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追妻(夫)火葬场,但又破镜重圆的故事?

栏目:娱乐资讯  时间:2023-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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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题

  我跟徐宴和在分手三年后成为了亲家。

  谁能想到我妈再婚对象的侄子是我的初恋前男友,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他居然跟我求复合。

  再相遇时,他按住我的手眸底泛着淡淡猩红,“礼礼,我后悔了。”

  我抽出手,礼貌一笑,“亲家哥哥,窝边草可不兴吃,请你自重。”

  01.

  夜幕降临,霓虹灯点亮都市的繁华,送走最后一位学员,我正准备收拾下班时,收到了母上大人马女士将要再婚的消息。

  得知此事的我语调高昂,差点儿一巴掌拍桌子跳起来,“您不是被骗婚吧?”

  “周礼,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结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定,我正式通知你,周六十点,蘩珍荟,必须给我准时到场,不许迟到。”

  回家的路上,正值晚高峰,堵的水泄不通。

  闺蜜陈苏打来电话。

  “礼礼,你现在心情怎么样?我……要告诉你一个既震惊又……不太好的事情。”

  听见她在那边支支吾吾,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不过现在应该没有什么事情比马女士要再婚的消息更令人震惊的,我淡定道,“我很好,说吧,怎么了?”

  好不容易可以往前挪一点,我轻踩油门。

  陈苏语速极快,“徐宴和回国了。”

  哐当一声,我追尾了。

  低声咒骂了句“靠”,我匆忙结束电话,下车查看。

  还好车只是被刮掉了一点漆,但前车的后面保险杠被撞裂,惨不忍睹。

  好在大家都是爽快人,直接拍照走保险,我负全责。

  回到家,四周漆黑,我身陷在沙发里,注目手机屏幕陷入沉思。

  上面是陈苏发来的一张照片。

  【徐宴和三天前回国,这是我哥为他办的接风宴上的照片。】

  他依然喜欢穿着衬得更加白皙的白衬衫,干净利落的黑发,琥珀色的双眸在暖黄的灯光下似乎蕴含着万千星辰,在人群尤为出众。

  照片上的他和记忆中的模样没有太多的变化,唯一的变化应该就是清俊的轮廓中多了些成熟。

  他怎么变得更帅了!

  即便过了三年,颜控的我不得不承认看到这个颜值仍会心动。

  周六。

  我早早地起床洗漱装扮,特地穿了一条极其淑女的白色提花长裙,脚踩五公分的高跟鞋,毕竟第一次见面,要给对方留下好的印象,不能丢了马女士的脸。

  提前十五分钟抵达餐厅,来到包厢,我见到了马女士的未婚夫——徐晖,他保养得很年轻,完全看不出已经是一位花甲之年的老人。

  只是我看着他的容貌,总感觉他的眉眼间和那位初恋前男友有几分酷似,更巧的是俩人都姓徐。

  按道理这种场合,他抚养长大的侄子应该也在场,但却不见其踪影,按耐不住好奇心,我礼貌询问道,“徐叔叔,听说您有一个侄子,今天怎么没看见他?”

  “因为工作耽误了些时间,刚才发短信说,他正往这里赶,估计很快就到了。”

  话音落下没多久,包房门被推开,门口传来一道熟悉富有磁性的声音,“抱歉,我来晚了。”

  徐晖站起来边走边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侄子——徐宴和。”

  02.

  我一瞬间石化,木然而立呆愣住。

  谁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当初甩了我后远走异国他乡的前男友,现如今要成为我的亲家哥哥。

  真是比晚间八点档的家庭伦理剧还要狗血。

  我一直以为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无关其他人,所以跟徐宴和恋爱两年,我从未深入了解过他的家庭,他不提及,我也不会主动问起。

  果然是我太天真,什么狗屁容貌酷似,什么巧合都姓徐,合着人俩原本就是一家人。

  经历这次栽跟头,我暗自发誓,以后再谈恋爱,一定先做好背调,最起码摸清对方祖上三代。

  不知何时徐宴和早已站在我的面前,颀长的身影笼罩着光线,他真的很高,一米七的我即使穿着高跟鞋,也才到他的下巴那里。

  早知道会面临与前男友重逢的场面,我就应该拿出压箱底里的恨天高。

  身高上被他狠狠碾压,气势上可绝对不能再被他压倒。

  我理好情绪,装作第一次见面的模样,莞尔一笑伸出手,“初次见面,你好徐先生,我叫周礼。”

  徐宴和抿唇浅笑注视我,眼角的笑纹轻扬,泛至眉梢,微微挑起左眉,带有些玩味。

  “很高兴认识你,周小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他在松手的瞬间,故意勾了一下我的掌心。

  落座时,徐宴和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我旁边的位置,我抬眼用余光偷瞄,见他正认真翻看菜单。

  餐点完服务员问有无忌口,旁边忽然响起徐宴和的声音。

  “麻烦所有菜不放香菜,谢谢。”

  我心中蓦然一紧。

  徐晖疑惑道,“我记得你不是挺喜欢吃香菜的么?”

  “以前喜欢,后来认识了一位朋友,她不吃香菜,慢慢我也习惯不吃了。”

  我知道他说的那个朋友是自己。

  时过境迁,没想到现在他还记得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

  马女士打趣说,“是女朋友吧。”

  徐宴和垂眸,神色变得有些暗淡,无力地扯着嘴角笑了笑,“嗯,但……是前女友,我把她弄丢了。”

  我眼睛如核桃仁般惊怒地瞪着他。

  想到马女士和徐叔叔都在对面看着,意识到失态,我迅速控制住差点儿扭曲的表情,并适宜地递给他一个‘你快闭嘴吧‘的眼神,生恐他再讲一些不该讲的话,漏出破绽。

  本以为这茬儿就这么过去了,可谁知马女士突然扮演熬煮心灵鸡汤的老师开导了起来。

  “有情人终成眷属,爱情讲究缘分,如果她是你的有缘人,那兜兜转转后,你们早晚都注定会在一起。”

  “………”

  我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告诉这位有点恋爱脑的女士,您正在开导的人,恰巧是三年前甩了你女儿,远走异国他乡的‘渣男’。

  我清咳嗽两声打断她,顺势拿起水杯。

  徐宴和温声道,“您说的对,只是不知道我还有没有重新追回她的机会。”

  马女士说,“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着急恋爱结婚,你看礼礼都26岁了,还单身呢。”

  徐宴和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在我身上。

  “咳咳咳。”

  水刚咽一半,听到马女士这话,我猝不及防地狠呛了一下,差点儿仙逝。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平日里也没见她关心我,偏偏今天说起。

  徐宴和抽出纸巾递给我,另一只手自然地轻轻拍佛着我的背。

  片刻,我感到呼吸顺畅。

  缓过劲儿后,我涨红着脸感谢他帮我拍背顺气。

  其实早在心里骂他了个遍,要不是他,我能呛水?

