教,找个被调教好的,勾勾手,挤挤眼,搔首弄姿有意无意来点身体接触,这男人啊就自动会对她好。
她只有一样不好,千不该万不该,盯上了我男人,还一副受害者的尿性。
哭得凄凄惨惨戚戚,好像我把她怎么着了一样。
“寒寒姐,我跟刘哥真的没有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瞪大眼睛,一脸无辜地望着她:“珞珞,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珞珞!”
男主角终于登场。
我瞄了眼电脑桌面,很好,来晚了五分钟,他要早来一步就能看到殷珞珞那副我见犹怜精彩绝伦的哭戏了。
“刘哥,刚才,呜呜,都是我不好,让寒寒姐生气,你可千万别怪她!”
“寒寒,”刘琛目光不善地望向我,极力隐忍着愤怒:“你对她做了什么?她才刚毕业,涉世不深…”
后面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满脑子就是他那句“她还刚毕业…”
我攥紧手,努力勾出一个笑来:“刘琛,我玩够你了,我们分手吧。”
“什么?”
殷珞珞一秒钟止了哭声,狡黠的眸子闪过一抹笑意,仿佛在对我挑衅:
看吧,我赢了。
我笑得更为灿烂了,从椅上站起来,一手拎住刘琛的领带,望着他那双诧异的眼睛,一字一顿温柔又坚定的说道:“我厌倦你了,你太老了,配不上我,像你这种又老又丑体力又差的男人只配那些…”
我顿了顿,目光落在在一旁默默抹泪实则偷笑的殷珞珞脸上,轻声笑道:“喜欢捡二手货的丑女人。”
刘琛脸色涨的通红,抬手就要打我,我下意识闭上眼睛。
一阵劲风拂过我的脸颊,男人沉稳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上班时间你们在做什么?演深夜档伦理剧?”
2
“叔叔!刚才吓死人家了!”殷珞珞夸张地扑进殷淮怀中。
看她那架势,好像刚才差点被打的是她而不是我。
刘琛脸色缓和了一些,急忙解释道:“对不起殷总,因为我和虞寒的私事,给珞珞带来了麻烦。”
殷淮似乎对刘琛的称呼很不满:“珞珞?”
“啊,我是说殷总监。”
关系户的后台都来了,我们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只能把损失降到最小。
“殷总,我有事想报告。”
殷淮把殷珞珞从怀里扯下来,转身边走边掸着被她抓皱的西装,头也没回,随口应道:“去我办公室说。”
刘琛目光复杂地望着我,张了张嘴想跟我说话,殷珞珞哎呦一声,捂着纤细的胳膊,眉头微起,小嘴一撅,娇媚的呻吟声让人心疼又心动。
苦肉计都使出来了,刘琛那个没脑子的当然是立马冲到她身边,当她的护花使者,两人你侬我侬从我办公室走出去。
3
我站在殷淮门前,整理了一下额前碎发,低头把衬衫纽扣解开一颗,想了想,干脆直接解到胸口,露出若隐若现的乳沟。
不多不少,敲完两下,门后传来男人沉稳的声音。
“进来。”
我抱着文件,踩着高跟,走进办公室,抬头直直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大方露出笑意:
“总经理,这个月的报表请您审批。”
殷淮面无异色,用手指了指椅子:“这种事还值得你亲自送。”
殷淮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我递过去的文件,他垂着头,半长的头发用发胶打理的一丝不苟,如果忽略老气的背头,单看脸的话,他也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
随着笔尖在纸上飘逸的飞扬,殷淮合上文件,把它递给我。
我单手支着脑袋,并没有去接。
殷淮眉头一皱,脸上略带不悦:“你还有事吗?”
“嗯,您说不支持内部恋爱,所以,我想跟您汇报一下,我现在是单身,不会影响工作。”
他嗯了一声,把文件放在我面前的桌上,低头继续处理工作。
“那,殷总,我先回去了?”
“嗯…”他终于舍得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目光不经意地掠过我的胸前,仍是平日那般不近人情的语气:“工作时间多注意一下仪表,免得影响公司形象。”
我点了点头,立马把纽扣系好:“好,我知道了。”
4
晚上十一点,楼上最后一盏灯熄灭,我收拾好文件,开门,正好看到殷淮迎面走来。
我对他笑笑:“殷总,又加班啊?”
殷淮的目光落在我手上的文件上:“你们部门工作有这么多吗?”
“啊,新品上市,这两天有点忙。”
“明天给你从别的部门调几个人手。”
“就这几天的活,还是别麻烦大家了。”
说话间,我脚下一歪,整个人跪在地上。
“你,是想跟我求婚吗?” 殷淮脸上终于不再是拒人千里的冷漠应付,带有笑意的调侃声在车库回荡:“还不起来?还是说你真要掏戒指?”
“我的脚好像扭到了。”
“嗯,你真可怜,”他微微俯身,看了一眼我脚上断掉的鞋跟,语气随意道:“你这个样子要怎么回家?”
“殷总,您能帮帮我吗?”
“给你买双新鞋还是说帮你把另一只鞋跟掰下来?”
他是在故意整我吗?
殷淮俯下身,冲我伸出一只手:“穿这么高的鞋,你是要踩高跷吗?”
“殷总,女员工要穿正装高跟鞋是公司规定,您这样就有点职场歧视了。”
殷淮还在保持着弯腰伸手的姿势,他一脸好笑地看着我:“说句玩笑话也能让你上纲上线?”
“不好意思啊,殷总,我,我这两天心情不好。”
“地上凉,起来吧。”
5
“没事,只是肌肉拉伤,好好修养几天就能恢复。”男医生说完后,还不嘱咐殷淮一句,“以后少让你女朋友穿高跟鞋。”
“您好像误会了,他只是我老板。”
殷淮坐在沙发上,随手打开笔记本:“多大人了,还开这种玩笑?”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笑盈盈的脸,“好不容易见你身边有个异性,能不让人多想吗?”
听语气两人很熟的样子,果然男人看向我,笑着为我解释,“我跟你老板是发小,做他员工很辛苦吧?”
“还好,殷总很严谨。”
“就只是严谨?”
殷淮漫不经心插话道:“你就别为难人家了,她还能在我面前说我坏话不成?”
“哟,都开始护着了?”
殷淮语气冷下来:“有完没完?”
男人识趣地不再扯闲话,开了药单递给我,临走前,他冲我挤挤眼,用嘴型无声地说:
“他这臭脾气,你是怎么忍下来的!”
6
殷淮打量着眼前破旧的楼房,看他这表情,以前肯定没来过老破小。
“你就住这里?”
我低头笑笑,温声反问他:“这里租金便宜,离公司也近,有什么不好?”
“你工资不低吧?而且,我们公司也有房补,换一个好一点的地方,晚上回家也安全。”
“那,殷总,今晚麻烦您了。”
“你自己能走吗?”
“放心好了,没问题。”
我打开车门,刚落地,钻心的疼痛让我身体一歪跌在地上。
殷淮从车窗探出头来:“需要帮忙吗?”
我只剩下无奈苦笑:“那就麻烦您了。”
我家在四楼,老小区,没电梯,只能把大半身子的重量靠在殷淮的胳膊上,借着他的力气走上去。
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我不动声色地往他肩膀上歪了在,几乎贴在他身上。
他没有拒绝这种越界行为,等到了家门口,我们已经抱在一起。
“殷总,您要进来喝杯茶吗?”
他低下头,目光与我平视,我第一次仔细看他的脸,纵然已年过三十,也依旧能用貌美形容他,只是下巴太尖,皮肤太白,平白的多了几分女气。
可是当他开口说话,沉稳的声调让人完全忽略掉柔弱的外表,“虞寒,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扯出个笑,暧昧的往他身上贴了贴:“知道啊。”
他的脸色垮下来,咬牙切齿地在我耳边质问我:“不过是失个恋,就自暴自弃,甚至不惜糟蹋自己!虞寒,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原来早就被他看穿了目的。
我没有继续玩下去的兴致,推开他,开门,进屋,对着还站在门缝外的男人露出职业微笑:
“晚安,殷总。”
7
我从容地穿过前台,一路上引得人频频侧目。
刘琛慌张地跑过来,看到我脚上只是红肿,瞬间松了口气,转而开始责怪我:“你也太娇气了,这点小伤也要坐轮椅。”
“寒寒姐,好巧啊!”殷珞珞自然地搂住刘琛的胳膊,看到我的脚夸张地尖叫了一声,“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伤的这么重?不会要落下残疾吧?”
刘琛冷笑道:“放心好了,这点伤不会落下残疾的,怕是连个疤都留不下。”
“寒寒姐,”殷珞珞作势要抓轮椅上的扶手,“我来帮你吧。”
我连忙躲开!
“可别,我可不敢。”
殷珞珞小嘴一撇,红了眼眶。
“珞珞只是好心帮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干嘛还要欺负她!”
“呵,有你护着,我哪敢欺负她,再说,我也没说别的啊。”
刘琛还想张嘴,我先他一步开口:“我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你吵,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殷珞珞软软弱弱地抱住刘琛的胳膊,嗲着嗓子,小脸气嘟嘟圆滚滚的:“寒寒姐,我知道我惹你不痛快了,你可以报复我,但是不能迁怒刘哥,刘哥什么都没有做错!”
刘琛闻此言眼含热泪,满脸感动,只恨不得掏心掏肺地对眼前的妙人儿好。
我觉得嘴里硬是被人塞了一颗包裹着苍蝇的水晶糖,齁甜又恶心,吐还吐不出来,只能加快速度,赶紧离这两人远点!
8
啊,没刹住车,撞人了。
我揉着额头,坐直身子,刚要开口道歉,男人带有笑意的调侃声从头顶上方传来:
“想要杀人灭口?”
看清对方的模样,我在心里暗骂今天也太倒霉了!
“对不起啊,殷总,这个…轮椅刹车不太好。”
“是吗?”他煞有其事地俯下身,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刹车片,声音低到刚好能让人听得真切:“我怎么觉得不是刹车不好,是你故意报复?”
“呵,殷总,您想象力太丰富了,我为什么要报复你?”
“谁知道呢?可能是…勾引未遂,起了杀心?”
我眨了眨眼,无辜地看着他:“殷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最好,”他站直身子,按开电梯,推我进去,“总比听得懂却装不懂要强。”
电梯门关上,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我也懒得跟他装下去,直截了当的说:
“那您真是多想了,我才不会为了这种事报复人,再说,就算要报复,哪有用轮椅报复的。”
他哼了一声,“你倒是挺坦诚。”
我冲他笑笑,心里盘算着,回去就找猎头跳槽,天天看着他还有殷珞珞那两人,迟早会气出病来。
9
最后还是没有跳槽成功,因为当天人事通知我涨薪水了。
比猎头开的价高了一倍,看在钱的份上,我决定再忍几年。
殷珞珞背着流畅的发言稿,努力想要表现的自信从容一些,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表演痕迹太重,行业名词都说的磕磕巴巴。
等她表演完,满心期待的看着这场演出的评委——她的叔叔。
“虞经理,你觉得殷总监提出的方案可行吗?”
“嗯…总体来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我没有再说下去。
“开这个会的目的就是为了听到你们的想法,有什么事可以大胆说出来,现在只是在讨论阶段,说错也没关系。”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只是很佩服殷总监,如果是我,没个十天半月四五个人的小团队做不出这么成熟的方案,殷总监一个人一个星期就能做好,真是很让我自惭形秽。”
殷珞珞不服气地站起来:“寒寒姐,你是在质疑这方案不是我做的?”
我笑得越发和善,“你为什么要这么想啊,我相信殷总监一定不是一般人,定会做出不一般的事。”
“你…”
殷淮直接打断她的话:“其他人还有建议吗?既然没有就先按这个执行,由虞经理负责,没问题吧,虞经理?”
“可是…”殷珞珞委屈地瘪瘪嘴,咬牙坐下,愤愤地瞪着我。
这哪是什么好差事,分明就是烫手山芋。
“我有信心能做好,只是手上的项目正是要紧的时候,实在是抽不人手。”
“殷总,我觉得我能试一下,”殷珞珞急忙毛遂自荐,“这本来就是我的方案,就由我来负责,我保证不会有问题的。”
我开始默默收拾桌面。
经过这三番两次的退让,殷淮就能不留话柄把项目给他侄女了,果然,他开口应下:
“那就由你暂时负责,等有了更合适的人选再定。”
10
“叔叔,你是不是生气了啊?”
殷珞珞的声音远远从外面传来。
我只觉得嘴里的茶水变得难以下咽,就连抽空来茶水间休息一下都能碰到他们。
我实在不想再假模假样端着笑脸面对他们,干脆躲进吧台蹲下,等俩人走了再说。
“叔叔,你怎么不说话?叔叔…你看我一眼好不好,叔叔…”
我透过吧台的缝隙瞄见殷珞珞抱住殷淮的胳膊,殷淮不耐烦地甩开她。
“回去工作。”
“我不要回去,你就是在生我气!”殷珞珞声音带着哭腔,委屈又可怜地再次抓住他的衣角,小手拧在一起:“你分明就是在生珞珞的气,你还不承认!”
“别碰我!”殷淮薅下她的手,由于视线有限,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压低声音用极其严厉的语气训斥道:“听好了,你要当我是你叔叔,我可以把你当成自己孩子对待;但你要是还敢心存妄想,我明天就开始给你安排相亲。”
“不要,我不要去相亲!我不喜欢那些人,我就喜欢叔叔这样的…”
我一口茶水呛在嘴里,低声咳嗽起来。
“谁?”
完了,要被发现了!
11
“叔叔!”殷珞珞哭唧唧的声音越来越近,“珞珞好害怕。”
“你先回去工作,这里交给我。”
“可…”
“还不快去!”
茶水间门被打开,高跟鞋的声音越行越远,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站起来。
殷淮面色阴沉,看到是我,微微一愣。
我尴尬地苦笑一声:“我要是跟您解释,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您信吗?”
“听到了多少?”他走过来,在吧台前坐下。
我自知骗不了他,只能老实回答:“全都听到了——您要喝什么?”
“你喝的是什么?”
“我自己带的花茶,我给您冲一杯?”
“嗯。”
茶水泡好,递到他手边,他瞄了眼身旁的位置,我心领神会坐下。
“珞珞十五岁那年父母出意外走了,你听说过吧?”
“嗯,有些耳闻。”
“你还听说过什么?”
我攥紧手,职场上最忌讳的就是知道老板把柄,何况是叔侄间的不伦丑事呢?
我不怕被他辞退,怕的是他会让我在这个行业做不下去。
见我久久没有回答,他又道:“不敢说了?你也不用这么害怕,我是殷家收养的孩子,本来就跟她没什么血缘关系,这些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哦。”
他话锋一转,“珞珞少时丧父丧母,从小缺爱又娇生惯养,难免会依赖监护人,甚至会误以为这种依赖是男女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我点点头,“可以理解。”
“要是这种时候传出风言风语,不仅会让她名声扫地,还连带着公司名誉受损。”
“殷总,我想辞职。”
殷淮又给自己添上水,漫不经心的随意说道:“对待遇不满意?”
“那倒不是。”
他放下水杯,瞥了我一眼,“怕我以后挤兑你?”
我没有再接话。
“我没你想得那么小气,安心做好你的事,少胡思乱想。”
“那我先回去了。”
“你的茶还有吗?”
他故意把“茶”字放轻,让我想起昨晚赌气所做的荒唐事,脸上一热,“我办公室有,等会儿给您送去。”
“嗯,我等你。”
11
等我回到办公室,发现每个人的工位上都多了一份奶茶,我正好奇,助理推开门进来跟我递上一份。
“殷总监请的,每人都有份,还说晚上要请大家去聚餐。”
“请全公司去聚餐?这也太夸张了。”
“不是请全公司。”助理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脸色,欲言又止,好像在顾及我的情绪。
我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是要单独请我们部门?”
无缘无故就要跑到我地盘上请客?
我看她是不安好心。
“喂,寒寒姐,我来公司这么久了,才想起来还没有跟你们部门联谊过,我今晚定了地方,一块出去吃顿饭吧?”
“我们还真是想到一块去了,我刚想说还没有请过你吃饭,我这里是没问题,就是没提前和员工们打招呼,怕是耽误他们原本的安排。”
“哦,没事没事,我中午的时候特意去问过他们了,他们很乐意呢。”
“嗯,那你定个时间,我们早点收工。”
12
“老大,我们可从来没有答应过她!”
“就是,就是,她来的时候带着一车奶茶,说是全公司都有份,还说晚上要一起聚餐,我们以为是全公司聚餐,根本没往那方面想啊!”
“要不,我们出钱买奶茶回请回去,跟她说有事不去了吧?”
“这样有点怂吧。。”
“行了,有免费的大餐你们还不乐意,只是晚上的时候注意点,”我开玩笑道:“尤其你们这几个正当青春的大小伙子,市场部年轻女孩子多,你们别喝了二两酒就去招惹她们,免得以后留下话柄。”
“老大你放心好了,我们绝对会守身如玉,保护好自己的。”
部门里的女生们立马“咦”了一声,表示对他们这种夸海口行为的不屑,几个年轻人闹成一团。
晚上则更加热闹了,全公司就属市场部和设计部两个部门里的年轻人多,很快就热络起来,拼酒,唱歌,玩大冒险,刚开始还有克制,之后就彻底撒开了玩。
殷珞珞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啊,大家,我酒精过敏喝不了酒,只能用果汁代酒了。”
这副可爱又俏皮的模样立马激起了在场男生的同情心,纷纷安慰她没事。
有几个清醒女生知道她在玩什么花样,皆默默不语,任凭她一个人表演众星捧月。
酒过三巡,她捧着果汁杯,优雅地坐在沙发上,歪着头,笑盈盈地看着我:“有时候我就在想,好羡慕你们能在寒寒姐手下工作,寒寒姐那么强势能干,你们一定过得很轻松吧?不像我笨手笨脚老是做错事,让我部门的姐妹们给我收拾烂摊子。”
“那是当然了,我们经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比的。”有女孩子已经忍不住了。
我面带微笑,从桌下拉了拉她的胳膊,她转过来看我,我对她摇了摇头。
她不就是想找存在感,挑拨离间,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吗?
这时候急了,就成了我小心眼了。
可怜几个喝晕乎的男生都快忘了我的存在,开始把她当成知心妹妹抱怨:“谁说我们过得轻松?我们老大简直就是温柔女魔头,看着笑眯眯的,其实可吓人了!”