  真希望下一秒这顿饭就能结束。

  03.

  可事与愿违,徐晖得知我的车被送去维修保养,说什么都要让徐宴和送我回家。

  无奈我只好硬着头皮打开副驾驶的门。

  可谁知刚开出一段路,徐宴和突然在路边停了下来。

  “ 你停车干嘛?”

  我心想他该不会要赶我下车吧?

  这前后连个公交和地铁站都没有,打车回家至少要70多块钱,叫车更贵。

  我虽然不差打车钱,但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秉持‘勤俭持家,俭以养德’的传统美德,钱当然要花在刀刃上。

  徐宴和反问,“不装了?”

  我明知故问,“装什么?”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

  徐宴和手搭在方向盘上,偏头侧眸于我,缓缓开口道,“刚刚在饭桌上说的话,我是认真的。”

  我继续装糊涂,“你说什么了?我不记得了。”

  徐宴和一字一句间透着奢盼,“周礼,能给我一个重新追回你的机会么?”

  我明知道他要说的话,可真听到后,还是愣了一下。

  凭什么?他想结束就结束,想复合就复合。

  我轻哂,着重强调‘先’字。

  “徐医生,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么,三年前是你先提得分手。”

  “亏你还是医生,都没发现自己精神不正常。”

  我又‘好心’提醒道,“徐医生,小心病情加重变成精神病哦。”

  “我是神经外科医生,不是精神科。”

  “那更方便了,你还不赶紧用学成归来的精湛医术给自己诊治一下,看看是不是出厂设置时哪根筋搭错了,净说胡话。”

  说完,我伸出手想解开安全带。

  徐宴和倏然紧按住我的手,眸底泛着淡淡猩红,“礼礼,我后悔了。”

  我正色道,“那你就继续后悔吧!徐宴和,我告诉你,复合,门儿都没有!”

  “暂且不提过去,就现在而言,你和我多了一层亲家兄妹的身份,谈复合,合适吗?”

  趁他晃神,我抽出手,礼貌一笑,“亲家哥哥,窝边草可不兴吃,请你自重。”

  04.

  自从重逢后的一个多月,我以为徐宴和会为说出的话做出一些举动。

  实际上那次是我们那唯一的见面。

  倒是符合他一贯的做派,毕竟谈恋爱时就不懂得浪漫,木纳得很。

  正好,我也不想看见他。

  工作室的助理小安跑过来,“小礼姐!”

  “怎么了?”

  “姐,刚才新加的好友,问咱们收不收男学员。”

  我有些意外,虽说有很多男性练普拉提,但我倒是第一次遇到。

  学员不怕多,多多益善,我笑着说,“收啊,是男是女咱们工作室都欢迎。”

  第二天,我正等待新学员的到来,却遇到了不速之客。

  “你……怎么会来?”我摇摇头,“不对,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工作室的?我妈告诉你的?”

  “我问了陈凡。”

  陈凡是陈苏的哥哥,徐宴和大学时期的室友,一定程度上也是我们曾经的媒人。

  我和徐宴和初次见面就是在陈凡的生日会上,我对他一见钟情,以为一眼便是万年。

  可现实很骨感,不过也就两年。

  我看了眼表,快到约好的时间,下了逐客令。

  “徐大医生,你回国没多久,要是闲的话就去别处转转,我这儿挺忙的,就不欢迎你了。”我冲他摆摆手,“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徐宴和撑着手掌,半身探过前台,突然凑近,笑了笑,“我是专门过来上课的。”

  我讶然惊呼,“上课?”

  他这是演的哪一出?

  徐宴和说,“不行么?”

  当然不行了,本来成为亲家就少不了必不可少的见面,已经有够心烦的了,现在他又来上课,那岂不是要定期见面。

  绝对不行。

  我蹙眉,“不行!”

  我顿了顿,随意编了个理由,“我工作室很火的,课程时间安排已经满了,不接受新学员了。”

  徐宴和拿出手机举在我面前,“我知道,所以提前预约了体验课。”

  我呆木地看着手机,上面是昨天的聊天记录,有我亲自敲定的时间。

  我打死都想不到他会用假名字预留信息。

  “你欺骗在先,所以我有权利选择拒绝你。”

  徐宴和似乎知晓我会这样回答,他威胁道,“你不怕我给差评么?”

  说完他作势点开某app。

  卑鄙无耻!

  05.

  绝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苦心经营的工作室好评。

  我捏紧拳头,露出标准八颗牙笑容,咬牙切齿地说,“等一下!进去后右手边是更衣室,门上有标识,换好衣服我们就开始上课。”

  徐宴和换好运动装走出来,一瞬间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些个抖擞着微风的清晨,在晨曦下肆意奔跑的他。

  现在回想追他时,自己跟傻瓜一样,从陈凡那儿得知他有晨跑的习惯,明明困得要死,每天却跟拉练一样早起,只为见他一面。

  “我先帮你做身体评估,坐好。”

  身体评估避免不了触碰,换做其他人,我毫不犹豫。

  可面对徐宴和,我的手停在半空中,迟迟下不去。

  徐宴和低声道,“不开始么?”