“喂,少说两句,老大还在呢!”
“哎呀没事的,寒寒姐知道你是开玩笑,不会生气的,”殷珞珞柔声柔气,眼神里却满满都是挑衅:“对吧,寒寒姐?”
“当然了,”我扯出个笑:“你们先玩着,我去个洗手间。”
13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深深叹了口气,撩起冷水洗了把脸,补完妆,准备回去继续看小绿茶表演。
从卫生间出来走了没两步,迎面撞上一人。
灯光昏暗,看不清来人的脸,我往一旁躲了躲,给对方让开路,没想到他竟然也挪了步子,再次挡在我面前。
我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思索一秒,立马拔腿往回跑,身后人也随之跟上来。
我的包和手机都放在包厢里,万一在回去之前被抓住,只能乖乖任之宰割。
慌乱中,我撞到不少人,胳膊被人抓住。
“放开我!混蛋!”
“虞寒?”
“殷总?”
惊慌失措中我的大脑宕机,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现在的处境。
跟他说是殷珞珞设计害我,我又没有证据,他肯定也不信。
“迷路了?”
“嗯,殷总,我酒喝的有点多,分不清方向,您能送我回去吗?”
他俯下身,与我四目相对,“等把客户送走,我再送你回去,可以吗?”
“可是我出来这么久,他们肯定会担心的。”
“那让周秘书送你回去?”
想起周秘书和殷珞珞关系甚好,我立马拒绝了:“我可以等您一起走。”
14
到房间后,殷淮先是跟几个搂着女人的中年男人打声招呼,然后不动声色的把杯里的酒换成水递给我,话语有几分责怪:
“下次喝酒注意一点,这次幸好是遇到了我,下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这话说的,要是没你侄女,我能到今天的地步吗?
我想到当前的处境,默默把话咽下去。
“哟,殷总,从来不见你领人出来,我们还以为你早就看破红尘了!哈哈,”男人过来敬酒,“这位就是嫂子吧?来,我敬你一杯,平时照顾殷总辛苦了!”
“您误…”
“女孩子脸皮薄,你别这么逗她。”
殷淮自然地把酒揽在身上,一饮而尽。
又有人过来敬酒,对方明显喝多了,端着酒杯走过来大笑着调侃道:“还是殷总会疼人啊!不得不说,殷总,我们哥几个一直为您这婚事犯愁,心想什么样的女人能有幸入了您的眼,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
我觉得胃里一阵阵难受,就算是为了阿谀奉承也要有点度吧?
都快把他说成不近女色的圣人,真要是圣人,那晚又怎么会半推半就,趁机揩油?
终于应付完了一轮人过来敬酒,基本上我什么都没说,也半滴酒没碰,殷淮倒是喝了不少。
我偏头看着他,他平时里一向都是不苟言笑,现在也是,双唇紧抿,面无表情,只偶尔听到了男人们对年轻女孩的调笑声微微皱眉,目光闪过一丝厌烦,但很快那一点点情绪波动也转瞬即逝,什么都没有了。
发现我在看他,他凑过来,低下头,小声说道:“我等了你一下午,也没有等到我的茶。”
又来了,这种暧昧不明的暗示。
什么看破红尘,什么不近女色,不过是个老流氓。
“下午工作忙,我给忘了。”
他没有了言语,不再搭理我。
酒精上头,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耳边都是虚伪假意的客套话,尤其是那些对着年轻女孩的恶心的调笑声,让我觉得胃抽抽疼得更厉害了。
温热的牛奶递过来,我望向手的主人,他抱有歉意的在我耳边响起:“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结束了。”
大脑紧绷的弦被酒精所麻痹,原本只是在心里偷偷腹诽的话不自觉的说出口:“你跟他们一样都是老流氓,在这儿装什么正人君子。”
殷淮眉头紧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15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呆坐了半会儿才想起来身在何处。
“殷总,他们走了吗?”
“嗯,起来吧,我送你回去。”
我应了一声,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等到了地方,转身对他说:“谢谢您殷总,您快早点回家休息吧。”
“好。”殷淮应着,却一动不动,我这才想起人家侄女还在里面。
开门,房间里一片狼藉,一个人都没有,而我的包和手机也不见了踪影。
殷淮站在门口,往里张望一眼:“不是这个房间吗?”
“是,”我抬头看着墙上时钟,苦笑道:“他们早就走了,我的包和手机也不见了。”
“嗯,真可怜。”
“殷总…”
“嗯?”
“您能…借我一点打车费吗?”
“怕是不行,我没带现金,”殷淮回答得一本正经:“但是我有带司机,可以顺路送你。”
“嗯,谢谢。”我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中给他鞠了个躬。
他乐了:“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嗯…大概是…对不起,我真的忘了。”
19
我睁开眼,眼前的天花板让我觉得很是陌生。
昨晚的记忆开始回溯,记忆停留在昨晚跟殷淮上车,之后的事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位置。
嗯,很好,是空的。
衣服都在,床头上留着一个手机,没有密码,看样式应该是殷淮常用的那个。
这是怕我没钱去公司上班,把手机留下了吧?
我拨通助理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喂,谁啊?”
“是我,你上班快迟到了。”
“老大?!几点了?”她哀嚎一声,随之乒乒乓乓的声响。
“昨晚你们几点走的?”
“啊,反正已经很晚了,你走后不久,殷总监就说你给她打电话说了,你有事要先走,还想拿你的包和手机,我多长了个心眼,把里面的东西都留下了。对了,老大,你昨晚去哪了?”
“去跟男友约会了。”
“您交新男友了?”
“嗯,”我笑了一下,目光冷下来:“你可千万别到处乱说。”
“好,我知道了。”
20
说实话,男友被抢我可以忍,就当是请了一个免费的鉴定狐狸精,让我提前看着刘琛的人品;
工作上给我使绊子,处处针对,我也可以忍着不搭理她,本质上说这是她家的公司,我就是一个打工人,只负责上班拿钱,她干扰我工作受损失的是她家的公司,大不了我换个地方,一样可以过得舒服;
可我一忍再忍,她不仅不肯就此消停,竟然还用这么阴毒的招数来害我!
若是昨晚我没遇到殷淮,或者跑得再慢了一点,会有什么后果?
是被强暴拍裸照还是被灭口?
殷珞珞先是在我身上扫视一圈,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故作单纯的大声问道:“寒寒姐,你怎么没有换衣服啊?我们昨天晚上喝了那么多酒,你就不怕身上有酒味吗?”
我坦然笑笑:“我昨晚没回家。”
“没回家!那你去哪了啊?”
她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又都纷纷低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嘘,”我轻轻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小声说:“这可是秘密哦,对了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她脸被我捏的变形,圆嘟嘟的,声音含糊不清:“什么似?”
“今早阿淮走的匆忙,把手机落在酒店里了,公司人多眼杂,我直接给他不太方便,你帮我还给他,好吗?”
殷珞珞脸色彻底垮下来,目光阴狠地瞪着我,眼角洇出红晕。
我松开手,羞涩地撩了撩耳边的碎发,用哄小孩的语气好生安抚道:“其实,我之前也有考虑过你的感受,毕竟我们年龄也差不多,一下子让你改口你也接受不了。”
“呵,别傻了,”她彻底露出本性,压低声音恶毒地盯着我:“我叔叔就是随便玩玩你而已,你竟然还敢妄想靠爬床嫁进我家?”
说罢,她夺过手机,愤愤离去。
我往前追了两步,用力扣住她的肩膀,低头在她耳边嘲讽道:“可惜啊,某些人想爬床还爬不上呢。对吧,珞珞?”
“虞寒!”
我立马离她远远的,省得让她讹诈:“殷总监,我不过是想要回我的包而已,你不给也就算了,怎么还吼人呢?”
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形象即将破碎,殷珞珞红着眼,低声咒骂道:“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叔叔看清你的真面目!”
我心想,不用你说,我会让他看清的。
21
“昨天工作太忙,没有抽出空来,”我把装有花茶的玻璃瓶放在桌上,轻轻推过去,“今天刚来公司,就给您送过来了。”
殷淮拿起瓶子随意把玩着,清秀苍白的脸庞在阳光下看起来更加阴柔了几分,活像个优雅美妇人,只是一开口低沉的男声破坏掉整个画面的美感。
“听说,我昨晚跟你在酒店过夜了?”
我瞄了一眼他桌上的手机,勾起嘴角,扯出个笑来:“嗯,是我跟珞珞说的。”
他皱起眉头,似是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我很欣赏你的坦诚,但是我更讨厌你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
“这样有何不好?一来,可以让您侄女对您彻底死心,排除日后被爆出乱伦丑闻的隐患;二来,有我这个情敌兼死对手在,殷珞珞定会拼命努力,想要从各方面碾压我,从而飞快成长。”
殷淮把手里的玻璃瓶扣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三来,你可以借着我的位置,狐假虎威,来得到特权。”
“没错,殷总您是个生意人,我虽然不能和您相比,但也知道不能做亏本的买卖。我一个单身未婚的女孩子,押上名声,顶着被人骂爬床上位的恶名,还要被少东家记恨,只为了给您和殷珞珞排除隐患带来成长的机会,我多得到一些其他人没有的机会和待遇不算过分吧?”
殷淮用极其严厉且认真的眼神审视着我,我攥紧手,逼迫自己大胆迎上他的视线,露出笑来:“所以,综上所述,让殷珞珞误会我们的关系,对你,我,她三方都来说都是受益的。”
他直直盯着我,锐利的眼神似是拿着一把手术刀,从头到脚,将我剖开,剥去皮肤,截断骨头,直至露出心脏,一刀捅下去,彻底翻出我心底掩藏的目的,终于他移开视线。
“我对你们这种小孩子过家家游戏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的手心已经被冷汗浸湿,听到他的拒绝反而是如释重负,直觉告诉我,眼前的人不是我能操控招惹的。
“我现在就去跟殷总监解释清楚。”
我刚要起身,听到他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把我钉在椅上,一动也不敢再动。
“我只喜欢玩真的。”
22
“想要机会可以,想要特权也可以,但是只靠耍嘴皮子和一瓶花茶就想换到是不可能的,”殷淮把玻璃瓶重新推回到我面前,“要么就按你说的,你贪权,我图色,各取所需,互相利用;要么,把茶拿回去,收起你那些自作聪明的小伎俩,安心上班,以你的能力,踏实干个两三年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呵,有殷珞珞在我还能安心吗?”
“珞珞怎么着你了?”
“反正跟您说了您也不信,又何必要多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的手指已经攥的发白。
我以前最不齿的就是那些出卖色相、靠攀附男人来达到目的女人,可现在,我在这个城市无依无靠,虽然表面光鲜亮丽当上高管,可实际上连殷珞珞那种小绿茶都能仗着权势整死我。
我不甘心,更不服气!
“想清楚了吗?”殷淮终于失去耐心。
我松开手,长长松了口气,犹豫再三,还是抓住桌上的玻璃瓶,一只大手从瓶顶上方用力扣下,硬生生把瓶子扣在桌上。
“既然犹豫不决,我可以给次机会,让你先体验一下。”
我抗拒地抽回手,警惕地看着他:“哪方面的体验?”
“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怎么满脑子都是肮脏龌龊?放心好了,我不喜欢强人所难,更不是来者不拒,就当是让我们互相审核一下,觉得合适就按你说来,要是不合适我也不会为难你,全当这事没发生过。”
我想了一下,确实也有道理,“可以。”
“嗯,回去踏实工作,下班后来办公室找我。”
“我还有件事要跟您汇报。”
“说。”
“我这两天把手上的项目都安排的好了,剩下的给手下的人做完全没问题。所以,我想审请加入殷总监的项目组。”
殷淮眼神复杂地望着我,似是不理解我的举动。
我低头笑笑,解释道:“我觉得我有能力能不靠什么歪门邪道得到这个项目,如果有的选,我喜欢用能力说话。”
“这么说来,主动接近我对你来说是没得选?虞寒,你到底有多缺钱?”
“殷总,我现在是在跟您说工作,您还没给我答复。”
“这个项目本就是给你留的,殷珞珞花架子一个,你看着她点,少让她乱掺和。”
“好,谢谢殷总。”
23
我望着眼前有些破旧的四合院,开车穿过了大半座城,就是为了来这?
殷淮看出我的想法,“看着不起眼,味道很好吃。”
“哦。”
院子里稀稀朗朗在树下摆着几个桌子,座无虚席,却异常安静,几乎听不清每个人的交谈声,倒是树上晚归的鸟儿叽叽喳喳的诉说一天的辛苦,婉转的调子别有一番韵味。
穿过院子,在侧厢有单独几个房间是对外开放的,我们走进其中一间,屋内摆设依旧是平淡无奇,有几个新中式的屏风,墙角架子上摆了素色的花瓶,里面插着枯枝。
桌椅皆是半新不旧,棱角处因为常年使用被磨出了包浆,手感摸上去很好。
简单的四菜一汤一甜点,皆是家常菜,味道确实很好。
我喝了一口汤,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男人,从下班到现在我们除了工作根本就没说几句话。
想来也是,他虽然保养的不错,看着年轻,却已经将近不惑之年。
若是按三岁一个代沟来算,他比我大了十多岁,我们之间已经有好几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了。
“怎么只喝汤不吃菜?”
“啊,”我回过神来,下意识扯出笑:“我只是太喜欢这个汤了。”
殷淮眉头微蹙,“天天假笑,不累吗?”
我收敛笑意,低头又喝了口汤,“已经习惯了,改不掉。”
“改不掉就慢慢改,虽说你笑起来确实好看,但是看着就让人累。”
“您觉得我笑起来好看?”
“嗯,”他一脸坦然,“有目共睹的事。”
“您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把油腻的话说的不油腻的人。”
他竟然笑了,整张脸舒展开,眼睛弯弯成月牙,几道浅浅的鱼尾纹随着他眼部的动作微微上挑,让过于妖冶的眸子柔和下来,似是一尊精美名贵的瓷器,因为岁月留下的几条浅浅细纹,反而让人觉得亲切温和许多。
“您真的很漂亮,”我由内而发的感叹道:“虽然用漂亮形容您有些不太礼貌,但是确实是漂亮。”
“就是太像女人了,对吧?”
“不管怎么说,单单是这张脸就足够让很多人梦寐以求了。”
他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很不赞同我的观点:“我从来不觉长成这样是好事。”
“为什么?”
“我跟你说过我是殷家的养子吧?我是九岁那年被收养的,之前一直住在福利院。我小时候长得比现在还要秀气一些,所以当时我家老爷子以为我是女孩子,就带我回家了。”
“开始是阴差阳错,结局倒是挺好的。”
“嗯,”他随意应了一声,又给我添了勺汤,“当时福利院孩子比较多,不论男女,拉帮结派,互相报团,我那时候年龄小,又长相柔弱,男孩子都不待见我,女孩子因为惧怕男孩子的威胁也不敢搭理我,所以一直都是一个人受欺负。”
他说的一脸风清云淡,仿佛那段悲惨的往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一般:“那时候坏孩子报复人的手段很幼稚,逼我涂口红,叫我大小姐,甚至想脱我裤子看我到底是男是女。”
我被他说得有些动容,受到那种对待一定会留下很严重的心理阴影吧?
“我还记得有一天有个大孩子从树下捉了一大盘毛毛虫,放在我面前,跟我说吃了它们,他们就承认我是男孩子,愿意让我加入他们,跟他们一块玩。”
“然后…你真的吃了?”
“嗯,不过他们欺负得更厉害了,还到处宣扬我是个恶心的变态,从那之后,所有人都躲着我,没有人愿意多看我一眼。”
“那,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不管吗?”
他一脸你太天真的表情看着我,“当时只有四五个工作人员,要管着五六十个大小不一的孩子吃喝拉撒,哪有时间管这些?他们只觉得小孩子,打打闹闹而已,能过分到哪里去?”
是啊,有些人成了大人之后,就忘了小孩子道德观还未建立,骨子里要比成年人更加残忍许多。
我竟然开始心疼对面的男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长相太过秀气而已,就要受到那种待遇。
“你不用露出这样的表情,”殷淮夹过来一块糖醋排骨放在我碗里,“在那不久我就被老爷子带走了,再也没有受过委屈,当然除了老爷子发现我是男孩子那天。”
想想那个场景我忍不住笑了,“当时一定有些滑稽吧。”
他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他过了一星期才发现,原因是给我买裙子我死活不穿,保姆才对他说我是个男孩子。”
“那,他有为难你吗?”
他摇摇头,“没有,只是有些失望,他一直想儿女双全,夫人又早早去世,本来想领养个女孩实现梦想,结果把我领回去了。”
24
从院子里出来,天色渐渐变暗,凉风习习,脚下是斑驳的石子路,长长的胡同似乎走不到尽头。
我有些恍惚,明明是在同一个城市,不过是换了地方,就像到了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殷淮不像是那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殷总,原来只是坐在办公室施发命令的老板,现在更像是真实存在的人。
“一直看我做什么?”殷淮捕捉到我的视线,温和笑笑,话里有几分调侃:“喜欢上我了?”
“您倒是挺自恋。”
“接下来想去哪?”
“不知道,回家?”
“呵,才刚刚吃完饭就要回去?未免太着急了些。”
“可是…确实没有想去的地方。”
我们漫无目的顺着小路一直走,直到尽头,眼前变得开阔,耳边汽车吵闹的轰鸣声重新将我带回现实。
殷淮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脸兴奋地转过脸看向我,“我带你去寻宝吧?”
“寻宝?”
不会是密室逃脱吧?
他也喜欢年轻人的玩意儿,不,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把他归到老年人那一类的?
“好久不去了,也知道还在不在,”他低头喃喃自语,“应该没那么快被拆掉。”
25
我跟在殷淮后面穿过大街小卷,逐渐往城中村方向走,路边各种小吃店,浓烈的香料味直冲脑门,我偷偷咽了口口水。
比起刚才那个大声说话都不自在的清净地,我喜欢这里的吵闹烟火气,脚步渐渐慢下来。
我对这个城市不太熟悉,虽然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多了,可始终都围着公司附近打转,要么加班没时间过周末,要么实在懒得出门。
“您小时候生活的福利院在附近吗?”
殷淮一脸不解:“当然不在这里,老爷子是出差路上收养了我,自打从那里出来,我再也没有回去过。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总觉得,您对这里这么熟悉不太正常,这里不像是小少爷会来的地方。”
“呵,小少爷?”他像是听到了十分好笑的事,低声笑了很久,才抹着眼泪问我:“我像小少爷?”