  我心一横,告诫自己,不就是摸几下嘛,又不是没摸过,拿出点儿专业态度,把他当成人体模型不就好了。

  掌心轻覆上他宽阔的肩部,徐宴和不禁颤了一下。

  微凉的指尖划过徐宴和的脖颈,隔着薄衣,顺着温热的背脊一路向下至尾椎,我明显感觉他的身体越发的绷紧。

  “放松。”

  徐宴和喉咙发干,清了清嗓子,“嗯。”

  评估后,我告诉他存在的问题和改善方法。

  徐宴和想也没想回答,“都听你的。”

  “吸气旋转,呼气后仰……”

  我指导徐宴和在梯桶上动作训练,看到他毫不费力地在器械上训练,动作标准,不由怀疑他是不是又骗我。

  “徐宴和,你原本就会普拉提吧?”

  徐宴和从梯桶上下来,摇了摇头,“第一次尝试。”

  我眄视他,“我不信。”

  突然间,脑袋里的小恶魔出来作祟。

  “既然梯桶对你来说没难度,我看可以进阶凯迪拉克床训练了。”

  正当我做示范动作时,掌心陡然滑下塔架。

  短短一秒,我绝望地闭上眼,心里想得不是摔下来有多疼,而是我要在前男友面前出糗。

  身体没有预想中的疼痛,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墨色眼眸中关切的目光。

  “没事吧?”

  我懵懵地摇摇头,心莫名地砰砰跳了下。

  维持公主抱的姿势片刻,我慌张地别开徐宴和的视线,“放…放我下来。”

  他将我小心地放下来,又检查了一圈器械的安全性。

  我忽然回忆起大三那年,为了庆祝他论文发表成功,我带着亲自做的蛋糕,骑自行车去他公寓楼下,谁知半路车链掉了,不仅摔了一跤,蛋糕也被打翻得入目不堪。

  他得知后第一时间,抱我去校医院,又帮我修好了自行车。

  后来听陈凡说,徐宴和捧着摔坏的蛋糕回到寝室,谁都不让碰,一个人傻乎乎地全吃完了,以至于半夜吃了消食片。

  看向他来来回回的身影,我喊住他。

  “徐宴和!”

  “你以后不要再来上课了。”

  从我这里离开后,徐宴和驱车来到陈凡家。

  陈凡仔细瞧了瞧他的装扮,立马反应过来,“我靠,我随口一说,你还真去小礼的工作室上课了?”

  他满脸八卦,“看这样是失败了啊。”

  徐宴和唇抿成一条线,表情说明了一切。

  陈凡揶揄道,“不过也对,我要是小礼,我也拒绝你,谁让你当初狠心,说分手就分手呢。”

  徐宴和苦笑,语气里满是无奈,“那时的我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好她。”

  陈凡一顿,“既然如此,你直接把当初分手的真相告诉她啊。”

  “太迟了,只怕她会更加恨我吧。”

  06.

  这些日子,我总会回想起和徐宴和谈恋爱的点点滴滴,甚至会梦到分手那天。

  心烦意乱,我索性休假拉上陈苏去外地旅游。

  一来避免跟徐宴和见面,二来也可以冷静几天。

  陈苏攒拳假装持麦,“采访一下当事人,面对前男友想再续前缘,作何感想?”

  我拿起橙子,淡然微笑,眨眨眼,“当他放屁。”

  “真的?”

  我坐直身子,正色直言,“当然,难不成还要我感激他的回心转意不成?”

  陈苏用‘你再装’的眼神看着我,“你都当他是个屁了,还拉我到这儿散心,分明就有鬼。”

  我没好气地翻个白眼,“谁因为他散心,我给自己放假不行啊。”

  “你怎么说都有理,但讲真的,我到现在都不懂,为什么好端端的两个人,突然就分手了。”

  橙子皮剥一半,橙皮上深陷一处指甲印。

  我视线落在那处,轻声道,“何止是你不懂。”

  大四毕业那一年,我被徐宴和分手了。

  人家情侣分手前期都有迹可循,我们的分手毫无征兆。

  明明分手前两天还在商量,我答辩完,他空出时间,去郊区小镇两天一夜周末游。

  周末游没等到,等到了徐宴和一通分手电话。

  分手理由简单直接。

  他说,“周礼,我累了,我们分手吧。”

  我承认我是个粘人的女朋友,有时会耍些小脾气,偶尔会作一些,可都是有度的。

  我理解他学医本来就很忙,即使很想他,也会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打扰他。

  即便偶尔打扰他,最多无奈,假装‘凶’我一两句。

  更别说发火生气。

  从未有过。

  我不相信一个包容我,宠爱我,甚至为了陪我度假,已经排好时间的人说分手。

  我质问他为什么。

  他异常冷漠地回答,“周礼,你的不懂事,无理取闹令我感到心烦。”

  “我累了,爱不动了。”

  等我冷静后,再找他想问清楚时,收到了他即将出国留学的消息。

  我被陈苏的声音拉回神儿。

  “手机响了。”

  我划开屏幕,是徐宴和的信息。

  【在外旅游注意安全,有事随时打电话。】

  【记得按时吃饭。】

  我撇了一下嘴角,随即将手机扔桌上。

  陈苏思索了会儿,“礼礼,或许你该给他一个机会,坐下来好好谈谈。”

  我平淡道,“谈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我和他,回不去了。”

  07.

  徐宴和发出信息后,意料之中没有收到周礼的回复。

  正当他准备换下手术服时,电话响起。

  他接起电话,脸色骤然一变。

  “他的保外就医申请,通过了。”

  回去的当天,是徐宴和接的机。

  我惊讶地看见他站在接机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尤为突出。

  陈苏屈起手肘撞了下我,“什么情况,他怎么在这儿?”