“不是说您年龄上是小少爷,是殷老先生,听您描述,他应该对您很好,把您当成小少爷养吧?”
“他确实对我不错,但是,我从来不是什么小少爷。他怕我跟他亲儿子日后为了争家产翻脸,从小就不让我正经学习,反倒放任我学点美术什么的。”
“学美术?”我惊讶地打量着身边的人,怎么看都无法跟“艺术”俩字沾边!
“我不像搞美术的?”
“恕我直言,完全不像。”
“总之,我大学考的美院,毕业后,就觉得殷家成了我的绊脚石,活在老爷子的掌控里,我永远做不出好作品。所以,我就和家里断绝关系,自己搬出来住了。”
殷淮停下脚步,指着工地里那座摇摇欲坠快要拆除的老房子,“就在那里,看来我们运气还不错,还能赶上。”
26
“这不是我们公司自己的地吗?”我又看了一眼门口的展示牌,上面确实是我们公司的名字。
殷淮自嘲地笑了,“这可能就是做少爷的好处吧。”
我跟在他身后,走到楼下,看这楼房的样式,比殷淮的年龄还要老许多。
“这是危房吧?我们这样上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这就怕了?”殷淮挑衅地看着我,“敢吗?不敢就自己回去。”
“有什么不敢的!”
楼道狭窄逼仄,还堆满了建筑垃圾,仅靠着我们两个手机的灯光,走上去实在是有些艰难。
黑暗中,我的手被另一只大手紧紧包裹住,我抗拒地挣脱掉,快爬了几步,走在殷淮的前面:“殷总,我们要到几楼。”
“到楼顶。”
磕磕绊绊走了将近十几分钟,我们终于爬上最后一层台阶,殷淮走上前,推开锈的跟纸一样薄的铁门,随着难听的吱呀声,皎白的月光顺着门缝倾泻而下。
殷淮兴奋地像个孩子一样,快跳了几步,走了快四五米远才想起还有我的存在,回头对我笑着催促:“快点,我带你去看我的宝藏。”
在这里能有什么宝藏?
顶楼只有一座低矮的阁楼和半个楼顶的杂物,除此之外,别无其他,难道他的宝藏是楼顶的风景?
我跟上他的脚步,走到阁楼最西面,拐过角,我终于明白了他的宝藏是什么了。
经过十几年的风吹雨淋,墙面上的画已经斑驳破碎,可是仍能从那些苍劲细腻的笔触和绚丽的色彩中看出当初画的作者用上了十二分的激情。
殷淮站在墙前,用手细细拂过墙上的颜料,声音轻飘飘的散在空中:“一晃眼都十三年了。”
我在他的背影里看出了无尽的孤寂和落寞,从小受欺辱,好不容易有了家,为了追寻梦想和家里决裂,因为大哥大嫂去世,又不得不放弃梦想。
“我真的很想认识那时候的你。”
殷淮摇了摇头,“最好还是不要。”
“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的我绝对会很讨厌你,就跟你绝对会很讨厌那时候我一样。”
我又好气又好笑,“这话说的,跟我现在很喜欢你一样。”
“小姑娘年纪轻轻不要对自己喜好太过自信,说不定你以后会喜欢上自己以前最讨厌的那类人?”
“我敢保证,绝无可能。”
他摇了摇头,挪步往门口走去,“走吧,今天最后一站。”
27
阁楼层高很低,几乎要弓着身子才能进去,殷淮脱掉外套递给我,转身拿着手机钻进去。
十分钟,他灰头土脸走出来,半长的头发上挂满了蛛网,狼狈却依旧是那副散漫的态度,他把手里的铁盒递给我。
“这是什么?”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接过我手中的外套,漫不经心的说:“我25岁那年的全部身家。”
“竟然还留到现在?”
“我把它藏在地板的夹层里,算你幸运十几年没有人发现它,现在归你了。”
我拂去盒子上尘土,露出上面精美的丙烯手绘,盒子卡的很紧,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打开,里面只有几张钞票,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还有一张白色的银行卡。
殷淮拿出钱点了点,郑重把它整齐叠好放进盒子里:“386块钱,卡里应该还有一千多吧。”
我翻开笔记本,潦草有力的字迹清楚的记着每一笔花销,我翻到最后,心里怪怪的:“是一千六百五十,你要用来买颜料的。”
“啧,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25岁的我全部身家加起来才两千块钱,住在老房子的阁楼里,就靠着广场摆摊卖画挣点饭钱,自己都养不活,要是那时候遇到你,你绝对会很讨厌我。”
“当然,”我扣上盒子,顺便扣上刚刚一念之间的妄想,“比起您25岁的全部身家,我更想要您35岁那年的财产。”
“那恐怕是不能如你愿了,”殷淮已经走到楼梯门口,转身伸过手来:“我没办法回到三年前把财产给你,但是38岁这年还有希望,你要吗?”
“我想知道你说的希望不会是给我画大饼吧?”
“有可能,未来的事谁能说清楚?”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我:“很介意吗?”
从楼道口往里望去,黑洞洞的,想到那条漫长又黑暗的路危机四伏,随时都有受伤的风险,和风险比起来,殷淮就显得顺眼多了。
我接住他的手,虚虚握住,慢吞吞跟着他走进黑暗。
28
“其实,您没必要送我上来。”
送上来也不会让你留下。
我倚着门,准备等他走了再开门回家。
“这次不打算请我留下喝茶了?”
“我家里的茶今天上午都给您送去了,想喝自己回家泡。”
“好吧,明天见。”
“嗯,您路上小心。”
我看着他转身离去,回身拿出钥匙,刚要开门,低沉的男声在我身后响起。
“虞寒。”
“嗯?”
我转过身,鼻尖抵在他的衬衣上,抬头,楼道里的声控灯暗下来,黑暗中他的声音渐渐靠近。
“想清楚了吗?”
我攥紧手,手心被指甲掐得生疼。
世上本无捷径可走,所谓捷径,不过是在另一条路上愈行愈远。
虞寒,踏出这步,尝到甜头,等有一天年老色衰,再次回归原路,你还能接受吗?
没有什么好纠结的,愿赌服输,趁着年轻得到想要的一切,之后的路就算再难也比现在容易。
我松开手,主动搂住殷淮的腰,无需多言,用行动表达决心。
他轻笑一声,垂下头,温热的唇在我嘴上贴了贴,又很快离开,蜻蜓点水的一个吻,似是要为这段荒唐的关系写下一篇序章。
“那么,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好。”
29
深夜,我洗漱完躺在床上,打开铁盒,拿出笔记本,细细翻看起来,可以看出他那时候真的很艰难,经常一天只吃一顿饭。
一张蓝底两寸证件照夹在其中,照片里他一头长发扎着高马尾,脸要比现在还要再瘦一点,凌冽不羁的眼神仿佛能穿透纸张。
顶楼的风很大,我裹紧身上的外套。
我怎么会来这里?
“喂,别挡路。”青年提着画具桶,不耐烦地咒骂道:“你眼瞎吗?想自杀赶紧跳下去,别在这儿碍事!”
“你,你是殷淮?”
“真麻烦!”他骂了句脏话,一把把我推开,径直走到墙前,抄起地上的调色盘,边往上挤颜料边冲我没好气地说:“回去告诉老头,除了给他送葬,这辈子我不会再踏进殷家一步!让他少管我的事!”
“我不是殷老先生派来的。”
他的手一顿,眯起眼睛,上下打量我一眼,神色更加厌恶了:“滚!”
我气笑了:“你这人怎么上来就骂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呵,行,我好好跟你说,”他随手把画笔扔进涮笔筒里,站起来,雌雄莫辨的脸上露出厌烦之色,“像你这种又瘦又矮又喜欢装模作样、拿腔作势的女人,我看到就觉得恶心,我拜托你,滚远点,不要再污染我的眼睛!”
“殷淮!你简直就是个流氓小混混!”
“关你屁事,滚远点!”
我从梦中惊醒!
缓了半天,我长长呼了口气,拿起枕边的照片,果然跟梦里的殷淮眼神姿态一模一样。
我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他的目光沉静温和,跟照片里简直是判若两人。
“想看我就大大方方的看,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啊,被抓包了。
“我只是很好奇,您年轻时候性格也是这样子吗?”
殷淮来了兴趣,趁着等红灯的空,歪头看向我笑盈盈的问:“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就是…很正常啊。”
“正常?”他并不买账:“怎么个正常法??”
“平时不苟言笑,严肃又认真,对我来说是个很正常的老板啊。”
他摇头笑了,“你倒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
“所以…您年轻时候肯定也跟现在一样吧?”我试探道:“学艺术的人一定是敏感又细心,周围的人肯定很喜欢你。”
“怎么说呢…”他笑得更开心了,眼神柔和下来,与梦里的他反差极大,温柔的声音很是好听:“除了某些喜好,其他的应该是没有变过,至少我是那么认为的。”
我暗自松了口气,太好了,要是他真的像梦里那般暴躁无礼,我还真的接受不了。
30
“老大,嘿嘿嘿,今天来的好晚啊!”
“对啦,老大,恭喜恭喜啊。”
“老大老大,姐夫到底是啥人啊?这么宠你?”
我静静看向助理,等她一个解释。
她连忙摆手,“没有!老大我真的没乱说!是,是…哈哈,您还是自己去办公室看看吧。”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打开玻璃门,一股子甜丝丝的花香扑面而来,我连忙关上门,捂住鼻子,声音不自觉中变得尖锐:“谁送的?”
其他人面面相觑。
“那个,除了姐夫谁还送您这个啊?”
“哎呀老大,您就别瞒着我们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两个小哥给抬进来的。”
我觉得身上开始痒起来,连忙后退好几步,离里面的毒窟远一点!
“我花粉过敏,快叫保安拿走!”
“啊?姐夫不知道你花粉过敏吗?”
“哎呀,怎么可能是他送的,也有可能是别的追求者…”
“我已经跟保安说了,老大,您先出去避一下?”
我快步走出办公室,到走廊一角,戴上口罩,给殷淮发过信息:
殷总,您今天有给我准备什么惊喜吗?
不到五分钟,他回过信息:
既然是惊喜,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我忍不住扶额叹气:温馨提醒,我花粉过敏,见不得一切花卉,重则呼吸困难窒息而亡,轻则浑身红疹好几天不能见人。
殷淮:我知道,你体检报告在我手里呢。
不是他?!
我浑身一激灵,抬头看向被两个保安费力抬出去的巨大花束,猩红的玫瑰仿佛在往下滴血。虽然戴着口罩,我仍然觉得气管被压迫,几乎喘不上气来!
助理走过来,递过一张卡片,“老大,这是花束里的。”
我低头看去,上面用漂亮的楷书写着一行字:
我用心头血染红,世上独一无二,只属于你的玫瑰。
31
残留在空气里的花粉仍是让我鼻涕横流,我打个喷嚏,又抽了张纸巾捂着嘴。
“老大,花店说是一位年轻的男士定的。”
“年轻男士?手机号问到了吗?”
助理面露难色:“他们的规定是不能泄露顾客隐私。”
“这样,你就跟他们说,他们送来的花给我们公司造成了巨大损失,害我们流失掉大笔订单,我们现在合理怀疑是对家恶意投送,需要他们配合把订花人的电话交给我们,我们要拿去交给警方处理。”
“那我先去报警还是打电话?”
“我们有流失订单吗?”
“哦,懂了,我现在就去跟他们说。”
“嗯,辛苦了。”
助理前脚刚走,一只嫩白的小手推开门,女人清脆甜美的声音比花粉还要让人腻歪。
“寒寒姐,你屋里好香啊,嗯,好像是玫瑰花的香味,是叔叔送的吗?”
“不是,有个变态把花送错地方了。”
殷珞珞娇笑一声,扭动着腰肢,慢悠悠的在我办公室里渡步:“你都傍上我叔叔了,怎么还不让他给你换个地方,这里这么小,采光又不好,呆时间久了可是会容易心理阴郁的。”
我歪头看了看铺满阳光的落地窗,暗笑她挑拨离间的手段太低级,“我觉得挺好的啊。”
“啧,啧,啧,”殷珞珞夸张地摇了摇头,直接一屁股坐在我的桌上,随手拿起桌上的摆件,“寒寒姐,原本我以为你很聪明,但是现在看来之前是我看走眼了。”
“哦?为什么这么说?”
“呵,别人都说我叔叔坐怀不乱不近女色,可是你仔细想想,一个正常男人,除了先天性取向不爱女人,其余的有几个不爱玩的?”
我点了点头,“有道理,但是,我相信阿淮会就此收心的。”
殷珞珞一脸怜悯,伸手勾起我脖子上的项链:“你怎么还戴这种东西?以前几个也和你这么傻,可我叔叔没少给人家花钱,不说别的,穿的戴的房子车子都是准备好的。寒寒姐,你不趁着年轻多跟他要点,以后等他腻了你可怎么办啊?”
我慢慢从她手中扯下项链,依旧不是不温不火,平静的盯着她的眼睛:“珞珞,你是不是嫉妒我和阿淮关系好啊?”
她眼神躲闪,夸张地大声冷笑:“别闹了,我就是觉得寒寒姐你这样的独立女性,本来就不缺少追求者,何苦浪费时间在他一个老头子身上!”
“我不觉得他老了,我觉得他很成熟,而且长得又好看。”
“虞寒,”她突然变了口风:“你接近我叔叔是不是为了他的钱?”
“当然不是。”
“那你是真的爱他?”
“当然了,不然我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珞珞你今天说的话都好奇怪,是阿淮让你来的吗?”
“其实我叔叔一直对你不放心,担心你跟他在一起另有目的,不是吗?”
“我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好了,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回去跟叔叔说啦,”殷珞珞痛快的走到门口,回头对我俏皮一笑:“对了,寒寒姐,祝你幸福。”
我低头笑笑,不动声色地关掉手机录音:“谢谢你,也祝你早日心想事成。”
32
“殷总,您有事找我?”
殷淮毫无形象地地趴在桌子上,听见动静,懒懒抬头看向我,话里竟有几分酸味:“我们虞经理可真惹人喜欢,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真浪漫。”
我快步走到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确实很浪漫,要不是我花粉过敏,就真的被感动了。”
他脸色瞬间垮下来,双手撑着桌子直接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着我,神情动作明明白白告诉我:他不爽。
占有欲真强。
我默默翻个白眼,转而笑嘻嘻地安抚道:“不过是说说而已,您怎么当真了?再说了,说不定是有人看您对我好不高兴,故意送花来害我呢?”
“我敢说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没有沾花惹草动过歪心思,你敢吗?”
“有何不敢?只是,我相信您没有主动去沾花惹草,可架不住您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都不用主动招惹自有莺莺燕燕对您心存肖想。”
正说着,殷淮手机响了一声,我探出身子瞄了一眼,笑了:“说谁谁到,您侄女有话跟您说。”
殷淮拿起手机,重新坐下,看了我一眼,把手机开了免提,扔在桌子中间,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其实我叔叔一直对你不放心,担心你跟他在一起另有目的,不是吗?”
“当然了,不然我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虞寒,你接近我叔叔是不是为了他的钱?”
“哦?为什么这么说?”
“那你是真的爱他?”
“当然不是。”
殷淮静静看着我,也不说话,似是在等我解释。
“虽然这件事听起来挺讽刺,”我拿出手机,放出我的录音,“您侄女剪辑版的更贴近事实,而事实却是截然相反。”
殷淮关掉我的手机,“你弟弟那边我帮你安排好了,他以后的学费开销我来负责。”
我一时没压住火气,等反应过来,手已经重重拍在桌子上:“谁让你多管闲事!”
说完,我就觉得不妥,想方设法开始补救:“我的意思是,我早就和他们没关系了,他们家就是个无底洞,您与其给他钱,还不如直接给我有用。”
“知道是无底洞,你还要每个月往里扔钱?”
我已经很克制自己的情绪,可是声音仍是止不住的发颤:“你查我账?”
“我只是想更了解你一点,虞寒,既然你是奔着钱来的,我总要知道要给多少钱才能满足你。”
“呵,您现在知道了?”
他坦然自若地点头,“我完全有让你利用的价值,所以,作为回报,一起吃个午饭不过分吧?”
33
眼前的饭菜摆盘精致,以素菜居多,且少油少盐,绿色健康,只是十分寡味。
我百无聊懒地往嘴里送了口生菜叶,边嚼边看向窗外,心里默默吐槽这玩意儿哪有单位食堂好吃?
可坐我对面的殷淮不仅吃得津津有味,吃饭之余还不忘用眼睛偷偷瞟我,我只当没看到,继续默默吃草当兔子。
终于他沉不住气开口:“生气了?”
我笑得一脸温和:“怎么会呢,您是我的金主,千里难寻的冤大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肯给我收拾烂摊子的,我怎么敢跟您生气呢?”
他不怒反笑,独自乐了好一会儿才歪头看着我:“虞寒,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会阴阳怪气呢?”
“没有,我说得句句属实,怎么您不喜欢听实话?”
“只是觉得你没必要时时刻刻强调我们只是赤裸裸的交易,正常一点对待这段关系。”
“怎么正常?甜言蜜语哄着你?”
“那也不必,太过牵强。不用这么极端谄媚,也不用跟我剑拔弩张,既然坐在同一张桌上,我们的关系应该是平等的。”
“呵,我们哪有什么平等可言?您刚刚给我家的钱,我要兢兢业业为您工作十年才能还的起,您现在跟我说平等是不是太过假惺惺了?”
“换一种思路来看这件事,我需要找到一个人来摆脱独孤,你需要有人帮你摆脱原生家庭的拖累,而恰好你符合我的条件,我有帮你的能力,我们互利互惠属于合作关系,没有人比我们更适合平等这个词。”
我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认真观察着对面的男人,我承认我刚才故意刺他是为了试探他对我的容忍底线,探清底线才能得到利益最大化。
可三番两次试探下去,他对我的容忍度高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就算是亲密恋人也受不了我刚才的一再找茬吧?
他倒是悠闲自在,没有一点为此生气的迹象,仿佛之前总在会议桌上对我们挑三拣四冷嘲热讽的男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我还在暗自纠结他的态度,他已经转移了话题:
“我家老爷子只有珞珞一个孙女,从小娇惯,自从她父母走了之后更是疼惜,所以,她虽然年龄不小了,还被宠得心智不成熟,做事也不稳妥欠考虑。你不用跟她计较,更不用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我看她挑拨离间的手段这么高明,可不像是心智不成熟能做出来的。也就是我性子软好欺负,可以不跟她一般见识,可要是不给她点教训,等有一天她惹出大乱子,谁来给她收拾?您总不能碍着殷老先生的面,护她护一辈子吧?”