  我冷觑过去。

  陈苏耸耸肩,连忙摆手否认,像是想到什么,她拉住我,“一定是我哥看了我的朋友圈告诉他的。”

  徐宴和缓步过来,想接过我手中的行李推车,温声道,“礼礼,我接你回家。”

  我紧握车把,“不用,我叫车了。”

  陈苏拉住我,“礼礼啊,我突然想起,我妈让我回家一趟,咱俩就不顺路了。”说完她飞快跑走。

  近来阴雨连绵,灰蒙蒙的天空像被挂了层雾布。

  雨店不停落在风挡玻璃上,我和他都没开口说话,车厢内只能听见雨刷摆动的声音。

  等红灯时,徐宴和酝酿着话题,想要打破车内的寂静,他好像没话找话,问道,“这几天玩得开心么?”

  “还行。”

  车内再次陷入寂静,我偏头看向窗外划过的街景,忽然开口,“医生都像你一样闲么?”

  “最近不忙。”

  而后几天我才发现,他口中的‘不忙’和我理解的‘不忙’,不是一个意思。

  08.

  徐宴和最近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几乎每天早上和晚上,都会出现在我家和工作室楼下。

  美名其曰,接送上下班。

  我当然没有搭理他,照常自己开车。

  直到被我发现,他竟然连续几天都跟车,彻底把我激怒了。

  “蹲点!跟踪!跟车!你是狗仔么?”我怒斥道,“你到想做什么!”

  徐宴和顿住,半垂下眼,“我……我担心你的安全。”

  “担心我的安全?”我嗤笑,“那我告诉你,我现在就非常不安全!”

  我声音扬了八度,“你现在的行为已经对我的生活造成了严重的影响,如果再有一次,我会直接报警,告你跟踪骚扰。”

  “我说到做到。”

  我走后,徐宴和在我家楼下驻足许久。

  手机响起,他看向来电显示。

  只见他先是眉头紧蹙,神色阴沉凝重,几番变换,渐渐地平静下来。

  “确定偏瘫了?”

  电话那边的男声,“确定,病例已经发给你了。”

  徐宴和打开邮箱,看着MRI成像图和其他诊断报告。

  看完后,握紧平板边缘的泛白指骨恢复血色,他微微后仰靠上椅背。

  心中的这块石头终于落地。

  09.

  从上一次的不欢而散之后,徐宴和可能真怕我报警,再没有出现在工作室和家楼下等我。

  甚至只留下一条‘这段时间手术多,不能去上课‘的信息。

  真的就没有来上课。

  我心里说不上来有股空落感。

  “周教练,周教练?”

  “嗯?”我回神,“抱歉李杨,刚刚走神儿了。”

  李杨是半年前工作室楼下的咖啡厅新来的咖啡师,上个月突然来我这里报名学习。

  也是继徐宴和之后,第二位男学员。

  他将礼盒袋递给我,“这是店里自制的咖啡香氛,能缓解压力。”

  “这我不能收。”

  他笑了笑,“不是礼物,是店里周年庆的会员福利。”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啊。”

  正聊着,工作室进来一人。

  我有些意外,“陈凡哥,你怎么来我这儿了?”

  “一个朋友新开的甜品店,做了一些蛋糕礼盒,今天正好路过这里,想着拿给你,小苏也有。”

  李杨上下打量陈凡,温和的眼神中泛着探究之意,“周教练,我先走了。”

  我冲他点点头,“今天的那套动作,平时也可以练,有助于缓解颈部的疲劳,那我们下堂课再见。”

  李杨走后,陈凡邀请我吃饭。

  我和陈凡虽然认识多年,但像今天这样的单独见面却为数不多。

  我这人性子直,受不了拐弯抹角的话。

  “陈凡哥,你今天是特意来找我的吧,咱俩认识这么久,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话头被挑起,陈凡放下筷子,“老徐……”

  我打断他,“如果你是来当他的说客,就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说完我准备起身离开,他连忙说道,“你就不想知道你们分手的真正原因吗?”

  我重新坐下,陈凡缓缓开口道。

  “还记得当年,老徐有一个名叫张家家的七岁脑肿瘤患者么?”

  我在记忆中迅速检索,“就是那个因为术后并发症,他没抢救回来的男孩儿?”

  “我记得那个男孩儿走的时候,刚好是分手的前半个月。”

  陈凡说,“对,就是他,术后出现了脑出血,当时老徐的导师收到消息还在赶去医院的路上,可时间不等人,老徐为了抢救,立即选择了二次开颅,但还是没救回来。”

  “那孩子的父亲便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于老徐身上。”

  “老徐是有过错,他没有在导师的指导下就擅自作主二次开颅,但事后经过调查,他的手术操作没有问题,是那孩子术后凝血功能异常,病情发展迅速,出血面积过大,根本救不回来。”

  “可是孩子的父亲不相信调查结果,他始终认为是老徐害死了他的孩子,于是开始威胁、恐吓、跟踪老徐,甚至扬言要报复他和他的家人。”

  “老徐自己是不怕的,他大伯当时在外省出差,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就只剩你。”

  “你是他唯一的软肋。”

  听到这里,我心中一紧。

  “但老徐不敢赌,他没有办法时时刻刻待在你身边,按他的话讲,他没有能力保护你,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分手,同你保持距离,这样才能保证你的安全。”

  “况且那孩子父亲的话根本就不是吓唬人的,他为了手术和治疗费用,在手术前两天抢劫致人死亡,而且是有预谋,有计划的犯罪,他把现场清理的很干净,导致警察花了一些时间才找到证据,将他绳之以法。”

  面对真相,我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曾经想过无数个理由,却偏偏没想到是这样。

  “其实这三年,老徐一直很想你,每一次你生日,他都会悄悄回来,还有我送你的礼物,也都是他选的,让我代送的。

  “去年你腿骨折住院那段时间,他也是第一时间就飞了回来,每天都是趁半夜你熟睡时才敢进去看望你。”

  陈凡看我毫无反应,他又说道,“我和你说这些,不是来替他辩解,也不是劝你原谅,我只是不想让你们不明不白地错过彼此。”

  我不知道是如何走出餐厅的,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心里像是一个乱麻团,纠结在一起。

  陈凡的话就同走马灯一样在我脑海中不断响起。

  现在该如何面对徐宴和?

  走了许久,一个陡然迸发的念头像火苗一样,越燃越旺。

  我想见他。

  10.

  计程车停在医院,我按照楼层索引牌找到神经外科。

  临近下班点,等待区里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

  我走到护士站询问,“请问徐宴和医生在几诊室?”

  “徐医生今天下午有手术,不出诊的,你要找他看病就挂明天上午的号吧。”

  想见他的心越跳越强烈,我等不及明天。

  我现在就想见到他。

  电话依然是无法接通的状态,我想也没想,跑到中心手术室门口。

  我望着手术室的大门,生怕错过他出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家属们瞬间蜂拥而上。

  即便戴着手术帽和口罩,我还是一眼便认出那是徐宴和。

  徐宴和不可置信地看着在不远处的我。

  患者被推出来后,家属随之离开,整个大厅除了我们,再无他人。

  空荡寂静的走廊响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徐宴和整个人还处于震惊之中,声音微微颤抖,“礼礼……你怎么……”

  “我有些事想问你。”

  办公室里,昏黄的灯光下,我看得出他在紧张。

  我温声问道,“徐宴和,请你诚实地告诉我,为什么要说谎骗我分手。”

  徐宴和愣住,显然没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

  “你都知道了?”

  我紧盯着他,“回答我。”

  他默然垂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做无力地辩解,“我了解你,如果告诉你真相,你一定不会同意分手的,而我也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

  他停顿了一下,抬头对上我的视线,叹息道“礼礼,在那种情况下,我不敢赌。”

  我质问,“那这三年里,你为什么从未想过告诉我真相!”

  徐宴和无奈自嘲,“我想过,但我害怕你会因此更加恨我。”

  我嗤笑一声,眼睛却不争气地被蒙上了层雾气,“对,我是恨你。”

  “我恨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不告诉我真相。”

  “我恨你为什么不选择相信我可以保护好自己。”

  “我恨你为什么过去三年有无数次可以解释的机会,但你却像个哑巴一样。”

  “我恨你为什么要回来搅乱我的生活。”

  声调逐渐变高,我眼里早已噙满泪水,不断地从脸颊滑落。

  我哽咽道,“你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才忘记你。”

  徐宴和把我紧紧拥入怀中。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怨恨,不甘,轰然崩塌。

  我用力挣脱,却无济于事,无论怎样捶打,他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耳边是他一遍又一遍的呢喃。

  “礼礼,对不起。”

  刚哭过后,徐宴和不放心我一个人,硬是送我回家。

  情绪逐渐恢复平静,思考一路,下车前我问了个问题。

  “是因为我,你才回来的吗?”

  “是。”

  毫不意外的回答。

  “原本打算结束那边全部的工作再回来,但张家家的父亲服刑期间患上脑栓塞,命被救了回来,人却瘫了,他家属申请了保外就医,我便提前回来了。”

  我又继续问道,“所以前段时间接送,跟踪,在我家楼下蹲点,也是因为这事?”

  徐宴和像是做错事的小朋友,特没底气地“嗯”了一声。

  我被气得太阳穴突突跳动,强忍怒火,咬紧牙关蹦出三个字。

  “闷!油!瓶!”

  见我下车,徐宴和也冲下车,慌忙拉住我的手腕。

  我转过身用眼神警告他松手。

  单元门口的灯坏了,只有路两旁的灯光涌进来,徐宴和整个人蔫蔫的,像被霜打过一样。

  我竟产生了一种心疼他的错觉,语气不自禁软了下来。

  “你还有其他事?”

  徐宴和慢慢下移将我的掌心包裹住,

  “礼礼,我不求你的原谅,但可不可以请你别再推开我,哪怕把我当作是普通朋友就好。”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徐宴和卑微祈求的样子。

  有一瞬间我差点儿被他这副可怜模样蛊惑,妥协。

  我抬眼对上他期盼的目光,狠不下心拒绝。

  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是个没出息的家伙,一边温声回答道,“我们先冷静一段时间吧。”

  11.

  楼下咖啡厅内,陈苏朝李杨的方向,扬起下巴示意,“以我的观察和多年总结出的经验,这帅哥八成喜欢你。”

  我瞪圆眼睛,“开玩笑!”

  声音有些大,引来了李杨的注意,我冲他尴尬地笑了笑。

  我压低声音,“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他喜欢我了?”

  “我两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她继续分析道,“打进门起,这帅哥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你,而且你刚才跟他说完要调整上课时间后,一般不得考虑一下啊,他想都没想,你那边话音刚落,就答应了。”

  我翻了个白眼,“这都哪跟哪儿啊,再说了,我几乎每天都来买咖啡,店里一共两个咖啡师,我还能不知道他俩的上班时间吗?我当然是知道那个时间段他休息才调整的。”

  陈苏撇撇嘴,“你别不信,姐们儿我这双慧眼识人很准的,我跟你说,这帅哥就算不喜欢,也起码对你是有好感的。”

  “姐妹,咱就说男人多的是,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打住啊,你要再说我可就走了。”

  陈苏饶有兴趣挑挑眉,“还是说你想跟徐医生复合?”

  我没理会她的话,眨了眨眼,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她一副看透我的表情,叹气道,“我算是明白了,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你这心里眼里只看得见徐宴和一人,其他男人在你面前就是透明人。

  我找不到理由反驳她的话。

  自从相遇后,沉寂许久的心,像重获新生一样,再次跳动。

  每一下跳动都在提醒我,这是心动的感觉。

  即便我不想承认,更无法否认。

  我依然爱徐宴和。

  12.

  我拿着剩半杯的咖啡,看眼时间,“不聊了,我得走了。”

  “你干嘛去啊?”