要是真有这个觉悟,早就从了她吧?
如我所料,他只是需要个台阶说出心里话:“确实不能惯着她胡作非为,不过,这种事我一个做叔叔的,还不是亲叔叔来插手,老爷子那里不好交代。”
殷淮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垂眸微微一笑,“做叔叔的不好出面,我这个未来的准婶婶帮忙教育一下,也算合情合理吧?”
“虞寒,我发现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下意识去看他的眼色,他的眼神平静如水,让人猜不透平静的湖面下隐藏着几分真心几分玩笑。
我勾起嘴角,学着他的语气,既随意又带着几分故意的暗示:“我也觉得您越来越顺眼了。”
34
“老大,电话要到了。”
我看了一眼,“我记得大刘他们跟技术部那几个小伙子玩得挺好啊。”
“我让他托技术部查查?”
“男孩子心眼少,跟他说多了保不齐就被人给卖了。”
“嗯,我就说是我前男友的手机号。”
“快去吧,我给你带回了水果。”
“老大,你中午是跟姐夫出去吃的吗?”助理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走回来,满眼都是好奇,“姐夫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啊?”
“就是普通人啊,不然还能是什么人?”
“我本来还觉得您和殷总是一对呢。”
“为什么?”
我努力回想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能让她看出来,我已经足够小心跟殷淮避嫌了,就连早上他送我上班我都是提前两个站下车,就怕被人看见多想。
“那个…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她犹豫地看着我,“总觉得不跟你说不是那么回事。”
我笑着跟她开玩笑道:“尽管说就是,我又不吃人,你怕什么?”
“周秘书是我大学学长。”
“嗯,你跟我说过。”
“上次聚餐,他喝多了,说…说他不小心看到殷总的手机里都是你的照片。”
“你有跟别人说起过吗?”
“没有,这么私密的事情我哪敢说,我本来看你跟姐夫关系好,不想说来着,可是,只是有可能,那花是不是殷总送的啊?要是我们查到他头上…”
“他不会这么无聊的,这事就当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嗯,那,老大,我去了。”
“我等你回来一起吃水果。”
熬到下班,坐过两站地,等到了车站,殷淮早就在约定的地方等着。
我打开车门,对他客气地笑笑:“让您等急了吧?”
“干嘛非要折腾?”他懒懒睁开眼睛,黑漆漆的眸子从我上车起就没从我身上移开过,低沉温润的嗓音很是好听,“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的承认你现在是我的人?”
“然后您就成了利用职权潜规则下属的混蛋,我就成了靠出卖色相上位的花瓶。”
他低下头笑靥如花,温柔的眼神似是多看一眼就陷进流沙,再也逃不出他的掌控:“你觉得我像混蛋吗?”
胸口的悸动让我有些难受,我避开他的眼神,把头扭向窗外:“是不是您自己心里清楚。”
“嗯,”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突然凑上来,拉过安全带给我扣上,“这么看来做混蛋还是挺好的,至少有你陪着。”
我小声骂一句:“不要脸。”
他只是温和笑着,默默开车,也不反驳。
每次与他在公司外见面都会很奇怪,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身上的威压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温和亲切的真实感。
这样就让人很讨厌,因为我没有办法再跟他摆出剑拔弩张的气势,想要做出强势的姿态也会被他主动弃战妥协而不了了之。
“今晚想吃什么?”
回想起中午的菜叶子,我立马不假思索的回答:“烤肉。”
35
我在今晚之前从来没有主动踏入过超市的生鲜区,对于眼前码的整整齐齐的蔬菜觉得很是新奇。
殷淮有些好笑地看着我:“没买过菜?”
“没有。”
看到他不理解的眼神,我不情愿地解释道:“我上大学之前我家还没破产,家里这些事都是阿姨负责的。”
他一边对着青菜挑挑拣拣,一边漫不经心的调侃我:“原来你是落魄大小姐?”
我翻个白眼,随手捡起一青椒扔进篮子里,阴阳怪气的讽刺道:“是比不上您这种小少爷。”
“家里为什么破产?”
“合伙人卷钱跑了。”
“嗯,真可怜。”他嘴上说着可怜,可脸上都是笑意,“若不是这样,我是不是就遇不到你了?”
“那我可真够倒霉的,不仅家里破产,还要遇到你。”
“你这么捏会把它捏坏的,”殷淮把揉碎的青菜从我手中拯救出来,拿着它在我眼前晃了晃,“这个,我们今晚还要吃的,你能对它温柔点吗?”
“又不是不能吃…”
我一把薅下来,扔进菜篮子,快步走到前面。
与殷淮接触的越多我越绷不住脑海里的弦,说话不过脑子,情绪掩藏不住,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我很是恼火。
一只手落在我的肩膀,随之而来的是带着笑意的温润男声:“慢点走,照顾一下我这种腿脚不方便的老年人。”
我转头看向那张笑得满脸舒展、漂亮至极的脸,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别过脸不再看他,“竟然碰瓷老年人,您可真是够体面的。”
他轻声叹了口气,没有再搭话,抬手用力揉乱我的头发。
我觉得胸口更加难受了,要不是早知道他平时在公司是什么模样,还真被他给骗了!
分明就是个老狐狸偏偏要装成人畜无害的模样!
让人讨厌!
我红了眼,想薅下他的手,被他用力扣在手心,温和的笑脸让我整张脸都在发烫。
“走了,带你回家。”
36
终于到了顶楼,殷淮打开门,我差点惊呼出声!
这个家与他真的是格格不入违和感十足!
“我家里没拖鞋,你直接穿袜子进来就行。”
殷淮在门口脱下鞋子,直接踏进房间,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脱下高跟鞋随他进屋。
一瞬间我像是走进了一间林间木屋,隔断全被打通,站在门口就能看到整个家的布局。
家具、地板、墙壁都是温暖干净没有任何涂料的原木材料,室内边边角角散落着各种花草。
临近阳台那边随意摆着一个画架,画架上有一副未完成的风景画,从我站的位置甚至可以看到阳台上随意堆放的画作。
“这,真的是你的家吗?”
“不像吗?”
“因为跟您……”我转身想解释,看到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西装外套早就被他随意扔在一边的地板上,衬衣松松垮垮解开几颗纽扣,他揉乱头发抬眸看向我,眸子里满是笑意:“因为什么?”
我声音莫名的有些发颤:“没什么,很像你的风格。”
殷淮穿戴好围裙,把衬衣卷到胳膊肘上,开始在厨房忙活,我在一旁好奇的看着。
“你为什么坚持自己做饭?”
“我不喜欢外人进我家。”
我只觉得好笑,不留情面地拆穿他:“所以这么大个房子你都是自己打扫?”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然呢?”
“把时间浪费在这种琐事上…”
“这些难道不是生活的一部分?”他抬起头,定定看着我,用温和的语气对我发出灵魂拷问:“对你来说什么才不是琐事?”
“当然是工作。”
“然后呢,工作之外呢?”
“……”
殷淮一边切菜一边提醒我:“爱好呢?”
我摇了摇头。
爱好这种东西需要花钱花时间来培养,以前家里还算正常的时候,确实还有一些能称得上是爱好的习惯。可现在…
见我一直站着发愣,他放下手里的刀具,主动搭话道:“要来帮忙吗?”
“嗯。”
37
毛绒绒热乎乎的东西蹭过我的脚踝,我下意识扔掉手里的东西,尖叫一声,一连后退好几步,撞上正在切菜的殷淮。
“嘶—”
“喵…”
眼看那团黑黝黝的毛球挪了挪,一双碧绿的猫眼盯过来。
我捂着噗噗乱跳的胸口,长长舒了口气:“原来只是只猫啊,殷总,你怎么从来没有说过家里有猫。”
殷淮背对着我,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到他的声音有些模糊:“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黑猫又慢蹭蹭的挪过来,在我腿上蹭来蹭去,发出甜腻的猫叫声。
我弯下腰抱起地上的大肥猫,它浑身被乌黑柔软的毛发所覆盖,没有一根杂毛,唯有一双碧绿灵动的眼睛又大又圆。
我由衷的赞叹道:“它真的好可爱啊!它叫什么名字?”
“猫。”
我怀疑他在跟我开玩笑:“猫?哪有这么起名的?”
他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跟它出去玩,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明明是他让我帮忙的,现在又嫌我碍事, 这人真是善变!
客厅里除了一张懒人沙发外和小茶几之外,其余四周皆是原木的架子,架子上摆着书籍和一些手工艺品——从设计上就没考虑过待客的功能。
我抱着猫窝进松软的沙发里,空气中弥漫着木头的清香味,整个房子采用的是无主灯设计,暖色略有些昏暗的灯光照在原木上,让人感到莫名的安心。
若不是落地窗外的高楼大厦万家灯火,我可能已经忘了这里是城市中心,而不是隐秘山林。
“再等半小时,汤煲好了就能开饭了。”
我随口应着,“嗯,您辛苦了。”
我偏了偏头,殷淮早就摘下围裙,走到客厅一角的木案边,从上面拿起一个盒子,又折回来,走到我身边,直接席地而坐,把手里的小盒子递给我。
“是什么?”