  “今天我爸给我妈和徐叔叔拍婚纱照。”

  陈苏张圆嘴,“OMG!徐宴和去么?”又想起什么,“你说你俩这算不算变相见家长啊。”

  我顿时觉得离谱,“我跟他又没复合,算哪门子见家长。”

  陈苏意味深长道,“我看快了,你俩复合指日可待。”

  我们的对话尽数落在旁边打扫卫生的李杨耳里,谁也没注意到,看似平静如常的面目,他正手握叉子,攥紧拳头,一滴两滴的鲜血顺指缝流下。

  到达摄影场地时,徐宴和西装革履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见我来了,他立马起身走向我。

  坦白后的再见面,气氛有些尴尬。

  徐宴和出声打破僵局,“大伯和莉姨还在路上,晚点到。”

  我环顾四周,“我爸还没来么?”

  徐宴和疑惑,“嗯?”

  “你还不知道吧,我爸是位小有名气的摄影师,今天他负责拍照。”

  正说着,周父身背双肩包走进来,看见站在旁边的徐宴和,“这位是?”

  没等我介绍,徐宴和走上前,微微鞠躬,“周叔叔您好,我叫徐宴和,是徐晖的侄子。”

  “你好,听礼礼的妈妈提起过你,说你是一位很出色的外科医生。”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您是礼……。”

  听到他将要脱口而出的‘礼礼’,我连忙咳嗽两声,冲他使了个眼色。

  徐宴和浅笑,随即改口,“周礼的父亲,之前在国外有幸参观过您的摄影展。”

  马女士和徐晖抵达后,简单寒暄两句,马女士瞥见我一身休闲服,“一会儿要拍合照,你上楼换件衣服。”

  拗不过马女士,我跟随造型师去试衣间。

  试穿一半,造型师临时被叫走,试衣间只剩我自己。

  反手拉衣链半天无果,手机又放在外面的包里。

  我双手交叉紧抓住抹胸部分,探头见屋内没人,才走出试衣间。

  正想打电话找人帮忙,身后忽然传来徐宴和的声音。

  13.

  “礼礼?”

  我转过身,懵了两秒,慌忙跑进试衣间。

  徐宴和不明所以,轻敲试衣间门,“礼礼,出什么事了?”

  “你…你怎么上来了?”

  “我见你半天没下楼,便上来看看你。”

  想着他在正好上来,“你能不能帮我把造型师叫来,我……自己拉不上裙子拉链。”

  “好,你等会儿。”

  片刻,徐宴和又敲敲门,“造型师还在忙,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他支支吾吾,“要不…我帮你,可以么?”

  我思索半天,“好。”

  我开个门缝,站在后面探出头,“不准偷看。”

  徐宴和把我的头发轻拨到前面,温热的指尖不经意间滑过背脊,在我微凉的皮肤上留下一抹反差的温度。

  浅浅酥痒的感觉,我不禁侧头缩了缩脖子。

  心跳得有些快。

  我偷偷抬眸从镜子中瞄向徐宴和。

  此刻,他偏着头,面色微红,眉眼低敛,视线落在墙上。

  他呼吸有些重,“好了。”

  “谢谢。”

  徐宴和后退一步,将门关上,“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喊我。”

  屋内空调温度适宜,他却感到口干舌燥,将领带松了松。

  过了几分钟,我推开门走出来,徐宴和出神地望着我,不假思索道,“很漂亮。”

  我温声道,“你先走吧,一起下去容易误会,我暂时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们的事情。”

  他笑了笑,“好。”

  注意到他松垮的领带,“等一下。”我用手指指,“领带没系好。”

  徐宴和将领带结往上推了推。

  领带结歪了。

  脚不听使唤,鬼斧神差地走近他,“歪了,我帮你。”

  徐宴和只要稍稍低头,便能触及我的额头。

  淡淡的柑橘香气萦绕在鼻尖,呼吸再次变得灼热,他感觉口干舌燥得厉害,不自觉滚动了一下喉结。

  “弄好了。”

  我抬眼,措不及防对上他的视线。

  徐宴和的双眸中包含着异样的情绪。

  我别开眼,心又不受控制狂跳起来。

  14.

  拍摄到一半,马女士和徐晖去换服装,周父对着电脑检查刚刚拍好的成片。

  摄影棚外无人在意的角落,徐宴和一手拿着毛毯,一手拿着矿泉水朝我走来。

  “披上吧,别感冒了。”

  我接过来披上,“谢谢。”

  徐宴和又拧开瓶盖递给我。

  穿着裙子不方便,我小小抿一口。

  我喝完后,徐宴和习惯性拿起来,自然地对上瓶口。

  就像他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两人位的长椅,我轻抬起屁股往旁边挪了一下,“杵那儿干嘛,这不有位置么?”

  徐宴和坐下后,一直侧头直勾勾凝视我。

  炽热的目光里满是宠溺,没有丝毫掩饰。

  我拿出手机对着屏幕,“我脸上有东西?”

  他摇摇头。

  “妆花了?”

  他又摇摇头。

  “那你干嘛盯着我?”

  徐宴和扬起唇,“没事,就是很久没有这样看你了。”

  记忆中他很少如此直白的表达。

  我愣了下,转过身,“………神经病。”

  一阵秋风吹过,枫叶摇曳落在下。

  肩膀处突然传来温热感。

  我猛地回头,徐宴和正捏着一片落叶。

  “落在你的肩膀上了。”

  周父不知何时走过来,打破了暧昧的气氛。

  “原来你们在这里。”

  我慌乱起身向后退了一步,拉开和徐宴和的距离。

  徐宴和见周父有话对我说,“叔叔,我先过去看看他们准备得怎么样。”

  周父盯着他离开的方向,“小徐就是你大学时谈的那个男朋友吧。”

  15.

  头顶像炸了个响雷,我睁大眼睛,显得不知所措。

  “爸,你怎么会………?”

  “有一次我偶然路过你学校大门,恰巧看见你和他在拥抱。”

  我垂下头,小声道,“爸,您别生气,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们我恋爱的消息。”

  周父握住我的手,“我不生气。”

  “爸爸知道你是个独立,有主见的孩子,从小到大,你要比别的孩子成熟许多。”

  他语重心长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种局面,但看得出来,你们心中都还有彼此,所以我想告诉你,别让自己后悔。”

  我抬起头,眼角微红,“爸,您后悔和我妈离婚吗?”

  周父叹了口气,“有过一瞬间。”

  他轻拍拍我的头,“礼礼,我和你妈妈的感情很复杂,但有一点很明确,在当时我们之间的爱情已经消失了,如果继续将就地生活下去,对我们三个人都是一种伤害。”

  “可是你们不一样,你们依然爱着对方。”

  他用柔和的目光看着我,“爱情只有在爱与被爱同时存在,才有意义。”

  “所以,别让自己后悔。”

  我无声地嗫嚅着唇,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

  周父看出我的顾虑,他开解道,“礼礼,在任何身份之前,你永远要把自己排在第一位。”

  “无需考虑其他人的想法,跟随自己的内心才是最重要的,我相信换做你妈妈也会这样告诉你的。”

  他捏了捏我的手,“所以不要有所顾虑,勇敢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和你妈妈都会支持你。”

  我像是在黑暗的迷宫里徘徊许久,终于寻找到一丝光亮,恍然明白该如何面对我和徐宴和的感情。

  我抱住他,“爸,我明白了,谢谢您。”

  拍摄结束后,徐宴和送我回家。

  听完父亲的开导,藏在心中困惑许久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只是我不想让他轻松如愿。

  下车走了几步后,我又折了回去,敲敲他的车窗。

  我微微扬起下巴,“徐宴和,我暂时原谅你了。”

  声音又扬高几分,像是在为自己造势,“至于复合,看你行动和表现。”

  16.

  徐宴和开启疯狂追求我的模式,各种献殷勤的频率令我怀疑,他是不是请年假甚至辞职了的地步。

  虽然有些套路很老套,但对于他这种长了一个恋爱方面榆木的脑袋,毫无浪漫细胞的人来说,能看出他在努力。

  我刚下课,收到了徐宴和的微信语音。

  【下课了么?我这边稍微有点堵车,大概还要十五分钟才能到。】

  我:【不着急,你慢慢开。】

  李杨换完衣服出来,碰巧听见,他调整好表情。

  “周教练最近是有好事么?”

  我收起手机,“为什么这样问?”

  “最近看你多了许多笑容。”他试探打趣道,“是谈恋爱了吗?”

  我一瞬间怔住,对他的直白感到意料之外。

  看出我的尴尬,他满是愧疚,“抱歉,我这人说话比较直接,是我失礼了。”

  “没事,其实我说话也挺直,不过我表现得有很明显吗?”

  “有一点。”紧接着,他语气忽变又问道,“所以你谈恋爱了么?”

  我听出他努力克制住话下隐约呼之欲出的不满和责问。

  我微蹙下眉,想起陈苏之前的话,斟酌再三,正色道,“李杨,可能是我多想了,也可能是我误会了,但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我有爱的人,从前是他,现在是他,未来也只有他。”

  他声音黯哑,“所以我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是吗?”

  “谢谢你的喜欢,很抱歉,除了他,我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他嘴角噙着淡笑,眼含笑意,不达眼底。

  仿佛正有暗流在慢慢地涌动。

  “没关系,有你的坦诚足够了。”

  不知为何,我看见他的笑,打了个寒颤。

  徐宴和到达时,看到我和李杨,他好奇问道,“这位是?”

  我亲密地挽住徐宴和的胳膊,“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楼下咖啡店的咖啡师,也是我的学员之一,李杨。”

  “李杨,这位就是刚才提起的,我爱的人,徐宴和。”

  17.

  徐宴和愣住,偏下头惊讶地看着我。

  而后李杨说了什么徐宴和都没有听进去,心不在焉地点头应和,我无奈拉着他离开。

  分开时,李杨看向我们的背影,阴冷的笑容在嘴角一闪而过。

  徐宴和恍若还沉浸在那句‘我爱的人’的惊喜中,他一直在侧头‘傻乐’看我

  “徐宴和,你眼睛不累么,都看一晚上了。”

  他突然伸出手圈住我,清澈的眼眸里满是丝丝光亮。

  “你干嘛?”

  “我爱的人?”

  我就知道他会逮住这句话不放。

  “我那是故意说给李杨听的。”

  他又凑近些,轻声呢喃,“礼礼,说出去的话可没有收回的机会了。”

  温热的气息扑散在耳边,我憋红了耳根,往后仰了仰,“那样又怎样,我还没答应复合呢。”

  “再说你也看到了,我的人气还是很旺盛的,又不只你一个追求者,你得有危机意识,万一我……”

  没等我说我完,他突然伸手穿过我的腰窝,将脑袋搁在我的肩颈处。

  “别给其他人机会,我继续努力,好不好。”

  我忍不住偷笑,“嗯,但你也别太得意,现在刚及格而已,你这个学霸,不应该拿满分才对么。”

  徐宴和抱得更紧了些,“我一定。”

  同李杨讲清楚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他让人变得看不透,话语和行为有时也很隐晦诡秘。

  而且我会在一些地方恰巧遇到他。

  比如我正在家附近的超市买东西,他突然从后面拍拍我。

  “周教练,好巧。”

  我放下手中的牛奶,“是好巧,你怎么会在这里?”

  “朋友刚搬家到这附近要开暖房趴,我买点东西带过去。”

  我看向购物车里的食物。

  李杨笑道,“我刚才在货架那里挑东西,看背影像你,没想到真是你。”他又打趣道,“咱们偶遇的概率真挺高的,这就是缘分吧。”

  这是我本月第三次偶遇他,真的是巧合么?

  我没理应他的话。

  出于礼貌,我客气道,“我还有挺多东西要买的,有时间再聊。”

  “好啊,那你慢慢逛。”

  见我离开后,李杨冷漠地瞥眼购物车后,将它随意扔在某个角落。

  从超市出来,我又开车去陈苏家取了些东西。

  在地库停好车,我从后备箱取出其中一个购物袋,徐宴和刚好来电话。

  我一手提袋子,一手拿电话,“手术结束啦?”

  “刚结束不大一会儿,正准备去吃午饭,你吃过了么?”