他没有回答,用眼神示意我打开看看。
我接过来,一个大小只有半个手掌大的檀木盒,上面刻着繁琐复杂的花纹,打开,一枝小巧精致栩栩如生的百合静静躺在绒布上面。
“虽然数量上没有那么震撼,但是比起玫瑰你更适合百合。”
他用手指从盒子里勾出百合,倾身凑过来,动作轻柔的挪开趴在胸口上的猫爪,小心仔细地把胸针别在我的衣服上,又坐直身子,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才满意的露出笑脸。
“果然很适合你。”
我不自觉地抓紧怀里的猫,黑猫吃痛,喵的一声从我怀里窜出去!
殷淮见状笑得更开心了,勾人的凤眼弯起月牙。
我又羞又闹,小声骂道:“有什么好笑的!”
他用手背捂着嘴,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我,突然,他像是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事一样,把脸凑过来,用极其认真的目光盯着我的脸看。
我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想要往后躲,可是身下就是沙发已无路可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
轻不可闻的笑声从他喉咙里传出来,湿热的吐息打在我的脸上,我紧张到不敢呼吸,他张了张嘴,声音轻到让人听不真切。
“这种程度就脸红了吗?这么容易害羞,之后可怎么办?”
我偏过头,湿润的唇落在我的脖颈上,随着他碰过的地方,一阵阵又酥又热的热流折磨得我红了眼。
“手,”我慌张地推开他,抓住他的手,似是找到了救星,急切地指着上面新鲜的伤口对他说:“你的手受伤了,要是不处理一下,可能会感染!”
他还没从刚才的情动中清醒过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暗哑,“这点小伤能有什么大事?”
“可是…”
“好吧,我不喜欢强人所难,”他老实坐好,指了指对面的架子,“医药箱在最上面那层,拿过来给我处理一下吧。”
38
我拉过一旁的蒲团跪坐在上面,殷淮十分配合的把手伸过来。
他的手比起一般男子要更加修长纤细,因为常年拿笔指腹上有一层薄薄的茧子,白皙的皮肤几乎看不出半点瑕疵,就更显得大拇指旁边的新鲜伤疤狰狞可怖。
我忽然想起刚才在厨房听到的那声倒吸气,心里阵阵发紧:“是不是刚才我撞到你才…”
“只是擦破层皮,我没你想得那么矫情。”
我咬了咬唇,把刚要说出口的道歉硬生生吞下去。
一旦示弱,就会被他玩弄于掌心,以后再想离开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伤得不深,伤口早就不再流血,简单消个毒再贴个创口贴就完事了。
用棉棒抹上碘伏,我再次想起刚才的意乱情迷,一时大意竟然凑上去吹了吹,想让它干快一点。
没等我脑子转过弯来,下巴已经被人用手轻轻扣住,略有些粗糙的指腹在我唇上蹭了蹭。
“这次是你先招惹的。”
话音刚落,火热的唇代替了手指,我推搡了两下,终是放弃挣扎,无助地抓住殷淮的肩膀,任凭他探索汲取。
我心里很清楚,我选择了一条最为肮脏的路,早就做好一切思想准备。
可是,胸间狂热跳动的心脏,身体里叫嚣的荷尔蒙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我在妄想什么!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更害怕以后会变成丑陋卑微的怨妇!
“寒寒,寒寒,”男人一声声温柔的低喃把我从自我厌恶中唤醒,“今晚留下来,可以吗?”
“嗯…只是,”我气息还在紊乱,说话有些断断续续,“我,我今天正好,在生理期,没有带够替换的…”
“没事,我下楼去买。”
我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我今天刚好是生理期,不方便做…”
“我知道,”殷淮用力抱紧我,“留下来,别走了,我给你收拾房间。”
39
殷淮用力推开门,尘土扑面而来,我咳嗽了一声,揶揄道:
“您可真是爱收拾房间啊。”
房间满壁书架之外,角落里单摆着一张单人床,上面铺的用的皆像男生的用品。
我跟着他走进屋子,随手摸了摸书架上的尘土:“看来您不仅爱打扫房间还很爱看书呢。”
殷淮不温不火反应平淡地应着:“这不是我房间,之前有个亲戚借住在这里,现在是你的了。”
我嫌弃地看了看那张不足一米五的小床,脱口而出:“我拒绝,我要回家。”
“为什么?”
我自觉仰头看他不够有气势,顺势用手撑在身后的书桌上,借着手臂的力量,灵巧一跳坐在桌上,叠起双腿,拿出要谈判的架势。
“殷总,当初我们没有说过要同居。”
“我们说过什么?”
我尽量让声音不带有情绪:“您说过,我贪财,您图色,各取所需,互相利用,您不会忘了吧?”
“不会。”
“虽然您是给了我父母一大笔钱,可是您没有询问过我的需求,我完全没有必要对您这种自作主张、自我感动的行为买单。换言之,您只是在做慈善,不能以此来绑架我,让我对您顺从听话。”
殷淮态度依旧散漫,半点想要争执的念头都没有:“那你想要什么?”
“我…”
我一开始只是气不过殷珞珞,想要找个靠山,可以无所顾忌的反击。
“钱?”
“嗯,当然。”
“多少?”
我沉思片刻,开出一个他绝对不可能会接受的天价。
出乎意料的是,他答应的很痛快:“可以,五十年。”
“什么五十年?您不会想五十年内分期付款吧?”
“可以一次结清,但是要买断你以后五十年的时间。”
除非我是傻子,否则我绝不会答应。
他就是吃准了我不是傻子,绝对会拒绝,才会说这种话故意让我放弃。
那我倒要看看,我真答应了,他要找什么可笑理由推脱!
“好啊,”我笑盈盈地对他伸出手,“拿钱,你就可以买断我余生五十年。”
“给我点时间,大金额的转账没这么快办完。”
果然,开始推脱了。
我单手托着腮,笑眯眯的看着他拿着手机装模作样的安排着,一边开始给他找台阶下:“我觉得这件事太过草率了,不如我今晚先回家,等以后我们再慢慢商量?”
“你想后悔?”殷淮低着头,仍是漫不经心的在玩手机。
“嗯…也可以这么说吧,五十年,怕是不过五年我们就相看两厌…”
“太晚了。”
“嗯,五年确实有点晚,”我看着他那张漂亮的脸,喃喃道:“说不定不到一年,新鲜感过去,您就恨不得把我踢得远远的…”
我的手机响了一声,殷淮终于肯抬起头,走到我面前,微微俯身,从我套裙口袋里掏出手机,举在我面前。
平静温和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想后悔也晚了,从现在起,往后五十年,你的时间都是我的。”
我看着短信里那串数字,眼前一阵发晕,很快我定了定神,用震惊且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他:“你,你玩真的?”
“我早就说过了,我不喜欢小孩过家家,要玩就玩真的。”
“我不要!我后悔了,我现在就给银行打电话把钱转回去!”
我夺过手机,刚要拨通,被男人用手抓住手腕。
“条件是你开的,也是你亲口答应的,现在想毁约是不是太容易了?”
往后五十年都要做他不能见光的情妇?
往后五十年都没有自由,像个宠物一样对他摇尾乞怜,再也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
开什么玩笑!
谁要为了这些臭钱放弃整个人生!
我努力克制此时激动和慌乱,试图让理性重归高地:“你可以重新开个价,一年,三年,都可以,没必要这么极端。再说,等个五六年我都三十了,你肯定就觉得我又老又丑又不顺眼,那时候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好啊,”他笑得一脸满足,“搬过来住,我就撤回刚才的想法。”
“……”
被算计了…
我只恨自己为什么要自作聪明,竟然妄想能够操纵他的想法…
到头来,被人家玩弄于股掌之间,像个傻子一样被捉弄。
“行了,先吃饭,吃完饭我帮你收拾房间。”
“可别,”我抓住他的衣角,“先把钱还你,不然这饭我吃得不安心。”
40
“老大,人找到了,就在我们公司,是市场部的一个新人。”
我就知道,这事有七、八成与殷珞珞有关。
“上次我们欠殷总监的奶茶还没有回请,你去定一车奶茶,等到了告诉我一声,我亲自去送。”
“要一车吗?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没事,不夸张,等会儿把单据发我,我给报销。”
肯定不能花我的钱,冤有头债有主,殷珞珞先挑的头,凭什么要让我买单?
收到了单据,我直接转发给殷淮:
想请你喝杯奶茶,又怕单独给你买被人说闲话。
不过十分钟,他发过转账,附加一条信息:
不加奶,不加糖,不加配料,最好是红茶,十分钟后我有时间。
直接说不喝奶茶不就行了吗?
看在他是个冤大头的份上,我从抽屉里翻了半天,终于翻到了红茶,冲水,沏茶,扔掉茶包一气呵成。
周秘书看到我手里的茶杯微微一愣,仅仅过了一秒,脸上又恢复了职业微笑:“虞经理,殷总吩咐了,让您直接进去。”
“嗯。”我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抿了口茶,声音干涩的解释道:“我嗓子发炎了,医生让我多喝水。”
他恍然大悟,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笑道:“我说您怎么端着茶杯就出来了,我这里有润喉糖,您要不要试试?”
“谢谢,”我接过糖,“那我先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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