  “还没,我也刚从超市回家,在电梯里呢。”

  正说着,电梯门打开,我找出钥匙对准锁芯插进去。

  转一圈………‘咯哒‘一声。

  是门锁打开的声音。

  我一瞬间脑袋空白。

  我早上离开时,明明是锁了三圈。

  完全上锁的门,需要转三圈才能打开。

  恐怖的猜想如洪水般涌入心头。

  电话那边传来徐宴和的声音。

  “礼礼?礼礼?”

  我把购物袋轻放在地上,小步后退到电梯门口,悄声说道,“徐宴和,我家的门好像被人打开了。”

  18.

  我按照徐宴和的话跑到保安室,说明了情况。

  徐宴和是穿着工作服跑过来的,见到我的瞬间,他紧张地抱住我,“没事吧?”

  虽然有些害怕,但不想让他更担心,“没事,我听你的话,立刻就跑出来了。”

  不一会儿警察赶到。

  回到家,检查了一圈,门锁没有被撬的痕迹,也没有丢失财物。

  正当警察正常询问的时候,徐宴和忽然从卧室传来声音。

  “礼礼,你还有起床后铺床的习惯么?”

  “有啊,怎么了?”

  他站在门口,示意我进去看看。

  原本铺的整齐的被子被掀起了一个角,平整的床单上出现了不该有的凌乱压痕。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汗毛顿时竖起,周身止不住的战栗。

  徐宴和见状把我揽入怀中带到客厅休息。

  过了一会儿,他拎着行李箱走过来,“这段时间你先住到我家里。”

  我暂时搬到了徐宴和的公寓。

  原本他打算把公寓让给我,自己去住医院宿舍。

  可当天晚上他要离开前,我鬼斧神差地拉住他。

  “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就这样我们开启了短暂的同居模式。

  徐宴和好像拿我当小孩子般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什么都不用做,衣食住行样样方面全由他亲力亲为。

  警察调查了一段时间,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但可以得出的结论是,入室的这个人大概率是我认识的人,并且他有我家的钥匙。

  我想不出这个人会是谁,无奈只能宣告了之。

  徐宴和帮我换了新门锁后我便搬了回去。

  毕竟我们还没复合,没理由再住下去。

  陈苏说我矫情,明明都同居过了,还不答应复合。

  不是不答应,同居的这段时间令我更加确定我想和徐宴和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只是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独立,越发地想要依赖他。

  我害怕,万一再经历分离该怎么办。

  19.

  生活看似回归到正轨,李杨却从咖啡店辞职,决定回老家发展。

  我有些意外他的决定。

  中午他邀请我一起吃个饭,就当作为他饯行。

  我本能想拒绝,可看他失落的眼神,还是答应了他。

  一顿饭结束后,李杨小声嘀咕了句。

  “你为什么要答应这顿饭呢。”

  晚上,我刚进家门,接到了陈凡的电话。

  “老徐被捅伤,现在在抢救。”

  我几乎是飞奔到医院,徐宴和还在手术室里。

  陈凡向我简单说明了情况。

  徐宴和是快下班的时候在门诊被人捅伤的,被发现时失血过多陷入昏迷,凶手还没有被抓到。

  医院的长廊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阴冷吞噬着人心,我紧盯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身体控制不住的打颤。

  我不想知道凶手是谁,我只想徐宴和平安无事。

  手术结束,徐宴和被推出来转入icu观察。

  整整两天,我寸步不离守在他的病床边。

  陈凡硬把我拉出病房。

  “你这样熬下去,没等他醒呢,你先累垮了。”

  他看向我充满血丝的眼睛,叹了口气。

  “其实本来不想告诉你的,老徐这段时间收到了好几封威胁信,他瞒着你不想你担心,没想到还是发生了。”

  我跌跌撞撞冲进病房,想质问他为什么发生这么大事不告诉我,不是曾经发过誓不再欺瞒我么?

  可看到他苍白的面容,喉咙愣是紧紧地卡着,眼底浮了层水雾。

  我颤颤地拨开他额前的碎发。

  “徐宴和,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你不是还想知道自己现在多少分嘛,你醒来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湿烫的泪珠大颗大颗落在徐宴和的病服上。

  我握住他的手,下巴不断地颤抖着。

  “徐宴和,你醒来后我们就复合吧。”

  “所以拜托你快点醒来。”

  徐宴和已经从icu转入普通病房,但他依然没有醒。

  凶手是第三天被抓住的,是李杨。

  原因很简单,他认为如果没有徐宴和碍事的话,他就有机会和我在一起。

  包括闯入我家的那个人也是他。

  他偷配了我家的钥匙。

  至于那些所谓的巧合偶遇,也是因为他故意跟踪我。

  一切都不重要了,李杨犯下的罪行会有法律审判,而我只祈祷徐宴和能够醒来。

  新年伊始,我装饰好病房,绕到徐宴和面前。

  我弯下腰,颠动着嘴唇,落在他额头上。

  “徐宴和,新年快乐。”

  我糯糯地将头轻靠上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小声道。

  “怎么办,新的一年,我好像更加爱你了。”

  也是那时,徐宴和的手指忽然颤了颤。

  20.

  马女士和徐晖的婚礼是在盛夏举行的,两个人还浪漫了一把,弄了个海岛婚礼。

  婚礼当天我一人身兼多职,又是伴娘,又是司仪,比马女士还要忙。

  但看着马女士找到幸福的归宿,我由衷地高兴。

  扔捧花的环节,马女士直接将捧花交到我的手中。

  “礼礼,妈妈将幸福传递给你了,要抓住啊。”

  说完她用眼神朝我身后示意。

  我转过身,只见徐宴和一袭白西装,笑着朝我一步一步走过来。

  他拿出准备好久的戒指,单膝下跪,没有繁琐的言语,只有一句。

  “礼礼,你愿意嫁给我吗。”

  时已近黄昏,一缕缕斜晖从天际洒入海面,闪闪烁烁如碎金般映在徐宴和的身上。

  过往的一幕幕回忆在一瞬间通通向我奔来。

  我眼圈泛红,渐渐湿润。

  “好,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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